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西门在线      更新:2023-06-28 13:58      字数:4939
  武帝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还在一旁傻站的李广利。“李广利。”
  “臣在!”
  “你还不快点准备出兵西域,还在这儿等什么?”
  李广利求情地说:“皇上,臣虽去过西域,可远不如堂姨父堂大人精通道路。臣请皇上开恩,让堂姨父随臣一道前往。”
  武帝点头应允:“堂大人,朕命你为西域长使,给李广利他们指引道路,参赞军机!”
  堂邑父躬了躬身子:“老臣遵旨。”
  武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向李广利说:“李广利,堂大人名字叫堂邑父,你记清楚了,不能老叫堂姨父!”
  李广利连连说:“臣明白了,不叫他堂邑父,叫他堂姨父。”
  众人大笑起来。
  武帝也禁不住笑了。他又问:“杜周何在?”
  杜周马上出列,还是那么低调:“臣杜周听旨。”
  “杜周,你上次不是给朕说过,长安有许多恶少,欺行霸市,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吗?你把他们都编管起来,如果不够,再从狱中弄些死囚和亡命徒来,只要他们愿上西域打仗,就免了他们的罪过,凑足四千四百人,让他们跟着李广利大军出发,到西域放纵去!”
  杜周应道:“臣遵旨。”
  公孙卿此时却小声地说:“皇上。”
  “公孙爱卿,你有话说?”
  公孙卿话音更低:“皇上,您让杜大人凑足四万四千恶少与死囚,臣以为这个数字不吉利。”
  武帝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吉利的?”
  公孙卿说:“四万四,可是死完死啊。”
  不料武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公孙爱卿,你怎么也信这个?这些恶少和死囚,死便死了,省得杜周狱满为患,没有地方关他们。用张汤的话说:这叫做‘以毒攻毒’!”
  公孙卿连忙点头:“微臣明白。”
  第十九章  远嫁乌孙(之三)
  金马门内,天已黄昏。
  太子刘据再次来到。寻找珠儿。
  珠儿二话不说,拔起腰中的剑,便走到院内,跳上木桩。太子无奈,只好与她练起剑来。
  没练几下,太子自动跳落桩下。珠儿也不理他,收起自己的剑来,然后准备回屋。
  刘据突然从后边拉住珠儿:“珠儿!”
  珠儿生气地说:“什么事?别拉拉扯扯的!”
  刘据上前,一把抱住珠儿:“珠儿,你听我说,皇上就要下诏了!”
  珠儿将他一下子甩开:“皇上整天都在下诏,他下他的诏,关我什么事?”
  刘据高兴地再凑上来:“这回就关你的事!”
  珠儿吃了一惊:“关我什么事?”
  太子再次上前,抓住珠儿的双肩:“珠儿,皇上说,他要下诏,册封你为太子妃,做我正式的妻子!”
  珠儿瞪大眼睛,转过身来问太子道:“啊?他是昏了,还是疯了?”
  刘据也吃惊:“珠儿,你怎么能这样说皇上?”
  珠儿大怒地推了他一把:“你这笨驴,难道你真的不知我是谁?”
  太子急忙捂住肩部:“珠儿,你便是珠儿啊!你怎么能打我?”
  珠儿生气地又举起拳头:“你再要胡说,我还打你!”
  太子委屈地:“珠儿,我没有胡说!皇上就是这样说的,他很快就要下诏,册封你为太子妃!”
  珠儿更怒:“皇上他昏了头,难道你也要成为浑蛋?”
  刘据实在难以理解:“珠儿,你也太过分了!”
  珠儿大叫道:“你们才过分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你妹妹?”
  太子这一下傻了起来:“怎么会?不可能!绝不可能!”
  珠儿怒而叫道:“哼!你去问问皇上吧!你们这些皇上皇子,到处风流,四处撒种,回过头来谁也不认,还要让自己的儿子来取自己的女儿!”说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刘据从来都没想到,珠儿会是自己的妹妹,便大叫起来:“不!不!”
  珠儿一边大哭,一边大叫:“什么不!不的?你去问你那个昏爹,让他想一想吧,他是怎么对待我娘的!”这句话她一说完,便想躲进屋去。可她刚到门口,又将身子一转,一口气金马门,跑了出去!
