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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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日货 更新:2023-09-09 21:14 字数:4824
凤天翔恍然惊醒,一场噩梦。他静静地从床上坐起,上辈子他死时已经成年,其实并不应该如此多愁善感。但王环不同。上辈子,他孤苦无依,就算后来得势也没有一个真心关爱他的人。而王环从他出生开始就给了他从小缺失的母爱。他是真心敬她爱她如母。所以那些帐,他会一笔笔算清!他握紧拳,狠狠的想,只要再大一点,更强大一点。
“殿下,只能到这里了。”牢头看着披着银色斗篷的少年,试图制止他往前走去,这可是死牢啊。少年顿下来,低声问:“那个刺客在哪?”
牢头连连摇头,心下惊奇。要说这位九皇子只有十岁,顶多是个少年。却如此大胆,要夜审那敢刺杀皇帝的刺客。“殿下不知,太子连夜提审那刺客。我等奉命不让外人打扰。”
凤天翔淡笑出声,“太子哥哥精明图志,我这做弟弟的也想学学。”
牢头面有犹豫。凤天翔冷冷道,“难道你想阻拦不成?”
牢头见他虽然年少,但说话间隐隐威吓,自是贵气天成,再不敢相劝,黯然的退至一边。
尽头处铁栅栏上了原是上了一把厚重的铜锁,现在已然打开。铁栏后面是狭窄的通道,通道连着一个石室,石室里放着桌椅,凤天翔一眼就看见凤天宇坐在椅子上,手里玩着一根金漆银柄的九节鞭,身边的刑官替他沏上新茶,在这阴森的地牢里,那张桌上竟突兀的还摆放了几叠精致糕点。他前面八米开外的刑架上绑着一个人。身上伤痕累累,白衣染血,已经撕裂成条,碎布一样挂着。
一声鞭响,划过凤天翔耳际。只见凤天宇悠闲的抿了一口热茶,对着八米外的那被缚于刑架上鞭痕累累的人说:“还要硬撑吗?孤可以告诉你,以孤的手段,可以让你尝遍酷刑,却求死不得。”他轻轻的放下杯盏,淡淡说道,“所以孤劝你还是招了吧。孤再问你一次,你是何人?”那人喘息不停,似是极为痛苦。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凤天宇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突然淡淡讽道:“九弟这么晚不睡,难道是来找孤?”
凤天翔毫不介意他的讥讽,慢步而出,解下斗篷,露出一张如月一般清俊秀雅的少年脸庞。“太子哥哥,天翔此来只为听审。”
凤天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深似海。“九弟还小,这牢房之内血腥味太重,怕是九弟吃不消。”
“太子哥哥费心了。天翔也是皇嗣,亦有皇家正气护体,怎会怕这区区牢房。”凤天翔把话不着痕迹的挡回去。
“哼!”凤天宇似有微恼,轻哼,“我倒忘了,九弟是我朝凤凰翼会怕什么!倒是我费心了!”
凤天翔也不恼,淡淡一笑,忽见那刺客浑身是伤,这时似乎已经气息全无,不由眉心一皱。凤天宇看到,嗤声讽道,“九弟不用担心,此人还没有断气。”忽而想起什么,轻笑说,“我倒忘了,此人也是一副好样貌。”说着,便喝令左右,“把他抬起头来,让九殿下看看。”
一个狱卒连忙走上前抬起了那人的脸。凤天翔顿时愕然。那张脸十分英俊,额角分明,剑眉星目,却是一张真真男子的脸。和他母后王环毫无半点相像。他心下了然。虽然上辈子看过小说,没想到这世界还真存在着易容之术。
“九弟看过了,这人和端仪右后可没半点相像,所以就不要怪为兄心狠用刑了。”他弹弹手指好笑的看向凤天翔。
“殿下,此人奸猾,嘴硬的狠。属下看再打下去也无济于事。”刑官看着凤天宇为难的说。
“哼!孤就不信凭你的那些酷刑还敲不开他的嘴?鞭刑,不过开始而已。”凤天宇又接过茶栈恨声说道。
“殿下有所不知,此人胸中一箭,虽不致命,但也损伤了肉体。若是动用酷刑,属下怕他承受不起。”刑官一脸为难。
那犯人似乎已然转醒,哈哈一笑。狠狠瞪向凤天宇,“尔等不必白费心机,就算你用尽酷刑,我也只当风过抚柳!”
