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幽雨      更新:2023-08-14 17:07      字数:4918
  暖宝也深感同意,这种青少年的交流会还真不适合她。
  “她们”指的是惠兰女院的同班学生,她在这学院已经呆了一年,今年的春天是秦成毅离开后的第二个春天。
  林悠苒是她在学院认识的好朋友,自从小叔叔走后,雍国屡屡传出要攻打夷国的消息,时局不定,人心惶惶下钟彩心只能带着她和小福到钟府暂避。寄住期间,钟夫人让她和小福去女院读书结交朋友,暖宝想想两世都没有知心朋友也就答应了。
  春日的风细细的,拂过片片丝绦,扬落朵朵飘絮,柳絮翻飞随风飘落在大雁湖上逐水而流,紫黛在柳岸边铺上软布,设有案几,摆上一壶清茶,几碟点心。
  林悠苒家世普通,只是商人之女,因此颇不入官家小姐的眼,不过性子天真活泼,和同样不受待见的暖宝凑成一堆。
  “你说,她们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要气疯了?”林悠苒想到那些大小姐生气过后面容扭曲的模样,捂嘴狂笑。
  紫黛跪在一旁沏茶,也忍不住接口:“她们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若不是有老爷等富商孝敬,她们哪还能穿绸缎抹胭脂。。。。。现在还如此欺负小姐,等有朝一日少爷也当官了,有她们好看的。”
  得到小丫鬟的鼓动,林悠苒更加激动,“就是就是,持着爹是文官就学那才女作势,呸!分明大字都写不好,还学人作诗。”
  暖宝摸摸鼻子,她也害怕和那些官家女处在一起,动不动吟出一首诗恁吓人了。
  林悠苒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不顾嘴上还沾有粉沫,得意说道:“哥哥今年就能参加科考,以哥哥的能耐进士不在话下,到时候……”
  林悠苒的大哥林一峰是林家下一代的佼佼者,被长辈寄予深切期望的他才艺斐然,得确担得起这重担。
  所以林悠苒说的时候,暖宝重重的点头表示赞同,林悠苒瞧见暖宝小鸡啄米的样子,凑到暖宝耳边问:“暖暖也喜欢我哥哥么?”
  这都哪跟哪——暖宝拍飞林悠苒靠近的头,“小苒别乱说喔,不然搔你痒痒。”
  林悠苒不信,一副“我就明白”的模样让暖宝咬牙。
  “好呀,你个小丫头,连我也戏弄,以后你被她们抓去的时候,我再也不管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张小姐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可不客气了。”
  暖宝和林悠苒同时回头,说话的正是领头的粉衣女子,后面跟着三个十二三岁的青葱少女。
  “林悠苒,你找的地方真好,有柳有湖,春花烂漫,不如我们借个宝地也一同享受春光?真是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
  暖宝冷不丁打颤,这“才女”又来了。她想起前世人们经常倜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现在这名唤崔彤的官二代就是这些女子中杀伤力最强的人物,并不是说她势利,而是太温柔缠绵了。你能对着一个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你谈诗论赋的女子有好感,那简直生命力太顽强了。
  林悠苒抽抽嘴角,这下糟了——这崔彤作诗很差,但爱诗如命,但凡与人说话,总要扯上一两句诗词以显示高雅。而林悠苒在崔彤眼中是最好的人选,原因之一是她本是商人女,崔彤觉得她不懂教化,满身铜臭。原因之二是林悠苒的成绩倒数第一,而她倒数第二,不免要在她面前摆摆场子。
  崔彤没知会林悠苒这主人,直接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大家且坐下吧。春光明媚,席地而坐也是一番乐事。”
  身后众人得到吩咐,一一落座,统一屈起双腿,双手交叉叠放于腿前,远远看去皆是大家闺秀,娴静无比。
  崔彤遣了小丫鬟摘了一朵花,大家玩起击鼓传花,林悠苒被提问的“体无完肤”,而暖宝坐在一旁堪堪能应付过去,对好朋友的求助爱莫能助。
  钟彩心笑着对刚归来的暖宝说:“你看看你,活像吞了莲心似得。”
  暖宝皱起脸,谁让她被一群十多岁的小女孩问的哑口无言,古诗词真不是她的强项。
  小福捧起碗一勺一勺的吃蜜枣雪梨糖水,天真问道:“姐姐真笨,她们问你诗词,你不懂问她们吃食么?”