  太子想去追他,但双腿犹如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阿绣在里屋听到了吵闹之声,此时探了探头。她只见太子愣在那儿,还有珠儿远去的背影。
  阿绣也摇了摇头,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急忙返回屋内。
  建章宫中,武帝端坐。
  公孙卿与江充领着一个少女,前来参见皇上。江充带着那女子在远处站着,公孙卿来见武帝。
  “皇上,臣公孙卿与江充奉命挑选宗室美女,如今挑到一个最合适的,请皇上恩准。”
  武帝一开始还是心不在焉:“噢?你们挑了什么人?”
  “皇上,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是罪臣江都易王的孙女,刘建的女儿,名叫刘细君。”
  不料武帝却吃了一惊:“什么?细君?快,快带上来,让朕看看!”
  公孙卿朝江充一招手,江充便将那小女子带了上来。细君年方十四、五岁,身材修长,娉娉婷婷。见了皇上,急忙下跪施礼。
  武帝急忙将她拉起来:“快,快,别让她跪下!细君,你是朕的孙女,你坐下,和朕说话。”
  细君还是一拜,莺声燕语地说了声:“细君叩见陛下。”
  武帝看了她几眼,突然长叹道:“咳!好一个女儿家!只可惜了,你生在刘建这个不肖子家里,不然,你是朕的金枝玉叶,朕怎么会让你远走他乡啊!”
  细君却说:“皇上,细君之父没有仁德,陛下能给细君一条生路,细君已是感激不尽。长安养育五年,更是恩重如山。别说是去西域,便是到了地狱,细君也是毫无怨言啊。”
  听了这话,武帝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细君,你要这么说,朕的心里就更难过啦。你一个女孩子家,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江充,快带细君下去,好好准备,所有吃的用的,一定要备齐了,不能让我家细君吃一点苦头!”
  “奴才遵旨。”江充不敢怠慢,带着细君下去了。公孙卿却留了下来。
  武帝看了他一眼:“公孙爱卿。”
  “臣在。”
  “乌孙和亲之事,你怎么看?”
  公孙卿早以准备停当,便说道:“皇上,在臣看来,对西域诸国,必须实行双重策略。愿与我大汉通好者,便与他通婚;不愿通好者,派兵打通。这次陛下打大宛而通乌孙,实是圣明之举。细君一个弱小女子,至少抵得上五万大军啊!陛下,我们应该抢在匈奴前头,将细君送到乌孙国去。既然我大汉的公主嫁过去了,就得让她做乌孙国的王后!”
  武帝略有迟疑:“可匈奴离乌孙近,长安离乌孙远,恐怕来不及啊。”
  “皇上,您一面让赵破奴拦住匈奴的道,另一方面,您得派出机智之臣,即使是匈奴的乌雀先到了乌孙,也要把那个王后之位夺回来。”
  武帝本来想随便派个使者去也就罢了,听公孙卿这么一说,倒认真起来:“谁能做到这些?”
  “皇上,臣以为,只有东方朔能做到。”
  武帝犹豫起来:“这个……让朕想一想。”
  公孙卿却说:“皇上,臣与司马迁和壶邃等人,近日计算历法,怎么都算不准。壶邃夜观星象,说是太岁星在东方来来回回,飘泊不定,好象是故意捣乱。皇上,如让东方朔到西域去,让他疲于奔命,说不定您所期望的‘三统历’,时间不久就能修订完毕呢。”
  武帝露出期望:“果然如此?”
  公孙卿还有见解:“岂止如此?皇上,您让李广利出击大宛,如果旗开得胜,那是皇上的威德所致。万一他一不沁心失了手,也要有特别之人给他接应啊?皇上您想,如今朝中有谁能助李广利一臂之力?只有东方朔!他好歹也是李广利的师傅,他不会坐视不管的!如果东方朔去了乌孙,就等于您在西域又增加了一块进可攻、退可守的王牌,岂不是更有得胜的把握?”
  武帝微微一笑:“唔。公孙爱卿,你说得有理。”
  “还有,皇上!我大汉满朝文武、长安男女老少,谁不知道东方朔是桃仙子,是王母娘娘身边的桃童?此次让他去西域,皇上不妨让他顺便去一趟昆仑山,要是东方朔真想让皇上成仙,他就会把王母娘娘的蟠桃要上几颗,实在不行就让他偷上几颗,皇上多年来的夙愿,不就一下子实现了吗?”
  武帝大为兴奋:“哎呀!公孙爱卿,你太会筹划了!如此用人之策,朕都没有想到。派东方朔出使西域,简直是一举多得啊!”
