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17 19:58      字数:4874
  ——存稿箱(半夜)
  青黑色的天空,斜挂一弯淡淡的新月,月光透过纱窗流泻进来,照得地上如有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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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恬一动不动躺得久了,终是忍不住,估量着背后的琉熙已然睡熟了,便稍稍一挪,松了松僵直的筋骨。
  身后一阵窸窣,形似藕节的玉臂环抱上来,向内一收,只觉背后一阵温热。琉熙的脸颊紧紧贴在他宽展的背上,臂上的劲道又是一紧。
  抚上她横在他腰腹的手,蒙恬暖声问她,“睡不着吗?”
  琉熙也不答话,环抱他的手,缓缓向上勾画,如沙漠中的热风,吹过他坚实胸膛,缓缓伸入衣襟,柔滑微凉指尖掠过他紧致光洁的肌肤。贴在他背上的脸颊轻轻蹭动,芬芳幽香气息,自他耳后痒痒吹来,吹进他的心底,缭绕曼妙,魅惑慑人。
  蒙恬只是躺着不动,口干舌燥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平复了呼吸,轻拍琉熙环绕他的手臂,“快些睡吧,明日还要启程去雍城。”
  她仍就没有答话,柔软的身躯紧密地凑近,贴合在他背脊上,轻声唤他,“蒙恬……”
  蒙恬倒抽一口气,自衣襟中抽出她的手来,放回身后,淡淡地说,“玉娘,别闹了,赶紧睡吧!”
  话音犹未落下,琉熙却已趴在他的肩上,如雪皓颐粘上他的络腮,“蒙恬……”
  蒙恬心内自是明白琉熙的意思,明日,秦王赵政便要启程前往雍城祖庙举行冠礼,冠礼之后,便可宣告成人,接掌秦国政事。
  秦王亲政,诸多阻挠。无论是现下大权独揽的吕不韦,还是密谋夺位的嫪毐,抑或袖手观望的秦嬴宗室,都是横亘在大殿前的通天阻滞。
  吕不韦看似忠心归政,但又谁能保其真心如此。
  嫪毐暗中豢养死士门客,欲要立其与太后赵姬的私生之子为王,那就必要在冠礼之前击杀赵政。
  秦嬴宗室多年受吕不韦打压排挤,不得沾手朝堂大权,此时此刻,自是作壁上观,欲要做螳螂捕蝉后的黄雀。
  明日雍城之行,可谓险之又险,危之又危。
  琉熙奉命护卫宫眷,确保芸姜及腹内皇子平安,凶险却在其次。
  蒙恬则领命随侍秦王,铲除嫪毐。
  千军万马的战阵中,一切都在明处,两方军服迥异,敌我一目了然,再凶险也不过尔尔。
  但雍城之行则大相径庭,其中夹杂各路秦军,卫戍,暗卫,刺客,死士。
  是生是死,是做成王,还是做败寇,一切尽在未知之中。
  琉熙想给,他却不能要。
  若他回不来,……
  蒙恬向外狠狠挪动,直至榻边,“玉娘,别闹了,睡吧!再闹我就睡地下去了。”
  琉熙轻哼一声,依旧跟了出来,一臂环绕抱紧他坚实身躯,蒙恬猛然挣脱,正要下榻,却见琉熙水润双眸蕴满柔情,默默凝视,她瘪了瘪红唇,幽怨轻说,“那我就搂着你,总成吧?”