  钟彩心叹气,“原我还想着养出两个才女来,咋知道……”
  暖宝没想,便答道:“婶婶再生个妹妹就好啦,她得了婶婶的真传,一定很厉害。”
  钟彩心笑容泯去,看着乱爬的满头不说话。
  暖宝捂嘴,她一定是被那群人轮番攻击整晕了,不然怎么这么没大脑。小叔叔一去两年,直至现在也没有一点儿消息送回来,大家虽然嘴里说没事,但心里始终都有一根刺。
  小福仍是无知无觉,吃完糖水,又指挥小丫鬟再来一碗。
  第二日,暖宝和小福带着一个小丫鬟去上学。小丫鬟是配给小福的,因为小福人小,而且太能惹事,没有丫鬟跟着估计早走丢了。钟彩心原也想给暖宝配个丫鬟,但她觉得不需要,毕竟自己不是千金小姐,习惯了很难改变,等小叔叔回来她仍是张家村小小的一名村姑。
  林悠苒早在学堂门口等着,紫黛看见暖宝,连忙掀开车帘扶小姐下车。两人挽着手一同进门。仿佛一夜是太长的时光,林悠苒拉着暖宝不停说话,话题很广,暖宝静静的听,最后竟然扯到林一峰那儿去。
  “暖暖,不如你做我嫂子呗,那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玩了。”
  “你当你不用出嫁?”
  林悠苒脸红,“我才不,我爹养我一辈子。”
  “不知道谁成日在我耳边说付天很帅,付天最好……”
  林悠苒被揭老底,恼羞成怒:“你再说,往后我有什么事都不跟你分享了。”
  暖宝知道她面皮薄,也放过她:“好了好了,不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往后你也不能再和我说你哥哥的事。”
  “我哥有什么不好,你就惦记着你那成毅哥哥,哼,我哥肯定比他好。”
  暖宝捂住她的嘴,“你这么大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林悠苒也一脸后怕:“幸好幸好。”说着,仍劝道:“你再想想,我哥真不错喔。”
  “小丫头,在说哥哥什么?”
  是林一峰的声音。
  暖宝很尴尬,果然不能背后说人,被抓了吧。
  林悠苒眼睛骨碌一转,讨好说道:“在说哥哥的好呢,以后谁能做我嫂嫂真幸福。”说完,瞄了一眼暖宝。
  林一峰也向暖宝看去,可惜佳人面无表情,就像听不到似得。他提起精神,满脸笑容真诚邀约:“下学后,张小姐有空去云起居吗?小苒想去很久了,不如我们三个一道去?”
  云起居是闹市中的一间茶坊,名字来源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据说里面装溢平静淡雅,于内品茗别有一番风趣,近来是读书学子热门聚集地之一。
  暖宝不懂情趣,也不想和林一峰过多纠缠,摇头道:“我要和妹妹一起回家,恐怕要辜负公子美意。”
  林悠苒还想说些什么,被暖宝一瞪,终于闭上嘴巴。
  林一峰认识暖宝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妹妹小苒嫌弃学院的饭菜不合口,让他从家里送饭食来,就在那天,他看见坐下树下的暖宝,她抚摸着大树,一寸一寸像是抚摸珍宝,他不禁想,若是树仙也应当如此。那么天然,那么淳朴,不是雕琢而成的美,自然的宛如天成。往后每每走近,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宁静安逸的味道。
  告别林一峰,走回课堂的路上,暖宝警告林悠苒,“你若对你哥好,就莫要参合到其中来,我喜欢的人,你不是一直知道么?”
