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3-08-03 11:08      字数:4775
  天哪,这女人受过杀手训练吗?攻击火力那么强?方筝咋舌地应对。自小以来她所练的功夫皆是以自保防身为主,从未有被教过主动攻击,因此眼下反倒渐落下风。幸好她向来运动神经发达,灵活地闪躲,一时之间仍可以撑着;再久一点她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呀!”左手传来一阵灼痛,雪白的衣袖上很快沁出殷红血丝。
  不知何时孙俪手腕上的钻表已成了一把精致的匕首,薄如蝉翼,长短正巧与她中指一般长,便于出其不意地伤人,而教人防范不及。
  舔了下血迹,只是轻度伤口,没什么了不得。方筝失去轻松的心情,也没有叫人上来搭救的打算,这种厉害的女性对手,值得她拿命去搏;反正她死了,孙俪也逃不了追缉的命运,吃亏不大。
  “你很冷静,不错。”孙俪冷然的声音有着赞赏。但话才说完,立即又扑向她,手下没有留情。
  “住手!”沉猛的怒喝介入她们之间。
  在迅如闪电的一刻,方筝被抓入安全的怀中,而扑身而来的孙俪却让一股手劲挥扫到五大步之外,跌坐在地。手中的匕首插在书桌上。
  风御骋急切地看着方筝全身上下,确定她只有手臂上的皮肉之伤之后,狂怒的面孔才稍稍和缓。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才冷冷地望向系俪。
  “为什么?”
  孙俪一躬身:
  “久违了,少爷。”
  “为什么?”他声音冷如地狱寒冰。
  “为了公平,这是你欠我的。”孙俪并没有慑服在那样一双令人胆寒的眼光之下,至少表面上她的冷傲没半点瓦解。
  “你知道动我的人会有的下场。”
  “无所谓。”她低道:“毕竟我还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呢?”深沉的想由眼中一闪而过。
  方筝开口介入他们的剑拔弩张之间:
  “你们认得?”
  他点头。
  “她来做什么?”他问方筝。
  “谈生意,以及与我交手。”以后她得注意,如果有女人想与她私下“谈谈”,其用意必须再三想一下,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发现自己正面对着索命罗刹。
  “孙俪,谁派你来?”以孙俪的忠心,不可能妄自行动。是父亲或是母亲?
  孙俪不回答,走近他俩:
  “让我看看她对你重要的程度到哪里。”突然温柔若丝的声调酝酿着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她的行动够快了。
  可惜她似乎忘了风御骋了解她的种种手段,并且比她高竿。
  对准方筝心脏的手枪,在“砰”一声之后,射入风御骋伸手代受的手臂之中。
  警铃声尖锐地响起
  没有人尖叫。方筝的反应是立即的,狠狠一巴掌不留情地打上孙俪细致的脸蛋,夺过她的小型手枪,毫不犹豫地瞄准她——
  “别!方筝,这是我欠她的。”风御骋一把拿过她的枪,用他没受伤的手拉起地上的孙俪。
  复杂的眼光流转,孙俪的眼中涌上泪水与惶然,但没有后悔。
  “于公,我没理由受这一枪;于私,我们算扯平了,如果你一直认为我亏欠你的话。”
  风御骋冷声说着。“不要再来烦我们,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他不轻易许诺,一旦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孙俪看着他,以及他的伤口,露出一个奇特得像笑又像心碎的表情,踉跄而去;巧妙地躲过了奔上来的保全人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该死的如果还不想昏倒,最好告诉我这一笔帐要怎么算!你们唱的是哪一出戏呀!”方筝气急败坏地爆发出口。
  好!很好!超人似的,中了枪也若无其事,那么她就不必太替他担心了对不对?更不必尖叫昏倒或叫医生来,反正他不痛嘛!
  她恨死了眼前这种类似黑社会的情节;恨死了他的眼中交流过的了解与她所不知道的某些事。
  “方筝!”
  铁人摇摇欲坠,地上的血已多到怵目惊心的地步,他浅笑:“如果你想要个右手残废的丈夫,那你尽可以现在就开堂审我的罪状,不过,得趁我精神还可以之前。”他倒入她怀中,不再强撑身上那股蚀入心脾骨子中的剧疼。
  “老板!”
