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更新:2023-07-02 10:09      字数:5024
  ,他回答——都不喜欢,歌词太悲伤,我只喜欢旋律。
  她是Angel ,Angel 不适合悲伤,Angel 适合……在他怀中开心。走向前,他强健有力的双手环住她。旋律戛然终止……
  回身,放下提琴,她在他怀中轻哼曲子。
  自始至终全走你让我投入太彻底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吻落在她的发际,落在她的唇角,爱她,他很仔细……
  吻逐地加温,辗转吮吻道尽相思,才一天不见,他们的相思就氾滥成灾,原来一日不见真能隔出三秋,原来多情自古伤别离,原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相思无尽处……那未来,她的相思船里要填满多少血泪心酸,才写得完?
  踮起脚尖,她主动加深这个吻,她在他身上寻求一把烈火,盼望着火苗延烧,烧去心中的不安与惶惑。
  夜变得浪漫唯美,两个求爱的男女在彼此身上索取欢情,当性和爱融成一体时,或许分离就会变得遥远……
  趴在他身上,喘息渐歇,他的胸膛仍然温暖,他的眼睛仍然多情。心稍梢安下,但眉头毕竞纠结。
  “心里有事?要不要说出来?”顺顺她的长发,他一向喜欢把玩她的头发,又柔又密,像上等丝绸。
  “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一整天,神灯先生一直敷衍我,他说你很忙。”薄薄的是抱怨,浓浓的是撒娇,她想他一整天啊!
  他去见雅斯丽亚——未来的王妃,她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他不喜欢今天的相亲场合,但不能不出面应付,因为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为国家邦交,为现实利益,王子公主必须出席盛宴,藉此表现友好。
  幸而才十五岁的雅斯丽亚对他没兴趣,也许对她来讲,任天堂比他的吸引力要大得多。于是,他带她到房里,打开电脑、塞给她一堆游戏软体,他则认真于自己的工作,互不干扰。
  对他来讲,雅斯丽亚与其说是他的未婚妻,不如说是他的妹妹来得恰当。
  “怎么不说话?哦哦!你去做坏事了?”她说,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
  以悠的问句带动他的郁闷,半个月,他们的关系发展至干扰?接下来,他出门,她便要追问他回家时间?见一回,她就要询问他去了哪里,见过哪些人,有没有对哪些女人有异念?
  通常,关系走到这里,就是结束的时间到了,可是……对她,他还没放手打算,思绪千回百转,烦郁又在胸中蔓延。
  “你不舒服吗?”软软的手贴上他的额际,她是真意关心。
  “没有。”下意识推开她的手,他坐起身,背过她穿衣服。
  “莫莫……”她欲言又止。
  “有事情就说,我在听。”再回头,她瘦削的身影挑动他的情怀,吐气,他真的还不打算和她分手。
  “学校要开学了,我必须回去。”口气说得很淡,心中却汹涌澎湃。
  他会留她吗?他会说——不要走,你在我心中是特别的,愿不愿意冒险,陪我未来五十年?
  或者,他要说——这些日子在你心中是否有意义,如果有,请留下来?
