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节
作者:幽雨      更新:2023-08-14 17:03      字数:4771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自己是不是能够承受?
  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今日翻查以前的案子,随口问问你。”他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把她揽到怀里,两人的心跳都是隆隆有声,此时此刻,她柔若无骨的偎在他怀中,让人心弛神荡的。他拥着她,他的唇火似的贴在她的唇上,带着烧灼般的热力,辗转吸吮,从她的唇上,到她的面颊,到她的耳朵、下巴,和脖颈上。他吻着她,吮着她,抱着她。
  可是情到浓时,苏湛突然觉得胃里难受,推开他去,含着歉意道:“夏煜啊,抱歉,今天定是睡得多了,肚子不舒服,我去倒点水喝吧。”
  夏煜道:“我来吧。”说着,便站了起来,给苏湛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她。
  她喝了一口,问道:“朝里最近的事很费心么?如果来回跑太累的话,就不必这样来回颠簸了,这一来一回,一天的时候就差不多要过去,卫里没人怀疑你么?”
  夏煜道:“这你担心什么?朝里的事还是那些……上次和你说的皇上要北征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敕都督硃荣领前锋,安远侯柳升领中军,宁阳侯陈懋领御前精骑,永顺伯薛斌、恭顺伯吴克忠领马队,武安侯郑亨、阳武侯薛禄领左右哨,英国公张辅、成山侯王通领左右掖。”
  苏湛点头道:“你万不可规劝皇上关于此事,别惹祸上身。”
  “木已成舟,我还能做什么?倒是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担心这么多?”
  苏湛讪讪笑着:“我这叫‘身不在,心在’,对了,皇长孙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夏煜淡淡道,“你担心他?”
  “别吃干醋了好不好?”苏湛笑道,“只是当时我离开之前,他……他的身体状况不好,如今都好了吧?东宫那边还查我么?”
  “你失踪之后,太子查过一阵子,不过现在似乎又放下了。皇城里皇上给长孙单独建了宫殿,没有听说他身体不好的传闻。”
  “嗯。”苏湛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夏煜接着道:“其实他前段时间向我问起你了,他觉得我定能知道你的下落,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谎称不知。”
  苏湛点点头,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反而道:“睡一觉吧,要不然天就要亮了呢!”
  夏煜轻轻把怀里的苏湛放平,给她掖好被角,轻声道:“我不困,我还要想些事情,你睡吧。”
  苏湛明明已经睡了一下午,却仍觉得困,点了点头,合上了双目。
  夏煜却吹熄了灯烛,缓缓走出门去,在淡淡月光下,他的脸色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亮,他摸了摸怀中的口袋,取出了薄薄的一封信。
  那信封上写的是寄给苏湛的。
  这封信是不知何人递到锦衣卫里来的,指名道姓地给苏湛,可见那人并不知道苏湛已经不在锦衣卫了,或者觉得即使苏湛不在锦衣卫这信也可以转交到她的手上。
  其实,差一点,刚才自己就像把这信交给苏湛,但是却还是迟疑了。
  他知道这信是谁人寄来的。
  因为信笺的最右下角处,画了一朵淡淡的白莲。
  而信里,却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两个像是红墨一般的小点,让人看不出意思。
  这样一看,这封信,倒像是白莲教寄给苏湛的暗语。这便能和苏湛第二次去山。东的时候联系起来。
  他刚才一度觉得,苏湛定会了解这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他无数次看到苏湛安逸的面容,她淡淡的表情,他心里知道,她是希望过上平淡的生活的,她那么古灵精怪、那么聪慧可爱,若说当年的她,是高台之上的玉珠,那么今日伊人,已是一轮皎皎素月。
  那么,如果往昔太过残忍,已经被尘土掩埋,又何必要挖开?就让那些尘封的往事永远尘封吧,两个人相守一生,不要再去追究了……
  过了几日,白日里风大了些,吴晓月引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夫进了院子,到了苏湛的床前,那大夫问询了几句,就把起脉来。
  而后,爽朗一笑,对一脸隐忧的吴晓月道:“这位夫人没有什么病症,不过是……有喜了。”
  苏湛一愣,道:“真的?”
  吴晓月的脸上也浮上喜色:“真的吗?”