  “方筝!”
  “总经理!”
  门口涌入一大堆人,看到喋血现场,竟然吓得几个大男人昏了过去;没昏过去的人也愣得像木头。
  方筝气得破口大骂:
  “叫救护车!有空的人去四楼把驻公司为员工健康检查的林医师拎上来,你们白痴呀!
  还不快去!”
  人潮来来去去,乱得像世界末日。
  她没有处理枪伤的经验,只能用领带绑在伤口上方,让血少流一点。
  风御骋脸色已因失血,而白得像死人了。
  她气得差点掐死他!这混蛋根本是故意给孙俪射中的,由她的判断与孙俪愕然的表情可以得知,风御骋早算准要中枪,为的可能就是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
  是什么怨?仇?恩?情?
  也许她该哭天抢地地为这手臂上的枪伤流几滴泪,但此刻她发现自己在意的居然是他这混蛋与孙俪之间的纠葛;最好不是情海生波的事!她眯起眼,十指卡卡作响——否则,她必定要他很“好看”!
  “御骋!”
  怒吼排开人群冲来。
  是那个向来闲散、胸有成竹的狄森.威尔。此时哪见得到一丝丝自满的影子,只差没痛哭流涕了。
  “你!你怎么可能会受伤?是孙俪?我知道她今天会来,一定是她,对不对?”
  方筝在一边风凉道:
  “没有射中心脏,不会太快死,要哭坟还早。如果你有闲工夫哭叫,不妨去四楼把慢吞吞的医生给抓上来。”
  “你!”暴怒的狄森跳了起来。
  “住口。”风御骋喝止。
  不一会,救护车来了、医生来了、警察来了,场面乱成一团。
  即使已快昏迷失去意识,风御骋仍然抓住她吻了好一会才允许他人送他进手术房。
  “我会给你一个好解释——”
  他细微的承诺灭了方筝一些怒火,在怒火褪去之后,眼泪才迸流如雨泻,才允许自己的伤心如焚呈现,彻底展现女性懦弱的一面。
  无论如何,他代她挨了枪。
  *    *    *
  把新闻压下来,让警方无功而返,反正对外的一切都掩饰得天衣无缝,不过自家人就不好摆平了。
  才回香港两天的方笙又飞了过来;南下出差的董培良没命地赶回来;连李乃君都为此与亲密爱人冷战,并且打算决裂,可怜无辜的陈颐允招谁惹谁了。
  哪来的枪?开枪的人是谁?为什么?又为什么要压下来?
  人人都气急败坏地问。在方筝这边问不出所以然,精明的方笙立即过滤那天出入的人,很快有了答案,其中突然消失的人就只有那个叫孙俪的女人了;李乃君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也向方笙证实。
  合作的狄森也给了肯定的答案,并且多事地列为“情杀”事件。
  在百分之百确定风御骋没事之后,他老兄才彷如捡回一条老命似的谈笑风生。
  “为什么你总是要与众不同呢?”方笙在妹妹的办公室炮轰。“从小与人打架到大,近些年来被狙击更是层出不穷。好啦!好不容易盼到你情窦初开有人爱了,居然惹来一些致命的煞星?如果你哪天进礼堂是不是要拿炸弹当礼炮来用?你能不能为大家的心脏着想一下?”要不是父母的心脏都不好的话,她早通知父母回来好好管教看管方筝了。二十四岁了还令人放心不下。
  “姊,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那是意外。”方筝是所有人之中最不当回事的人,“你别说出你无法保证的话。”今天方笙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筝放下批阅到一半的文件,道:
  “危险不在我,只能说风御骋本身有一些未了的债,如果被打了一枪,从此扯平,那不是很好吗?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我,你再来担心不迟。”
  “你老是这种性格才教人担心。”方笙要不是教养太好,早就扑上去扭起方筝耳朵,痛打一顿了。“我必须很自私地说,我很庆幸受伤的是别人。只是,如果风御骋的背景过往都会危害到你日后生活的话,我会反对到底,绝不同意你们交往。”
  “姊,来不及了,我对他放下感情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打算。如果他真有一些未了的债,那我恨高兴在未婚前全部结算干净,而不是在结婚后纠缠不清。我想我是在吃醋,才会打从心底高兴他挨一档,受皮肉之痛,却也气他不闪不躲,彷佛真欠了那女人情债似的!这是他欠我的解释,我打算办完公之后去问个清楚,如果他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爱我,那么他就得说服我他欠那女人的不是感情债。”
