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3-07-02 10:08      字数:4759
  “可以把戒指给我了吧?”杨帆睁大眼睛看着车前方,她也不去擦,只是任由成串的眼泪从眸中滑落,直顺着脖颈滚入怀中。
  “几句狠话换他的后半生,这生意他可真是划算。”陈渺路摊开了手掌,杨帆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抓过其中的钻戒,戒指上稀有而硕大的粉钻通透明亮,艳丽诱人照得人眼花缭乱。
  在巴黎时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将粗壮的枝桠伸得遮天蔽日,傍晚微红的余晖通过金灿灿的叶片,遍地的落叶带着秋的香味,堆积了满满一层,美得如梦如幻,“我们结婚吧。”李政一的双眸深遂得如世上最深的海沟。
  他在公交上的求婚仿佛犹在耳边。
  杨帆自己戴上戒指,一滴泪落在了钻石上,陈渺路捧过她的脸颊,他本想吻去她的眼泪,她却扭头避开了他,陈渺路见无法得逞,也只能作罢专心去开车。
  杨帆看着车外的街道,经过一家花店门口时,忽然起了一阵风,花香卷着几片花瓣落在了地面上,车轮毫不留情的碾了过去。杨帆觉得胸口异常的痛,她记得张爱玲曾说花落有声音,她是断然不相信的,可当此刻,她却好像真的听见了花瓣坠落的声音,就好像雨滴似的,噼里啪啦的纷纷从高空坠落,当真是触目惊心。
  李政一在狱警的胁迫下回到了房内,所谓的房间,不过是不到25平米的空间,窄小的屋内居然呆着十多个人,每个人都在监视器下忙活着狱警交代的手工活。这里的人皆穿着黄色T恤,上面印有编号,所以狱警眼中十恶不赦的人,是没有名字只有数字的代称。
  “怎么这表情,不是去见你媳妇了吗?”说话的人是这间屋内的“狱头。”
  李政一不吭声,只是埋头去做自己手中的工作,他因为有着高学历,而被狱中领导特别看中,所以交给他的并非体力活,而是需要脑力活动的文笔类工作。
  “靠,还不是他老婆跟别的男人睡了。”另一个人忍不住搭了句话,平时李政一倒是和气,可不料就是他这句话,李政一忽然满脸通红,一脚踹开了身边的椅子,“你他妈的再说一句试试。”
  那人只当是玩笑,竟说了句更加恶心的脏话,李政一只觉自己脑袋轰的一声响,就像火山爆炸似的,满眼都是陈渺路将杨帆揽入怀中的画面。
  “草,你老婆跟别人睡了,说不定肚里的孩子都不是你的种,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李政一身体里的血仿佛瞬间燃烧了起来,他竟走到那人身前,毫无预兆的一拳打在他脸上,李政一的力气太大,那人立刻发出像杀猪般的惨叫声,他咳着吐了口血水,周围的犯人看了都方寸大乱,狱警匆匆冲过来将他们两人都按倒在地。
  杨帆托陈渺路花了不少钱,这个世道就是有钱能使磨推鬼,狱警将那人拉出去一顿暴打,却对李政一毫发未伤,“行了,别惹事啦,这是你老婆捎来的。”狱警客客气气的将杨帆带来的硬皮书递给了李政一。
  书是烫金的《基督山伯爵》讲述堂泰斯被冤入狱,如何越狱复仇的故事,这书李政一很早就读过,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他看也没看,直接将书扔到一边。
  可是隔了好一会,李政一满脑都是杨帆那双冷冽的眸子,仿佛隐约中含着泪水,他终又把书捡了起来,扉页上用钢笔洋洋洒洒的写着五个字:等待和希望!
  这几乎是贯彻整本书的思想,李政一慢慢翻开书,他顷刻愣住了,每一页书的下方竟都写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政一,我和孩子等你!
