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3-08-28 11:48      字数:5145
  杰西瞪着这样的保罗,半天都没说话。
  保罗耐心地等着,既不催促,也不忽略杰西而去继续埋首于那庞大的公文。
  周围只能听见窗前小鸟喳喳的叫声,这是个室外阳光明媚的时刻。
  杰西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他咬紧牙齿,似乎想暴躁地转身离去,却又调动更大的力量,让两脚留在原地。
  保罗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杰西身边,“杰西,你还真是个拙于表达的奴隶。”
  杰西陡然抬眼。
  保罗伸手抚摸上杰西的金发,“这样不好吗?”
  杰西眼光挣扎一下,还是攥着拳头低下头。
  带着点按摩意味的手指,从上到下,温柔地徐徐梳理着杰西的头发,速度不急不缓,力道不轻不重,滑到杰西僵硬的颈部,停顿一下,再从头开始。
  一下,又一下……
  宛若带着催眠的力量,引导杰西把喘不过气的呼吸频率慢慢降下来,一点点,就要跟保罗帮他梳理头发的节奏同步……
  然而就在最后一刹,杰西的头却猛张皇躲开,逃过保罗按摩来的手指。他踉跄后退两步,用着陷入牢笼的困兽表情瞪视保罗。
  保罗没生气,反是好脾气地噗嗤一乐,打量了一下杰西,毫不责怪,只是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坐回去,重新拿起刚才正批阅的公文。
  望着退去的保罗,杰西反又飞快冲到他面前,伸手紧紧抓住坚实冰冷的桌沿。力量大得甚至只是用几根手指,就把半吨多重的实木家具拖得平移了数厘米。
  抬眼瞅瞅桌上被震得摇摇欲坠的公文山,保罗苦笑一下,再次起身走到杰西旁边,“你从当年就是这样,四肢发达,充满行动力,可惜却总学不会最关键的那项心理自制能力。下一步,是不是要把这个桌子举过头顶,来显示你对我的感激、道歉和悔恨的决心呢?”
  杰西纷乱地松开手,摇摇头。
  保罗又开始把玩杰西的金发,“还在等什么?心甘情愿地跪下来,就这么难吗?”
  听到保罗吐出“跪下”那个禁咒般的词,杰西眼中和肩膀上,猝然同时闪过癫狂。当保罗再次要替他按摩头颈时,杰西又用更大的力量磕磕绊绊退开了。失控的动作,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有那些让所有人惊叹的优雅运动神经。
  保罗凝望着杰西。
  杰西仓惶无措地掉开头,躲避保罗的炯炯视线,目光落到旁边一个壁柜,呆一下,却被慢慢吸引住,他定定地瞧了一会,又回头看保罗。
  保罗也注意到杰西的动作,他安稳地踱到杰西面前,浅茶色的瞳眸里,是理智和通晓人情所混合出来的和缓,“杰西,让我们迅速把它解决吧。就象你在战场上做的那样,速战速决。”
  听到保罗最后那句,杰西却猝然低声笑起来,“……就象在战场上做的……”
  杰西用着对自己决绝地表情扑上壁柜,熟门熟路翻找出一根教训奴隶的皮鞭,又用更快的速度冲回,“咚”的狠狠跪下,同时把皮鞭递给保罗,“我在战场上,就是这样做的。”
  保罗盯着那根鞭子望了一会,这才徐徐伸手,接过来,“把衣服脱了,我不想打坏你的少将军服。”只有从温暖降到零度的声音,才能透露出保罗心思的微变。
  杰西低头看一下自己身上,没有反驳,开始动手解风纪扣。
  等杰西把军上衣、领带、衬衫都一一脱净,叠好推到一边,保罗才用鞭梢轻轻敲过杰西那未脱青涩的劲瘦腰背,“……你决定了?”
