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3-07-20 20:25      字数:4948
  可以说,子焰是冲进凤阁的。男人一进内殿,便死死地盯着前来接驾的两位王妃。没错,跪在眼前的两个女人正是陌伤君的两个女儿。
  勾起了“爱妃”的下巴,子焰冷冷一笑,他忍得太久了。长久以来他一直假装沉迷在美色之中,殊不知心中早已盛满了怨恨。他甚至埋怨起已经过世多年的父王。父王的优柔寡断留给他的是数年如一日的宫廷争斗。
  陌伤君!男人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名字。就连今天自己的癫狂也是拜他所赐。若不是因为长久以来忍受着这些没有丝毫情谊可言“恩恩爱爱”,他又怎会为了个男人疯狂至此?
  子焰冷着脸将两位王妃压倒在地。女人不知所措地大喊出声,可惜叫喊声只会换来更猛烈的撕咬。下人们哪里敢呆在原地看热闹?赶忙退出了内殿,关上了大门。子焰疯狂地撕咬着蹂躏着,没有半点柔情可言。他将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眼前的两具娇体上。他想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因为欲望,因为得不到满足,所以才会去索取司尹的身体。这跟感情无关,跟爱无关!然而越是想逃避,越是无法忘记。最后,眼前的娇容竟然变成了司尹的脸。它时而心事重重,时而固执严肃,时而哭得伤心欲绝,时而绝望地想要一心求死。男人闭了眼不想看,然而那张真挚的脸却在眼前变得更加清晰。最终,子焰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因为疯狂的索爱也引不起他半点情欲。他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两个因痛苦而扭做一团的女人,自嘲地笑出声来。这算什么?男人挣扎着站起身,推开了沉重的宫门。
  天已经黑了,子焰站在庭院里。夜风吹不走他的孤寂。住了这么久的内宫第一次让他觉得冷。这算什么?男人呆立在风中兀自发问。爱上了一个边奴,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哈哈,子焰捂着脸大笑起来。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一国之君居然爱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此仓皇失措。
  男人一边自嘲着一边离开凤阁,再次扎进龙辇。
  ……
  这一夜,对于司尹来说无疑是再次的伤害;这一夜,对于子焰来说则是前所未有的纠结;这一夜,对于整个凤都来说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子焰的情绪变化自然逃不过陌伤君的耳目。就在这一夜,有些事已然发生,有些则在慢慢地进行。
  子焰坐在桌案前,盯着眼前的折子发呆,什么国家大事他都无法经心。只有这一夜,他想留给自己,而不是国家大事、万民疾苦。
  ……
  次日清晨,子焰是被人摇晃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眼前有一张异常严肃的脸,很熟悉的脸。“你……”子焰还没完全醒,昨夜他苦闷了一晚,天放亮时才伏案而睡。
  陆痕压着怒火,低吼:“我是陆痕。”这还是他第一次挑明自己的身份。
  子焰这才清醒过来,揉揉眼有些迷惑地问:“陆兄,有急事?”
  “停。先叫我陆痕。等司尹活了,再叫我陆兄也不迟。”说完,他也不等子焰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拉着人化光而去。
  还没进养心殿就听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子焰心头一紧,连忙跑进内殿。就见哭得死去活来的正是小秋。小秋见了子焰也不跪拜了,冲上来就打,哭喊着:“还我大哥还我大哥。”
  她每一拳都好像砸在了子焰的心上。男人愣愣地站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隔着帐子就只能看见床上僵直地躺着一个人。
  陆痕将小秋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冲她眨了眨眼。小秋顿时一惊,刚想问出口话却被陆痕用眼神瞪了回去。子焰哪还有心情观察他俩?两只眼就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男人一步步来到床前,看着眼前苍白无色的脸,一切都太过突然。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来接受这份情缘时,它就这样匆匆而去了。
  子焰轻轻地坐到了床边,握上人儿冰冷的手。半晌,才痴痴地问着:“你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尹静静躺着,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抚上那张冰冷的脸,它不再执着也不再有痛苦,却将所有执着和痛苦一并抛给了他。子焰湿了眼眶,为何人总要到了失去时才会明白什么是可贵?
