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3-08-17 14:12      字数:4973
  正时,沈宇已经铺好了床铺,将齐忠安顿在床上,从屋里走了出来,之前黎花枝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他全都听在耳里,于是刚一出来就担心的问道:“黎姐,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黎花枝看着站在堂屋的沈宇,突然感悟。
  幸好,她把沈宇带回来了,以后家里有个会功夫的人照应着,也不怕再被人欺负了。如此一想,黎花枝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为今天的冒失决定,感到如此庆幸。
  “没什么事儿,对了,你过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相公文洋,以后你就叫他姐夫。”
  此时,黎花枝已经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反握着文洋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这让从屋里出来的沈宇眼光一闪,毕竟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夫妻,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表现得过分亲密。
  “姐夫——”沈浪倒不觉得尴尬,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这说明黎花枝是有把他当成家人来看待的。
  这些若是放在以前,沈宇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这段时间,他早就尝遍了人情冷暖,当下清冷的脸上也有一丝动容,一声“姐夫”喊得真心实意。
  而文洋却因黎花枝的一声相公,浑身一颤。
  她刚才叫我什么?
  文洋心口狂跳,有些难以置信。
  黎花枝莫名,见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也是莫名一跳,不过也没忘记一旁的沈宇还在跟他打招呼,于是扯了扯他的手,“人家叫你呢。”
  文洋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身后的沈宇,立在门口,清冷淡漠。
  仿佛间,文洋恰似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带着感同身受的疼惜与关怀,文洋对着沈宇温和一笑。
  沈宇没有想到自己能见到这样的一个人,没有锦缎绣袍,没有金冠环佩,只是穿着淡蓝色的粗布长衫,却依旧清贵无双,面容俊逸,神情谦和,对自己温和一笑,眉宇间尽是让人倾慕的儒雅风姿,温和的让你喜欢靠近。
  这就是,黎姐的丈夫吗?
  沈宇愣神,而文洋摸了摸小洋的头,看了看黎花枝,“你们都忙一天了,都进屋吧,我去热一热饭菜。”
  “别,你受伤了,去屋里躺着,这些有我和小宇。小洋,扶你爹进去休息。”黎花枝心疼的看着走路都有些艰难的文洋,对一旁的小洋吩咐完,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沈宇,去搬院子的东西了。
  虽说沈宇总是一脸清冷的模样,可到底才只有十七岁,被一个女人拉手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动作,让沈宇面上一红,不着痕迹的挣开黎花枝的手。转头看向文洋,见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沉下心来,随着便是温馨的感觉迎面扑来,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真的到家了。
  而黎花枝倒没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她是真的当他是弟弟一般,也没多想,再说了不就拉了下小手,这放现代去,还不跟吃饭睡觉一样的平常。
  黎花枝和沈宇将院子的东西都搬进了屋里,便带着小洋去厨房热菜,而文洋则将搬进来的东西一一归置。
  弄完一切,文洋也没闲着,想到沈浪和齐忠两人也没带什么行李,也不知道有没有换洗的衣物,于是,文洋打算找两件自己的衣服给他替换。
  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包裹印如眼帘,文洋知道这定是黎花枝放的,只是如此神秘却让文洋心里莫名的烦操起来。
  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么?
  这包裹里到底是何物?