  “这是我应得的。”杰西没有抬头,“我欠奔尼。”
  保罗沉默一会,点点头,“这确实是你应得的。”
  “嗖”的一声!皮鞭没有预警地扫下,落在杰西尚未发育完满却己闪放出漂亮光彩的背肌上,留出一道高高凸起的狭长红痕,就象被流动的火焰烫过一样。
  杰西先是哆嗦了一下,接着就绷紧肌肉,但始终沉默无声。
  保罗并不急着打下一鞭,而是仔细解释,“我一共会打你十七鞭。十七,是被你轻率自毁的‘劲风’号的数目,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劲风’号。如果不是我吩咐人暗地照看奔尼,也许他就跟着那些‘劲风’号一起,再也不见了。”
  杰西听到保罗这句话,却低低发出刚才皮鞭毒打时也能压抑下去的沉重喘气声。
  保罗不再等待杰西的回答,皮鞭按着呼吸的节奏,准确有力地在杰西的后背左右落下,烙印出用尺量也未必能更完美对称的火辣辣红网。
  皮革落在肌肤上的钝响,又有节制地嘎然而止了,“这每一鞭,都是你应得的,惩罚十倍也不为过。”
  杰西已经痛得失音,却用力支撑起身体。
  保罗慢慢卷起皮鞭,“我知道有自毁倾向的你,心里在渴望更多的肉体痛苦。但我只会打你十七鞭。对待心智已开始成熟的你,皮鞭以外的痛觉,更加适合。”
  “不……”杰西勉强回过头,寻找着保罗的眼睛,“……奔尼……?不……!”
  保罗拒绝地摇摇头,“我不会做出任何承诺。我只能告诉你,你要做的,是完成自己所需的教育。在那之前,把奔尼交到你的手上,是对你、也是对奔尼的不负责任。这一点,我想我们在过去的近一个月,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第044章
  正在这时,通讯器响起来,“保罗公爵,威廉•;勒姆士小公爵和张秀刀小伯爵来见。”
  *****
  威廉和秀刀被引进会客室。保罗正等在里面。两人第一眼都是先去看杰西,杰西站在保罗身后,外表梳洗过了,比离舰前好得多,又恢复一位军人所必需时刻保持的严谨风纪,但瞧他脸色苍白,脸颊飞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在鲜亮的军服衬托下,更显病容。
  保罗客气地招呼威廉和秀刀落座,同时指使杰西,“去把那把椅子推来。”
  杰西一言不发走过去,弯腰拎椅子的瞬间,后背却象是触电般猛然抖了一下。端正的脸上,瞬间滑过古怪却又在刹那震撼旁观者的压抑感。
  “我自己来!”秀刀已经机警地追去,抢走椅子,“哪能让指挥官干这个呀?”
  保罗远观这边的情形,没说话。
  待到威廉和秀刀落座,两人却发现杰西仍然坚持站着,不觉有些别扭,“杰西,快来坐。”
  “杰西,给客人倒茶。”保罗也说一句。
  杰西没回答威廉和秀刀,而是转身走进旁边的小休息室,端出三杯冰镇红茶,先放在保罗桌前一杯,然后连茶盘把剩下两杯摆在威廉和秀刀面前,自己则空手退立保罗之畔,没有打算坐下一起喝的意思。
  看着杰西这样低敛顺从,秀刀的黑眸刹那卷起一阵波潮,他低下头端起甜茶,却只是盯着看,没有动口。
  保罗和杰西都不先出声,仅是一起瞧着威廉和秀刀。两双眼睛,一双是浅茶色客观明晰,一双是湛蓝色深邃无波。两人同样的神情有礼,姿态端正含蓄,手脚没有任何外露心思的小动作。
  被这样两双性格各异,却又都能给旁人带来强大存在感的眼眸毫无表情地注视,威廉不禁升起一种不适感,就好象他去饭店找人,却误闯他人包间,而被那里面的人用礼貌却疏离的眼神不耐烦地等他走一样。
  正在此时,只见天性桀骜不羁的秀刀“砰”的重重放下半滴未沾的甜茶,抢着道出来意,“我们今天登门,是替人跑腿送信。”秀刀的眼眸,黑得出奇。
  听到秀刀替他开场,威廉忙回过神,掏出三份精美请帖。
  原来就要新年了。各地不少贵宾抵达帝都参加皇帝的迎新宴。为款待早到的人,宰相勒姆士每年总于十二月初开个小型宴会,以“提前开始迎接新年的喜悦”——按勒姆士的原话。
