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作者:翱翔1981      更新:2023-08-09 16:39      字数:4860
  袖阁喝了两杯酒。”
  卫昭微一皱眉:“你伤刚好,就去青楼留连饮酒,倒是出息了。”
  易五忙道:“小的倒不全为去饮酒,主子吩咐我盯着安澄,安澄在红袖阁有个相好的,叫绛珠。小的去看一看,想办法安了一个人在绛珠身边。”
  卫昭微微点头,忽然右袖一拂,易五呼吸微窒,身躯后仰。卫昭右足踢出,易五急翻筋斗,避开他这一脚。卫昭笑道:“不错,功力恢复了八成,没偷懒,到时还有大任务要派给你。”
  易五出了一身冷汗,忙点头道:“是,主子。”
  “歇着去吧。”卫昭淡淡道。
  易五忙行礼离去。
  卫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缓缓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本册子。
  长廊下悬着的灯笼在夜风中轻摆,卫昭慢慢将那册子翻开,眼神凝在册中的图画上,眼皮突突直跳,“啪”地一声将画册合上,面上渐无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挪动脚步,回到正阁,和衣躺到床上,翻了几次身,终再度将画册从怀中取出,慢慢地掀开来。
  墙外,更梆轻敲。
  卫府值夜的老于提着灯笼一路巡视,遥见长廊下有一身影,喝道:“什么人?!”
  易五忙直起身:“是我。”
  老于照了照,笑道:“原来是易爷,大半夜的,您在这做什么?”
  易五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奇怪,掉哪了?”
  “易爷可是找什么东西?”
  易五面带遗憾:“是,不见了,怪可惜的。”又弯腰一路寻找。
  老于跟在后面,笑道:“什么宝贝,这么要紧。”
  易五笑得有些暧昧,低声道:“红袖阁最新出的春宫图,一百零八式,你说是不是宝贝?”
  老于顿时来了精神,忙也弯腰寻找:“这可是个宝贝,易爷怎么弄丢了,您也会掉东西,可有些稀奇。”
  易五正待说话,忽然面色大变,喃喃道:“不会吧―――”
  江慈早上醒来,崔亮便已不在西园,倒是安华又被派了过来,伺候于她。
  半年不见,安华身量又高了些,与江慈站在一块,差不多高矮。她笑着与江慈搭话,江慈却总是面上淡淡,轻应几句,安华说得多了,她便将门一关,不再出来。
  裴琰这日忙得脚不沾地,申时方和董学士议好调粮事宜,又带着崔亮打马去了城外的云骑营,夜色深沉,方赶回相府。
  他仍惦着崔亮将要制成的强弩,一路进了西园,崔亮知他用意,接过他从宫中兵器库中拿来的“天蚕丝”,细细缠上强弩,再调了一番,与裴琰步出正屋。
  他将一枝竹箭搭上强弩,劲弦轻响,竹箭在空中一闪,“卟”地一声,没入前方数十步的树干中,裴琰大喜,忍不住与崔亮右掌互击,又接过强弩,自己再试了数回,笑道:“子明,得你相助,不愁拿不下桓军和薄贼!”
  崔亮微笑道:“可惜‘天蚕丝’不多,只能装备一千人左右的射击兵。其余士兵只能用韧性差一些的麻丝,不过也够用了。”
  裴琰笑道:“这一千人便是我长风骑的奇兵,看他宇文景伦拿什么与咱们这支奇兵抗衡!”
  安华由西屋步出,轻轻掩上房门,过来向裴琰行礼。裴琰望了望西屋:“她睡下了?”
  “没有,正在看书,小的劝她早些休息,她只是不听。”
  裴琰挥了挥手,安华出了西园。
  裴琰转向崔亮,平静道:“小慈肩上有伤,要劳烦子明替她疗伤才好。”
  崔亮一惊,昨夜江慈一回来便躲于房中,他今日一早便出了园子,未想到江慈肩上有伤,忙步入西屋。
  江慈正在灯下看书,见崔亮进屋,站了起来:“崔大哥。”
  崔亮望着她消瘦的面容,心中暗叹一声,和声道:“小慈,你让我看看肩伤。”
  江慈面上一红,崔亮醒悟过来,忙道:“不用看了,你说说,怎么伤的,伤得怎么样,我好开药。”
  江慈正待说出自己先前在服的便是他开的药,裴琰已站在了门口,她便将话咽了回去,淡淡道:“是被人误伤的,那人用内力将我肩胛骨捏裂,用过了药,好很多了。”
  裴琰与崔亮同时面色微变,室内陷入一片沉寂,仅听到室外,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七八、牙璋铁骑
  窗户被风吹得“咯嗒”轻响,崔亮回过神,伸出右手,江慈将右腕伸出,崔亮搭过脉,又细细看了江慈几眼,沉吟道:“倒是好了大半了,看来你先前用的药有效,小慈可还记得药方?”
