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3-06-02 12:50      字数:4772
  正在踌躇,却听钱律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争这套保养品,因为给我我也没地方涂,既然不想争,那为什么要讲我的故事给大家听?”他是笑着说的,微扬着眉,竟是有些无赖的口吻。
  下面有人起哄。
  钱律继续道:“再说我也并不是单身,夏经理你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是单身?”他眼睛看向夏羽天,分明是在笑的,却带着极淡的冷意。
  夏羽天一怔,又马上笑道:“道听途说,我就想这怎么可能?”
  钱律从善如流,也不等夏羽天再说什么,而是淡笑着看向我,眼里的冷意却已消:“所以恭喜杨小姐不战而胜。”
  此时如果夏羽天再为难,那么就变得刻意,我呆呆的看着钱律,然后May将一大盒保养品塞进我手里。
  他这是帮我解了围吗?还是替自己解围的时候顺带了我?我总觉得钱律那眼神中带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圣诞聚会因为明天是周末的关系,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结束,我拎着包,抱着那一大盒保养品,芳姐和他老公一起,说先去她妈妈家把儿子接回来再一起回家,便不和我顺路,其他人也是成双成对,我想也不要凑什么热闹找人一起搭出租,多出点钱,自己管自己回去吧。
  远远的看到夏羽天的车从地下室里开出来,旁边坐的是他的老婆,车在我跟前停了一下,等前面的车开走,他头也没转一下,玻璃窗关的牢牢的,前面的车一走,他一踩油门便开走了。
  我一点落寞的感觉也没有,眼睛只顾寻找空的出租车,然后一辆很普通的雪佛兰停在我跟前,钱律从驾驶座上打开窗:“上来吧,我带你。”
  我怔了怔,心想他什么时候买的车?但又一想,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车,只是平时不开而已。
  不坐白不坐,还省了我好几十块钱,想到这里,我上了车。
  我记得以前谁说副驾驶座空着的情况下,选择坐后面是对开车人的不尊重,因为这样等于是把开车人当成司机了,所以我很识相的坐在副驾驶坐上。
  然后听到钱律说:“把安全带系上。”
  我照办,他等我系完才发动车子,往前开去。
  一路走高架,开得顺风顺水,钱律一直都没说话,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车里气氛有点冷。
  我脚踢了会儿车里的地毯,然后把手里抱着的盒子打开,一样样的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偶尔拧开闻闻香味,又倒了点在自己手背上试试。
  “听说你去年背人也拿了第一?”转了个弯道,钱律总算说话。
  我僵了僵,才点点头:“好像是的。”
  前面反光镜里钱律的眼角扬了扬,就没话了。
  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却听他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我一怔,反射性的转头问道:“什么意思?我是哪样的人?”
  他嘴角还是扬着,似乎很愉快:“争这盒奖品时这么拼命,争男朋友时应该也是如此吧?”