  杰西走来接过请帖,递给保罗。
  保罗一一翻看,“是给兵部尚书保罗•;克里斯曼公爵、第七舰队代理指挥官杰西•;克里斯曼少将,还有……瑞恩•;克里斯曼公子……?瑞恩也请吗,他这几个月都在外面打球,不知道新年回不回来呢。”
  “瑞恩会回来!”秀刀第二次抢威廉的话头。
  保罗和杰西都转眼望他。秀刀被这么两双毫无热情可言的视线一扫,没被冻僵,反而微微一笑。
  担心秀刀又打算干什么有害众人心理健康的事,威廉只好清清嗓子率先开口,争取用更周到圆润的措辞解释前因后果。
  原来,日前泰坦星州米法斯星域战乱,保罗赶回帝都后,为避免猎户军在人马臂的泰坦星州和格林星州多线作战,就采用婉转手段,通过泰坦本地贵族的人脉把叛乱迅速安抚下去,于是,宰相勒姆士特请曾出过大力的泰坦贵族和将军来帝都参加皇帝新年宴,以示褒奖。
  今日泰坦代表抵达,送来一份名单,内中竟有保罗的幼弟瑞恩•;克里斯曼的名字。
  保罗和杰西听到瑞恩跟泰坦人在一起,具是一愣。
  保罗皱起眉头,“这个瑞恩,从来都学不会分辨轻重。”
  在座的几人都能清晰把握时局,全心知肚明,泰坦星州的贵族,肯定是和米法斯星域的做乱军队暗中来往,才能在得到帝都许诺的好处后,这么快即平息事变。只怕帝国主战派的下一步打算,就是等格林星州的战事告一段落后,再次飞跃普冥域出兵泰坦,给他们一个教训。瑞恩居然此时跟泰坦人走在一起,当然让于朝中主持大局的保罗不悦。
  秀刀乱上加乱地大力补充,“杰西,米法斯星域叛乱的双方战术分析你也看过吧?这些乡下佬好厉害,我当时拍案叫绝,差点以为是你在那边作叛军首脑。”
  威廉到底克制不住,磨着后牙捅了秀刀一下。
  但秀刀这句话,也终于让保罗和杰西完全变了脸色。两人因为对米法斯有着他人所不知的关心,都曾私下从头到尾分析过战局。
  米法斯叛军虽说兵力过少,不引人注目,但其实有着吸引圈内的精彩表演,因此保罗才会选择果断暂退。最为奇怪的是,叛军几处大的防守构思,跟杰西在电脑模拟战时帮瑞恩补考打的米法斯守卫战有异曲同工之妙。细看虽不如杰西洗炼缜密,但冲劲十足,夹在防守中的攻击尖锐凌厉,自成一格。要不是保罗及时出面主持大局,猎户军的后果不堪想象。
  那一边,秀刀却不理威廉,只是一个劲火上浇油,“听说这次泰坦星州过来的将军,正是米法斯那位背景低调无人知晓姓名的叛军首领。米法斯人都叫他‘冰雪圣剑’,这个外号却让他占了便宜,颇招聚起一批人马旋臂的暴力分子。”
  威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小道消息,不禁奇怪,“你是从哪知道的?这个外号听起来没什么特殊嘛。”
  “你不是人马旋臂的人,难怪没共鸣,这是源自那边的一句老话——‘世间最艳丽的暴力之花,是用极致如冰雪的洁癖浇灌,不容片尘’。”秀刀说到这里,却闭嘴停下。
  “那是什么意思?”威廉反被秀刀有话不说完的可恨样子勾起兴趣,“所谓洁癖,想来都是君子的信念,用冰雪比喻也算合适,怎么倒招来暴力分子?”
  “呵呵,我又不是在人马旋臂出生,干吗问我?”秀刀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瞟过杰西。
  保罗居然在此刻突然出声,“那句话,和你前次军校毕业贵族礼上所说‘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是一个意思吗?”
  威廉更是直抓头,“那是千百年前古老印度所传的佛教吧,讲究在世上行善修行,就更跟暴力沾不上边嘛。”
  “那句话貌似说每个人心中有各自的洁净,但其实,‘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所以,”秀刀仰首,悠然望向窗外,“‘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