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真笑了笑，“别说什么‘对不起’，我又不想勉强你来着。”
  去年孙立基叛走后，一度陷入困境的乔丹清洁家政服务公司，在千帆的支持下，郑真凭着一己之力撑了过来。云开雾散见天日，通过调整经营重心、努力塑造服务品牌等努力，郑真终于抓住了自己公司的特色。他虽然学历不高，但看到了顾客对高级家政服务的需求，推出了像钟点翻译、外语保姆、钟点特级厨师、高级月嫂等服务，虽然价格偏高，但因为几乎没有竞争的同行，所以利润丰厚。
  在家政这一块，回头客和老顾客介绍的客源非常重要，随着一天天累积起来的良好口碑，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吸取孙立基出走的教训，郑真十分注意客户和员工资料的电子化，还找专人设计了保密性既好，又方便查询的数据库。
  上个月整个公司搬了新地方，租借了某幢破产的老商场的顶楼，除去了办公占地，还有宽大的空间作为人员培训教室。郑真还准备利用原来做物业清洁的基础，下半年开设物业管理子公司。
  不久前有通知来说，乔丹入选了今年的城市旅游指导手册。他打算抓住差不多成熟的时机，展开大范围的广告宣传。在咨询过杭晨微的意见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塑造一个企业的品牌形象，让人一提起乔丹，就想到规范满意的服务。
  一听到电话被接起，千帆就先发制人的问：“是我，你最近很闲？”
  杭晨微奇怪的回答：“没有啊，我最近忙死了。天天加班，周末还要去看拍摄。”
  “哦……是这样吗？”千帆恶毒的盘算着，想必某某人最近的火气一定很旺了。
  “你究竟怎么了？”
  “你要是不空的话，怎么还有精神给那个笨小子出谋划策？居然还想拖我下水，哼哼。”
  “嘿嘿嘿……他已经跟你提了啊？”
  “是啊！托您的福！”
  “那你答应了没？”杭晨微原来不抱希望能轻易说动千帆再拾画笔，只是想借机让郑真去试试。
  “怎么可能？”
  “干嘛呢！对你这油画系第一名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
  “好了好了，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已经什么都画不出来了。”千帆不由苦笑。
  “真的是这样吗？唉，那就算了。”杭晨微轻叹口气，看来还是不行。
  “总之我家那个笨小子，就托付给你多照看着点了，我是实在帮不了他。”
  “千帆……你现在幸福吗？”杭晨微突然一转话题，声音也怯了几分。
  “怎么？自个儿太甜蜜了，感觉内心有愧？别犹豫了，赶快休了那个混蛋，回来我怀抱吧！”
  “说正经的！”
  唉……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始终执着于这个问题？千帆无奈的摇摇头。
  刚想用一直以来的轻松语气回答“我很幸福”时，突然有一丝迷茫，让他犹豫了起来。等回过神，已经愣愣的说出口：“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呢？又是为了什么原因不知道？
  “千帆，答应我，如果有任何一丝幸福的可能，都请你不要轻易松手。”
  “……我答应你。”
  四月下旬的夜晚，温柔的像首歌。千帆光着脚板坐在地板上，画室里灯火通明。
  郑真出差去了外地，和杭晨微聊完电话，他就一直傻坐在这。手指抚过地面，发现积起的厚厚灰尘，这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因为知道这里是他心灵的禁地，郑真总是小心翼翼的给他保留空间，打扫的时候也不会贸然闯进。所以，这间画室，是完全属于他的回忆。
  草稿像勾勒的欧阳，停留在永远的三十一岁。即便如今的自己已经更年长了，可是记忆中的他总是那么成熟风趣，一言一笑深深吸引着自己。
  千帆站了起来，走到画架前仔细看着，发现纸张已经开始发黄、发脆，岁月的流逝触目惊心。
  不过，他似乎已经能微微一笑，没有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了。
  抽出那捆束之高阁的油画布，发现因为质量良好，放了几年后照样可以使用。然后翻出了没开过封的新颜料，密封的油壶中也装着满满的调色油和松节油。
  换上了新的画布，千帆对着空白的布面，脑中是一瞬间的空白。等再回过神的时，已经落下了第一笔。
  定了定神，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两个小时后，画笔从他手中滑落——原来，他还能画。
  本该是高兴的事，因为一些奇怪的感觉，他无法单纯的高兴起来。
  看着自己的手，曾经僵硬的连画笔都拿不稳，不知不觉间灵感居然重新回来了。
  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
  郑大少爷本该愉快的心情，被浓浓的阴云所笼罩。无他，能牵动他情绪的，自然只有一个人。
  郑真出差第一天晚上，打电话回去想和千帆睡前聊天，哪晓得电话一直没人接。接下来的几天里，只有两通电话被接了起来。虽然千帆说是没听到电话响而已，可他直觉的知道没这么简单。
  为此，他特意压缩了一天的行程，心神不宁的连夜赶了回来。
  他急吼吼冲回家，掏出钥匙后，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重物砸在地的声音，还有千帆含糊气急的吼叫声。
  心中一惊，他几乎是踹门而入，“千帆！出什么事了！”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咬死它！乔丹！快点给我咬死它！”站在客厅的矮桌上的千帆直跺脚，手里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拖鞋明显是被扔出去砸在墙上反弹回地板上。
  看到郑真进来，千帆好像见到了大救星，紧绷的表情变得喜极而泣，差点要哭出来般的向郑真求救：“有老鼠！快点打死它！快快！”
  顺着他的手指指处，郑真果然看见一只灰色小老鼠，被乔丹逼得缩在墙角无处可逃。
