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17 20:22      字数:4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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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在那以前我就能走丢他们俩了,他心想。于是他打个哈欠,回头望望,看见那两个坎德人正喘着大气,他们必须睡会儿觉的。
  达蒙也必须睡一会儿,那晚早早地他就挑了路边一块空地,旁边还有条小溪,这样他就可以洗个澡,把尘土从衣服上洗洗干净了。就休息几个小时,他告诉自己,我要在天亮前就起身,那两个坎德人一定还在打鼾呢,也许那时我就要重新考虑一下这整件事,再决定回头。
  达蒙的梦里充满了各种战争场面的影像,人们扭曲的尸体被扔在浅浅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坟墓里,一滩滩粘乎乎的血迹在地面上到处都是。过去总是这样的,但是今晚有点儿不同,那个幽灵女人闯入梦中,在那些成堆的尸体上飘游,她向他靠近,因而打断了恶梦,“雪尔海。”她不停地说,“你的命运。”这几个词在他脑袋里不断回响着,直至他的疲劳到无以复加。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主要是他闻到了烤兔子和鲜果子的香味。
  “他呀,甚至睡觉都自言自语。”剌夫小声说道,“我都纳闷他是不是一直都醒着,我还以为农夫都是日出而起的呢。”
  “希望您睡了个好觉!”布莉斯特快活地对他说,“我们把早餐最好的一部分留给您了!还热着呢。”
  “我自己逮着的。”剌夫赶忙插言,“用我的抓兔子羹匙!”
  “还有你的陷阱。”布莉斯特平静地添了一句。
  达蒙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兔肉闻起来可比他背包里的干鹿肉要香多了,于是他说:“多谢。”就自己动手了。在他大嚼之时,坎德人继续唠叨个不停。
  “我们还没正式介绍过呢。”剌夫鼓起胸脯,指了指他的同伴,“这位是布莉斯特·宁柏芬格斯,她比我大许多;我叫剌夫·唐格漠普,我原来是南亚苟斯的芝港人,但我不知道芝港现还是不是叫做芝港,或者甚至还是不是港口了。现在那周围都是冰天雪地,我怀疑船还能不能进得了,要是没有船那还叫做什么港口呢?你看,自从那条大白龙迁居到此——真是很大的一条龙——整个国家就开始变得极寒了。我不喜欢严寒,我没有足够的冬衣御寒,而且我不是特别喜欢龙——即使以前我实际上从没见过龙,我怀疑,要是我见过的话,我就不会在这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决定在我冻僵以前应当出去再说。所以我就搭上这条船来这儿了。嗯,我实际上是来到索拉斯了——在十字城靠岸后——因为索拉斯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似乎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我就在索拉斯呆了一阵,我看到那有些其他的坎德人,是他们告诉了我关于坟墓,关于泰索何夫和所有一切事情。正是在那我遇到了你和布莉斯特。我也从来没到过雪尔海,听起来也像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我原是坎德摩尔人。”布莉斯特乘剌夫喘息的机会接过话来,“玛丽斯来时我就离家出走了。我想提醒索兰姆尼亚的骑士们注意那条红龙,在我完成这个使命之后,我发现我无家可归了,都是因为玛丽斯。于是,我决定周游世界。”
  达蒙在最后咬几口兔肉之间对布莉斯特微微地笑了一笑。
  “你呢?”剌夫坚持问道,“你是农夫吗?布莉斯特认为你是个农夫,嗯,是我这么认为,她也许同意我这看法。你养猪还是养牛?或是种玉米?我还猜不透这部分,你是怎么样到坟墓去的?为什么你老是自己跟自己说话呢?”
  “我最好还是上路了。”达蒙说时,伸手拿起他的背包,然后站了起来,绑好他的剑,说:“我想你们也跟我一块走?”