  再不,他会说——让我陪你回去吧!我想看看你的国家,看看孕育你的福尔摩莎……
  她在心中预设了几十种说法,不管是哪个方向,她都相信他口中的“我爱你”
  是真心。
  “那……很好啊!毕业后,你就是个神圣的老师了。”松口气,或者隔开时空,他们的感情能再继续。回头,他又是那个对她温柔尽心的莫莫。
  “你说……很好?”以悠不确定自己所听到。
  “当然很好,假期结束、归返工作岗位,但愿我带给你的假期值得回味。”
  他在说什么话,她怎听不懂,他带给她的只是一段值得回味的假期?仅仅如此,不再有其他?眉皱得高高,她突然觉得不认识他。
  “Angel 不适合皱眉,来,笑一个。”捏捏她的脸,他捏不出一个笑逐颜开。
  “我说……我要回台湾了。”她再次重申自己的话。
  “我知道,以后我有机会到台湾,你要尽地主之谊,带我四处观光游览,或者你想念这里时,再回来,我带你四处去玩。当然,有空你可以写写信给我,我一定回信。”
  “你说得好像……我们是普通朋友……这几天……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难道不是?”他回问,坦荡的蓝眼珠里没有一丝不确定。
  他们谈心、他们上床、他们做爱……这一切一切,只因为他们是朋友?摇摇头,以悠感觉头好痛,翻身曲膝,她把自己藏在棉被里。
  “Angel ,你怎么了?”连着棉被,他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泪和那个初夜一样,仍旧教他心疼,吻吻她的头发,吻吻她的眉梢,他的心疼写在-举一动间。
  “对不起,我弄错了……我以为、以为我对你而言是特别……”
  “你对我是特别。”他重复她的话。
  是特别的好朋友吧!吞吞泪,她的心碎裂成斑驳。
  “我以为你说了爱我,以为我们会有未来,我甚至想像到一个家庭、一个孩子,想到你训练儿子玩美武足球……显然,是我弄错了。”垮下肩,她的童话世界在此刻崩溃。
  这种错误还能弥补吗?心缺了口,再填补上的会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他懂了她的心碎,没有预估错,几夜欢情,她认定他!这种认定让他受不了。
  松开手,他转身面向紫色窗帘,心纷乱无绪。
  “可能是我们国情不同,在我们国家男人和女人做爱……算了,愿意负起的才叫责任,不是主动乐意的就称为包袱。”
  捏捏拳头,她不要当包袱,以悠想豁达地告诉——没关系,我们就这样当朋友,当很特别很特别的朋友……可是,话说不出口,忍控不住的碱水夺眶而出…
  …
  她要他负责任,用什么负责?婚姻、证书、家庭?心在压缩,莫名的抽搐在拉升,是不是所有爱情走到底,就会碰上这样一个关卡?若是这样,他宁可娶雅斯丽亚为妻,至少她对他不感兴趣,不会试图限制他的生命。
  他再没靠过来安抚她的泪,门开、门关,阿拉丁带走神话世界……
  一夜辗转,以悠的枕畔湿透,直到天蒙蒙亮起,敌不过疲惫侵袭,才昏昏入睡。
  她想透彻了,如果爱情只能是曾经,不能有期盼,那么她该做的是把握“仅存”,而非浪费时间去悔不当初。
  醒来,照例,枕边出现压花信封,打开,以悠找不到信纸,找不到他飞扬的笔迹,只有一叠整齐的钞票,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这……代表什么意思?爱情出清?谢谢她陪他一段?这是他的责任表现方式?
  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懂他的意思!
  翻出他给她的胡桃木音乐盒,寻出电话号码,她要寻找神灯,请他告诉阿拉丁,她迫切想见他,告诉他,朋友就朋友吧,她再也不用大帽子去扣住他。
  急急拨下电话号码,铃……铃……铃声在她耳边、心间回荡,手颤抖得厉害,她呼吸急促,冷汗在额间凝聚。
  接电话啊!请你接电话……拜托……突然,电话被拿起、挂断……
  以悠不死心,拿起号码再拨……嘟嘟嘟……她和他的连线断绝……
  飞身跳下床,她赤足在偌大房子内奔跑,打开一间间房门,询问每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佣仆。
  他们摇头、他们耸肩,他们同情地凝视她的悲哀,却无法伸手救援。
  以悠仿彿跳脱了时空,这个时空中,从没有一个叫做莫鲁斯的男子存在……
  垂下肩,她不晓得该怎么解释过去的十五天,是梦、是幻,还是她的纯粹想像?
  打开他给她的信,一张张展读,里面满满的全是爱情,怎么说消失就烟消云散了?
  是她弄错哪个环节,让故事衔接不上?为什么阿拉丁神灯会转变为爱丽丝梦游仙境,让她在梦境中转来转去,转不出清醒出口?
  抚过射手座胸针、龙形铜雕项炼、人鱼的眼泪……她一直认定他们是相属的……
  叹口气,走到镜前梳理头发,对着镜中女子,她轻言对自己说:“Angel ,你和莫莫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背过身不再理你?”
  摇头,她不知道。
  “姆嬷说,他是不喜欢被拘束的射手座,是不是你的责任论吓坏了他?”
