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博搏      更新:2023-08-14 17:01      字数:4749
  韩琦伏地言道:“启禀包大人,小人当时得知他母子乃是驸马妻子儿女,不忍心下手,原本准备自杀以谢驸马搭救之恩,熟料,却被一颗石子轻巧就打落了钢刀,路上小的听他们二人说笑,听称呼应是兄妹二人。且这江湖之上使用石子暗器者不出二三,大人只需详察便知。”
  这话听进了展昭耳朵里,不由意动,只因秦香莲说是一对兄弟,忙问秦香莲加以详实:“大嫂,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兄妹,还是兄弟?”
  秦香莲当时吓得七荤八素,哪里知道,只是哭哭啼啼:“民妇也不清楚,他当时捂住民妇嘴巴,疾言厉色,我真的听不大清楚。”
  陈世美却咬牙冷笑:“你倒好本事,一天之间跟三个男人纠葛不清,还敢说是我陈世美的妻子?你今生休想!”
  祈奕当时正在大门口听审,差点没把肺气炸,差点没冲出去作证,可是自己眼下还不能表露女子身份。
  且秦香莲已经当庭说出自己曾经搂过她,摸过她的脸颊嘴巴,自己上堂于事无补,反是令事情更加混乱。
  堂上秦香莲已经跟陈世美厉声对上了:“陈世美,你怎能这般胡说?你不派韩琦杀妻灭子,两位恩公也不会出手搭救?恩公擒住了韩琦便一起离去了,何来与三个男子纠葛?
  我们母子三人惊恐交加在庙里挨了一夜,野猫野狗整夜怪叫,吓得一双娇儿七荤八素,梦中哭闹惊悸。你这个嫡亲爹爹做高官,却叫妻子睡卧破庙,这一切都是谁的过错?
  陈世美,我再是低贱,也是你大红花轿娶进门妻子,拜过了陈家祠堂祖宗,上了你陈氏族谱,你血口喷人,诬陷自己妻子不贞,不怕天打雷劈么?你给自己戴一顶莫须有的绿帽子,就不怕祖宗发怒,九泉难安么?”
  陈世美顿时恼羞成怒:“你大胆,秦香莲,你竟敢诅咒当朝驸马?包拯,本宫责令你,将这个大不敬的疯婆子处以极刑!”
  秦香莲顿时哭天抢地:“陈世美,我们错不过青梅竹马,十年恩爱,我为你生儿养女,奉养双亲,纵无功劳有苦劳,你竟然铁石心肠,为了置我于死地,无所不用其极,你心下何忍啊?你难道忘记了?你上京之前如何说法,你说平贱知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说你要报答我,这就是你的报答吗?你醒醒啊,陈世美,你会遭天谴的啊!”
  陈世美听秦香莲提起过去,不敢跟秦香莲答对,一双眼睛怒气腾腾瞪着包公:“包拯,你倒是办不办?”
  这话落地,开封府满堂人等,人人怒目。
  唯独包公镇定如常,心中却对陈世美失望之极,看来这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可是秦香莲决不能任由陈世美欺凌,遂放缓音声谆谆劝慰道:“启禀驸马,驸马那日也说过,这一妇人因为公婆饿死,夫婿失踪,拖儿带女,长途跋涉,又急又气又病,已然言语颠倒疯癫了。她家乡湖南醴陵,纵然不是驸马原配,也是驸马乡邻,正所谓亲不亲故乡人,驸马爷何不看在同乡一场,念在她乃是个贤孝媳妇,曾经割骨疗亲的份上,恕她一回,也显得驸马爷仁爱宽厚,不念旧恶!”
  陈世美听这话已经明了,今日要灭秦香莲是不可能了,此抓住了时机,怒气冲冲一声喝:“亏得你满口忠君爱国,执法如山,好好好,原来你开封府就是这般公正无私,领教了!”
  撩袍甩袖一声断喝:“顺轿回府!”
  陈世美气势汹汹而去,气煞开封府七子,满堂的衙役。秦香莲更是想不通:“包大人,您怎么能这样轻轻绕过陈世美,他停妻再娶,杀妻灭子,铁证如山啊?”
  秦香莲再要阻拦,包公一个眼神,展昭将之挡在身后,陈世美一阵风似的出堂去了。
  秦香莲顿时哭倒在地:“包大人,这是为什么啊?陈世美作恶多端,您为何纵虎归山啊?”
  包公一声苦笑:“秦香莲,驸马之言你可听见了?他说韩琦杀人在逃,韩琦已经承认。你说你们是夫妻,他却并未承认,你又拿不出明确反证。你叫本府无凭无据,如何将当朝驸马拘押治罪?难道你也要本府学那陈世美,仗势欺人,蛮不讲理?”