  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文洋顾不得其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包裹,当看到里面是几套新衣时,文洋的心,咯噔一跳,看着手里属于他和小洋的衣服,从心底升起一股喜悦,一抹欣慰。
  不是因为久违的新衣,而是因为黎花枝,她的心里是真的有这个家,有小洋,有他……
  这样的认识让文洋的心狂跳不已,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心早已随着黎花枝喜而喜,随着黎花枝怒而悲,她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Part22 齐忠化险为夷
  晚饭很简单,就是把望江楼打包回来的四个小菜热了热,然后用新买回来的白米做了一锅白米饭。
  虽是如此,也让小洋欣喜不已,毕竟,对于这个家来说,能吃上一顿白米粥,都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而此时,吃的不是粥,而是货真价实的白米饭,这能不叫小洋激动么。文洋还好,比小洋淡定得多,可是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的饭。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迅速又优雅的吃着饭菜,俨然成了家里的一道风景线,不过最让黎花枝奇怪的,便是家里新来的沈宇。
  若说文洋父子动作斯文,那毕竟是出生名门,而沈宇一个普通的边陲乡下的农夫,也能吃得如此大家风范、如此优雅,着实让黎花枝吃了一惊,这更让她肯定,沈宇的不简单,虽然他有说过自己的身世,看来也是不能尽信,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的身世到底如何,她不想知道,她只希望不会为家里带来麻烦就好。
  沈宇感觉黎花枝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得太久,有些不太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抬头看向黎花枝,道:“黎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黎花枝惊觉自己的失态,收回了目光,脸上却是淡然一笑:“没,我就是在想齐忠的事,看他这么一直昏迷着吃不了东西,就是好好的身子,也是会饿坏的,我估摸着一会要不要给他喂点稀饭,米汤什么的。”
  “大哥他确实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喝,若不是我每天输给他的内力撑着,估计早就……可是偏偏他又一直不醒,根本没办法喂得进东西,黎姐,难道你有办法?”说道齐忠,沈宇的眉头轻触,眼光一沉,也是满脸的担忧。
  “我倒是想到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正时,一旁的文洋开了口。
  “什么办法?”黎花枝和沈宇同时抬眼,看向一旁的文洋。
  “拿一节麦管从嘴里直接插到喉咙,这样就可以用麦管喂一些米汤或者奶水,也不怕咽不下去会呛到气管里,麦管是软的更不会伤到喉咙。”
  这个时代没有输液,也没有营养针,想要维持身体的正常营养,唯一的方法就是进食,就目前来看,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黎花枝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家相公,突然觉得文洋其实很了不起,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给了她好几次的惊喜了。
  因为文洋懂得医理和药理,吃过晚饭,黎花枝便扶着文洋去沈宇屋里,打算给齐忠把个脉看看。
  房间里,齐忠静静的躺在木板床上,胸口的衣服上沁出了点点红色,想是下午的奔波扯裂了身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痛,齐忠眉头紧促,苍白的脸上范着不正常的潮红,神志不清的他嘴里呓语这什么,不过因为声音太小,黎花枝听不出他到底说的什么。
  沈宇将齐忠扶起,小心的插进洗干净的一节麦管,喂了大半碗的米汤过后,才将齐忠放平,此时,因为有进水,又喝了米汤,原本干裂的嘴唇不似方才那么狰狞。
  待沈宇将齐忠放好后,黎花枝扶着文洋来到床前。
  文洋朝着沈宇点了点头,站在床边,先是揭开齐忠的衣服,查看了胸口的伤势,一道明显是利器划破的伤口,从左边锁骨一直横跨到右边胸口,伤口深可见骨,两边裂开的皮肤不自然的向两边翻开,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明显都是利器所为,虽然都是旧伤,已经痊愈,却更让黎花枝胆战心惊。
  试想一下,有那个农夫能有这么一身触目惊心、新旧不一的伤痕,这根本就是身经百战的结果。
  身经百战?
