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博搏      更新:2023-08-14 17:01      字数:4747
  范桐一愕之下,眼眸中忽然怒火闪烁,霍然起身,怒指祈奕道:“哼,借口,一切都是借口,你日日跟白玉堂出双入对,你看上了白玉堂这个莽夫了,是不是?对,一定是这样,他当初就对你有意,我们定亲他才愤而出走,是也不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你这个贱女人,竟然联合外人谋害亲夫,你说,你说,是不是?”
  他这一闹腾,惊动了张龙马汉,一阵风卷进亭内,摁住狂乱的范桐。刑部四个差役原本被范桐折腾,恨不得他死,此刻见他又来作怪,一拥而上给他戴上了手镣头枷,一拳一坡脚将范桐踢倒:“老实点!”
  范桐却在地上嘴里乱骂:“狗男女,官官相护,八贤王,包黑子,你们多管闲事,仗势欺人……”
  几个差役见他拉扯出言不逊,诬攀圣上生父,岂能容他,围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祈奕等他们出了气,方才扬手阻止了:“几位大哥仔细手疼,依我说,打伤了还要耽搁你们行程,连累几位差大哥晚归,何苦来哉!不如大哥们歇歇,我来劝劝他,也好叫几位大哥完成差事。”
  几个差役也打累了,冲着祈奕讪笑:”难为二公子。”又指着范桐:“你老实点,再闹打不死你!”骂骂咧咧歇腿去了。
  祈奕笑微微靠近手镣脚铐范桐,声音细微几可不闻:“你猜得不错,白玉衡本不是白家女,你可知道你原本是谁的女婿么?八贤王啊!你说你多蠢,舍八贤王而就庞太师,皇上妹婿与皇上的连襟,谁亲谁疏啊?”
  对于这事儿,饭桶早有猜测,如今祈奕亲口证实,只把范桐悔恨得往枷锁上撞击:“真的?”
  祈奕笑吟吟点头,眸光明媚:“还有,你知道我那方见君不跪凤佩谁给的?”
  范桐眼睛瞪得更大:“谁?”不等祈奕回答,他自己哭将起来:“当初岳母若肯透露一星半点,我何至今日!”
  祈奕笑着一敲枷锁:“嗨嗨嗨,别哭了,我告诉你吧,是瞎婆!知道瞎婆谁吗?”
  范桐心肝已经撑不住,抬起泪眼,行将崩溃:“到底谁啊?”
  祈奕叹气道:“我就说你没福气,瞎婆是太后啊,当今圣上生母李太后啊!你说你亏不亏啊,你若不悔婚,你将是当朝驸马太后女婿。
  状元陈世美当初荣耀不?哎,我还告诉你,以白家对太后恩德,以八贤王对圣上救命养育两重大恩,圣上会亏待你么?会不提拔你么?你比那陈世美还要荣耀!
  所以我说你封阁拜相,可不是空穴来风哟,若不是你一步行错,你至少跟你大舅子安乐侯庞煜一样混个侯爷当当,而你范家自此平步青云,至少富贵百年不成问题。
  唉,真可惜啊,你竟然有眼无珠不识得金镶玉,活生生将到手富贵荣华拒之门外,你说你则的蠢成这样呢?”
  范桐从云端跌落尘埃,本来已经神魂沮丧,此刻闻听自己竟然怀抱黄金换黄铜,一时悔恨交加,心血翻涌,一口鲜血呕出来,眼睛往上一翻瞪了白眼。
  祈奕却兀自笑吟吟将之拍醒:“我还没说完呢,醒醒啊,你别因为嫉妒,就昧良心瞎说,白玉堂可不是什么莽夫,他可是以文武双全,风流倜傥,名动江湖俏郎君哟。为他相思的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江湖儿女更是不胜枚举。襄阳王的爱女彩霞郡主知道么?她追着白玉堂要招赘,白玉堂还不乐意呢!”
  范桐口角血迹蜿蜒,血红眼眸瞪着祈奕,直怄得出气大进气小。
  祈奕依旧笑吟吟跟他闲话:“还有,你可记得,白玉堂除了名动江湖陷空岛五鼠之一,也是太后义子哟?知道这代表什么?代表白玉堂家财万贯,代表白玉堂马上就要金马玉堂,出入朝堂,让芸芸众生仰望!”
  范桐闻言恨不得咬舌自尽,他也曾称呼瞎婆义母,瞎婆对他曾经很喜欢很疼爱。
  范桐悔青肠子,脸色白了青,青了紫,气息奄奄,行将倒毙。
  祈奕还在火上浇油:“所以说,别以为你会写几句歪诗就瞧不起人,白玉堂纵不封王,侯爵是跑不掉的!让我想想啊,叫个什么候呢?他叫锦毛鼠,就叫锦衣侯好了,锦乡侯也不错啊!”