  那大夫道:“那还有假?这些日子的嗜睡,疲倦,以及干呕等不适症状,都是因为有喜的缘故,恭喜了。但是看起来夫人身子有些虚,我可以开些保胎的药物。”
  吴晓月笑道:“那劳烦大夫了。”说着笑着和苏湛握了握手,才又随着大夫去抓药了。
  苏湛在床上却觉得心中百味交杂,自己和夏煜,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了么?本来一心一意觉得这些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如今却不知为何忐忑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福禳灾
  对于怀孕这件事,吴晓月似乎比准妈妈本人苏湛更是上心,这刚跟着大夫抓了保胎药,就忙着扯上几尺棉布,给娃娃做起小衣裳来。
  苏湛哭笑不得,但同时也想起这吴晓月年龄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出嫁了。自从上次宾鸿的事情之后,再没有听到她与以前一样口无遮拦地谈起男人来。
  她已经变了。
  这同时也说明,宾鸿在她心里的地位也是十分不同寻常。
  想起这些,苏湛的心里却略略有些难过,若是那宾鸿只是个寻常人家的男子,有着朴素生活的营生,与吴晓月结上姻缘,倒还是一件美事。苏湛私下攒了些钱财,又有王彦的接济,他们以后的生活肯定是有保障的。
  只是,那宾鸿是朝廷永不舍弃的通缉犯,而且他自己,也似总是有着不舍弃的信仰,这就使得吴晓月和他,总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宾鸿只是一个平凡无比的男孩子,吴晓月又会不会喜欢他、欣赏他呢?
  吴晓月对宾鸿的爱,是把他看成了出奇的人物的,越是在那动荡中,才越能显示他那潇洒的风度,才能带些神秘感。本来普通的女子内心多含有羡慕势力、爱好英雄的习性,再加上那日偶遇的一扶一抱,好似人品温文秀雅,于是才将一颗芳心紧系到他的身上。如今,再想给她找个什么风流人物作为相公,却是难事。
  夏煜自从上次回了皇城,又是半月余不见人影,苏湛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不在身边的日子,自己的身边有吴晓月的照料。可谓无微不至,秦媚儿时不时常常曲子,也给生活添一些情趣。刘文、刘武两人有空就去山上打野味,餐桌上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这日秋高气爽,吴晓月非要拉着苏湛去城外的庙里祈福,苏湛本来是最不屑这种东西的。但是当得知自己身体里有了个新的小生命之后。竟冥冥之中似有种召唤,想让她也去那寺庙里拜上一拜。
  秋后路上堆着层层的积叶,小和尚未来得及清扫的地上,踩上去软软的。又能发出沙沙的清脆响声。
  苏湛和吴晓月是坐着刘武赶的马车来的,通过那长长的甬道,又一步步登上台阶。慢慢走到寺庙里,屋上悬着几个大字:云归寺。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苏湛突然想起了这句诗词。不知为何,心底竟涌上了一丝怅然。
  直到和吴晓月携着手,双双跪拜在佛前的蒲团之上,那种不安之情才稍稍安定下来。
  苏湛默默在心里许了愿,上了香,又捐了点香油钱,才携着吴晓月又向外走去。到了院子当中,呜呜的风声穿堂而过。吹得几人的衣襟都是飒飒而动,那地上已经被小和尚清扫成堆的落叶,最顶上的几片,也随着风打着转飞散开去。
  这场景,让苏湛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寺庙中,光影斑驳,古刹巍峨,但是自己却跟在朱瞻基和孙芷薇的身后,做一个随行的卫士,如今这一身随风而飘动的裙摆,竟让自己有一丝恍惚。轻轻抚了抚肚子,苏湛微微笑了,也许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安定,终于被找到了吧。
  心中意念一定,便笑着握住吴晓月柔弱无骨的小手,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吴晓月也是点头。
  恰在此时,却听到身后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听了这声音, 苏湛却是一愣,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忙转回身去,看到那和尚笑眯眯的老脸,倒也是觉得眼熟。
  那和尚僧衣飘飘,白须慈面,笑不露齿,眼睛眯着,对着苏湛一礼,道:“施主,有缘。”
  苏湛和吴晓月都是迷惑了,苏湛更是觉得心下忐忑,这和尚看起来怎么都是和自己说的,自己已经变成了女装,难道还有故人能够相识?而且居然还是个和尚!自己又是何时和和尚有所瓜葛的?
