第 28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3-09-15 22:22      字数:4760
  “姐姐,你说我这辈子能见到你说的外国人吗?”狗娃支着脑袋望向大学纷飞的窗外,稚嫩的脸上疑惑重重。
  她放下粉笔,“能,一辈子还长着呢,说不准你以后还能出国呢,所以现在要跟姐姐好好学习英语。”
  “嗯,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见外国人去。”
  渐渐的她的学生从狗娃变成了二个,三个,四个……周围的孩子都会来听她上课,一声声的唤着沈老师,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从心里升起。
  “沈老师,你去学校给我们当老师吧。”
  “是啊,是啊,沈老师,你去学校给我们当老师吧……”
  沈桑榆站在小黑板前看着下面坐在小板凳上的一群小朋友,笑着点了点头,就给他们当几个月的老师吧,等有新的老师来时,她再走也不迟。
  第二天,她跟着狗娃去了学校,一排矮矮的小平房,红墙黑瓦,屋前破旧的红旗在风中飘扬,依稀可以看清牌子上写着‘平下希望小学’,屋前一小片光秃秃的土地,是他们的操场,狗娃把她带到了校长办公室,还没到长廊里一上了年纪的男人已经站在风中迎着,见他们过来忙上前。
  “是沈老师吧?我是‘平下希望小学’的校长,很感谢你能够当代课老师,我替平下庄的所有人谢谢你。”
  “不用了,校长你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快进去坐坐。”
  男子的头发已经灰白,时光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身着蓝布色的棉袄,听狗娃说他是来这里的第一批志愿老师,这么多年一直没走,为这所学校贡献了自己的一生,她听了之后十分的敬佩。
  ☆、昏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沈桑榆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气候;每天早上带着厚厚的大帽子、手套跟着狗娃一起上学校,崎岖的山路上她跟他说着外面的世界;他总是扬起稚嫩的笑脸然后开始十万个为什么,蓦地让她想起了天佑;若是他还在,也会是这般……
  “沈老师,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狗娃惊奇的指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外面围了一圈的人,还有不少的小朋友往里面伸头;也不知道看啥;她还没说好,身边的狗娃已经窜了出去,小小的身子直往人群里拱。
  她拿下头上的帽子理理头发走近,小朋友回头看见是她都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让她进去,办公室里校长正对着一个男子说话,只消一眼,她惶恐的止了脚步,脚像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摞不动分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
  “沈老师,你怎么了?”狗娃的声音惊醒她,脚下一转的缝隙间男子已经站起转身,熟悉的俊脸让她无力感瞬间从脚底升起,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
  “你好,沈老师,我是秦越泽。”
  沈桑榆心猛颤了一下,不小心被狗娃推的一个踉跄的上前,正好被他扶住,“沈老师,你没事吧。”
  低沉熟悉的男声,她自然的推开他站直身体“没事,谢谢。”微垂着头,怎么也想不到秦越泽竟然在她消失之后的一个月追来了,而且也跟她一样当起了老师,着实不符合他的风格,竟然他装不认识她,她又为何不装下去,至于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着实是没猜到。
  浅笑的握上他伸出的手,“你好,我是沈桑榆。”
  “沈老师,这是新来的秦老师,以后就负责教你们班的数学,你们好好聊聊。”校长说着看了眼时间,“哎呦,你们先聊聊,我先去上课了,孩子们,上课了。”
  校长一发话,挤在门口的孩子们全都大笑着跑开,吵闹的空气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沉的她透不过气,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视线下,毫无遮掩,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不是办法,微仰起头视线落在他脸上。
  眼前一个多月未见的男人脱下了笔挺昂贵的西装,穿着厚重军绿色的大棉衣,双臂微垂在身侧,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零碎的落在眉前,遮住了时而紧皱的眉头,不高兴时薄唇紧紧的抿着,连带着下巴的弧度也带着危险的味道,她所熟悉的秦越泽现在变得陌生又温雅,实在是难以解释。
  “秦越泽,你……”
  “沈老师,跟我说说你们班学生的情况。”秦越泽打断她的话,拿起桌上的花名册,颇有几分教师味道的要跟她讨论学生的学习情况。
  她噎住,无赖的翻翻白眼,“秦越泽,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告诉我说你来这是为了当志愿教师,打死我也不信。”
  秦越泽一把扔下手中的花名册,“啪”的一声回荡在简陋的屋子里,下巴的弧度微微紧起,似笑非笑的道:“呵呵~~沈桑榆,你问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来找回自己的妻子,这个答案满意吗?”