  什么身份,什么边奴?他现在只想要眼前的人。这个会一本正经地来骗他的人;这个到死还想着维护什么鲛人传说的傻瓜;这个满脑子都是仁义礼智信,即使被自己害得家破人亡也不敢有丝毫怨恨的懦夫。不管是什么,他只想留住他。本来可以简简单单办到的事,如今却变成了痴人说梦。
  站在一旁的陆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者咧着嘴直按眉心,想来自己这坏人也做得差不多了。再说,若子焰真得疼出了什么病来,还不是要自己来治?
  “唉……都怪我没事找事。”陆痕苦笑着来到司尹床头,然后折扇一抖。就见司尹身上的阴冷之气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子焰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陆痕。后者咳嗽了一声,故意用严肃的表情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现在叫我陆兄吧。”说完转身便走,速度之快叫人乍舌。
  男人被眼前的变故弄得蒙头转向,唯一确定的就是司尹没死。就见人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那惊慌的神情刺痛着子焰的心。
  “请大王恕罪!”司尹不明白陆痕为什么要逼自己再犯欺君大罪。但现在罪已经犯下了,多说也是无意。
  子焰像是重获新生一般,既兴奋又有些慵懒地将人拦到怀里:“什么大王大王的,以后叫我焰就好。”
  司尹惊慌失措却也不敢乱动,只能僵直地任他抱着。感觉到司尹的恐惧,子焰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现在能好好的把人留在身边他就已经知足了,别的事情就先搁在一边儿,以后慢慢再说吧。
  司尹躺在男人的怀里,心里还在惦记着那免死金牌的事情。虽然再提此事显得有些愚蠢可笑,但是若不提,说不定哪天自己尴尬的身份又会连累到小妹。想到这儿,司尹又仗着胆子恳求:“臣有一事相求。”
  “好好,你说。”子焰相当好脾气的回应着。
  司尹大了胆子,继续说道:“臣,想求一块免死金牌。”
  见他又提此事,子焰的心就像是被扎了一刀。无奈好男儿难过情关,虽然恼他的疏离,但是也得陪着笑脸儿应是。“好好,别说一块,几块都行。”
  司尹反而被他的好脾气吓得不轻,有些恐慌地望着子焰。子焰心里叫苦,脸上还得带着笑:“放心,孤王言出必行。”
  第三十章 司尹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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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秋早就退了出去。偌大的寝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司尹都能听到自己因紧张而加重呼吸声。他紧闭着眼,咬着牙直挺挺地僵在子焰的怀里。看他这幅样子,男人心底一酸,想要伸出的手又撤了回来。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只一块免死金牌的附送品?一个令人厌恶的附送品!子焰别开了视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附送就附送吧。男人一声轻叹,小心翼翼地收拢了袍袖,将人儿怀进温暖之中。僵直的身体在接触到衣袍时明显地抖了一下。子焰赶忙又松了松手臂,轻声说道:“今晚,陪我说说话就好。”
  回应他的是充满不安的目光。子焰苦笑:“当真只是说说话而已。”男人随即又岔开话题:“你义弟,本打算推举你为我做谋士。”见司尹目光一黯,别过头去。男人又有些不知所措。停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一个疑问,文武百官的解释我都不满意。……究竟何为民?”
  司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然后离开了子焰的怀抱,恭恭敬敬地回道:“受大王庇护者皆为大王子民。”
  子焰心头一震,仿佛漫天的迷雾都在瞬间消散了一样。男人跳下床,在屋子里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受我庇护者皆为我民!好一个受我庇护者皆为我民!哈哈哈哈哈……”笑够了也疯够了,子焰又跑到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司尹,爱卿,你是孤王的大智,孤王的大德,……孤王的天下!”子焰激动万分,字字情真意切。
  子焰的肯定对于司尹来说无疑是一次重生。“大王……”司尹赶忙挣脱了束缚下了龙床,跪在地上,恳求道:“若大王看得起臣,臣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子焰连忙把司尹拉进怀里:“说什么赴汤蹈火的?你完好无损地呆在我身边儿比什么都重要。”男人心中叫苦:我都恨不得为你赴汤蹈火,又怎会舍得你去冒险?