  见苏湛的眉尖微蹙,那和尚笑道:“贫僧曾在应天鸡鸣寺见过施主,施主一席话,令贫僧受益匪浅啊!”
  苏湛更是觉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和尚居然是真的认识自己!
  自己变成了女儿身,在他眼里,竟然如同浑然不觉一般!
  “我,我……”苏湛结巴道,“大师,你认错人了吧!”
  吴晓月的小手被攒在苏湛的手心里,此时也明显感觉到苏湛出了一层细汗,不禁也附和苏湛对那和尚说道:“大师,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姐姐从来没有去过应天。”
  那和尚听了这话,却依然是淡淡笑着,讳莫如深。
  此时,却听到身后一阵嘈杂,是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人在推搡一名小和尚。
  那侍卫蛮横道:“你怎么回事?落叶都扫到我们夫人脚上了!你眼长到哪里去了!”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打扮很上档次的妇人,身边有个小丫鬟,此时那小丫鬟正在轻轻用手绢拂着那妇人的裙摆。
  那妇人轻轻道:“怎么对大师这样无理!”声音不大,却显得很有素养,那侍卫听了妇人的话,也不敢做声了。
  妇人又和打扫的小和尚道了几声歉,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去。
  看这架势,不是一般人,吴晓月不禁下意识问道:“这是谁啊?”
  方才在苏湛和吴晓月身后的老和尚笑道:“她是兵部尚书方宾的夫人。”
  “哦。”苏湛恍然点点头,怪不得看起来一副不小的架势,但是这夫人看起来素质还不错,并没有无理取闹。
  “施主,”那老和尚的心思似乎并没有在什么兵部尚书夫人的身上,反而接着缠着苏湛道:“施主。贫僧记得你上次曾发问,为何这世间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回答很简单:如果不是这个样子,我们便不会在这里。这给贫僧很多启迪,贫僧想与施主详谈,不知可否?”
  吴晓月挡在苏湛身前,道:“大师。你真的认错人了!”
  和尚笑道:“我不会认错。”
  苏湛抿着嘴。颤声道:“大师……”
  “施主,贫僧只是和施主探讨道理,这其他的事……绝不过问。”
  苏湛轻轻拍了拍吴晓月的手,低声道:“没事的。随我来吧。”
  这个老和尚便是当年在鸡鸣寺曾经遇到的方丈,此时他已经到了这云归寺中,他曾赞扬苏湛有大智慧。只是没想到,世事变迁这么久,他居然还是能一眼认出苏湛的模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苏湛还是跟着那和尚到了后院,在屋里聊了两句。其实苏湛哪知道什么佛法,不过是把当年和道衍大师谈经论道的那些话又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总算应付了过去。
  临别的时候,苏湛仍是忍不住嘱咐道:“大师想必能看出弟子的变化,只是这其中有许多难以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事情,万望大师不要与他人谈起。”
  那老和尚笑道:“贫僧自是知道。贫僧早已出尘。”
  苏湛这才放心地和吴晓月、刘武回去了。
  …*…*
  夏煜好容易得了一段时间的空闲,纵马到了苏湛住处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夜晚。
  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月色下树影婆娑,勾勒如画,那晚风薄寒,却吹得人微微一凛。窗下的竹影摇曳,丹桂暗香透入窗屉。
  他进了门,还未及扫扫身上的尘土,就一把抱住了迎到门口的苏湛,那身上的微尘随着这轻轻一动都飞扬起来,呛得苏湛掩鼻咳嗽。
  “快换了衣服吧。”
  夏煜却一把懒腰抱起苏湛,笑道:“想得我要命。”
  “哎,等等……”苏湛被夏煜这突然的举动惊着了,还未来得及把已经怀孕的喜事说出来,小嘴却已经被他的薄唇堵上。
  “唔……”苏湛被夏煜吮吸了片刻,挣脱开,猛喘了几口气,“夏煜,我怀孕了。”
  “什么?”夏煜的眼中突地发出光芒。
  “我有了。”苏湛双手搂住夏煜的脖颈,脸上浮上一丝绯红。
  “真的?”夏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