  公孙卿却不愿掠美:“都是皇上圣明,身边放着这么好的人才,不,是皇上圣命所致,身边有王母娘娘的使者,皇上您还愁不能成仙吗?”
  武帝站起来,笑着说道:“好,好!朕这就亲自去金马门,请他东方朔到西域走一遭!”
  第十九章  远嫁乌孙(之四)
  金马门内。天已黄昏。
  京房与孟晖二人来看东方朔。东方朔看了他们一眼,只见孟晖神情沮丧,京房则精神焕发。
  京房先行说道:“师祖爷爷,您看我孟师叔,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是垂头丧气的。他说他头一天晚上拜董老夫子为师,第二天董老夫子便死去了,他以为是他自己和董老夫子谈得太晚了,使董老夫子过于疲倦,才骑着毛驴跑到蛤蟆滩的,所以他一直在自责。”
  东方朔疑惑地看了看孟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安。“孟晖,别自责了,既然如此,你便是董老夫子的关门弟子,你应该把老夫子的学说发扬光大下去,这样便对得起你的恩师啦!”
  孟晖吞吞吐吐地说:“东方大人,蒙您如此关爱,孟晖也就实话实说了,孟晖这些日子难受,固然与董老夫子去世有关系,可也不尽如此。”
  “噢,小师叔,原来你另有原因?” 京房疑惑地问。
  孟晖还是不搭理京房,不好意思地对东方朔说:“东方大人,孟晖原来也以为,搞学问的人,不论是儒是道,还是诸子百家,一是为了自己的信念,二是为了名扬天下。可是来到长安,孟晖方知在长安居住下来,能活得像个人样,大不容易。虽有您东方大人的照应,衣食住行无忧,我和荷艳还可以读书相娱,可一看到京房没有钱用时,跑到东市上算上几卦,口袋便鼓鼓地跑了回来,我的心中很是难受,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多余之人,悔恨自己没有承我父亲之业。然而儒学又是我之所好,母亲之命也不可违啊!所以才心中焦躁。后来得拜董老先生为师,虽然老夫子只与我谈了一个晚上,可他的话至为精辟,同时也让孟晖觉得有更多的压力。”
  “什么压力?”
  “董恩师告诉我说,他治学一辈子,始终坚持不变的信念只有一个,就是‘学而优则仕。’儒者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商不能算,兵不能阵,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有入仕为官这一条道。董老夫子说,他在这一条路上走了七、八十年,也算走到黑了。为了进入仕途,挨过贬谪,遭过放逐,还差一点丢了性命,但他矢志不逾,用屈原的话说:‘虽九死犹为未悔’。可董老夫子如今去了,却没有告诉我,入仕的法子是什么,所以我才忧虑烦闷啊。”
  京房笑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请我祖师爷爷帮你一下,不就能够入仕了?”
  孟晖这才露出期盼的目光来:“东方大人,请您看在我爹的份上,不吝赐教!”
  什么“不吝赐教”?想弄口饭吃,就直说好了!可东方朔一想到死去的孟喜,便觉得这年轻人可怜。“孟晖,京房,我们的人生所好可以相同,却也不必相同。今天我以长辈的身份告诫你们,官也好,民也好,顺其自然。机会到了,你不想当官也不成;机会没来,你就是想疯了也没用。”
  京房却说:“祖师爷爷,京房今天早上算了一卦,说是时机大好。就这样,我们才来找您的!”
  东方朔怪也不是,怒也不是:“你这个小书僮,既然你已经算过了,何不先告诉我一声?”
  京房刚想回答,武帝带着所诚,来到了金马门。
  东方朔急忙一揖:“皇上,您来得真是时候。”
  京房二人从来没见过皇上,听了“皇上”二字,便不敢正视,急忙伏地叩拜。
  武帝看着地下跪着的两个,问道:“东方爱卿,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你就知道朕要来此?”
  东方朔笑了起来。“皇上,不是臣知道您要来,而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刚说他们今天官运亨通,您便到了。”
  武帝也一惊:“他们是谁?”
  东方朔拉起孟晖:“皇上,这是臣的弟子孟喜之子,也是董老夫子的关门弟子,名叫孟晖。”
  武帝疑惑地:“孟喜,朕当然是知道的了!怎么他既是你的弟子之子,还又是董老夫子的弟子,朕让你给搞糊涂了。那位呢?”
  “说道这一位,您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