凤天宇怒极反笑,阴阴说道,“孤到是想到一种刑法适合于你。”他回首对着凤天翔轻轻一笑,眸中似是闪过一丝不忍。“九弟太小,此刑太过污秽,有碍瞻观。还是快点回去吧。”
凤天翔见他如此说来,灵光乍现,难道是……若是真是此刑,他有些怜悯的看向那人。虽然他对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很是冷血,但若是如他想的那等刑法,他宁愿把此人鞭笞致死也不愿看这铮铮硬汉受那种侮辱。
“天翔无妨,只是作壁上观。太子无需顾虑。”凤天翔淡淡的推拒了凤天宇的好意。
只见凤天宇黑眸微冷,淡笑开来,冷酷的薄唇果然吐出恶毒的两个字,“春刑。”
众人微愕,倒是刑官反应极快,欢声叫道,“殿下英明!”要知此刑对于精神的伤害远大于肉体,可谓是最大程度的折磨此人身心,却不伤其性命。当即叫来十多个壮士,就要行刑。
凤天翔微微呆愣,他虽已猜到,但身体此时还是一个十岁少年,怎能无动于衷?呆愣中,凤天宇已经抱他入怀,并伸手把他的头按入怀中。沉声说道:“九弟真是倔强,但这刑还是不看为好。”
凤天翔在他怀中极为变扭。这凤天宇虽是凤鸣阳最大的孩子,但在身体上也只是大他八岁而已,还未及弱冠。年纪轻轻,行事毒辣,比起凤鸣阳更胜于蓝!想起梦中母亲的血泪,更觉寒心凄凄。
耳边听到的却是那白衣刺客的叫骂,“凤天宇!你要还是个人,要还有点廉耻良心,就痛快一点,不要如此羞辱于我!”
那人已被扒下长裤,修长的双腿在昏暗的牢房里白得触目惊心,身边的几名壮汉已经蠢蠢欲动。他双眼竟似要瞪出眼泪来,脸颊已经怒红,想来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要真被这样羞辱,当真身不如死。
凤天宇冷冷的看着他,“孤再问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那人狠狠的看着凤天宇,似要把他的音容刻入脑海。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若有幸不死,他日定要你十,倍,偿,还!”
凤天宇耻笑道,“怕是你再也走不出这里了!”
耳边听着皮肉撞击,肉插入体,数人的喘息声和以那人痛苦隐忍的闷哼,凤天翔心下不忍,脑中念头飞转。他凑向凤天宇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太子哥哥,我看此人极能隐忍,你如此逼他,他必为玉碎不求瓦全。”
凤天宇眼里闪了闪,低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凤天翔立刻答道,“为今只有先治好他胸口重伤,让性命无忧,再慢慢折辱,不信敲不开他的嘴巴。”
凤天宇呵呵笑道,“想不到九儿竟有如此心肠,为兄甘拜下风。”凤天翔听闻他唤“九儿”,当真鸡皮满身,却也无可奈何强装镇定。就听凤天宇淡淡喝道,“住手!”便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起。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俊脸苍白,双眼紧闭,已然昏厥。又见他眼帘之下隐隐有两行极淡的泪痕,下身更是红白污秽一片。想起初见时,他虽顶着母后面容,却也是举手风华。心下更升怜惜。但他也知道此刻他不能表现出半点同情,不然只会有害!当下定定心神,起身道,“打扰了太子,天翔有些累了,就此告别!”
凤天宇没有反对,眼睛微沉,一手扔给他那件来时的银色斗篷。讽笑道,“九弟不愧为凤凰翼,当真不像普通孩子。孤十岁时也还没你那胆量。只是不知这凤凰翼是天灵还是妖童?”