  范桐却已经听不见祈奕说什么,他陷入极端悔恨之中,神情有些疯癫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曾经是南清宫郡马爷啊?我曾经也是皇上妹婿啊?我不悔婚,我就是皇上妹婿,贤爷郡马,太后驸马啊!老天爷,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八辈子才修得来啊!
  我竟然不要了,哈哈哈,我竟然不要了!哈哈哈……”
  范桐嘴里叨叨唠唠自说神,忽然间眼睛发直,神情疯癫,手舞足蹈狂笑起来:“放开我,我是贵人,我是皇上妹婿,是八贤王女婿,是太后女婿,你们放了我,否则,我把你们一个个充军发配,千刀万剐……〃
  他笑着闹着就要袭击解差,拉拉扯扯,狂暴至极。刑部差役无奈之下只得将之击晕了事。
  祈奕拍拍身上草屑,看着张龙马汉四位解差摊手苦笑:“看来我力所不及,劝不了他,辜负了高大人期望了!”
  几个解差对着祈奕拱手道谢:“二公子太客气了,您老能将之哄出牢门,我们大人已经感激不尽了。”
  张龙马汉直皱眉:“这个饭桶则的了?”
  祈奕一撩轿帘笑道:“谁知道呢,大约天气太热,中暑了吧!”
  第 64 章
  却说张龙马汉返回开封府面见包公交差,包公因问:“白姑娘劝说之行顺利与否?范桐可是安心启程了?”
  张龙摇头禀奏:“启程是启程了,只是被打晕了搭在马背上方才成行。”
  包公闻言皱眉:“哦,这是何意?难道白姑娘不曾前往劝说?”
  “这倒没有,属下也说不好。”
  马汉比张龙善于言辞,抱拳接口言道:“回大人,白姑娘倒是苦口婆心劝了,只是那范桐不知何故忽然癫狂起来,还口出狂言,袭击衙役,刑部押差不得已只好打晕他了事。”
  包公闻言愕然:“口出狂言?如何口出狂言?”
  想起范桐胡言乱语,马汉抱拳摇头:“回大人,事关至尊,属下,属下委实不敢枉言。”
  “哦?”包公见硬汉马汉忽然扭捏,甚为疑惑,面色不愉,目视公孙一挑眉。
  公孙先生微微点头笑言道:“既是狂言,不妨权作笑谈,说说何妨?大人只是了解情况,且不当真。”
  “先生所言极是,属下多虑了。”
  马汉回头面对包公言道:“起初一切正常,范桐又跪又求,白姑娘不作理睬,后来范桐动手动脚纠缠白姑娘,被刑部差官锁拿,边口出不逊,衙差无法,白姑娘便上前劝说,也不知白姑娘如何劝说范桐,饭桶忽然就疯癫起来,又蹦又跳,又哭又笑,口称自己是八贤王府郡马爷,又说他是皇上妹婿当朝驸马郎,还拉扯太后,总之就是胡言乱语。”
  包公闻言神情严峻:“这倒是蹊跷得很,那白姑娘如何说法?”
  马汉道:“白姑娘说,大约天气太炎热,范桐中暑了,故而胡言乱语。”
  张龙见公孙先生盯着自己也帮腔道:“嗯,正是这话!”
  包公见马汉文不对题,知道再问无益,目视公孙,兀自沉吟。
  公孙先生微笑言道:“你们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包公沉脸轻敲案几,征询智囊公孙策:“公孙先生怎么看?”
  公孙策略一思忖,笑道:“具体学生也说不好,以常理推断,不外有二,一是范桐的却如白姑娘所言,中暑了,胡言乱语。他跟圣上本是连襟,口误说成妹婿也解得通。也有另一个可能,白姑娘为替父母报仇,使了非常手腕。”
  包公虎目凌冽:“非常手腕?先生之意,白姑娘使了江湖手段?”
  公孙先生摇头笑道:“这倒不会,大人别忘了,张龙马汉都是江湖老手,白姑娘一个闺阁女子,若使了人什么江湖手腕,定然瞒不过他二人。学生以为白姑娘应该是因势利导,古为今用,使了激将法,属下猜测,那范桐应该是气疯了!”
  包公闻言讶然:“激将法?先生以为白姑娘有这等心机智谋?”
  包公所虑不无道理,只因时下女子大都不识字,即便少数认字女子,也都是学些女则烈女传道德经,勉强不做睁眼瞎子,精通琴棋书画,善于吟诗作对者便是凤毛麟角了。女子喜爱精通史书兵法者,那就更是天降奇葩了。
  公孙笑道:“心机智谋,学生说不好。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学生可以肯定,那白姑娘堪称巾帼丈夫,行事果敢,恩怨分明,是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之人。她跟范桐既有杀父弑母之仇,又有破家诛弟之恨,学生可以断定,她绝对有置范桐于死地之心。”
  包公闻言大为动容:“何以见得?”
