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3-09-15 22:21      字数:4832
  所有说完,她才捏起一块芒果,整块吃了下去。
  不就是离开,最坏的结果,也只是离开。
  许南征看她,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才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搂在了身前。
  或轻或重,只是耐心地亲吻着她的脸,从眼睛,一路吻到鼻尖,最后却停在了耳边。很长的一段沉默,她等得几近窒息,刚想要挣开这尴尬时,他才低声说:“我也爱你,笑笑。”
  只有声音,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是声音是真实的,拥抱也是真实的。
  他说完就再没说话。她这辈子只和许南征这样过,嘴还有昨夜的伤口,混着芒果的味道。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去深吻住对方,越是痛,越不放过自己,这样的答案,明明是最好的结局,可偏要从身体上不停应证。
  直到一声碎响,她才发现自己沾了一手芒果,连带打碎了果盘。
  他却连停顿都没有。
  很专注的亲吻,隔着薄而服帖的衣料,一点点地移到她的腰上。直到他的手伸到她后背,很轻地解开搭扣,她才挣扎着往后躲着。
  他的手,抚在她后背上,停下来:“怎么了?”
  “这里很硌人。”
  他笑,用鼻尖蹭着她的脸:“好,换地方。”
  她迷乱,却还维持着理智:“你不做准备吗?”
  “不是做了吗?”
  ……
  “我特地削了芒果,刚吃完就忘了?”
  墨色沉沉的眼底,都是笑,很明显的笑。
  ……
  如此的混乱不堪,却在一阵敲门声中静止下来。
  “萧经理,蚊不叮,本人急需蚊不叮。”
  是方言,竟然又锲而不舍地来要蚊不叮了。
  许南征把她抱到吧台上坐着,示意她应付。
  萧余忽然觉得好笑,有意哎呀了声,许南征明白她在胡闹,狠狠把她翻过来,作势要揍她屁股。
  她努嘴,无声道:小心我暴露你。
  门外方言倒是吓得不轻:“怎么了?触电了?摔了?”
  触电……搞IT的果真视角独特。
  “没有,削芒果差点割到手,”她从吧台上滑下来,“你等会儿,我给你找。”
  蚊不叮就在柜子里,她拿起来刚要走,就被许南征一把拉住,往下看了看。
  光溜溜两条腿,□无边。
  她抿嘴笑:把你裤子脱下来。
  许南征扬眉:现在就要?
  她本是开玩笑,被他这么激将,倒是把心一横:我就一条裤子,洗了,还在阳台上。你要不想让我光着出去,就把裤子脱下来给我穿。
  说完,对门外叫了句:“稍等,不小心掉到柜子后边了。”
  许南征半笑不笑地,就直接把裤腰的绳子一解,径直脱了下来。萧余本想看他如何纠结,倒是被他将了一军,捂住眼睛,忍不住靠了一声。
  门外方言倒是很有耐心,紧跟着问了句:“又怎么了……”
  身上一重,沙滩裤被扔了过来,她鼓足勇气松开手,埋头穿上,悄无声息地扫了他一眼。好在好在,还穿着里边儿的……
  一场午后缠绵,就如此被蚊不叮搅合了。
  香港追来一个电话,所有部门的头都聚在许南征屋里开会,连晚饭都是让助理送来的。萧余一直自诩工作狂,可碰上徐南征,追忆过往的日子那就是插科打诨。
  她吃了一桌子的贝壳,又喝了口芒果汁。正在自我劝服继续吃饱些,免得直接搞到后半夜顶不住时,许南征忽然叫了她一声:“给我喝口芒果汁。”
  下意识递过去,才察觉出他话音里的味道,立刻脸烫着,继续吃贝壳。
  “方总。”他吸了口芒果汁,把目标转向了方言。
  在这里,除了许南征理所当然被叫做“总”,其余人一旦冠上这后缀,下一句绝对是被玩笑对象。
  方言背脊挺直,草木皆兵:“老板,我不想再和人谈理想了,您找别人吧。”
  他放下杯子,也开始吃贝壳,极快的速度就消灭了一小盘:“你屋里蚊子很多吗?”