4
晋国 毕弗城
天色微暮,夕阳西下,只在天的尽头与地面接壤的地方有一点快燃尽的灼红。冷冽的风夹着雪花从遥远的北方吹来,带着一种透彻的冰寒的抚过整个神州大陆。
晋国原本是阮家的天下,但十多年前,晋王尧突然暴毙宫中,只留下一个年仅三岁的幼子荀。阮荀称帝后,他的叔父们都有不服,引发了后来的多王之乱。自此,阮荀失踪,晋国混战多年。混战的结果是晋的国力衰退,阮皇室血脉所剩无几。这时,阮皇室消弱,晋国的第二大族毕弗娄氏把持朝政,他们拥立了懦弱的阮惠帝。此后,毕弗娄氏权倾朝野,一手遮天,阮惠帝形同虚设。
玉冠,
素衣,
墨发。
竹笛,
长剑,
宝马。
马上的男人二十多岁,风姿卓越,有一双泉水般清澈通透的眼睛。此时却一瞬不瞬的冷视着面前十三个黑衣少年,少年们的脸上不知为何都覆着一个狰狞的黄铜面具。
双方对峙良久,那一直一语不发的男人忽然静静的开了口:“原来是刹煞修罗苑,黄铜十三士。”
那男子唇角蕴含着温文的微笑抬眼望去,对面的少年们已经个个横刀在手,封死他的退路,把他死死围住。只见那男子潇洒的翻身落马,同时右手拔剑,瞬时刺出七朵剑花,竟是以一敌十三。黄铜少年也是合力围之。一时间,刀光剑影。
男子的剑是长虹剑,削铁如泥,锐不可当。剑气逼人,就算是以一敌十三也不落下成,少年们的刀竟碰不到他的一角衣衫。
黑衣少年里那个身材最小的人却是最可怕的。他的武功并不算好,刀法也并不精妙。但却是最不要命的。武功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拼命的疯狂。那孩子出招狠辣、角度怪诞,只攻不守,竟是豁出命的打法。
男人心下惊愕,暗暗叹息,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然而一闪即逝。随后使出一招金风细雨,长虹剑清吟嗡鸣,犹如一道婉约处子的身影,淡淡化去身边小少年的辛辣刀法。端的是谦谦君子,不愠不恼,处处留情。可惜,那少年却不知感激,处处紧逼,刀刀致命,飕地一声,直劈男人面门。刀落风声,瞬间已经到了男人面前。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男人的身体突然一扭,送胯移肩,单刀便贴着他的发丝险险劈过。
十几招过后,那素衣男子就是再好的风度也着实恼了,堪堪避过那少年迎面而来的刀锋,猛地一翻手腕,铮一声少年单刀被格飞出去,那男人虎口也微有些发热,看来这少年也是骁勇异常。这想法只是在脑子里一闪,剑鸣如连珠,一招落霞长空,又是三道青芒,长虹剑如闪电般急刺而去。这一次分别刺的是胸口、右腹和左肩,无论那少年向哪一边闪避,都势必中上一剑。那男人何等武功,长虹剑何等锋利,若是别人早被刺一窟窿,重伤倒地。那少年反映却十分灵敏,如同本能一样,电光火石间,只见他的身体在扭转中突然平平向后折倒,顺着剑锋顺势一个打滚斜翻出去。就着这样,只是划伤,虽然伤面大,流血多,看似骇人,伤口却不深。
数十个回合下来,那素衣男人便有些心焦,这些黑衣少年武功虽狠,却也一时半会伤不了他,可要是时候一久,怕是体力不支,十三人轮番缠斗,再恋战下去,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他略忖片刻,心生一计,便虚晃一招,长啸一声,那坐骑好似颇有灵性向他奔来。那些黑衣少年以为他要驾马逃跑,便去拦截。岂料他却是跃上屋顶,展开轻功逃离,那些黑衣少年吆喝着追赶,无奈轻功远远不如他,一眨眼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那素衣男人最后回望了一眼方才刀法辛辣的小少年。只见那覆着黄铜的面上只余两点血色兽眸,在黄昏中隐隐放光,夕阳照得他浑身似血染一般。
黄铜,
少年,
杀戮。
腥风,
血雨,
江湖。
毕弗城内,曾经因为内战萧条的街道渐渐的因娄氏的把持而重现喧嚣。街上处处挂着酒幡。晋国尚酒,用的器具,往往极是讲究,有细口圆肚的细瓷瓮,三足的兽面吞头樽,青花玉石杯,白玉夜光杯。身着晋国服饰的行人,就这样渐渐充盈了整个毕弗城内的酒家。
梧桐树下,碎石古道。在蜿蜒的古道尽头有一处极雅致的酒楼,二楼临窗处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素衣男子,那男子并不多么俊美,但笑颜温文,有一双泉水般清澈的眼睛。此时,他一手把玩着竹笛,一手持着半盏清樽。樽里的酒是上好的花雕。他独爱花雕。女儿红和花雕都是姑娘出生时就埋在地下,待到出嫁的时候开封。花雕和女儿红只有一点不同。花雕如其名,姑娘未嫁现亡,如花般凋逝。实难想象这般温文的男子竟爱上这种凋零的味道。
他一边品着半盏残酒,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北边的刹煞一向是北齐的爪牙。北齐要想一统九国,就要先灭掉和刹煞接壤的三国,东越,凤翼和晋。三国中,以晋的实力最为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