  公孙策道:“大人只想想,八贤王是她血脉至亲,以至尊之身,对白姑娘是诸多维护俯就,可谓仁至义尽。白姑娘呢,却对贤爷当初优柔寡断念念不忘,愤恨不平,拒绝相认。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以非常手腕相威逼。她对血脉至亲尚且恩怨分明,更遑论那饭桶为了贪图富贵害死了她父母双亲?他岂能的个性,岂能干休?”
  包公也会过意来:“先生意思,白姑娘利用范桐利禄熏心,暗暗表露了自己真正身份,让那饭桶因为错失青云飞身之机会儿悔不当初,懊恼无比,以致迷了心窍,发了疯癫?”
  公孙道:“不出意外,正是如此。”
  包公摇头:“这般说来,那白姑娘有些太过执着偏激了,倒失了花嫁女儿应有的天真质朴了。”
  公孙先生叹气道:“这却也怪不得她,多少七尺汉子遭遇家破人亡性情大变,不惜以身试法,只求心中畅意。何况白姑娘只是个少不更事闺阁女儿?她能理智寻求律法庇护,而没有依仗陷空岛以牙还牙,江湖仇杀,已属宅心仁厚,难能可贵了!”
  包公叹道:“唉,但愿这个世上少几个陈世美饭桶之流,也免得再有闺阁女流遭遇不幸,失了纯良,失了天性。”
  公孙策笑道:“可喜的是,白姑娘虽是嫉恶如仇,却本性纯良,行止甚有分寸。今后又有贤爷太圣上这三大靠山庇护提点,定然能够一生顺遂,大人倒不必过分担忧。”
  包公苦笑额首:“但愿如此!”
  回头却说八贤王,这日得了赵祥多穿信笺,心中愤愤,虽然狄王妃赵祥一旁开解劝慰,依然不能释怀,倒是忽然记起赵祥一句话来:“玉衡妹子干娘叫孩儿代为向父王问安,父王之前跟她见过么?孩儿以为那瞎婆有些怪异,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这话赵祥完全可以隐匿不报,只是赵祥有些怀疑瞎婆身份,他以为瞎婆不是干娘而是玉衡亲娘。他甚至自以为是以为,瞎婆乃是因为眼盲自惭形秽,不敢露面。
  对于白玉衡母女,赵祥没有什么格外想法,他跟他母妃一个想法,白玉衡反正不是儿子,即便回归王府,他不过多一个人叫他兄长,将来贴一份嫁妆,更遑论这份嫁妆还轮不到他这个兄长,自幼皇帝兄弟承担,他白白拣个毫无威胁又有趣儿的妹子,何乐不为?
  赵祥其人自小在王府皇宫浸淫,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道理,也很怕八贤王多思多想,猜忌于他。是以不敢明言,却又心中好奇,所以不敢隐瞒,拣出来说与八贤王,让八贤王自私自量,自探究竟,也有让八贤王防患未然之意。
  只不过当时没有挑起八贤王好奇:“他是个乡下婆子,你以为怪异也不意外。听包拯说那瞎婆原是乞婆,被白家所救一直居住草州桥,本王岂能认得,她这样说,应是尊重客气之意吧。”
  赵祥当时还很是失望呢!
  不料八贤王一夜辗转,却越想越不对劲,大清早心急火燎叫来赵祥细问究竟:“你再说说,那瞎婆如何说话?说原话。”
  赵祥见父王忽然相问不免疑惑:“所有话孩儿昨个都告知父王了,父王是否看出什么不妥?”
  八贤王摆手:“罗嗦什么,把你昨日之行再说一遍,仔仔细细,一字不漏。”
  赵祥不敢违命,略一思忖道:“我最早见了玉衡妹子,又见了他义兄白玉堂,然后海尔在廊上见了玉衡妹子义母,孩儿便上前行礼问安,瞎婆言说‘世子客气,坐吧,你父亲身子还好吧,替我带声好,就说我谢谢他了!’孩儿回道父王安好,她甚高兴,夸奖说句’好孩子’。”
  八贤王微一沉吟有道:“就是这样?”
  赵祥忽然那还一闪,兴奋起来:“哎哟,孩儿想通哪里不对了。”
  八贤王也甚兴奋,以为自己猜对了:“快说说,哪里不对?是不是瞎婆面貌有甚不妥之处?”
  赵祥摇头道:“不是,当时孩儿进得院内,玉衡妹子与白玉堂都给孩儿行礼口称小王爷,只那瞎婆端坐不动,她明知道孩儿身份,孩儿给他作揖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