  “当然了!”布莉斯特和剌夫异口同声地回答。
  “可是——你们哪也走不了了。”
  这三个一齐转身,只见两个可怖的人,在外表上看像是土匪。这一对在达蒙与那两上坎德人平稳交谈时就在他们后边抽出剑了,他们的衣服又脏又破,但是他们穿着昂贵的新靴子,挎着干净的背包,也许是从前面的受害者那儿抢来的赃物;他们手里挥舞着的剑也保护得很好,高个子手中的剑身上装有一把用金丝线装饰边的剑柄,表明它曾经属于一位绅士的。
  “走这条路要交过路费。”高个子开口说道,他脸上从眼睛到下巴底划了一道新伤疤,右手的小指头也不见了。“过路费就是把你们所有的财宝交出来。”“然后,只要我们满意了,你们就可以上路干你们的事去。”另一个冷笑着说,他比他的同伙要年轻几岁,脸上的伤痕不那么明显。
  “我有羹匙。”剌夫紧紧张张地说着,伸手到他袋子里瞎摸一阵,拿出一把变暗了的羹匙来。
  高个子快步向前,只见他向前飞起一脚,把袋子从剌夫手中踢掉了,十几条羹匙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噼哩啪啦地掉在了地上,剌夫赶忙往后退,想躲在布莉斯特身后边。
  “我们不要你他妈的什么羹匙!”小的土匪大吼道,接着他咧开嘴笑,露出一排大黄牙,“我们要钢币;交出来——立刻交出来!”
  “没有!”从达蒙嘴里边吐出这个词时,他就向后跳开,拔出了他的长剑。只见那把剑在他头顶上划了一圈,在晨日下闪了一道弧光,接着就重重地向那老一点的土匪握剑的手落下,他用剑身的平面打下去的,但使出来的力气却足以解除那人的武装,达蒙认为这个老的威胁更大。
  小点的土匪向前迈进,用剑砍了一下空气,想使达蒙退出一段距离,但达蒙抬起剑来迎向那一砍,只见两把剑在空中呼地相遇。
  “我喜欢挑战!”年青的嘲笑说。
  “我原以为你想活呢。”达蒙驳了他一句,“我们可以收手了,你和你的朋友可以走了,没人会受伤,我也会把这件事给忘掉。”
  年轻人大笑起来,向前一刺,想砍达蒙的双腿,但只削着空气。
  “小心呢!”布莉斯叫喊起来,她向那老点的土匪摆摆手,他已弯腰捡起了他的武器。
  达蒙嘴里大吼了一声,只见他把身子转向右边,把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年轻的土匪毫无准备,仍向前冲,达蒙的武器越过了他的对手的剑,深深地切入那年轻土匪的胸脯。只见他脸上刻出吃惊的表情似的,那土匪,手中的剑落在地上,跪了下来,用手紧紧捂住他束身外衣上越变越粗的血红印子。不一会儿,他向前一头栽下去,他的脸跌进了那堆煮早餐时生的火的余烬里。
  达蒙跨过那具尸体,迎向老一点的土匪的冲击,“我重复一遍我的要求。”他咬紧了牙关,嗡声嗡气地说着,同时抬起剑,挡开了一剑恶毒的攻击,“现在收手快逃吧。”
  “杀了你我就收手!”那土匪向前逼进,想逼迫达蒙绊倒在他身后的那具尸体上。
  但达蒙跳闪到一边去,那土匪靠得很近了,达蒙都闻得到他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刺鼻的汗臭味。
  匪徒又逼上来,达蒙屏住呼吸不闻那股恶臭,于是低头弯腰,看着那把花里胡哨的剑在他头顶上飞过,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举起剑来,用劲地刺穿了那人的肚子,然后他把剑拔出来时,那人便重重地倒下了。
  达蒙难过地摇了摇头,然后他跪在两具尸体之间,垂下头,剑放在一边的地上,双手合十地放在前面,轻柔的微风撩拨着几缕从他扎在脑后的马尾辫松散出来的头发,他虔诚地念叨起来。
  “他是不是在祈祷?”剌夫小声地问道。
  “我想是的。”布莉斯特说。
  “难道他不懂所有的神都走了吗?没有人会听他了。”
  布莉斯特抽出一只带有手套的手指,放到嘴巴上,示意剌夫安静下来。
  “达蒙身上连擦都没擦一下。”剌夫小声说,“他就把那两个人杀了,甚至连手都没弄脏,而且现在还为他们祈祷。他们是歹人,他还要为他们祈祷。”
  达蒙站了起来,捡起剑,大步走向小溪,他把那老剑身上的血冲洗干净,又插入鞘中,然后把头发重新扎好。
  “你并不是农夫,是吗?”布莉斯特问道。
  “不是。”达蒙回答道。
  剌夫在他身后又开始喋喋不休了,他在翻找那两个死人的财物,把大部分的硬币装进兜里,还装了其他从那两具尸体上扒下来的有趣的零零碎碎。
