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水王      更新:2023-06-23 10:43      字数:4821
  窃私语,小心莫惊到魂魄来访的王夫人。
  少翁还要刘彻深情脉脉地说情话,呼唤王夫人。刘彻很是为难,有点磨不开面子,怎么能当着少翁一个外人说些与王夫人说过的情话呢?
  王夫人是刘彻的第一个女人,刘彻被王太后用蚕丝紧紧裹住抱在怀里,并吩咐他绝不要接近女人时,他还是一个孩子。在他十五岁的那一年,王太后有点疏忽,就给了他一次机会。刘彻在后宫回廊上散步,正无聊时,就见到了王夫人。王夫人那时是个小丫头,长得眉眼俊俏,小狐狸精模样。刘彻一见到她,心就咚咚乱跳,知道他要干坏事了。他过来,搂住了王夫人要亲吻。王夫人说,也不说话,也不温柔,怎么上来就亲?刘彻问:说什么?我不会说。王夫人说,我也不会,人家都说,男人亲女人,要先说些话。刘彻想想,说,那就说说话。两人坐在回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兜搭着。刘彻说,不会说。王夫人也扑哧一乐,说,我也不会说。刘彻抱起她来,就在草丛滚。王夫人扯着他的手,说,别动手,男人不兴动手的。刘彻说,不动手,怎么弄?王夫人眼饧神飞,悄声说:你是皇上,咋不会弄?刘彻说,什么都教过了,只是没教这个。王夫人扯着他的手,说,弄吧,弄吧。你先摸这儿。刘彻就摸她的乳,乳真柔软,如有似无。刘彻说,男人都能摸你?王夫人说,给哪一个男人摸了,就会有孩子了,不能再给别的男人摸,那样人家就会说你是坏女人。刘彻想想说,你做我的女人吧,别做坏女人。刘彻抱着她,竟有些男性的激动,他说,我有点儿不舒服。王夫人说,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只是怎么才能舒服?刘彻说,我抱你。
  那一天,两人在草地里滚,滚好久,忽地刘彻明白了。男人从黄河边上站起来时,就是那样无师自通的,忽地从女人那窈窕的身姿中得到了诱惑,忽地顿悟了如何交媾,这是男人的本能,是他们求得子孙的秘密。刘彻说,是这样吧?王夫人脸红了,哧哧笑,说,是吧?我也不懂。刘彻说,你不懂还行,我不知道就不行了,我得问一问吴心。吴心是吴福前面的一位大太监。刘彻问吴心,说,吴心,你说,我怎么弄不明白呢?吴心笑吟吟:咋呢?弄不明白,你就硬弄,硬弄,你就明白了。
  刘彻乐了,他就硬弄。
  他想念王夫人,她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是不是?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对不对?我一辈子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了,你可能再有许多许多的女人。你记着我,你要永远记着我。她搂紧了刘彻,搂得他透不过气来。
  刘彻这辈子再没有过王夫人这样的女人,每一个搂紧他的女人都抱几分小心,不敢死死地搂着刘彻,像是怕把他给搂碎了,搂坏了。再没有人像王夫人一样,当他是一个不省情事的男孩子了。王夫人会来吗?
  王夫人的魂魄悄然而至,刘彻要对她说些什么呢?
  一连两日,王夫人的魂魄没有来。少翁说:这是因为心不诚。说到这一句时,少翁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刘彻一眼。刘彻竟然脸红了,心虚起来。想这两天他没有沐浴、焚香、净手,昨夜里还抱着一个王夫人宫内的宫女,要她做自己的凭几,抚摸来去,就起了欲火,与她缠绵了一会儿。少翁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连金石都能切开,何况招来魂魄?皇上要是能不举食,不宣淫,王夫人的魂魄必然会来。刘彻大悦,他说:我是有些不大郑重。