  我被他的话一堵,顿时无言,半天才道:“那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举着奖品道:“这个只是奖品,争不到也不会觉得丢脸,但男人……”我停住,看着车外的霓虹,道,“但男人,说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哪怕我力气再大,反应再快,他还是跟别人跑了。”
  我手指无意识的敲着保养品的纸盒,可能并不是说给钱律听,而是有些感慨,低着头道:“就是你说的我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似乎都不怎么招男人侍见。”一直是这样,最后都成了朋友,自以为你已经和他心灵相通时,他却牵了个比你温柔,比你可爱的女生到你面前,跟你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每次都无比失落,但只能生生的受了。
  我莫名的感慨,却又马上反应过来,不该对一块铁板说这些,说了也没用啊,便又掩饰似的将保养品一瓶瓶的放回盒子里,口中故意打叉道:“够我用大半年的啊。”然后诡异的笑。
  钱律没有吭声,车子缓缓的下了高架,然后一转,进了旁边的马路,不远就是我住的小区。
  “那也未必。”想着总算快到家时,却听钱律忽然的说。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车却停下来:“到了,下车吧。”钱律说。
  我疑惑的看他一眼,也不再问,拿了包下去。
  “安全带。”钱律在旁边喊了一声,可是已经晚了,我忘了松开安全带,刚想出车门,人便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钱律在我身旁叹气,并不打算帮我,看我与安全带搏斗了半天,总算下车去。
  “谢谢!”我一身狼狈,回身对他说道。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关上门,径直开走了。
  我被开除了
  圣诞的喜悦刚刚过去,只不过刚过了个元旦。
  下了班May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
  “娟娟,有事跟你讲。”她特意再看了下门关上没有。
  我忽然的有不好的预感。
  “我想你已经听到些风声了,你老板准备招新的助理,想将你调到其他部门。”谈公事,我觉得May直接到无情。
  我其实猜到了,因为最近有人来面试,只不过心里还怀着侥幸,不肯往那方面想而已。我点点头,听她继续往下说。
  “公司其他部门你可以胜任的暂时没有空缺,但前几天我的助理离职了,这个位置正好你可以做。”
  我又点点头,觉得自己像是没人要的废品,任谁都嫌弃,而总算老天垂怜,有人要我了,只是我却并不觉得松口气。
  “一切待遇不变,你看怎么样?”May最后问我的想法。
  这是形式,其实我根本不应该有什么想法,要么换岗位,要么走人,我有些寒心,虽然钱律遵守了承诺没有开除我,但他真的是对我很不满意,撇开表白这件事不说,我觉得我很失败。
  我抿着唇,半天才道:“那小金怎么办?”
  May一怔,没说话。
  在我们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前台是行政部助理的接班人,公司招过的四个前台,每个最后都做了行政部助理,也就是说如果我同意换做行政部助理,那么等于让小金失去了升职的机会,那个位置本该是小金的。
  “这事我会再安排的,也不是你操心的,你只要说同意,我就帮你开始办了。”May最后说。
  “我不同意。”我当然不同意,天下不是只有这一处留人的地方,而我并不想小金怨我,也让自己感到良心不安。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May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我。
  “不用想,”我站起来,“我去写离职申请。”
  我不知道这是钱律逼我离开的手段,还是他真的只是想给我换个位置,反正结果是一样,我写了离职申请发给了钱律。
  钱律前天去了香港,去参加一个会,大概要去半个月左右,我将离职申请发给他,以为他不会马上回,结果到下午时他就回了邮件:等我回来再说。
  我愤愤的盯着那几个字,心想,我离职你就不是我老板了,难道还要听你的吗?新的助理明天就会来上班与我办交接,行政助理的位置我也绝不会要,难道等你回来我做你的位置?
  我没回复他,想想就算他现在批准了我的申请,我也要做到这个月底才可以离职,差不多也是半个月,到时且看他怎么说。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交接,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孩顶替了我,只几天功夫我已感觉到她的精明与干练,确实不是我能比的,这让我更灰心,钱律换掉我,或许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我真的不合格。
  我心情变得很低落,而公司里渐渐有了风声,同事看我的眼神多半同情,小金也似乎知道了什么,看到我笑得并不自然。
  我投了很多简历,然后用没用完的年假去面试,但最近上海的工作并不好找,面试了几次便没了消息。
  方非最近一直在上晚班,总是到半夜才回家,我上班时他还在睡觉,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并没有说什么话。
  我越发郁闷,虽然方非总是留了饭菜在冰箱里,我每天回家只要自己热一下就可以了,但可能一直是方非在做饭,将饭菜摆上桌,最后又是他洗碗,所以我现在竟是连热一下饭都懒得动手,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是现在一个人静静的吃饭,有点闷得慌。
  很晚了,分明很冷,我却捧着从肯德基买的星地,边走边吃,今天有人通知我下月可以上班了,其实比现在的公司待遇差好多,也不符合我的预期值,但可能是这段时间自尊被打击的太过严重,我急着想抓住根救命稻草来唯护那仅有的一点自尊,所以我同意这边结束后下月就去上班。
  走到小区门口时,身旁有出租车鸣了声喇叭,我想让,车却停了下来,开门,里面有人下来,是一脸疲惫的方非。
  “你不是上夜班?”我看清那人,反射性的问道。
  “这家伙刚才连做了两个手术,累坏了,有点发烧,主任让我送他回来,”车里还有一个人冲我解释道,说完才想到要问我的身份,道,“你认识他?”