  '正文  第十七章陈年佳酿(2)'
  方言啊了声,立刻脸红了:“我天生招蚊子,估计有我在,你们屋里都不会有蚊子了。”
  萧余看了许南征一眼,他吃的专心:“老金,以后专拨预算给方总买蚊不叮。昨天半夜我就被你敲醒了,今天想补个午觉,又被你弄醒了,这笔账怎么算?”
  他一句话说完,屋中其余人都笑起来。
  老金很是配合地补了句:“你小子,老实交待,公司内部BBS评选什么花的,是不是你小子弄的?终于给你小子逮到机会住萧经理隔壁了,要培养感情也找点儿好借口,怎么每次都是蚊不叮啊?”
  方言又啊了声:“老金你也听到了?”
  众人又是笑。
  方言一个劲儿解释自己真没那个意思,是真被蚊子咬死了……最后还是许南征敲了敲桌子,示意继续开会。
  因为母亲生日,萧余和他提前两天从马来回国。
  回国的是夜航,两个人整个下午就泡在了吉隆坡,用足足三个小时的时间,从阿罗街一头吃到另一头。以前度假也是这样的,相比许诺的血拼,她更爱吃,还非常热衷于人来人往的小吃街。
  不大的桌子,被她叫的满满当当。
  很热的天气,两人都出了很多汗,偏最后上来的还是热腾腾的肉骨茶。
  “说了半天上海话,我都快不会说话了。”萧余拿着勺子,尝了一口。
  由于商人太热情,不停用中文日文韩文来试探国籍,她只好故意对许南征拼命说上海话,他虽不会说,却也在上海住了两三年,听总是可以的。
  于是他就沉默着,任由她搞得那些凑上来的人分不清国籍,无从下手推销。
  “说实话我们最吃亏,上大学时别人打电话回家,家乡话谁都听不懂,充分保护了隐私。那时候全班只有我和佳禾是北京人,想说什么悄悄话也没戏,一张口谁都懂……”
  其实她只是羡慕,羡慕别人给男朋友、家里人电话,说着家乡话,就像是很私密的低语。
  被刺激了太久,她在寝室给许南征电话时,也曾试着说法语。本以为两人小时候跟着阿姨在法国住过三年,基本用语还是可以的,可毕竟是很小的时候学的,她很多话都说的不标准,许南征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哭笑不得。
  他用筷子替她剥魔鬼鱼的肉,满满堆了一盘子:“还有三个小时,还想吃什么?”
  “饱了。”她做了个满足的表情。
  “我第一次带你来马来,就吃的这家肉骨茶。”许南征放了筷子。
  她笑:“你对我的好吃,是不是早深恶痛绝了?”
  他把整盘烤鱼肉推到她手边:“习惯了。”
  她笑着,又低头去喝汤。很香浓的肉骨茶,融化了很多香料、药材,还有整瓣的大蒜。
  苦中有甜。
  这是她曾对他的心情。
  第一次来马来,还是十几年前,是那年旅行的最后一站。或许是一路上西餐吃的太多,到了这里反倒很是惊喜,相似的饮食习惯,终于缓解了她饱受摧残的胃。许远航和自己都是十几岁,正是最爱吃的年纪,几乎把整条街来来回回吃了三遍。
  记得当时的地陪导游,起初还是很兴致勃勃的,到最后却被自己气的黑脸。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得罪导游?”
  他看了她一眼:“马来双塔?”
  她咬着勺子笑:“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觉得你不继续读土木,太可惜了。”
  那时候刚一下飞机,地陪就开始介绍吉隆坡的景点,首推马来双子大厦。
  她随口问了句多高,答曰88层。她立刻摇头,扯着许南征的胳膊说,上海就有这么高的楼,干什么跑来这儿还要看?导游立刻明白她说的是金茂,格外强调了一句,双子比金茂高了一百多米。一句话,彻底激起了她的爱国情,回说高并不一定好。
  于是两个爱国人,就为此争了起来。
  那时的她才十几岁,根本说不过导游。
  最后只能攥着许南征的胳膊生气,本以为他的性子,肯定不屑帮自己。没想到,到自己词穷时,他很淡定地从建筑角度深入剖析,历数金茂的好处,把导游说的哑口无人。
  十分钟的话,她一分钟也没听懂,却是崇拜的不行。
  “说实话,那时候你是不是骗人的?”