  就真的沐浴、更衣、焚香、净手,不吃不喝,坐在榻上,静等王夫人的魂魄前来攀谈。
  少翁命人焚香,命宫女们来回走动,踮着脚尖走路,轻轻盈盈飘忽来去。刘彻这天晚上还真就看到了王夫人,王夫人像那些宫女一样翩然而至又飘忽而去。刘彻看得真真切切,漂亮的王夫人垂头,有点哀怨地看着他。刘彻对王夫人说了许多话,说的都是些滚烫火热的喁喁情语。刘彻说:你怎么不站住?你听我说,我很想你,有一天夜里还梦见了你。是你教我做男人的,是你用手抚摸我的,我那一次真的有点怕,很胆怯,男人面对女人的时候是不该胆怯的,从那一次以后,我再没有胆怯过了,可我也记不住自己的女人了,我有点儿老了。我跟她们做了些什么呢?哪个女人的音容笑貌能印在我的头脑里呢?只有你,你那一次,绫罗绸裙溅上点点滴滴猩红。我急了,怕让人知道,女人真的比男人有主意,一旦闯下祸事,能横下心来,决不徘徊返顾,心智也比男人高。你不慌不忙地拿起一片石片来,说:你看。用石片割破了手指,把血涂在罗裙上,罗裙就处处玷污了,处处点污还真就不惹眼,看去不那么心惊肉跳了。你又用手指在我手心里用你的血画上一个圆圈,说这就是太阳,太阳呢?就是皇上,又在中心点上一个点儿,说这就是我,在皇上的大心思里,只有这么一点儿。女人能占这么一点就足够了,只要能在你心里,是不是?那一天,你扯着我的手,领着我从草丛里走出来,走到回廊,你的脸色渐渐变了,不再领着我了。除了母亲,是女人头一次领着我走路……
  刘彻的话语很温柔,是对着自己的至亲至爱说着喁喁情话的样子,情丝缠绵,情丝环绕,漫撒漫抛,把这巨大的宫室都絮成爱巢。他笑着,满脸是恬静,是幸福,恍若当初年及弱冠头一次偷情。面对女人,心潮起伏,深情不已,真像是那个初长成的男人。
  刘彻第二天唤道士少翁上殿,对他极为尊宠,封他为文成将军,赏赐他许多礼物。他对众臣说:文成将军让我又焕发了青春,回到了过去,真是好极了。
  少翁得皇上宠爱,就在皇宫里弄了许多景致。他说:皇上想要见神仙,真可如愿,岂不是能得长生不老之术?但是皇宫这么奢华,神仙看了会怪罪,皇上有许多欲望。你有欲望,而神仙没有欲望,神仙怎么能和你同心呢?于是皇宫就布置出许多房间来,这些房间特别像神仙居住的地方。刘彻有时就居住在这里,宫室烟雾缥缈,没有床榻。刘彻穿着道服,在中间蹀躞,来来去去,像神仙一般步履蹒跚,腾云驾雾。宫室里弄些巨石,有青松、丹鹤、流石、漱泉,人困倦了就在漱泉旁卧睡,梦中不知身是客。一觉醒来,竟不知是梦是醒,飘飘然就有了仙意。
  刘彻这么爱好神仙,东方朔就每天穿一件道袍,来见皇上。第一天穿的是素白道袍,对刘彻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东方朔见到神仙了。刘彻大惊,问他详情。东方朔说,遇见一个老头儿,骑着驴,还唱着歌,告诉东方朔,人活在世,转眼百年,要不修行,怎能长生?
  刘彻大笑,突然觉得滑稽,问了东方朔一句:神仙说,你也能长生?
  东方朔说得很认真:是啊,神仙说过,我要跟着圣上在一起,就更容易成神仙了。
  第二天东方朔又来了,这回穿着一件道袍竟不是白色的,像紫色又像蓝色,细看原来是给草汁染的,染得不匀不透,便有几分腌臜。
  刘彻问他是否遇到神仙了。东方朔说:是,昨天又遇到神仙了,我们一起云游。神仙给了我一粒长米,这米怪了,像蚕能动,白白胖胖的能动,你要看它就是米,你要不看吧就是虫,你心念一动它就是米,心念不动它就是虫。我吃了那米,神仙说一年就不用吃东西了。
  刘彻问:你的衣服怎么弄脏了?
  东方朔不以为然,问少翁:皇上不明白,文成将军可一定明白。凡是吃了神米的人,连衣服都给米汤染成这样,舌头都染透了草汁。刘彻很认真,说:文成将军也是吃过神米的,他怎么衣服不染草汁?我看看你的舌头。
  少翁竟然有点羞涩,说:我已经近半年多不曾进食了,所以舌尖上看不出草汁。东方朔拍手大笑:你看吧,少翁也是吃过神米的,我说得对吧?