  江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药方。”
  崔亮又转头望向裴琰,裴琰微笑道:“是岑管家替她请的大夫,药方我也不知。”
  崔亮转回头,凝视着江慈:“从脉象来看,你先前服的药方中似有舒经凉血之物,你服用之时,是否感到舌尖有些麻?”
  “是。”
  崔亮点点头:“那我再开个差不多的药方,小慈别乱用左臂,很快就会好的。”
  江慈目光自裴琰面上掠过,又望着崔亮,平静道:“多谢崔大哥,我困了,要歇息了。”
  崔亮忙道:“你先歇着,我开好药方,明日让安华煎药换药便是。”说着转身出了房门。
  裴琰面色阴沉,站于门口,听到崔亮脚步声远去,冷冷一笑:“他这般伤你,你还相信,他不会杀你吗?”
  江慈慢慢走过来欲将门关上,裴琰却不挪步。江慈不理会他,依旧坐回灯下,自顾自的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裴琰等了一阵,见她再不抬头,冷笑一声:“看来,我得把你带上战场了。”
  江慈一惊,猛然抬头:“上战场?”
  裴琰望着她没有多少血色的面容,犹豫片刻,语气缓和了些:“我要领兵出征,若是留你在这相府,保不定会出什么事,为安全计,你只能和我一起上战场。”
  江慈默然不语,过得一阵,淡然一笑:“相爷自便。”又低头看书。
  裴琰眼皮微微一跳,再过片刻,终拂袖出了西园。
  江慈慢慢放下手中书本,崔亮又敲门进来,微笑道:“小慈,我得再探下脉。”
  江慈浅笑着伸出右腕,崔亮三指搭上她腕间,和声道:“小慈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不适应长风山庄的水土?”
  “嗯。”江慈垂下头去,低声道:“长风山庄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倒听人说,南安府物产丰饶,风光极好,特别是到了三月,宝林山上有一种鲜花盛开,状如铜钟,一株上可以开出三种不同的颜色,名为‘彩铃花’,小慈也不喜欢吗?”崔亮边探脉边淡淡道。
  江慈忙道:“喜欢,那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崔亮松开手指,沉默片刻,道:“小慈,相爷初八要带云骑营出征,去与桓军和薄贼作战,我也要随军同去。你,和我一起走吧。”
  “好。”江慈轻应一声,转过头去。
  崔亮再沉默一阵,又道:“小慈,战场凶险,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不要离我左右。”
  第二日便有旨意下来,皇帝钦命光明司指挥使卫昭为随军监军。朝中对此反应倒是极为平静,庄王一派自是松了口气,静王一派也风平浪静,太子一系由于有董学士负责粮草事宜,操控着前方将士的命脉,也未表示不满。
  裴琰仍和崔亮打马去了云骑营,朝廷紧急征调的数百名匠工也已到位。崔亮将绘好的强弩图讲解一番,又将“天蚕丝”和麻丝分配下去,见众匠工迅速制作强弩,裴琰略松了口气,又亲去训练云骑营。
  云骑营原为护卫京畿六营之一,其前身为皇帝为邺王时一手创建的光明骑。此次裴琰出征,统领北部人马,皇帝便将云骑营也一并拨给了他。
  裴琰知云骑营向来自视为皇帝亲信部队,有些不服管束,入营第一天,便给众将领来了个下马威。他单手击倒六大千户,又在训兵之时,单独挑出千名士兵,训练一个时辰后,便击败了四千余人的主阵,自此威慑云骑营。
  崔亮将一套“八极阵法”详细给云骑营将领讲解,亲自上台持令旗指挥,至日落时分,颇见成效,上万将士谨守旗令,静如踞虎,动若奔龙,裴琰更添了几分信心。
  子时初,二人方回到相府,裴琰仍一路往西园而行,崔亮却在园门前停住脚步:“相爷。”
  裴琰听出他声音有异,回头微笑道:“子明有何话,不妨直说。”
  崔亮有些犹豫,片刻后才道:“相爷,小慈的肩伤,需得我每日替她行针,方能痊愈,否则会落下后遗症,恐将来左臂行动不便。我又得随相爷出征,能不能请相爷允我将小慈带在身边,等她完全好了之后,再让她回家。”
  裴琰沉吟道:“有些难办,军中不能有女子,子明你是知道的。”
  崔亮低下头,道:“相爷也知,我当初愿意留下来,为的是小慈。现在她有伤在身,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她不管的。她可以扮成小卒,跟在我左右,我不让她与其他士兵接触便是。”
  裴琰笑容渐敛,待崔亮抬头,他又微笑,和声道:“既是如此,也只能这样。就让她随着你,待她伤势痊愈,我再派人送她回家。”