  蒙恬心头剧烈一颤,忙躺回榻上,仍她抱着,大手罩住她的小手,十指交握缠绵,“睡吧。”
  “嗯。”身后柔情轻嗯,便再没有声响。
  窗外树影随风摇曳,印在青色纱窗之上,随着风势微微晃动,看着那微漾的影,蒙恬渐渐睡熟过去,气息均匀,低低起了鼾声。
  琉熙轻捋他乌云似的鬓角,注视他刚毅侧影,指尖极轻极柔地画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颚。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被银芒流转的月光照成玉色,睡容分外迷人,琉熙悄悄在他颧骨上印上一吻,留恋相看许久,才复又躺会榻上,相搂而眠。
  绯红的朝阳钻出云层,将窗上轻纱晕成金色,初升的阳光照醒榻上犹睡的蒙恬。他惺忪睁了眼,却已见琉熙穿戴整齐,白底绛边的窄袖胡服,便是他们重逢之日的那身装扮。
  见他醒了,琉熙无声上前,伺候他洗漱穿衣。殷红战袍着身,皮质护腕束袖,玄黑鳞甲,白色流苏。长剑佩腰间,战靴踏脚下。
  两人无声用过膳食,蒙恬转身去取案上头盔,却被琉熙抢先。
  琉熙双手捧着白缨铁盔,如同捧着世间最稀有的宝物,向天地诚然三拜,举盔朗朗念道,“盔缨盔缨,护我夫君,刀枪不入,箭雨不临。”
  她脸上表情郑重而虔诚,手捧头盔从地上站起,走到蒙恬跟前,“盔缨盔缨,护我夫君,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她深情注视着眼前雄姿奋发的男人,眉梢眼角的情谊再无须言语的表述,丝丝缕缕,柔情入骨,“盔缨盔缨,护我夫君,克敌制胜,早日归宁。”
  蒙恬终是不由伸出手来,轻抚她的脸颊,深黑瞳眸一寸寸将眼前的人刻进心里,一颦一笑,分毫不差。
  琉熙嘴角挂起世间最迷人的笑靥,为他戴上玄盔。
  往日父亲出征,母亲总是捧着父亲盔缨唱赞此颂。那时她年幼,不懂得其中的深意,今日才真正明白,一个妻子相送夫君征战沙场,是如何的担忧与不舍。
  原先还总是暗笑母亲迷信巫蛊,今日她终于了解,何为宁可信有,何为求天祷地。
  “你一定要回来,不论在哪儿,我等着你。”琉熙抬眸深情相望,踮起足尖,去够他的唇。身子刚刚踮起,却已被他长臂揽入怀中,火热的吻毫无预示的落下,一点点凌迟她的唇舌,彼此交缠在一起,即使窒息,也不愿放开。
  他的舌尖深刻探索着,直到再不能深入,牙齿啃噬着她柔软的唇瓣。琉熙脑中别无他念,此刻,却只是想要留住他的每一丝气息,每一缕味道。
  两人无间相拥,直至不能再拖延。
  蒙恬一路不舍携着琉熙的手,将她送上芸姜的軿车,琉熙挑起车帘,犹不忘回看一眼,留给他一个绝丽的微笑,这才俯身进入车内,坐到芸姜身旁。
  蒙恬牵过小桃,飞跃而上,双腿一夹,冲向队伍的最前方,正午的艳阳照在他玄盔玄甲之上,飞溅出万道金光,仿如一轮高悬中天的太阳,光芒耀眼,无法直视。
  琉熙透过密密的竹帘,将目光久久投于他的背影,直到再也无法瞧见。
  “别看了,走远了。”芸姜笑道。
  琉熙回首,却见芸姜散漫笑意,她竟是如此笃定从容。
  琉熙不由生出钦佩与敬意,芸姜不会不知此行艰险,更何况她的身孕已经足月,时时可能分娩,若是遭遇不测,十有八九便是一尸两命。
  芸姜甜甜地笑,“看什么?看我没心没肺吗?”
  琉熙紧握芸姜的手,“不害怕吗?”
  “怕什么?!有王上在。”
  “他肚子里可没有孩子,”琉熙冷哼一声,虽是明白赵政是刻意将芸姜带出咸阳,伴在身边,因此刻,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然而,琉熙却仍是不由生出忿恨和鄙夷,芸姜即将生产,赵政却先娶阿璃,再去雍城,一点都不顾念芸姜的身体。
  “他就是不说,心里比我还在意呢!”芸姜笑得如食蜜糖。
  “你就那么信他?!”
  “不信怎会嫁他?!”