  黎花枝看着床上的齐忠,突然想到,之前在苏城被说书人广为流传的一段故事。
  话说,一年前,云国的太子并不是现在的三皇子云谦墨,而是大皇子云清扬,云清扬虽然贵为太子,却因生性愚钝,嚣张乖戾,一直不得云皇的心。
  在云清扬与后妃私通一事被云皇知晓之后,云皇将他禁足于太子府,打算废掉他的太子之位,改立三皇子云谦墨。
  这一消息被云清扬得知,他心下不满,又经人蛊惑,打算先下手为强,于是,趁着云皇卧病在床之时,想要谋朝串位。
  而那时,三皇子云谦墨正在玉门关外领着将士抵御来犯的西域蛮族,太子云清扬为了永绝后患,与西域的蛮族暗中联合,让云谦墨中了蛮族的埋伏,在戈壁断谷中激战了三天三夜,云谦墨带去的三万精兵,死伤无数。
  最后,是云国的异姓王宇文化唯一的嫡出儿子——宇文晟,带着自己亲自调教的一千晟家军,杀出一个缺口,掩护云谦墨冲出重围。
  不过一路上却是追兵不断,云谦墨也不傻,早就察觉了问题,虽不知道原因,却也知道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
  连续一天的追杀,云谦墨身边的人已剩下不到一百,情急之下,是有着战神之称的宇文晟,换上云谦墨的铠甲,转移了蛮族追杀的目标。
  待云谦墨逃出戈壁,回到军营正欲带领着剩下的七万将士救援宇文晟时,却收到云皇的救驾密令,无奈之下,只能带领将士回京救驾。
  好不容易,擒住犯上作乱的云清扬时,宇文将军和与他一起奋战的将士却音讯全无,连尸首也没看到。
  事后,云皇为了掩饰太子杀父弑兄,不念手足的皇家丑闻,将云谦墨被困玉门关险遭毒手之事,算在了失踪的宇文晟头上。
  对外宣称云谦墨深陷西域蛮族的包围是因宇文晟卖国通敌所致。
  对此,宇文一家百口莫辩,宇文晟已经不知所踪,唯一知情的云谦墨又重伤昏迷,一切还不都是云皇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宇文化又是一生的忠勇,虽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却不会对云皇产生二心,唯有心灰意冷的交出了手里的兵符,以求保全全家老少的性命。
  宇文家本是要株连九族的,云皇因感念异姓王一生戎马,立下战功无数,又主动交出了手中的兵符,这才免了宇文一族的死罪,不过任是褫夺了宇文化异姓王的爵位,将其贬为庶民。
  一个月后,云皇身体康复,处死了关在天牢的前太子云清扬,而云谦墨,听说从那天以后,被云皇勒令,在自己的府邸休养,说是修养,倒底如何,世人确是无从得知。
  云谦墨这一养,就养了整整两年。
  直到最近,云皇的身体每况日下,册封云谦墨为当朝太子,云谦墨才得机会为宇文晟作证,洗脱了他卖国通敌的罪名。就算如此,宇文家经此一难也再没往日风光,宇文化只恢复了将军的封号,在兵部就任一个闲职。
  不过,对于宇文晟的失踪,云谦墨倒是一直耿耿于怀,听说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宇文晟已经战死,一直都有派人暗中寻找打听。
  皇家至古就多是非,想必云皇想要收回兵符,褫夺宇文化爵位之事,是早有打算,毕竟,无论臣子多么忠心,也不如兵符被自己掌握来的更让他放心。
  再者,宇文晟和三皇子走得太近,云皇有了先前太子的前车之鉴,哪里还敢让手握重兵的宇文一家余与之交好,由着三皇子的势力扩大。
  所以宇文晟一事,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对于皇家的是是非非,黎花枝不想评论,她唯一希望的便是沈宇和齐忠,不是当年失踪的晟家军!
  不过,现在宇文一家已经洗清罪名,若是沈宇和齐忠真和宇文家有关系,怕是早该去京城投奔才对,何苦过的如此狼狈。
  如此一想,黎花枝脸上的神色微缓,趁着沈宇的注意全在齐忠身上,很快掩饰掉心中的疑窦。
  文洋没有黎花枝想得那么多,面对齐忠满身的伤痕,他只是轻轻皱眉,便又恢复如常,面上只有属于医者的专业和认真,已经查看完身上的伤势,手指搭在齐忠的手腕上,凝神静气的感受了稍许,才收回了手,脸上的忧心不减反增。
  “齐忠的伤口多次破裂,以至病灶入侵,感染风寒。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齐忠伤势虽重,胜在体质很好,只要今晚高热退下,便无大碍。不过,家中只有一些花枝受伤后,用剩的药草,一会儿让小洋熬了喂他喝下,希望能让高热退却。”
  对于文洋的医术,黎花枝还是信服的,在黎花枝的记忆中,文洋在文老爷在世的时候,曾一度也是被文老爷悉心指导过的。
  所以,文洋的一番话也让黎花枝忧心起来,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死在了家里,也是不吉利的。
  于是,也不等文洋吩咐,让小洋拿了之前剩下的一包药草,去了厨房熬药。
  用麦管为齐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