  他低头点烟,笑得很浅:“当然是骗人的,那时候才大一,能懂什么?就是学了一堆专业术语,用来忽悠忽悠行外人。看你都快气哭了,总不能不管。”
  遥远的回忆,从她记事起,大多数回忆都与他有关。
  如同一坛被深埋地下的女儿红,陈年佳酿,一旦揭开泥封的盖子,单是酒香,就已醉人。
  她笑,舀起一勺汤,递到他嘴边:“很香,十年如一日。”
  他凑着勺,喝了半口。
  勺子收回来,她喝完了另外半勺:“买单吧,我想去超市买点儿调料。”
  他笑,一副你放过我的神情:“上次你也买过,阿姨只记得你说要放整瓣的大蒜,结果放了满满一锅蒜,你爸吃完很是‘赞扬’了一番,全忘了?”
  她笑:“这次我来做,只做给你吃。”
  难得好吃又有药效。
  去湿、旺血、补气、润肺,样样都对他身体好。
  一时的兴起,两个人真去逛了超市。
  她在货架间穿走着,很快就找到了卖烹饪调料的架子,单是肉骨茶的调料就有四五种。她努力分辨了很久,可惜说明看不懂,包装又看不出区别。
  “买哪种?”
  “随你。”
  她郁闷着,实在看不出区别,转过头想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可问。服务员没见到,却撞上他的视线。他也笑着看她,离的很近,近到危险的地步。
  她想说什么,却听见货架另一头,明显有人在摆放东西。这么个细微礼貌的提醒,让她一瞬就红了脸,还不忘厚脸皮去问对面的服务员,这些调料的区别在哪里。
  那中年女人绕过货架,边细细讲解着区别用法,边看他们,眼神颇有些告诫。
  她心虚地拿了二十几包,许南征才低声问:“买这么多?”
  “在人家超市为非作歹,当然要补偿补偿,” 她也压低了声音,“别忘了这里的宗教信仰,你可是犯了大忌。”
  坐上飞机时,她已经累得不行。
  等空姐拉上帘子,她才发现只有自己和许南征,还有一个从头裹到脚的女人。小时候被爷爷教育的太多,她对别人的宗教信仰有种保护癖,以至于一再眼神示意许南征别太亲近。
  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时,隐约听见许南征对空姐说,给我就可以了。
  她偷睁眼,看着他接过毯子,很轻地盖好。
  直到收回手,他才慢悠悠地说了句:“你还可以把眼睛睁得再大些。”
  她调整了姿势,侧脸靠着椅背看他。手在毯子下摩挲着,从他的指尖,一路滑到了手心里。于是两个人的手,就如此自然地在毯子下,握在了一起。
  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倒像是年少的早恋心情。
  她笑,轻声问:“说实话,你和我在一起,有没有乱伦的感觉?”
  他蹙眉:“有一些,以前我还很认真的钻研过,怎么给你换尿布、喂奶。”
  她哭笑不得:“那我们柏拉图好了。”
  他笑,似乎真在认真思考,然后才说:“我爸就我一个儿子,似乎不太好交代。”
  很慢的话,暗喻明显。
  她默不作声,却感觉由内到外,一层层烧起来,连被他握着的手都有些发烫。
  选餐的时候,她有意不说话。
  看着他挑自己最爱的食物,有种格外的满足感。其实,以前也是他做这些,可落在眼里心里更是折磨,总是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却不能再近一步。
  而现在,却只是满足。
  她喝了口红酒,低声问:“如果我全身遮住,只留一双眼睛,你会喜欢我吗?”
  他倒是很满意这个假设:“其实我挺喜欢这种规矩的,女人只能给丈夫看。”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和你爸一样。”
  “我和小航充当你多少次挡箭牌了?”他笑,“你小时候没发现有多好看,没想到长大了麻烦倒不少。”
  她扬眉:“想夸我好看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其实,那时候拜托他帮自己打发小男生,只是想让他暂时做自己的男朋友,哪怕只是假装。
  他终于笑起来,凑近她耳边:“人多耳杂,留点面子。”
  她侧过头,声音很轻:“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好看,小时候总照镜子想,为什么我眼睛没你深,鼻梁没你高……”
  细若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