  步步紧逼,这才是他惯有的方式,如上帝般的俯视着人类。
  “秦越泽,你的妻子不在这,我们已经离婚了。”临走时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他的书房,却意外的在他书房的抽屉里发现了另一封离婚协议书,上面的署名他已经签上,刚劲有力的三个字,看字如看人,一样的霸气。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秦越泽语气轻挑,眉头扬起。
  “那封离婚协议书。”
  “没有公证,就算无效,桑榆,你不知道吗。”
  “你……”
  “好了,沈老师,现在我们来讨论孩子的学习问题。”
  心中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憋的她全身都难受,秦越泽的话就跟一根刺扎在心底,这个无赖的男人,玩起手段来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宁愿放下手中的一切,也要把她抓到,可见她这次回去之后还会有自由吗?
  心里琢磨着怎么再次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没发现他渐渐靠近的头,一不小心撞了上去,她捂着被撞到的脑袋,委屈的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一咬牙道:“秦老师,我现在很忙,下次在跟你说。”
  秦越泽眸子含笑望着她逃跑般离去的身影,唇角微微的勾起,找了一个月才发现她的踪迹,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要把她抓回去,下车前蓦地想起安穆说的话,尊重,若是爱她就尊重她,他反复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尊重她,既然她决定在这里当教师,好吧,他便陪着她。
  一个多月未见,她似乎过得不错,脸色红润,熠熠生辉的眸子有了光彩,反倒他倒是消瘦了几分,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存心让他不好过呢。
  沈桑榆一口气跑出了学校,站在月河边上一脚踹在河边上的枯树上,枝桠上的雪花簌簌的落下来,钻进她衣领子里,头发上肩上都是雪花,她捏着衣领气哼哼的仰望着枯枝,连它也跟她作对。
  若是秦越泽执意要找到她,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可见他的势力,即使离开了B城十万八千里也能把她给挖出来,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可就这样任命的跟他回去,似乎不再是自己的风格,拍去身上的雪花,回望了眼不远处的学校,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以为只有在学校才会遇见他,未想到他竟然住在狗娃家对面的一间小屋子里,据说那户人家前些年搬走了,留下的屋子也没人住,校长便把他安排过来,大娘一听他是城里来的老师,晚上热情的把他叫进家里吃晚饭,狗娃看见新老师来家里做客也异常的高兴,一个劲的围着新老师说个不停,那股子劲儿估计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桑榆啊,怎么不吃,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大娘给秦越泽布完菜看见她没精打采的戳着碗里的饭,一巴掌拍在狗娃身上,“去把沈老师爱吃的酸白色拿来,准能吃个两碗饭。”
  狗娃动作利索的把酸白菜端到她面前,“沈老师,俺娘腌了一老罐子,准够你吃一年的。”
  “秦老师,你要不要也尝尝,俺娘腌的酸白菜算是咱们村上的一绝。”
  秦越泽看她吃的香也夹了一口,咀嚼咽下,酸溜溜的味儿在口中蔓延,感觉牙都酸到了,扒了口饭道:“味道不错,酸劲儿十足。”
  大娘笑着道:“这罐子白菜是酸的很,平常人都给酸到了,就沈老师最爱吃了。”
  大娘说的不假,这些天来她吃的最多的就是酸白菜,那股子酸味儿让她饭量大增,平时只吃一小碗,到了这里都是两碗饭的吃,才一个月她就胖了不少,脸上也有了肉。
  “沈老师嗜酸?”