  “多谢相爷。”
  黛眉岭位于河西府以北的雁鸣山脉北麓,因山势逶迤、山色苍翠,如女子黛眉而得名,是桓军南下河西,入潇水平原的必经之路。故田策率部众三万余人自回雁关退下来后,便据此天险与桓军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攻防战。
  多日下来,长风骑死伤惨重,方将桓军挡于黛眉岭以北,及至娄山紧急西调的三万人马赶到,河西府的高氏也发动广大民众自发前来相助守关,又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运来,田策才松了一口气。
  桓军久攻不下,士气有些疲乏,便歇整了几日。田策却秉承裴琰一贯的作战风格,在桓军以为长风骑也要借这喘息之机好好休整之时,反其道而行事,派出突袭营士兵于深夜袭击桓营。这些士兵武艺高强,又熟悉地形,放几把火、趁乱杀一些桓兵便隐入黛眉岭的崇山峻岭之中,连着数晚,让桓军不胜其扰,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黛眉岭野花遍地,翠色浓重,但各谷口山隘处,褐红色的血迹洒遍山石黄土,望之触目惊心。
  黄昏时分,宇文景伦立于军营西侧,凝望着满天落霞,听到脚步声响,并不回头:“滕先生,‘一色残阳如血,满山黛翠铺金’,是不是讲的就是眼前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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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瑞微笑着步近:“王爷可是觉得,这处的落日风光,与桓国的大漠落日有所不同?”
  宇文景伦笑道:“我倒更想看看先生说过的,‘柳下桃溪,小楼连苑,流水绕孤村,云淡青天碧’的江南风光。”
  滕瑞眉间隐有惆怅之意:“我也很久没有回家乡了,此番若是能回去,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故人。”
  “先生在家乡可还有亲人?”宇文景伦转过身来。
  滕瑞望向南边天空,默然不语,良久,叹道:“我现在与小女相依为命,若说亲人,便是她一人了。”
  宇文景伦目光落在滕瑞洗得发白的青袍上,不禁笑道:“这些年先生跟随景伦征战四方,身边又没人照顾,难怪先生至今还是如此俭朴。
  滕瑞微微一笑:“我素性疏懒,这些东西一向由小女打理。她老是埋怨我不修边幅,不过我也习惯了,改不过来。”
  宇文景伦笑了笑,道:“先生也忒不讲究了。我记得父皇和我都曾赏赐过月落进贡的绣品给先生,就从没见先生用过,全都给你家小姐了吧。”
  滕瑞淡淡道:“那倒不是。小女一向不好这些玩意,皇上和王爷赏赐的月绣她都收起来了,谁都不许用。”
  “哦,这却是为何?” 宇文景伦原本不过随口一问,这时却来了兴趣。
  滕瑞犹豫了一下,道:“小女说,这些东西奢靡太过,寻常人福薄,用之不仅不能添福反而会折寿。且月落族为了这些绣品,不知熬瞎了多少绣娘的眼睛,实在是有违天理,恐怕也不是什么吉祥之物。故而我的一应衣物,全是小女一人包办,她也从不用那些东西。”
  宇文景伦“哦”了一声,良久不语,若有所思。
  滕瑞忙深深作揖:“小女年幼无知,胡言乱语,实非有意冲撞皇上和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宇文景伦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先生多虑了。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师友,景伦又怎会为这种小事责怪先生。”
  易寒快步过来,将手中密报递给宇文景伦,宇文景伦接过细看,神情渐转兴奋,终将密报一合,笑道:“终于等到裴琰了!”
  滕瑞看着他满面兴奋之色,微笑道:“王爷有了可一较高下的对手,倒比拿下河西府还要兴奋。只是王爷,裴琰一来,这仗,就胜负难测啊!”
  宇文景伦点头道:“先生说得有理。但人生在世,若是没有一个堪为对手的人,岂不是太孤独寂寞?不管这场战争谁胜谁负,我总要与他裴琰在沙场一决高下,也不枉我这么多年习武领兵。”
  易寒沉吟道:“这个密报,是庄王离京去请裴琰出山时,咱们的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