  秦香莲哭道:“民妇嫁给陈世美三书六礼有媒有证啊,怎说无凭?”
  包公问道:“证人何在,叫他上堂。”
  秦香莲道:“人证现在湖南陈村,千里迢迢如何能来?”
  包公道:“还是啊?总有人证不能上堂也是枉然。”
  秦香莲泣道:“大人就该差人前去传唤才是呀?您是包青天啊,您要替民伸冤啊!”
  此等秘事乃是开封府机密,岂能信口哓哓。包公叹气一排惊堂木:“退堂!”
  秦香莲还要纠缠询问,公孙悄声道:“你怎知大人没去通传人证?回去等候吧。”
  祈奕原以为自己活捉韩琦可以帮到包公速决铡美案,却不料依然不能一蹴而就,这可真是百足之蛇死而不僵!
  祈奕瞅着秦香莲与自己擦身而过之时,将示警揭帖塞进她手中。
  第二天,祈奕打听得开封府派了张龙赵虎到陈世美老家寻找人证物证,知道陈世美死期不远了。
  晚间,白玉堂唧唧嘲笑着告知祈奕:“秦香莲入住驸马府了。”
  祈奕唯有叹息,秦香莲倒是傻还是痴呢,大堂上闹成那样了,陈世美会有好心么?难道真的以为虎狼回头不吃肉了?
  真正白费自己绞尽脑汁胡诌揭帖侯门一入骨肉分!
  唉,这样还中招,也是他命里该着了。
  十四日晚,白玉堂已经探听明白,十五这日,八贤王下朝后会去理佛,包拯也因为秦香莲的案子要与王爷磋商,遂拨冗陪同。
  祈奕大喜。
  瞎婆也甚激动,让祈奕把隔天喊冤的行动练习三五遍,还要一再叮咛嘱咐:“明儿你见了包大人,要瞅准时机,要先喊冤,再现身,大声喊冤,远远磕头,等到包拯发话,你再近身,切勿莽撞冲撞,被人当成刺客。”
  祈奕原本不觉得多害怕,架不住瞎婆千叮万嘱,就觉得诛杀二字血淋淋有些腥味飘飘了。
  白玉堂却一旁笑道:“无事,我会隐身在后,当真有人不长眼睛,五爷我先诛灭了他。”
  瞎婆闻言频频点头:“这样最好,不过大公子也要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跟官府杠上了,你们明儿务必一起去,一起回啊。”
  隔天,祈奕白玉堂一大早就到了大相国寺踩盘子,巳时刚过,就听得远远的鸣锣开道,回避声响彻云霄。
  祈奕挤在人前,等那前面轿子刚刚落下,便学着秦香莲样子,头顶状纸大声叫喊:“包大人,小子有冤啊。”
  这也是忙中出错,祈奕原本要喊小民有冤,结果心里一紧张激动,错喊成小子有冤了。
  这却也怪不得祈奕,只怪今日所见之人来头太大了!
  见青天祈奕诉冤情,观玉佩八王暗惊心
  果然,瞎婆所说不错,因为有八贤王同道,虽然不曾全部清场香客,却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祈奕刚一现身跪下,耳听得乱糟糟的一阵呼呼喝喝:“大胆……”
  “竟敢惊扰王驾……”
  “拿下……”
  裹乱之间,一根银枪已经抵在祈奕眼前,白玉堂随即飞身而出,双手铁钳一般,死死抓住银枪杆,一声断喝甚有浩然之气:“住手,我们是来告状申冤的,难道八贤王包大人就是这样爱民如子呢?”
  祈奕却是吓懵了,这是煞状况呀,人家秦香莲拦轿拦得的蛮好呀,自己怎么这般倒霉啊。
  这却也是事出有因,她以为包拯开道,八贤王断后,哪知道今日包拯竟然落后了八贤王成了开道得了。她就这样一头撞在八贤王轿前了。
  祈奕何曾见过这样刀枪剑戟当头的阵仗,早吓得三魂渺渺了,下意识急忙双手抱住脑袋,急急申辩:“小民是找包大人告状的,并非有意惊架,求王爷明察。”
  就这当口,轿子里有人一声喝:“秦校尉,不要吓着他,将他们交给开封府。”话音落地,轿帘掀起,龙行虎步走出一人,白龙袍银挡翅,正是当朝八贤王。
  “义妹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白玉堂言毕闪身匿迹了。
  祈奕闻言,知道自己鬼门关上打个转又回来了,不由喜极而泣。看着与画像极为神似的八贤王,想起此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本主身躯的生身之父,想起白玉衡自落地不见亲父之面,亲生父亲竟然亲自做媒,将女婿改配他人,致玉衡父母因此先后亡故,胞弟形同阉人,不由心里不味俱全,不知该恨该喜!