  “达蒙,你要这把花剑吗?”剌夫问达蒙,“是你挣的,对我来说太长了。”
  达蒙摇摇头。
  “我敢打赌,它还是有价值的。”剌夫轻声地咕哝了一句。
  “也许它至少值去雪尔海路费。”布莉斯特说道,“瞧,达蒙要走了!我们快走。”
  “等等我!我还要捡回我的羹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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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通往银梯之路
  新港位于新海的拇指形海湾边上,随着因为那条绿龙入住了奎灵那斯提森林而离开家园的精灵们的涌入,这座城镇正逐渐热闹起来。并非所有的精灵都离开了森林,也并非所有离开森林的精灵都到这儿了,但是那些来了的精灵使这座城市的人口急遽膨胀,使得它看上去像是很繁荣的样子。
  该城修建得像一个轮子,最古老的居民区构成了轮毂;从那向外发射出轮辐一样的街道,街道两边是住宅与商铺;最新的建筑离城中最远,除了海岸边上延伸的那一片旧建筑。
  很容易就能区分开该城的老区和新区,城中心是由一些茅草顶棚的坚实的石头建筑构成的,百叶窗窗户板及窗框都破旧了,涂的油漆已剥落;城西的建筑小一些,用木头造的,上面涂有新油漆——或是根本不涂什么油漆,有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堆搭起来的,它们的墙壁还散发着新砍的松树味道;在这些房子间还有一些棚屋和单坡屋顶的小棚子,是那些还没有永久性住所的人的。看上去,这就像是一个不断扩展、欣欣向荣的城市,也许发展得太快了点。
  但是,尽管表面如此,新港实际并不繁荣,乞丐们在建筑物间三五成群;大的孩子们在小饭店后门外玩耍,希望能在垃圾中找到一些美味的残羹剩炙,或是从厨子手里接到一些施舍物;好几家商号倒闭了,看上去灰尘满地、空无一物。
  剌夫与街上一个商人攀谈起来,这个商人解释说,大多数的商家生意都不好,而且有些还关了门,因为要维持开张所花费的钱币要比一天所能挣的多,现在人们就只简单地把钱存着,如果绿龙向东扩张她的疆界的话,他们就要用来付船钱,到其它可能比较安全的地方去。大多数居民都心里不踏实,尽管他们把这不安感掩藏在微笑的表面之下掩藏得很好。
  渔民是这一带唯一真正开心的群体,商人说,因为黑龙改变新海那头的气候,现在那里是一片沼泽地,暖和的天气向西延伸,波及到这一片水域,渔汛就相当好。人们必须吃饭,所以渔民就获利丰厚,因为新港有更多张嘴要填饱。
  达蒙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一下,从一个侏儒那儿买了一个苹果;坎德人也跟着做了,然后他们很快又马不停蹄地向海滨走去。
  这里咸水海的气味很浓,但还没有令人不舒服,微风搅起一股新抓来的鱼、蟹和龙虾的气味,达蒙看到有几个正站在一个向外伸出去到波光粼粼的海湾里的窄窄的旧船坞上用网和长竿捞鱼的人;有几艘船停泊在几个大的船坞边,那儿的水颜色暗些也深些。现在是正午,因此大多数渔船还要在外边呆上好几个小时。
  这三人没费多久时间就找到了一条比较经常固定地跑雪尔海岛的船。这是一条小型的近海商船,叫做追风号,是用杨木和松木做成的,船身不过五十英尺,只有一根桅杆和一面方方正正的帆。船长是个英俊的、黑皮肤的男人,长着黑色短发。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身上穿着一件袖子宽松的鲜黄色衬衣,两只袖子在风中扑打着,腿上穿着一条棕黄色马裤,膨胀如袋,垂下收紧在膝盖处,刚好在他黑色的蛇皮靴子上面。
  “雪尔海,啊?”船长边从甲板中心大踏步走过来越过低层栏杆望着达蒙边问道。他的声音传送过来很深沉、优美,听起来很悦耳,他的一双黑眼睛盯在坎德人身上。他噘起了嘴巴,然后说:“只有搭上了足够的乘客——和有足够的钱币,我才开船,那可能要到明天什么时候或是后天了。”
  剌夫拿出他一直拖着走的镶了金线边的长剑,说:“这够付我们这一趟船了吧?”
  船长咧嘴一笑,一双眼睛带着欣羡的目光检查着这件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