  乔丹的神情颇为悠闲，还有余裕回头看看郑真，仿佛是向他打招呼。就在乔丹回头张望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入侵者试图乘隙溜走，结果被眼角余光瞄到的乔丹，猛扑上前一口结果了性命。
  “哎呀呀，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原来就一只小耗子！”刚才差点给吓出病来的郑真，放心下来后开始吐槽。
  眼见结束了战斗，千帆松了口气，胆战心惊的颤着身从矮桌爬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郑真一笑，挽回形象的解释：“我小时候住的是老式房子，老鼠特别多，晚上老鼠就在床沿爬上爬下的。结果有天，一只笨老鼠掉到我脸上，我迷迷糊糊伸手去抓，结果被狠狠咬了一口。那之后，我对老鼠就……有些心理障碍。我不是怕老鼠，只是、只是童年的心理创伤而已！”
  “哦，我知道我知道。”郑真虽然想让他维持一点破碎的自尊，但实在管不住自己的面部神经。
  “你笑什么笑？给老子严肃点……哇啊！”回头就见乔丹叼着战利品走到千帆跟前，邀功似的将死老鼠摆在他跟前。等千帆注意到时，刚刚重建了不到一分钟的尊严，刹那间再度全盘崩溃。
  郑真满意的接住跳进怀里的恋人，嗯嗯，投怀送抱的感觉真不错。
  好容易压完了惊，千帆难得安分的早早把自己洗干净了安顿在床上，等着去打扫凶杀现场的郑真。
  进房间后，郑真把手上那杯牛奶递了过去：“牛奶，安神的。”
  千帆接过来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温过了啊，这种天喝冰的才爽。”
  “等喝出胃病来该你得意的！牛奶是养胃的好东西，不能这么糟蹋了。”
  咕咚咕咚两口喝完，千帆把杯子递回给郑真。郑真洗完杯子，回到房间爬上床。不由分说拉过千帆就是一个深吻。
  直到千帆气喘吁吁，他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咂咂嘴：“有奶香味。”
  “真废话。”
  “啥？”
  回复了精神的千帆，笑眯眯的回答：“我说都这时候了，你还在那磨嘴皮子，是不是……”说着视线往下溜去。
  男人是种愚蠢的动物，某些时候碰到再愚蠢的挑拨，都会乖乖的神经断裂、咬上饵钩。
  果然，郑真腾的整个人跳起来，翻身压了上去，凶恶的威胁道：“我让你看看，是不是光会磨嘴皮子的！”
  这时候，千帆又伸臂环住了他的肩，柔声劝到：“急不得，当心太激动了容易早泻。”
  郑真接连被狠狠刺激后，在心底确认——这家伙是在自寻死路。
  不管千帆的本意是不是想自寻死路，总之，他还是活了下来。
  并且，他还有力气跟郑真说：“我改变主意了，你那个主题设计，我接了。公归公，设计费一毛都别想少了。”
  第九章
  ——“明天，明天我们就在一起，欧阳，这辈子我都不要和你分开这么久了！”
  ——“我也是……你快点回来吧，我真的……快疯了。”
  在走上正规后，郑真就将整个公司，分成了人力资源培训、市场企划营销、客服沟通三大块，根据不同的情况，有些部门重用老将，有些部门招募外来新鲜血液。他渐渐感觉到自身知识能力的不足，现在已经不是靠着埋头苦干就能出头的年月了。以前看着像三世冤家的书本，变得可爱起来。一边找了个英语家教，一边去上经营管理的培训班，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
  随着交际圈的扩展，他所能获得的有用资讯越来越多。也是在他人启发下，开始考虑在继续发展的同时，将渐趋成熟的经营模式扩展到其他城市，抢占市场先机，办成连锁经营的模式。选定邻近城市后，他有了两个选择：一是招募加盟公司，二是开设分公司。在盘算比较了一段时间后，这次他出差正是亲自去考查市场。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当地没有哪家公司有足够的基础达到加盟的标准。与其冒着做坏自己品牌的危险，将之交到他人手上，还不如直接参与竞争。和一开始起步不同，现在已经有一套现成的规范流程，只要将市场开拓出来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有种预感，他亲手打造的王国，很快就会以几何级数成长起来。
  一个星期后，千帆交出了设计稿。
  直到最后郑真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之前拒绝得那么强硬的千帆，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总之，千帆的这种改变，肯定是件好事。
  千帆选用了淡粉、淡蓝、淡橙、淡紫四个色系，一组形态各异的猫咪形象，拟人化的表现出家政服务的各个方面，既温暖又明快。就连郑真这么个大男人，都在第一眼就被可爱的形象迷住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郑真边看边仰卧在床，举着稿纸，傻笑个不止。
  “干嘛干嘛？”千帆好奇的挤到他身侧。
  郑真伸出根手指，指着稿纸上那只条纹胖猫说：“这个就是我。”然后指向身边那只橙黄的猫儿，“这个是你。”
  “白痴。”
  “白痴就白痴。”说着勾住千帆欲起身的腰，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一开始戏弄性质的轻吻，渐渐变得浓烈。
  已经到了稍微运动激烈点，就出汗的天气了，千帆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充盈在鼻息间，仿佛在诉说诱惑。于是乎，郑真顺理成章的被诱惑了。
  掐了掐千帆腰上的肉，原本薄削削的身材已经摸不到骨头了，郑真对喂养成果非常满意。手指抚过敏感处，感觉他的呼吸明显乱了起来。
  这时千帆突然抬起了手，将郑真垂下的略长额发往外面一拨，“让我看看你的脸——真是越来越帅了。”
  郑真下腹猛的一热，但还是勉强按捺了下来，继续调情：“是不是又爱上我一点了？”
  千帆忽的一笑，笑得人精神恍惚，伸手将郑真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