  东方朔从这天起,就看着少翁,不许他进食,少翁有些饥饿,想用种种方法打发开东方朔,好大吃一顿。但东方朔嬉笑嘲谑,就是不走,弄得他毫无办法。
  东方朔命宫女拿来美食,放在他与少翁面前,美食美味,惹得少翁空腹鸮鸣。东方朔笑着说:皇上你看,东方朔是个俗人,一看到吃的就眼睛发亮,肚子却默不作声。少翁是神仙,吃惯了神米,吃一粒神米,就一年不吃东西。所以一闻这些世间食物,竟然肠胃也生烦感,腹如鸮鸣。
  东方朔就大吃,说:俗人就是俗人,神仙跟俗人惟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吃东西上。你看我吧,看见好吃的,手就痒;你看少翁,一看见好吃的,看都不看。少翁只好连看也不看。
  到了第五天,少翁实在是饿,看人都重影儿。东方朔说:少翁要神游了。正说时,少翁突然跳起来在宫室内疾走,嘴里怒斥着:真是小人,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可神仙留在世上的躯壳,还有七情六欲。吃不是要挣饱肚子,是要享受好滋味儿。说罢就大吃大嚼,吃着,噎着,哽着,神态十分狼狈。
  刘彻喜欢把司马迁和东方朔都留在宫室里,东方朔只是一个倡优,男人的玩物而已,说说笑笑的,用以消愁解闷。司马迁是阉竖,同宫内吴福手下的阉竖一样,没什么不同。他就喜欢把司马迁带入内宫。
  司马迁最恨东方朔,文人的脾气禀性就是如此,认为人的理性、道德准则都来自典籍文章,来自古人的理性规范,怎么能把郑重弄成奸巧,把道理搞成讥笑,把生命弄成戏说呢?真是让文人看不起,令人切齿痛恨。司马迁决不与东方朔为伍。
  刘彻问司马迁,你看少翁的仙术如何?刘彻这一问,是在赞扬,在叹息。
  司马迁说:只是弄鬼,哄哄庶民俗子,也许有用。
  刘彻恨司马迁扫兴,说:要是我记得不错,你的父亲司马谈是写了一篇《六家要旨》的,你父亲最重视的就是道家,你不能不相信你父亲吧?
  司马迁无语。
  刘彻又问司马迁:你说,古人说彭祖长寿,活八百余岁,是不是真的?
  司马迁说:只是人的美好意愿而已。皇上活得比我年长,一定知道,自有了大汉,一直到今天,人最长能活多大年纪。皇上是相信事实呢?还是相信传说?
  刘彻看了司马迁一眼,说:难怪秦始皇要“焚书坑儒”,照你这么说,书是没用的了?
  听说窦婴在自家中堂设了灵棚,正中间供着灌夫的生死牌位,每日一身孝素,在堂上哭灌夫,还把皇上送的那两条活鱼拿去,摆在灌夫灵前,说:鱼还活着,颍川还有鱼,可颍川灌氏却没了。田汀岛笾皇抢湫Γ钣啡ゲ椋徊楣皇羰怠q加ふ媸巧泶┬⑺兀找乖诹樘媚谂惆楣喾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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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就上奏折,说窦婴大罪,说他大罪有二:其一,拿出一道先帝的遗诏来,说先帝曾经留下诏命,饶窦氏犯大过错而不死,此诏被他用来献与皇上以救灌夫。但皇上以为那是假诏,便在朝廷上当场用剑劈了,该诏书不复存在。要是真诏书,皇上就不会用剑劈它,劈它皇上就有不孝忤逆之罪。其二,窦婴在堂上设灌夫牌位,是心中不服,对皇上处决灌夫不满。
  刘彻命朝臣会议此事。许多朝臣都说窦婴有罪,这些人都是田汀那仔拧A醭挂仓溃锿‘与窦婴有怨,就看着田汀仕禾锿‘,你是不是又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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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迁皱了皱眉,要依他过去的脾气,此时就会热血上涌,问田汀妇洌阄松蕉且黄皆兔涣思甘×继铮挥写笞锫穑?br />
  刘彻看着田汀担耗悴惶嵴飧觯一拐嫱耍憔褪俏业那拙司恕?br />
  田汀担夯噬仙绷斯喾蛞患遥歉煜氯丝吹模禾煜轮挥幸桓龌噬希挥幸桓龅弁酰4瓒汲喾颍褪撬雷铩q加ぴ诩依锇谏狭樘茫褪歉噬辖暇ⅰL邓邢鹊鄣囊炮鹊圩鍪乱幌蚬饷髡螅趺椿崃粝乱坏酪炮砍蒙舷麓裕鹊垡炮俏艘种铺螅苑滥诼矣玫模蛑笔俏藁浮L笪氯嵯褪纾谴蠛禾煜碌墓福趺椿嶙鲇泻Υ蠛旱氖露看踊噬弦韵拢灾恋轿姨锿‘,只要有人敢说太后一句坏话,就全国共诛之,全民共讨之。请问皇上,难道太后这一生,有过什么过错吗?
  众臣都盯着刘彻,刘彻心里很不舒服,田汀至耍垢业敝谥饰仕氚蚜醭贡扑溃盟荒苌底右话愕睾粲μ锿‘。他拿太后当箭矢,射死窦婴,同时也想吓坏朝臣,威胁他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