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3-08-28 11:49      字数:4937
  说完,她强忍着抖动的唇,将汤药再重新盛了一碗,便朝帅营走去。
  总算出了一口怨气,谁叫那些臭男人没事惹她。
  气是出了,但她依旧开心不起来,待走到帅营前,她的心又落到谷底,深深吁了口气,经过重重森严的守卫,步入帐营里。
  段御石已等候她多时,见到那张男性的面孔,打量子一会儿,为了谨慎起见,他得先确定是她本人才行。
  「容儿?」
  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否认。「不是。」
  很好,确定是她了,那语气,那眼神,是他的容儿,这次他不会再搞错对象、表错情。
  她将汤药搁在案上,语气依然是拒人千里外的淡漠。
  「汤药送来了,将军若没事,请容小的告退。」
  他没事,但她可有事,那口气里的怨怼可浓烈了,真要不理她,怕是过了今晚,他别想再见到她。
  现在四下无人,只有他俩,他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但她不给握,往后退了一步。
  「将军有什么事,吩咐就好。」
  瞧,连手都不给他握了,可见她的误会有多深。
  他突然十分怀念前几日她照顾他时没事就伸来吃豆腐的小手,他的反应越是僵硬,小家伙反而越爱得寸进尺,并毫无顾忌的大笑……
  「妳误会了。」
  她没好气地睨他。「误会什么?」
  「刚才妳看到的,并不是妳所想的那样。」
  提及此事,那张脸蛋又出现难过的神情。
  「亲眼所见,还假得了吗?我又不是瞎子,明明撞见你摸了那男人的脸……」说到后来,语气变成了凄楚哀怨。
  目眶一热,鼻子一酸,她又想掉泪了。
  「我以为是妳。」
  咦?
  她抬起头,眨眨泪眸,一脸纳闷地望着他。
  「我以为那个人是妳。」
  苏容儿先是一愣,仔细思考他所说的话后,蓦地恍然大悟。
  「你是说,你误认为那个胖子是我扮的?」
  他没回答,但在刚酷的冷容上出现一丝可疑的红晕,已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苏容儿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段大哥之所以会对那个胖子做出暧昧的行为,是因为他以为对方是她,所以他才……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脸上的乌云立即烟消云散,转忧为喜,还贼溜溜地盯着他,逸出一抹得意的笑,令他感到无比窘糗。
  「妳还敢笑,我可是很……咳……认真。」他就晓得说出来后,一定会被她嘲笑。
  不用他伸手,苏容儿立即自动自发地黏上来,紧紧依偎着他。
  「人家当然要笑啊,因为开心嘛,原来你也会想吃我豆腐啊!」她撒娇地腻在他怀里,笑容溢满了甜蜜。
  段御石心情愉悦,很高兴两人的误会能解开,双臂紧紧地环住她,充分展现了铁汉柔情,眉宇间的折痕变浅了,显示出他的放松。只有在她面前,他能难得的放下所有警戒。
  痴望着他的脸,她的视线再度落在眉心的那道疤痕上。
  「痛吗?」
  他愣住。「什么?」
  「你脸上的疤,当初受伤时,一定很疼吧?」
  奇异的,他一点也不生气,向来忌讳别人谈论这件事,但在她面前,他却可以坦然面对。
  沉默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
  「这疤痕,是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留下的。」
  她面露诧异。「怎么会?」
  「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的视线飘向远方,忆起当年事。
  「当时我还是将军旁边的一名校尉,在京城有一位未婚妻,因为我常年驻守在外,甚少回乡,所以总是让她一人在京城苦等。」
  苏容儿静静地听着,明白这件事夫君一定从未对人提过,而他愿意告诉她,代表了对她的信任,所以她不敢插话,全神贯注地聆听。
  段御石深吸一口气后,道出了自己一直不想去谈的那段痛苦回亿。
  「有一天,我返乡回京,没有写书信让人先通报,因为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偷偷跑去找她,但是当我进入她的闺房时,却瞧见了令我无法置信的事。」
  说到此,他神情一凛,表情变得狰狞而可怕。
  「她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而那男人,正是我拜把的好兄弟,我当时气疯了,冲上前揪住那个男人,斥责他不该对不起我,就在此时,我眼前突然一阵光闪过,当我回神时,发现自己脸上都是血,而她……我的未婚妻,手上拿了一把沾血的刀子——」