  “嫁他的,可不止你一人。”琉熙犹含怨愤,轻骂一句,话方出口,便生了后悔,悻悻然侧目看向芸姜。
  芸姜面容恬静淡然,垂眸间蕴含无穷欣喜,双手以最温柔的动作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甘甜。
  琉熙顿时生出无尽艳羡,目光定定落在芸姜臃肿的腰身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做过母亲。
  然而,前一世,她却似乎从未在意,十年一日,歌舞不休,艳绝赵宫,长宠不衰。她几乎从未有过遗憾,遗憾自己没有给赵王迁一个孩子。
  可现在她却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一个家,要一地也许调皮淘气,惹她烦躁的孩子。想要跟蒙恬挽手夕阳之下,看着孩子们追逐嬉戏。
  脑中思虑繁杂,她不禁伸出手,如芸姜般轻柔地抚着那片滚圆。
  芸姜侧眸,双眼笑如初露的月牙,“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你们的孩子,是会更像你,还是更像蒙恬。”
  琉熙眉眼填满喜悦与期待,“我也想知道。”
  “唉……”芸姜忽而一声深深叹息,扭头看了眼紧随在后的軿车,帘内深红丽影,孤单寂寥,“她也是可怜人。”
  “姐姐你知道了?”琉熙惊异问道。
  “嗯,”芸姜不忍地回头又一深望,“王上的事情,从不瞒我。”
  琉熙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一丝恻隐匆匆掠过,可只片刻便又换上钢铁般的坚硬。阿璃几次三番要她的命,她只是给了秦王,他要的药,用与不用,皆在赵政,与她何干。
  犹记得阿璃册封第二日,琉熙清晨匆匆随蒙恬入宫看望芸姜,却被赵高半路截住,领去赵政寝殿。
  赵政开门见山,向她要取女子避孕的药丸。
  阿璃懂得医理,寻常的药物,自然轻易便可被认出来,根本无法混入饮食,让她服下。琉熙与阿璃的医术,同出自鬼谷云梦,医理上,又比阿璃研习得深究,此事来找琉熙,可谓是赵政的一记高招。
  琉熙虽然踟蹰再三,可终究还是给了赵政丸药。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至今昏睡长眠的芸姜公主,抑或为了同在秦宫的芸姜王妃,阿璃无子,都是好事。
  琉熙微笑着阖上双目,将所有的怜悯和不忍统统压下,任由心肠化为铜浇铁铸。
  她不过是利用了赵政的谋略和阴险,站在赵政的立场,娶阿璃,是为笼络楚国客卿,调用昌平君、昌文君手中京畿卫戍。可反过来,赵政也会一力避免被楚臣控制掣肘,若是阿璃有子,太王太后华阳夫人和一众楚臣,定会竭尽全力,立阿璃为后,阿璃的儿子便为太子。那赵政如此折腾,岂不是白白辛苦,凡为楚人做了嫁衣。
  “轰……”一声巨响自队前传来,原本整齐煊赫的仪仗,顿时乱作一团。
  婢女宦者缩进内圈,围绕架架马车,兵士在外,兵器出鞘。
  42、几番魂梦与君同 。。。
  作者有话要说:苍天啊……某春是人品守恒了吗?!发现自从拿到了跳槽的OFFER,还真是没有其他好事找上来。
  先是拿到了坑爹的红字榜单,然后一换榜,就掉了N个收藏。
  再然后昨儿遭遇了一个扒榜,某春看了一下,那楼主貌似花了40分钟,号称看了32个免费的章节,表示没有看到情节,没有看到男主。
  某春帮她计算了一下,40分钟看32个章节,那就是平均每75秒看一个章节,就算一个章节3000字,天啊,这位亲,嘀嗒一声之中居然要看40个字。亲啊,乃看不到男主很正常,乃看不到情节也很正常,乃看清楚某春写的是中国字,已经不容易了……
  不过还是谢谢这位亲盛赞了某春的文笔,唉……只可惜她没有懂得从文笔中找到丝丝缕缕的情节。(偷偷笑……)——早春芳华
  琉熙倏然睁眼起身,嗖得一声抽出随身长剑,横握身前。
  刹那,喊杀声滚滚动地而来,匹匹战马自道路两边山坡扬蹄俯冲而下,一路踏起沙尘飞溅。
  瞬间,喊杀声化为厮杀声,如雷巨响便在耳边,震得车驾颤烈欲碎。
  金铁撞击回荡在山间,使得本来温暖的阳光也似变得寒意凛然。
  琉熙一手挑帘,将要飞身出去,却听身后芸姜的呼吸愈来愈沉重喘急,蓦地,她仿佛再也无法掩饰,惨呼出来。
  琉熙回首间,已见芸姜汗如雨下,贝齿将朱唇咬得失了血色,一手吃力扶在腰间,一手竭力撑在座席之上,不让身子瘫软下去。
  “熙儿,叫医女!”芸姜挣扎着伸出手来,紧紧拽住发怔的琉熙。
  琉熙这才明白情势紧急,芸姜即将临盆。
  琉熙仗剑下车,手中长剑挥洒自如,仿若雪落九天,长蛇出洞。手起剑落间,数名贼人已是身首异处,血溅当场。她身法灵动飘逸,若翩翩惊鸿,只几步便在纷乱复杂的厮杀之中,揪住两名白衣医女,拉扯进入軿车。
  挑帘处,却见芸姜已经挣扎着起身,褪□上素帛宫衣,蒙上半透丝竹车帘。
  琉熙一把将两名医女扔推进去,语气安定坚毅,“王妃要生了,你们小心侍候,若有闪失,也就不必去雍城了,这荒郊野外,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