  林悠苒欲言又止:“暖暖为何不给哥哥一个机会。他也不知道能不能……”
  暖宝的心一紧,他一定能回来的。答应过她的,不是么。
  41军营
  暖宝挂念的人此刻正在最北方;即使春日也无一丝温暖。
  秦成毅穿着大毛绒衣,领子;袖口和鞋帮上缝有雪兔皮毛;皮肤干燥皲裂;两颊额头一片嫣红,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本土的夷人。
  两年前新兵驻扎雪原时;帐篷,粮食,军衣准备不足;三万人的队伍唯有自力更生才能获取物资。有人越界杀死过路夷人掳掠物品;有人内斗抢夺胜利品;更多人走进平原打猎。整整半年下来,能活下来并且占有一席之地的都被提升为把总,千总,守备,都司等。
  而秦成毅刚去的时候,挖野菜,砍树做帐篷,打猎换米面,高强的生存能力让不少人妒忌不已,每晚都会遇到不少抢劫偷袭者,两拳难敌四手,米面被偷,全身更留下不少伤痕。苦难总是磨练人,最后终于凭借着出色的狩猎技巧和格斗技巧,不仅活着,还得到役监守林海的青眼成为千总。
  雍国士兵自开春后不断逼近夷人国土,夷国荒原,平原广阔,部落不断迁徙,对土地没有疯狂的归属眷恋感,而且各个部落都希望其他部落能出兵抗敌,所以对于雍国的压境毫无反应,第一年入冬时分,夷人部落缺衣少食,南下试图击退驻扎在边境的雍**,新兵经过一年的训练,面对强悍来袭的夷人还是胆怯万分,前头一队骑兵冲散雍军的队形,骑在马上的夷人挥刀砍杀不少徒有外表的士兵,而后十队骑兵从后飞疾而来,雍军士气大减,试图逃跑的士兵和后面迎敌的士兵相撞,场面混乱下这一战损失足足几千人。
  活的久了,所有的事情都能想的明白,他们被召入军的目地不是为了攻打夷国,而是为了恐吓夷国使之每年主动朝贡。自前朝起,圣上曾有意占领夷人的国土但却是战败收场。因为夷国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它是由许多大小部落融合而成,夷人马上功夫了得,擅长游击,沿途更有不少险滩,沼泽,冻土,没夷人带路根本无法通过。但是雪原上羊肥马壮,天然资源丰厚,雍国的皇帝不甘落不得一丝好处,每年更有大量的茶叶布匹流入夷国,于是决定派兵震慑。
  秦成毅知道这一□,终于放下担忧,放开手脚跟在林海身后打拼。
  这日刚下岗,就有手下的小兵来报告今晚林海设宴邀请一众头目喝酒。边境无聊,上头总会寻些由头找些乐子。。。。秦成毅点头表示知道,面无表情的掀开布帘走入帐篷。
  帐篷统一居住十个人,每人一个床铺,除此之外无空地落脚。
  秦成毅年纪太轻,但职位却高,不少二十来岁的热血少年对他很不满,不过经过几次比试拳头功夫,他们的气焰被打压的七零八落,再也不敢在秦成毅面前表现不满。但人后总会散布不利于秦成毅的流言。
  大多数四十来岁的汉子却对秦成毅很友好,秦成毅也乐意和他们围成一堆,毕竟千总的职位仍是要拉拢兵丁,培养下属。
  帐篷内的人看见秦成毅踏进,刚热闹起哄的气氛顿时停歇了。秦成毅没理会僵硬的场面,走回床铺,拿起床头的布巾擦了一把脸,才脱去外套用被子盖住头埋头睡觉。
  只是其他人低声的话语仍是随着空气的流动进入他的耳朵。
  “今晚上头设宴,一定喝的烂醉,管械松了,俺们偷偷溜出去找几个婆娘玩玩。”
  “嘿,俺可是十多天没沾过腥,那夷国的婆娘就是騒,怎么用怎么带劲。”
  “壮子哥,勤哥,你们就不怕被发现?”一个沙哑变声的少年好奇问道。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给些守后门的实惠,只要在天亮前回来就行。”
  “要不今晚哥哥也带你去试试,看你这小子还是童男吧?”
  少年脸红,又害怕又好奇,“做那事真有那么好?哥哥说的痛快是咋样的痛快?”
  “嘿嘿,摸过女人没?又软又香,别说亲一亲,就是抱着,那儿也得有反应,特别是騒娘们,直想让你死在她们身上。”
  “壮子,你那命根子插过几个女人,小子,听俺的,那东西进了女人的身,又暖又紧,恨不得直上几百遍……还有女人发骚的声音,啊啊嗯嗯的,那小嘴甜的……把那塞进娘们的口里,不比下面差……”
  秦成毅裹紧被单,这群浑人都是已成婚的汉子,每晚寂寞无聊,只能说说荤段子让大伙儿笑一笑,不料近来竟买通守门,引得不少未经人事的童男跟着他们去偷香。
  秦成毅终日摆着臭脸,大伙儿都不喜欢开他的玩笑,更没有人会带他去那些私娼的地方。
  入夜,他整理好衣裳,往役监守林海的帐篷走去。
  等他入座的时候,周围的坐席皆已坐满,他猜测,难道有重要事情公布,不然大家怎会早到许多。
  林海挥手让士兵布置好饭食米酒,就遣退小兵,举起酒碗向大家敬酒。
  军营中的饭食皆是粗粮,而且份量极少,若不在轮休时出外打猎,根本吃不饱。所以众人此刻顾不得礼仪,埋头一阵苦吃,惹来几个守备的嗤笑。酒过三巡,不少人喝的醉醺醺,歪倒在席子上,这时林海拍拍手,帐篷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