  李政一快速的翻阅着,数百页的纸张下方都是相同的字迹。
  ☆、chapter79
  “妈;我们回来了。”陈渺路攥住杨帆的手进了屋;陈母板着一张脸并不说话;她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彩色画面反射在她脸颊上来回变动;她甚至连瞥也未瞥杨帆一眼。
  陈渺路扶着杨帆小心坐下;他面带笑意讨好的对母亲说:“妈;您别生气了,看看您的小孙子。”陈渺路说着指了指杨帆微凸起的小腹;可陈母连眼珠子也没有动一下,她的两片红唇轻启;发出一串尖锐的声音,“别以为怀孕了就能进我们陈家的门。”
  陈渺路握住杨帆冰冷的手;杨帆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好像上面长了什么奇异的东西,“我和渺路要结婚了。”
  陈母拿杯子的手一抖,滚烫的水瞬间泼了出来,热水就滴在她的手背上,陈母却丝毫感觉不到皮肤上的疼痛,“你说什么?”陈母瞪着杨帆大声吼道。
  杨帆只是静静的望向陈渺路,陈渺路仿佛接收到杨帆给予他的勇气,他即刻站起来温和的对母亲说:“我们明天就去领证。”陈母只觉头突突的跳个没完,好像血管中的血液都要喷薄而出似的,“不行,绝对不行!”陈母气得直跺脚,陈渺路却挽着杨帆的手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陈母用手覆在胸前,已是气得难以喘息。
  陈渺路为杨帆开门时,碰巧戎容刚好从门外进来,他们互打了个照面,杨帆冲她淡淡一笑,戎容会意的也对她浅笑,陈渺路倒奇怪于戎容这般的和气,她非但没有无理取闹,竟是毫不理睬他们,径直冲进屋内走到陈母的身边,赶忙扶住了她,“阿姨,您没事吧?”
  陈渺路看母亲本就无碍,现在更有戎容照顾,便大步搂着杨帆走了出去。
  “要喝水吗?”姜虹伸手准备去拿杯子,静躺在床上的李赫却摇了摇头,他昏暗的双目透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其实,景哲的死真的不能怪我爸,之前景哲也看过很多医生,都没有发现他还患有另一种怪病……”叶梅不停的解释着,“好了,你别说了,总裁需要休息,你出去吧。”姜虹回头命令道,叶梅手足无措得站了一会,见姜虹态度极其冷淡,也只能慢慢踱出了房间。
  李赫仍是无法开口说话,他紧绷着的双唇似乎被牙齿咬得发白,姜虹用毛巾轻轻擦拭了下他额上的汗水,她俯下身靠着他的肩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又何必追究,既然景哲的死跟李政一无关,倒不如撤诉吧。”
  李赫纹丝不动就像一具僵尸,姜虹年轻紧致的脸颊更显出他的苍老,“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到底是父子一场,他也受了许多不该受的罪,就此结束吧。”李赫终于转动了下湛蓝的眸子,他轻瞥了眼枕边的姜虹,逐渐艰难的移动手掌慢慢抚摸她顺滑的发丝。
  次日陈渺路果然兑现诺言,如实带着杨帆前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带户口本了吧?”陈渺路边开车嘴角忍不住挂着一丝惬意的笑,杨帆默不作声,简直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陈渺路倒显得有些紧张,他不停地咀嚼口香糖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今天真是黄道吉日,前来领证的人不少,陈渺路同杨帆排着队,快排到他们时,杨帆忽然叫道:“呀,我把户口本忘在车里了。”
  陈渺路一怔,“不是刚还嘱咐你别忘了,怎么还是没拿?”
  杨帆挠了挠头轻笑道:“太紧张了,搞得我稀里糊涂的。”
  “你放哪里了,我去拿。”
  “不用了,这么近,你先排队,我拿了就过来,怕你找不到!”杨帆说着夺过陈渺路手中的车钥匙就走了出去。
  陈渺路想车子就停在门口,况且有李政一在手,量杨帆也不可能不和他结婚,他这样想着便继续安心排队,可待他等了许久,甚至将原本位置让给后来的情侣,却始终未见杨帆。
  陈渺路素来是挨不住这样等待的,他听外面似有些闹哄哄的,心里更是越发烦躁,竟将排好的位置让给了后来的情侣,大步走了出去。
  “请问,您就是陈总的未婚妻吗?”成堆的记者将杨帆挤在民政局外,丝毫动弹不得。
  杨帆脸颊稍稍泛红,透出模棱两可的态度,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更有好事的记者将话筒凑到杨帆嘴边,“您今天和陈总是来民政局领证吗?”
  杨帆不直接回答记者,只是浅浅的冲着镜头微笑,“作为陈总的妻子,请问您觉得陈总的公司是否会被收购,您对公司被收购持何种意见?”