  “我是他姐。”我答的快,看方非脸色苍白,伸手扶他。
  他笑着道:“没事了,”说着转身冲车里的同事道,“谢谢你小李。”然后关上车门。
  车子启动开走,我看着方非疲备的脸,怎么几天没仔细看他又瘦了呢?我有些心疼,忘了手上刚拿过星地,冰冷的手就抚上他的额,他反射性的向后退了退,然后抓过我的手,道:“大冬天的,你又吃冰?”手将我的手包住。
  他的手滚烫,不似一般的体温,我下意识的抽回来,他手里一空,然后慢慢的垂下来。
  我眼睛有些呆滞着盯着那根温度计,又转头看了眼床边的钟,然后从方非口中将温度计抽出来,在灯下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果然在发高烧。”说着又自顾自的将温度计上方非含过的地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放回盒子里。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来做。”我拍拍屁股站起来,看着他。
  “你以前就是这样擦一擦就放进去的?”方非显然在纠结在那根温度计上,轻轻的咳了几声。
  “是啊。”我点头,看到方非的眉痛苦的皱了一下。
  我不理会他,道:“白粥加咸菜好不好?”我发烧了就喜欢吃这个。
  “我吃过了,不用再弄。”他坐起来,此时因为发烧的关系脸微微的泛红,白皙的脸两抹嫣红,本是书生的气质,现在竟带着股媚意,我不由看得有点呆,猛然想到那天他在楼道里对我说的话,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来,反正莫名其妙的就脸红起来。
  我用手扇着脸,口中道:“空调是不是开得太热了。”说着拿着遥控器乱按。
  感觉方非盯着我,我觉得脸更红,心里说着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人却干脆又对着他坐下来,也盯着他,他脸仍是嫣红,眼睛水亮,唇因为高烧的关系也是红的,就这么斜倚在床上,真是妖孽。
  而我的脸又忽然不红了,看他捂嘴咳嗽道:“也好,反正明天我不用上班了,可以照服你。”说着将桌上的水递给他。
  他拿过杯子,没有喝,道:“什么叫明天不用上班?”
  “我辞职了,这回是真的。”
  他怔住,修长的手指将杯子放回桌上:“那这回是为了什么?”
  “被开除。”我摊摊手,故作轻松,却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有些落寞的。
  他没再问,显然知道此时越问我越难堪,人却忽然从床上坐起来道:“想不想吃酒酿园子,我给你做。”
  他知道我不开心时喜欢吃酒酿园子,病成这样竟还记得,人已经自床上下来。
  我下意识的拉住他:“病人做什么酒酿园子?你以为我真那么草菅人命?”但实际上有点被感动到了,总算我自怜自艾了快半个月,终于方非还是方非,他是真的对我好的。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难道看不到吗?
  又是方非的那句话,一直觉得他对我好,受我欺负是应该的,此时却忽然感觉那也许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好了,好了,我们谁都不要吃东西了,”我拉他又坐回床上,也不管他是坐着的,直接将被子一骨脑儿往他身上盖,“睡觉。”
  他听话的躺下,自己又配合的盖好被子,然后露了头看着我:“娟娟。”他叫我,声音有点哑。
  “什么?”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却又觉得他此时孩子气的让人疼,手指无意识的缠着他柔软的发,他不知是累了,还是什么,闭上眼,睫毛微微的颤。
  “陪我一会儿再离开好吗?”纯然是个孩子。
  我知道他从小就喜欢对我用这一招,却没有一次能抗拒得了,所以只有点头,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又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