  小手捣住他的口,不要他再说下去。
  「我懂,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要你再想那件事,能忘就忘,我不要你痛苦,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事了。」
  软绵绵的小手一轻触他的脸,那抹阴郁森冷瞬间消逝了,望着她担忧的脸,他告诉自己不能吓到她。
  她现在的表情似乎比他还痛苦,她是真的心疼他,为他感到愤愤不平,小手微微颤抖着,她气疯了。
  这番真情流露,着实让段御石冷硬的心受到撼动,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承认自己的痛,但不同的是,他已然能够面对深埋心中的过去。
  「就算我不说,但这道疤永远都在,永远不会消失。」
  这道疤直接从眉心斜切而下,是一道椎心刺骨的伤,是他深爱的女人背叛他的印记,她不但毁了他的脸,也毁了他的心。
  苏容儿深情的眸子专注地凝望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那道疤。
  他没有躲,任由她的手,碰触这道他从不让人抚摸的丑陋疤痕。
  她的指尖温柔地划过,如花朵的亲吻般柔软,仿佛要抚平那伤痕一般,她的眼神透露出无限心疼,煨暖入冰心。
  「这疤很丑。」他道。
  「一点都不丑,师父常教我们,看人要看心,我知道,你有一颗很热很热的心,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没人在,你可以表现给我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抚在那疤痕上的柔荑,被大掌握住,收紧了手劲。
  「容儿,我……」
  她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好温柔,没有以往的凌厉,表情也不再凶神恶煞,这样的他真的好好看喔,还令她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他有话要说,而她也充满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偏偏不巧,有人在这时闯了进来。
  「启禀将军!」一名士兵进来。
  「喝!」
  一个使力,苏容儿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段御石给扳倒在地上,摔个四脚朝天。
  「跟本将军比力气,妳还差得远,自己回去再锻炼锻炼!」
  段御石忙恢复严肃的神态,用的是上对下的命令句、男人对男人的口吻,看似举止正常,其实悄悄尴尬的冒冷汗。
  苏容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抚着吃痛的屁股,硬着头皮对他回应。
  「多谢将军指导。」她用假音回答,那含怨的双眼瞪着他,对他无言的控诉;至于段御石,则是一脸心虚,忙将汤药一口吞下,然后把空碗递给她。
  「下去吧!」
  「是。」
  她接过碗,抚着吃痛的屁股,一拐一拐地走出去,临走前,还满怀委屈地回头睨他一眼,而尴尬的他,始终心虚地不敢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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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入夜后,一抹黑影悄悄摸出营帐。
  苏容儿摸黑出了营,白天摔疼的地方,到现在还在疼,而要快点治愈疼痛的办法,就是去泡温泉。
  善于伪装易容的她,轻而易举地躲过层层严密的巡视,就算遇着了其他士兵,她也会换上校尉大人或是东方先生的面具,利用晚上视线不良的优势,掩饰身高的不足,骗过那些轮番巡视的士兵。
  夜晚在森林里容易迷路,但那是别人,她自幼在此长大,仙山岭一带的地形,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离军营约十里处,有一口地点隐密的热泉,被浓密的森林包围,即使是熟悉山路的猎户也不晓得这儿,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待下。
  热泉冒着热气,在微凉的夜晚非常吸引人,她常常来此处洗涤沐浴,其他士兵则都在离军营不远的一条溪里洗澡,而她也会做做样子,随便假装泡一下水。