  记者的问题针锋相对,刀刀都捅在陈缈路的胸口上。
  杨帆笑答:“我只能说,我和渺路对公司被收购的提案还在探讨中。”
  杨帆所谓的探讨,无疑是正命中记者下怀,陈渺路声声反对公司会被收购的可能性,杨帆却在民政局门外,以陈渺路结发妻子的身法,开诚布公正式宣布陈渺路有意卖掉公司。
  “您的意思也就是说,陈总确实在认真考虑公司被收购这一事宜,那么请问陈总此次的行为,与他之前的态度相矛盾,他是否有考虑到诸多股民的利益?”记者的问题是越来越尖锐,杨帆显然对这些人已是无力招架。
  陈渺路对此处忽然出现成群的记者,本就觉得不可思议,偏巧杨帆竟拿他的事业开起玩笑,他更是一时没回过神,“那不是陈总吗?”不知是哪个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其余的人皆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如汹涌波涛般向陈渺路铺天盖地的冲来,话筒摄影机还有记者喋喋不休的利嘴,将陈渺路彻底包围其中。
  杨帆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她的唇畔掠过一丝笑,这种笑和她平日里敦厚的憨笑截然不同,反倒是露出一股鄙夷和胜券在握。
  她慢慢后退着,遥望咄咄相逼的记者令陈渺路毫无还手之力。
  杨帆拎着包手中紧紧攥着户口本,她扭过头冲不远的一辆豪车点了下头,驾驶座上的萧辰虽戴着黑超墨镜,却仍是将这场闹剧看得清楚,他对杨帆报以微笑,转而缓缓合上车玻璃悄然离开。
  陈渺路的公司迅速以前所未有的趋势开始瓦解,公司从高管至下属员工,无一不感到岌岌可危,老总的心思是揣摩不到,不想杨帆这位众人心中的老板娘竟来了个釜底抽薪。广大的股民看到电视上眼花缭乱的报道,竟纷纷趁机抛售。
  墙倒众人推,这句话倒在陈渺路身上得到了验证,陈渺路公司的危机本就在日益扩大,杨帆的这一招,无异于寒气逼人的数九天气里,又给陈渺路泼了一盆冷水。银行借着林家的势力,对陈渺路更是不断欺压。公司的大股东早就对陈渺路的冷面不满,如今面对不知何去何从的未来,几乎恨不得同陈渺路拼个你死我活。
  陈渺路踏出公司大门,他望着对面大厦高挂的条幅:“收购,我们坚信,会有更强大的未来!”
  他忽然冷冷的笑了,林氏的收购居然堂而皇之的挂在了他的公司门前。
  ☆、chapter80
  “近日就陈渺路的公司是否会被收购;引发股民诸多争议和猜忌;但在昨天;陈渺路的未婚妻公开声明,陈渺路确在考虑将会卖掉公司;这一消息的透漏;引发股民纷纷抛售;陈渺路公司股票的价格更是一落千丈,甚至不少大股东要决心开股东大会;严厉斥责和仲裁陈渺路。”财经新闻的主持人口中振振有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追踪报道。
  李政一穿着狱服抬头望向不大的方块电视;镜头中的杨帆站在民政局前面,记者问道:“您今天和陈总来民政局是不是已经领证了。”杨帆面带微笑低垂粉颈;显得颇有些娇羞。
  李政一的胸口隐隐作痛,他只瞧见电视里主持人和嘉宾的嘴张张翕翕,他的耳边却是嗡嗡一片吵杂,什么也听不清。
  政一,我和孩子等你!
  李政一强迫自己脑中不断重复杨帆的这句话,他必须相信她,信任她,只有她从小陪伴在他的身边。仿佛唯有杨帆的这句话,才是他无尽黑暗人生中的唯一一点光亮,虽然这光像萤火虫般微弱,却足以让他充满希望。
  陈渺路沿着霓虹闪烁的街道慢慢踱步,他的公司位于市中心极好的位置,顺着车流如河的大道走着,经过琼楼玉宇般的大厦,他不知走了多远,终于踱到了宁静而干净的林荫道上。
  白天地面经过一日的暴晒,到了晚上他才觉得分外的寒冷,这种冷似乎是穿过他的衣衫,一层层的从皮肤渗透进心肺中,他居住的地方位于城市的新区,栉次邻比的别墅华贵精美,却鲜见人烟。
  陈渺路打开手机,又给杨帆拨了通电话,对方的手机仍是关机,他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上杨帆发肿发胀的脸庞。
  从她清晨拦在他的车前,她以李政一的事情委曲求全,好似除了陈渺路无人再能施舍帮助,她故作可怜,不过是落了几滴眼泪,竟让他放松警惕。
  陈渺路回忆着和杨帆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她时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望着树枝上的麻雀,眼睛连霎都没有霎一下,他却只当她是孕妇时有的情绪波动。
  陈渺路合上眼睑,所有的时光都如书页般迅速翻开,
  自从她离开李政一回到他身边后,她的眼神就游离不定,每次陈渺路问杨帆去哪里,她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