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3-08-28 11:34      字数:4950
  从后山下来,王荀画兴大发,她铺纸磨墨,准备将刚看到的美景描绘出来,安汀尚有旁的事要办,就提前下了山。
  积善寺名声在外,云泉山的梅花在宜州城也颇有名,听闻梅花突然盛开,不少人凑热闹上山赏花,一时之间,寺里寺外熙熙攘攘。老院长乐得合不拢嘴,她的那套佛祖与名士的说法也随着人潮带至宜州各地,王荀将在宜州开馆的消息也传得越来越远。
  如此一来,王荀在宜州城里可谓是老少皆知,而不少读书人听闻她要开馆,心里不知多兴奋。
  在这种众望所归的情况下,及春日,工匠们便开始在王荀选好的地方,破土动工,盖起了书院。与此同时,安汀为了当初承诺的藏书馆,也全力收集市面上的书籍,有些市面上没有的翰林院藏书,她就趁闲暇时间凭着记忆默写出来,直让许绍等人大呼厉害。
  等到秋日,书院终于盖成了,看着第一批学子进书院就读,安汀听着朗朗书声,心里生出不少安定感。
  第69章
  书院位于宜州城西,与车船来往频繁的商业区离得远,环境清幽,树木葱葱,又无叫卖声扰耳,正适宜念书。
  王荀虽精神矍铄,毕竟已经年过天命,何况一人难以支撑整个学院,在书院起建时就发信给闲暇中的学生们,有愿意来做先生的,一路上晃悠悠地前来宜州。等到书院建成之后,已有十来个人,足够撑得起学院的教师队伍。
  安汀与她们一一聊了聊,感觉十分满意。
  王荀教出来的学生,不管文才高低,很重要一点儿在于贴近生活,并不是一味的苦读书,正如之前她带着许绍等人在县里的农田里实地查看水车等,学生们在实务上也不是一窍不通,安汀想要的就是这么一种人。
  不过,一府的教化也不是指望立个书院就能解决的,除了建成学院之外,安汀还命府衙的教授们前往各个书院视察,以正学风。又在宣州府的三个学院里设了奖学金制度,若能在书院里名列前茅,便可得到奖学金或者藏书阁中的珍品书籍数本。若是家境贫困,也可申请勤工俭学,替县衙或者府衙里做些文书工作赚取学费。
  去年又逢会试年,一府举子赶赴京城参加会试。四月里,会试落下尾声,取中二百名进士,宜州并无一人。虽说满东陵一百五十多府,不可能平均每府一个,不过这成绩相对于宜州的繁华景象也着实惨淡了点儿。
  年底前往总督府拜见上官时,郑总督提及会试成绩,再之前的府试乡试,也免不了提点她两句。虽不至于面红耳赤,终归脸皮薄还是听了略尴尬。
  好在农桑、赋税等等方面俱是优等,这两样成果比起教化来的直接了当,比起道内其他数府都强,总算给安汀挽回了些面子。
  至今年,有了两年的任职经验,对于日常的政务安汀已经十分娴熟,她开始腾出手,准备做些别的。
  首先想要做的就是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宣传口号以前对安汀来说很虚,到了东陵朝之后,因商税低廉,修路修得好,其实对于一府税赋没多少帮助,但,在这个无法做好马车减震情况的古代,道路平坦确实十分必须。
  修路最好莫过于水泥,对安汀来说,二十一世纪的环境始终是她不喜欢的一点,她喜欢自然生长的植被,喜欢苔痕上阶绿的意境,对于水泥糊成的光秃秃地面,实在没多少爱好。这么想来,她提前做出了水泥……是不是就等于提前破坏了环境?
  不过,因噎废食之类,最要不得。有水泥在,道路修得平坦,无论是经商还是探亲,行路方便得多。修宅子可以用青石或者青砖铺地,下雨也不会才到泥水,可若是全府路面都用这些,那修路的费用就是天文数字,算下来,还是水泥更实惠些。
  宁矩与侯昆对她的这点建议并没有多少热情,为了劝说两人,安汀在水泥制成之后,还请两人一起去实验成果。
  安汀找来了块空地,厚厚得涂了一层。正值夏日,半日就干得差不多。等彻底干了之后,命人试试坚固程度。只能说,再次的水泥,也比砖头更坚固。
  侯昆对此两眼放光,她首先想到的是:“若以此物修宅子,岂不是方便许多?”