  等到了四更,她就偷偷溜到这里,卸下假皮和面具,真正地洗一个澡。
  卸下了男人的伪装后,属于姑娘家的曲线玲珑,一一裸露在月光下。
  她挑开发髻,让一头缎子似的长发披泻在雪白的肩颈及美背上,直达纤细的腰肢。
  穿透树叶缝隙的点点银月之光,映照她浑圆的胸部、曼妙姣好的体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少女的妩媚韵味,修长的玉腿下秀致小巧的裸足,轻踏着天然石阶步入泉里。
  水的热度令她身心舒畅,舒服地吁出一口气,只有这时候,她才可以真正放松自己,惬意自在的独处。
  晶莹的泉波飘荡在她修长的指间,温热的水亲吻着凝脂般的肌肤,柔和的月光以及偶尔从林间传来的虫鸣声,让她几乎慵懒地睡着了。
  她足足有一个时辰可以好好享受这份私密的静谧时光,但突地,一个黑影凌空而降,将她吓了一跳。
  是个男人!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因为对方背着月光,而且穿得一身黑,她唯一来得及做的,是用双手护住赤裸的身子,在张口尖叫之前,已然被一双大掌封住了芳唇。
  「是我。」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吹进一股热气。
  她本欲挣扎,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便立刻停止了反抗,直直地瞪着对方,她的夫君。
  段御石以披风包住她赤裸的身子,将她揽在臂膀里,一个纵身跃入树丛后,动作迅速而无声。
  别出声!
  他以右手打手势向她示意,她点点头,然后他才放心地拿开捣住她嘴的手。
  苏容儿虽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只要是他的话,她就听,而且夫君如此热情地将她搂得紧密,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她都高兴极了。
  一时心喜,她忍不住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柔滑似水的藕臂也悄悄将他环抱住,引得他诧异低头,在暗处依然锐利闪亮的黑眸,隐隐燃烧着两把狂热的火。
  静谧的夜里,什么都听得清楚,没多久,终于有动静了。
  不知何时,月光下出现一道黑影,神出鬼没地在树梢间来回跳动,一开始她以为是飞鼠什么的,最后赫然发现,竟是一名男子。
  对方的落地处,就是她适才沐浴的地方,那人身形修长,一身雪白的儒衫,被风吹得飘逸潇洒,有如仙人下凡。
  当那男人一出现,段御石顿时全身紧绷,有如隐身于黑夜中的狼,全身蓄满了随时可撕裂对方的攻击性,但却又沉静得没有一丝气息。
  仿佛心有灵犀,苏容儿同时也屏住气息,她没武功,也不会闭气功,只能尽量减少吐纳的次数,她明白,稍一大意,即使是一个轻微的呼吸,都会被对方发现。
  幸好树叶的沙沙声可以掩盖过她的鼻息,倘若是在室内,对方一定立刻会发现她。
  当那名男子转过脸来,刚好被月光照个清楚,让她得以窥见其真面目。
  那是一张俊美斯文的面孔,眉清目秀,气度卓绝,一身仙风道骨,仿佛不染污泥的化外仙人,又如带发修行的清心高僧。
  再仔细一看,苏容儿这才惊觉,那男人双足根本未踏地,而是腾空的站在一根草上。
  但即使如此,她仍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躲起来,因为那男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啊!正确的说,他慈眉善目得不得了。
  只见那斯文和善的面孔扬起一抹圣洁的笑容,不低不高的嗓音,如暮鼓晨钟,回荡在林间,听似十分友善——
  「朋友,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呀?被发现了吗?
  她心一惊,抬眼瞄向夫君,只见他向她轻轻摇头,搂住她的臂膀稍微一收,似在告诉她,有他在,别怕。
  这个温柔的小动作,还真的立刻消弭了她的害怕。
  正当她疑惑时,对面的草丛里突然飞出一个黑影,几乎是同时的,白衣男子迅雷不及掩耳地隔空劈出一掌,人也飞跃而去,单手擒住黑影。
  原来,那道黑影是一只雁鸟。
  接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衣男子原本俊美温和的神情瞬间转为凌厉,只手将雁鸟的尸体以五爪捏碎,鲜血喷爆而出,浑身散发的邪气,有如地狱返回的魔煞,令人毛骨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