  点点头,也许吧!才十五天呐,就要一个男人为自己许下一生,换作她,也是要逃的。
  轻轻一笑,假若这是问题症结,她愿意对他说分明。更何况,她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如果他们中间只能是曾经,她最想做的是珍惜啊!时间不多了,她不要拿来怨、不要拿来恨,她要守住剩余的最后光阴。
  “等他回来,奸好跟他说清楚好吗?不要用眼泪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他是高飞风筝,负载不起一副沉重的心情!”
  以悠再点头,束起马尾,换上一袭紫衫,他说,紫色是她的颜色。
  然而那个晚上,莫鲁斯并没有出现,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第二天,她走出家门,到他们初识的公园,熠熠闪烁的硬币贴在池底,他的一百个愿望还在,他却不在那里。
  第三天,她走遍洛尔法维斯里所有有着圆形喷水池的公园,猜想也许他又在哪个许愿池前,为迷路Angel 解困……
  第五天,她在路旁看见他曾为她拔下的白色野花,可惜只有一朵,编织不出一个王子公主梦。
  第六天,她在仆人眼底看到淡漠,他们不约而同在她出口相询时,别过头去。
  第八天,她天天拨出的电话号码成了空号……
  第十大,她猜测他发生了不能抗拒的事情,所以回不到她身边,告诉她爱情依旧。
  阿拉丁和神灯同时消失在有她的梦境。
  离开洛尔法维斯时,天空是灰色的,不是她也不是他的颜色。
  厚厚的云层压在天空、压在她心底,坐在候机室里,回想姆嬷对她说过的话,一次次想,一遍遍温习,她坚持他爱她、他对她特别。
  带着这份坚持,她飞回台北的天空。
  她并不好过,回台湾不到一个月,她发现自己怀孕,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女孩子,她不晓得要怎样面对社会和自己。
  父亲对她没有责备只是伤心,他害怕妻子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苦苦恳求女儿将孩子拿掉。
  她却固执要留下孩子,看着一向坚强的父亲老泪纵横,她的委屈不曾少过。
  她哭着哀求父亲:“如果我注定要离开,至少让我留下一个孩子来陪伴您,我舍不得您一个人孤伶伶思念我和母亲。”
  这句话决定了莫莫的存在,他出生时,不意外地,以悠首度心脏病发,幸而抢救得当,救回一条性命,但她的心脏却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今年初,医生宣布,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移植,最后她会因心脏衰竭而亡。
  她无从选择,必须着手准备死亡。
  莫莫出生之后,有父亲的全力支持,祖孙三代过了-段幸福的日子,她放弃学业专心在家带小孩,父亲下班后,含饴弄孙是他最大乐趣,一个孩子为这个家庭注入新生活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莫莫四岁那年,以悠的父亲骤逝,留下相依的-对母子。
  事情不在预估之内,她无可奈何。
  再谈谈莫鲁斯,离开以悠后,强烈的空虚袭击,他变得暴躁易怒,他处理不好身边琐事、办不了公事,从未有过的焦惶,控制住他每一条神经。
  他害怕这种脱轨情绪如影随形跟住他,于是他驾起车四处寻找Angel ,他和每一个Angel 上床,为每一个Angel
  制造惊喜,他送出无数的人鱼眼泪,莫鲁斯在Angel 身旁学习堕落……对爱情,他放弃认真……
  他可以在心中无半分情绪时,笑着对女人说“我爱你”;可以在分手前夕,与女子尽情欢戏;他对女人更好也更不好,他不介意给她们更多的物质喜悦,却介意起自己因她们的喜悦而心乐。
  终于,紫色Angel 在他的记忆中逐渐褪色。
  终于,他又能挂起面具掩饰纯真笑容。
  终于,他回复射手男人本色,果决、自由奔放……直到,他再也想不超自己为什么偏爱紫色,为什么黑发总能挑逗他的心悸……
  毕竟用八年来遗忘十五天,太轻易……
  第五章
  把莫莫的衣服一件件收进皮箱,袜子、外套、上衣、裤子……她叠得很认真,往后这些工作都要莫莫自己动手,想想,不自主心痛。
  拿起和父亲、莫莫合拍的照片,那时,他还好小,在摄影棚里跑来跑去,逗得大人们笑得阖不拢嘴。
  仔细想想,莫莫是从父亲去世后,突然长大变得懂事。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病榻前,父亲交代莫莫要照顾妈眯,告诉他,他是个男人,不再有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