  祈奕平生最恨薄情负义之人。此刻就进瞧着八贤王,官威赫赫,龙行虎步,正气凛然,犹若神邸。心中不免气恼,这个人明明做了亏心事,凭什么活得这般恣意洒脱?
  反头又一想,倘若让他先看自己自己状子,见了当年信物,不知他作何感想?抬头见那八贤王抬脚要走,似乎就没看见自己这个小人儿,霎时间心生一计,忙着磕头道谢,意在引起八贤王注意:“草民叩谢八贤王,他日草民大仇得报,必定替贤王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焚香祷告,时时拈香祈福,祈祷王爷百子千孙,福寿天齐!”
  却说八贤王赵德方,虽然平生贤明,并无恶性,升斗小民却不在他眼里。出言呵斥了校尉,在他,已经觉得自己仁至义尽,气定神闲转身走了。
  他心里急着要去佛前诉说祈祷,只因十几年前一桩心思压得他夜不安神。
  却不料方才抖索委地如泥之人,瞬间竟然口齿伶俐,言辞朗朗说出这一番话来,左不过那事儿已经落定,礼佛祷告上苍祖宗也不急一时,又或许是血缘之顾,又或许其他,总之八贤王忽然心念一动,这个小子甚有趣啊,遂打住了脚步。回身站定,微笑看了祈奕一眼,向着后面黑袍金莽的包拯一抬手:“包卿家,他许本王拈香祷告,倒要偏劳你了,好生替他断断清楚了,免得耽搁本王百子千孙哟。”
  这话说得大家会心一哂,都把眼睛盯着祈奕翘起了嘴角,谁不知道八王爷儿子做了皇上了,皇上肯定百子千孙千秋万代,这个小子溜须也陈辞滥调,也换个说法,让我们听听新鲜呢!
  却说这会儿工夫,包拯已经大踏步走近,对着八贤王躬腰抱拳,掷地有声:“包拯领旨。”回头一声吩咐:“展护卫,安置他庙外等候。”
  展昭答应一声:“属下遵命。”随即大步走向祈奕:“小兄弟,请跟我来。”
  祈奕骗取八贤王看状不成,不由后悔,与其这样担惊受怕,不如击鼓鸣冤呢,正在后悔碎碎念,闻听展昭招呼,抬头应道:“哦,有劳展大人了。”
  这一抬头,正好跟展昭打个照面,展昭不由一愣:“咦,怎么是你?”
  祈奕规规矩矩把状子递给他,一低头:“正是小民,偏劳展大人。”
  前面包拯闻听展昭跟祈奕认得,不由住了脚步,眼露疑惑。
  展昭迅速趋近,与他低语几句,将自己所了解白家情况,告之与包大人。临了道:“我以为他说笑,她倒真的来了,看来果真有冤,只是属下不明白她因何舍近就远,不去击鼓,倒来拦轿。”
  包拯闻言,着意盯了祈奕几眼,只见他眉清目秀,眼眸清澈,不似诈讼之人,不由眉头一皱:“展护卫这一说,本府倒有了兴趣,你带他进来,我且先问问他再说。”
  展昭一笑,见那祈奕依旧白衣白袍男儿打扮,想来定有苦衷,思忖再三,没有跟包大人说破,只是走近祈奕抱拳道:“白二少请跟我来,大人有话问你。”
  祈奕朝着远处白玉堂微一点头,跟着展昭进了后堂禅房。见八贤王赫然在座,祈奕心头暗喜。
  他二人具是一身官服,祈奕虽然不愿,也只得下跪磕头:“草民拜见八贤王,拜见包青天。”
  各人闻听这话,知道又是个慕名告状者,各自微笑不迭。
  包拯听了也是一笑:“先别说青天不青天,你说说有何冤枉,状告何人?”
  祈奕不善跪拜,见他不叫自己起身,却先问话,不由讶然抬头,虽然警觉这是大不敬迅速低头,却跟八贤王对个正脸。
  八贤王眉峰一耸,心头讶异,这个小子恁面熟呢,本王何时见过他么?难不成是哪位故人之后?一时间面露异色,把祈奕死盯了几眼。
  祈奕瞧见八贤王面上讶然,迅速低头,凝神静气把缘由诉说一遍。
  八贤王却惊诧出声:“范桐?你告的哪家范桐?抬起头来,把话说清楚?”
  祈奕一双清水眸清凌凌的看着八贤王:“就是今科榜眼,天子门生,庞府新宠范桐!”
  八贤王接手状纸细细观摩,面色凝重异常。
  包拯却觉得祈奕有些小题大作,皱眉询问:“你与范桐是何等关系?他缘何有机会盗得你家之物?可曾向他本人讨要过?”
  祈奕听着包龙图,一句紧着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