  司尹的眼神再次黯了下去。原来,自己的价值就只有被玩弄而已。什么大智大德,不过是大王一时兴起随便说说罢了。想我一个城外的边奴,又哪来的资格谈论国家大事?
  见司尹又不言语了,子焰担心地问:“可是累了?”
  “臣不累。”
  “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说什么不累。来,躺下慢慢聊。”说着也不等司尹有所回应,便自作主张地将人抱上了床。
  司尹僵挺地躺在男人身旁,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人都是这样,如果彻底绝望反倒好些,就怕有了希望又一再地失望。
  “陌伤君那老狐狸要我去岸边设坛求雨,多半是没安好心。”子焰小心翼翼地紧了紧拦在人儿腰间的手臂。“尹,你说我该不该去?”
  司尹刚想起身回话,又被拉了回去。没办法,他只好就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姿势,磕磕绊绊地回道:“臣,臣愿意代替大王前往。”
  子焰摇头:“那老狐狸让我亲自去啊。”
  “臣斗胆请大王降旨,准臣假扮大王前去。”
  子焰一皱眉:“不行!”
  司尹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慌忙求道:“请大王息怒。”现在的金牌还没到手,他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
  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司尹的头发,放缓了语气:“我是怕你出事,不是想凶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接纳我的情?子焰紧锁了眉,偷偷地叹着气。
  “臣,恳请大王先赏下免死金牌。”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被子焰吓了一番的司尹心中更是紧张,所以豁了命,再次提金牌一事。
  子焰深吸了口气,强拉出个笑脸儿:“好好,我现在就给。我亲笔血诏。”说着,撕下一块龙袍嗑破中指书一封血诏——永不伤司家一人。然后将血诏连同腰间的玉佩一同交给了司尹。司尹长出了一口气,将其藏入怀中,随即又要叩头谢恩。子焰忙将人拉回怀里,笑着安抚:“现在不用怕了。谁都伤不了小秋。”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想是太过疲倦了。男人仰起头,紧闭着眼,一呼一吸中是说不出口的伤痛。明明就在身边,却是同床难同梦。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
  次日早朝后,子、陆、尹三人在养心殿议事。中殿里,陆痕子焰分宾主落座,却见司尹仍垂首立于一旁。子焰皱眉:“尹,过来坐。”
  “是。”司尹恭恭敬敬地坐到下垂首。
  陆痕不悦地看了一眼子焰,转而起身对司尹说:“大哥请上座。”
  “这。”司尹甚是局促。见子焰笑着点头,他这才坐到上垂手。
  陆痕坐到下垂首,问道:“江岸设坛一事,大哥有何看法?”
  司尹心知大王不愿自己代替他去。但如果自己能立下大功,也就有了翻身的机会。又或许在他心中隐隐约约想着一死了之吧。想到这儿,司尹把心一横,对陆痕道:“以我之见,最好由我假扮大王前去,一来可以试探对方的虚实,二来可以保护大王周全。若对方真有歹心,正好借此机会一网打尽。”
  陆痕摇头:“不行不行。大哥一死三命啊。”陆痕就是这种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的冷笑话。
  司尹是老实人,没什么风趣可言。所以陆痕的笑话到了他这就显得更冷了。“贤弟,你我虽然以兄弟相称,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因我而轻生。”
  “呃……”陆痕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子焰,然后苦笑道:“大哥教训的是啊。小弟我还有一计,不是可行否?”
  “贤弟请讲。”也不知为什么,司尹就是跟陆痕有话聊。这会儿连大王他也给晾到一边儿去了。
  陆痕继续说道:“现如今朝中唯有太宰李玉一人可用,不足以挫奸党锐气。只有大哥上朝议政才是长久之计。”
  一旁的子焰这时才道:“陆兄说的是啊,我正有此意。”
  司尹慌忙起身拜谢:“多谢大王。”子焰忙将人搀起,笑说:“你这就是见外了。”后者被说的满脸通红。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