  方笙双手扶在办公桌上,面对方筝的脸,正色问: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由狄森那里。我知道风御骋的来头不小,他的父母都是黑道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同理,这种父母所惹下的仇恨必然也不少。我知道风御骋本身已洗手收山,正经做事许多年了,但难保他们家族的仇人不会把目标放在你身上,因为你比较好下手。”
  “姊,狄森八成也是风御骋熟得不得了的人呀,你该看得出来。”
  方笙点头:
  “我知道,但他的出现是为了保护你,能力也十足可以信任,所以我不管他是否有其它的目的。锺适曾给过我资料。”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我感觉得出来,因为风御骋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要来会我。有人要动我。也有人会死命地保护我,甚至是前天与孙俪的交手,我都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味道。事实上,孙俪之所以会掏枪是因为风御骋出头。”突然顿了一顿,陷入思考之中。
  孙俪恐怕是一直知道她的,那么,上回的修车只是意外的相逢吗?不,未必是。尤其她记得吃自助餐时,一直在看她的中年美妇人。
  那妇人……居然有点像风御骋。
  是吗?那妇人就是名震美洲黑社会的风千韵女士?那时不觉得奇怪的打量,此刻却能挖出不少感想,敢情那风女士特地来看儿子心上人的模样的?
  那种冷到冰点的气韵足以冻死人,就不知道风女士对她的评语是如何了。
  她方筝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引来各大人物的观看吗?太荣幸了。
  她可是该死的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当猴子任人看的感觉,只是。她又有什么力量去阻止呢?
  一肚子怨气无处发,她只能选择没命地投入工作中。
  方笙叹着气,看也知道这妮子因为某个了悟而发火,看来方筝已能渐渐体会爱情所带来必然的压力与妥协了。
  如果风御骋注定要当她的妹夫,那么方筝绝对需要一卡车的祝福与耐心,以及——幸运。
  8
  没有守候病榻、不眠不休看顾男友,是否会显得太无情了?
  晚上十点潜入病房,方筝拎着自己要吃的消夜,来到风御骋的床前。一点也没有反省自己的姗姗来迟;既然他的伤口无碍,她也就省了日守夜候那一套,要忙的事还多着呢!来看病也必须列为约会的一种形式。
  他在睡觉,放松的线条看来几乎是邪恶得英俊,以前从不觉得他帅,与他睡过一次也不曾欣赏过他的睡容。
  她小心掀开被单,看着他右上臂的伤口,复原情况似乎相当良好,不过由他裸着上身的风景,很轻易可以看出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留下了不少过去辉煌的痕迹;也难怪受枪伤也能忍耐住痛苦,像她的承受力就没他的段数高,这是无法否认的。
  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低声在他耳边道:
  “从你出现那一天,你就不曾公平对我过。爱我六年,知道我的一切,暗中除去会伤害我的人,以六年的时光不断恶劣地勒索我的付出;我会喜欢上你的,不管有没有那六年,以及无数次的帮助我免于英年早逝。感动与爱,让我愿意去忍受由你所招惹来的骚扰,可是并不代表我会苟同你亲人独树一格的“看我”方式。是不是因为你早已知道我会领受到这一些,所以先爱我六年来扯平呢?”
  “你一定要这样解释吗?”慵懒而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音未落,他未受伤的左手已圈住她的腰,让她半躺在他身上了。
  方筝对他的清醒一点地不意外,只道:
  “这样解释可以让我甘心一点。”她低头吻住他干涩苍白的唇,并允许他狂野地加深这个吻。
  “方筝,你只要爱我就够了,其他人不须要勉强自己接受。”
  “事实上我并不会因为爱你而勉强自己去讨好他人,你的家人……原谅我不予置评。”
  他浅笑,不让她的唇离开他的太远,依恋她俊俏的面孔、理智与情感并存的原则;比起世间女子,他的方筝何止是特别?她根本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了。
  “坦白的女孩,相信我亦有同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