  她翻眼,“不,只是最近口味有些变化而已。”
  “哦~~”微微上调的语调,带着无限的遐想,秦越泽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会,忽然眉头舒展,眉间一片喜色。
  沈桑榆不明所以的多看了眼他,正好不巧的对视上,她立马心虚的别开眼跟狗娃说话。
  “沈老师,你送送秦老师。”饭后大娘边收拾饭桌边对着她说,她随着他的步子出了院落,院外白墙边上一颗大槐树枝桠上积满了雪花,偶尔簌簌的落下几丝,她站定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借着黯淡的灯光,微微的打量着他的神色,这叫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桑榆。”
  秦越泽轻唤出声,转身碾过地上的雪花,“就到这,你进去吧。”
  微微的不可置信,她以为他至少该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透过黯淡的灯光,是他离去时寂寥的背影,她久久的伫立在原地,看见对面屋子里亮起了灯光,玻璃窗里映着他的身影,她才转身离开,一回头看见大娘站在她身后,欲言
  ☆、昏了
  “外面冷;快进来吧。”
  “大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们之间的汹涌暗潮只要有眼见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况且她今晚着实是失常了;似乎他一来,她就无法在恢复到内心宁静的自己;一切都随着他的到来乱了,沈桑榆的心不在安静了,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早被他看着眼里。
  “你和秦老师是一对吧。”也只有秦老师那样的男人才能配的上她了,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过;一个人的眼睛是会说话;饭桌上她看秦老师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她,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占有性的目光,她也年轻过,以前她家那口子也是这般。
  果真是看出来了,沈桑榆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随即道:“我跟他是夫妻。”
  大娘眸色一转望向对面亮着灯的屋子,“难怪了,既然他都找来了,你就跟他回去吧,小两口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嗯,我会跟他说清楚,先进去吧。”
  怎么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开的,除非他肯放手,秦太太的位置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继续下去的,那个位置太重,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晚上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一幕幕从脑子里一闪而过,辗转反侧间睡不着起身披上衣服站在窗户前,透过院门正好看见对面的屋子还亮着光,他的身影依旧映在窗户上。
  原来不止她睡不着,他也是一般。
  第二日醒来,秦越泽推开门外面又落雪了,纷纷扬扬的落了满院子,冷空气一阵阵的往屋里窜,他搓着手用扫帚扫出一条石板路,回到屋子里,冰冷的炉子怎么也生不着,他气馁的插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回过身蓦地看见她穿着花棉袄黑发纷飞的站在屋前的雪地里,雪花轻飞舞动在她身侧,她含笑踏雪而来,浅浅的笑意温暖了整个冬天,这一幕很多年后依旧清晰的映在他的脑子里,仿佛世间安静的只剩他们二人静静的对望。
  “大娘让我给你送早饭,拿去吧。”
  沈桑榆特地看了眼他身后的炉子,果真如她想的那般定是冷的,依他大少爷的能力,估计是搞定不了。
  秦越泽接过热腾腾的稀饭,还有两个大白馒头,边上加了叠酸白菜,一看见酸白菜,他就觉得牙酸的要命,这女人知他不能吃酸,故意整他呢。
  瞥见他微微抽动的眉头,她心中一乐,走到门口,想到炉子还是冷的,脚步微顿。
  “桑榆,那个不用了。”秦越泽抓着脑后的头发不算流利的说着,无所不能的秦越泽栽在了一个炉子上,的确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挨着她坐下,面前的炉子在她的手下一会便着了起来,火苗窜的极快。
  “去把小锅里灌满水端来。”
  他依言端了水来,放在炉子上,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刺刺”的声响,他们挨着炉子坐在一起,火光映在脸上,像极了油彩画里的人物,屋外雪花纷飞,他们安静的靠在炉子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是结婚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她恬静的容颜近在眼前,秦越泽抑制住把她搂在怀里的想法,望向外面大雪纷飞的世界。
  “糟了,时间不早了,该去学校了。”沈桑榆惊叫着起身,惊觉自己竟然和他聊了这么久,着实是意外之极。
  “一起去吧。”
  秦越泽从屋里取来油布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