  她出身农家,稻草和泥建成的房屋住了不知多少年,对年头久会掉土甚至成为多肢虫巢穴的土墙记忆尤深。面对这种烧出来的东西,直接就想到了盖房子。
  宁矩倒有不同的意见,她引经据典,把安汀批评了一顿,说她劳民伤财。末了还说,若有闲暇,倒不如去多巡视巡视书院,说:“府试之后,一府学子,落第者不知凡几,平生不少怨怼,何不早日巡视一番,劝导几句?”
  安汀被训得灰头土脸,转头看到侯昆幸灾乐祸的神色,见她看过来,也不收起。
  三人相处两三年,对彼此的脾性也了解不少,宁矩的倔脾气到什么时候也没变,而安汀脾气温和,两名下属正事上严肃,私下里却也敢对她直言不逊,只要言之有物,就不用担心被恼羞成怒而斥责。
  安汀原想于每年徭役时,一点点修,先修城内的主道,慢慢向外扩展。只是宁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索性把这方子写在信里,送去给京城。水泥方子通过信传到京城之后不多久,由驿站加急送来了回信。
  以往都是傅昭回信,这次却是傅瑾,她在信上说:“……帝得知此方,喜悦非常,有了此物,边关的城墙又可坚固几倍。”
  以往城墙为求坚固,往往要混合鸡蛋、糯米、豆类等物,收集不易又价格昂贵。如今只需勘测地形,修建烧窑即可。只是作为重要物资,必须派妥帖人去做。
  又说:“此方需慎藏,不可轻易泄露。日后若有诸如此类妙法,需妥帖来报……”信中详细说了如何通过驿站递送重要信件的方法,着实让她大开眼界,鸡毛信之类也不过如此了。
  信有三页,头两页嘱咐了安汀之后,第三页全是问候安汀三人的,安汀细细读了一遍,不由得十分感叹。旧年里在京城,与傅瑾话不多,倒没发现她竟是如此感情充沛的人,若不是她的字里风格太甚很难模仿,她还真以为是谁模仿了傅瑾的字。
  她拿着信,出了前堂,去后院里找傅景。
  刚进了后院的垂花拱门,就看到安翊可怜兮兮地站在墙角,背贴着墙,天气热,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见了安汀,乖乖地叫了声娘亲,那声音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还眨巴眨巴黑溜溜的眼睛,配上她一张精致的脸,换做旁人,心都要融化了。
  安汀一看便知,肯定是安翊又惹了什么祸,才被这么罚,况且旁边还有赤丹、雪皎两位傅景身边的二等侍在守着。
  她朝安翊那边走去,见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两名二等侍也屈身见礼,接着脚下一转,拐了个弯去了堂屋,身后传来安翊假假的装哭声,她丝毫不为所动。
  安翊自小被娇养,幼儿时期常被安汀带进空间里泡澡,略大点儿了之后虽说安汀没敢再往空间里带,但空间里种养出来的水果也好,稻米也好,都没少吃,身体养的倍儿棒,脑子也聪明。到了宜州府之后,她既是上官的女儿,又顶着县主的身份,旁的人只会供着她哄着她,哪个也不敢惹她,于是,三四岁的安翊着实让安汀和傅景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熊孩子。
  傅景在堂屋里坐着,端着一碗冰酸奶吃,那股清甜冰凉的味儿传过来,让在前堂忙碌了许久的安汀也不由得心动。她吩咐也给她上一碗之后,指了指外面那个知道装哭没用,蔫蔫儿地继续站墙角的小家伙问:“她又闯什么祸了?”
  “她把墙角的平安缸砸了。”傅景放下碗,无奈地道,只是嘴角上的那抹酸奶印儿,破坏了他脸上的严肃,安汀忍着笑意,伸手帮他擦去,见傅景愣过之后恍然大悟随即又要脸红,连忙问:“她砸平安缸做什么?”
  那平安缸是在墙角储水的大陶缸,养了些荷花,防着哪里失火用的,怎么招惹到了安翊??安汀百思不得其解。
  提起这个,傅景瞪了安汀一眼,颇有些怨念:“还不是因为你给她讲的故事?什么海里的小王子,戴红帽的小姑娘,她前几日听了司马光砸缸,今日振振有词说平安缸危险,不能留……”
  安汀只能呵呵呵了。
  她把书信递给傅景,见他低头看信,问旁边的侍从:“翊儿站在那里多久了?”
  闻言,傅景抬头,严肃地看着安汀,安汀立刻投降,埋头吃酸奶不再提。关于管教安翊这件事上,她还没有傅景坚决,如今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给安翊打气,再怎么说,她也是被灵气浸润过的人,这么点儿太阳根本不算啥。
  看完信,傅景神色有些低落。
  在宜州已经三年了,三年未见亲人,他心中也十分想念,安汀停下吃酸奶的动作,想了想,提议道:“今年入秋,不如你带安翊回京,岳父岳母也有几年没见到安翊了,正好也让安翊见见两位老人家,免得日后见了不认识。”
  傅景看着安汀,又摇头道:“这样的话,年节时岂不是只有你一人?”
  “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安汀安慰他道,“我是一府主官,不能轻易离开宜州,你们正好去京城,替我表表孝心。”
  傅景颇有些心动,但还有些犹豫,他说:“我再想想。”
  放下书信,他看了看安翊,毕竟也不舍得,招手让她进来,安翊急匆匆地冲进来,摆着手为自己扇风:“好热好热。”
  安汀看着她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心道:骗人!
  傅景却信以为真,命人为她也端了一碗酸奶,安翊扑进他怀里撒娇卖萌,总算把今日的事儿给糊弄了过去。
  想起安汀刚才的提议,傅景问起安翊要不要去京城,安翊先撒娇说不舍得离开母亲,而后扭扭捏捏地问:“去了京城,我会不会收到好多礼物?”听说可以,顿时一蹦三尺高,笑着要去。
  安汀以手扶额,真不知道安翊这么个财迷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第70章
  秋末,安汀去往总督所在的宣州府,押送今年的赋税。
  本来不需要她亲自去的,只是顺道可以送傅景他们一程,安汀索性就接手了这个活儿,再说,就算这时不去,再晚点儿也总要去总督府走一趟,干脆一并做了。
  在运河上行了不过数日,安汀便与傅景两人告别,安翊这时才有要离开娘亲半年的感觉,拉着安汀的袖子使劲儿撒娇:“娘亲,娘亲,一起走嘛,一起去京城……”
  安汀只能无奈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我想反悔可以么?”安翊嘟着嘴卖乖。
  “不可以,女儿家要一诺千金,”安汀蹲下身哄她,“外公外婆很想念翊儿,等到了京城,你就有许多玩伴可以一起玩了,还有许多好吃的,娘亲和你说过的吧,咱们在京城有个大宅院……”
  好不容易哄住了安翊,安汀站在码头上依依不舍地挥别了两人,心里也是一片空落落的,这还是成亲之后,她头一次一个人……
  打起精神,她看着正把粮食运送下船的劳工们,暂时挥去别的思绪。
  今年宜州府的赋税交得依然足够,自打安汀上任之后,宜州府连续三年赋税无缺,郑总督格外嘉奖了她一番。回到宜州,安汀投身于公事中,到了吃饭时间回到府衙后院,就觉得与往日不同。
  院子里的侍从们被傅景带走了一小半,其余人依然规规矩矩,但听不到惯常有的安翊的笑声,看不到傅景练武的样子,用晚饭时,安汀独自一人坐在餐桌边上时,左右手边空空的,面对一桌香气扑鼻的菜肴,惆怅万分。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身边多了傅景和安翊。
  身后站着的流光见她半天不动筷子,试探地问:“大人,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么?奴婢去让厨房再做几道您爱吃的?”
  “不必了。”安汀摆了摆手。
  餐桌上的已经是她惯常爱吃的菜了,只是没有多少食欲,叹了口气,她索然无味地放下筷子。筑基之后她已经可以辟谷了,吃饭只不过是陪着傅景和安翊,偶尔嘴馋吃一点儿罢了,既然两人不在,又不想吃东西,那她就可以不用装样子了。
  回到房间里,她投身空间中,开始枯燥的修炼过程,打发时间。
  这之后,安汀在公事上投入的时间更多了,有时候夜里也挑灯看公文资料。
  修路一时被宁矩否决掉,傅瑾虽没说水泥可以随便用,但安汀也谨慎对待,她下手的是宜州城内的环境规划。
  宜州城繁华,尤其是与运河相邻的码头区,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