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3-06-02 12:48      字数:5543
  “我只想着不能向他们承认是你干的,不能让他们带你走……他们……他们……”肖海好像讲不下去了,但他马上接着说:“我就说我天生是个贱货,就喜欢被人打,被人强迫操,轮着操,我问他们要不要也试试……”小海再次抬头时我看到他满眼的泪水:“操你妈的,你他妈能不能不提那件事?能不能永远不提那帮王八操的!”他突然对我破口大骂。
  我迅速摸去已滑落下来的眼泪,凑到小海跟前,我搂住他的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要是你能不难受了,永远不再想那些事……是不是我死了你能好受点……我就不想
  看你难受……”我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先帮我逃出去再说死不死的,我一个人怎么出得去。”他边摸去脸上的泪痕一边说。
  我们对视了几秒,都破涕为笑,很苦涩地笑。
  当天晚上月色很好。小海问我是不是正月15了,我说还没到初八,月亮还没圆呢。我们已经步入那片空地,我努力辨别方向,努力寻找公路的迹象。简直难以想象,我们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地的走了半个小时,我看清了远处的那条狭窄的公路。
  或许由于我不由自主的焦急和担忧,我前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小海被我落在了后面。我等他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再次拉住他的手往前跑。隐约地我听到汽车的轰鸣声,没等我找到那声音的方向,我听见小海对我喊:“哥……”
  一道光线在黑夜里格外耀眼,我看着那遥远的闪动的灯光晃过我们身体,同时我听见象鞭炮一样,但比它还要清脆地“啪啪”声。我记得我做了一个本能的动作,我扑到小海身上,我们一同倒在地上。枪声,叫喊声越来越越多,越来越大,发动机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趴在小海身上,脑子几乎停止思维,好像正在等他们将我和肖海团团围住。“哥……”
  肖海的呼唤让我清醒了些,我打断他的马上说:“他们打你一定一定不要反抗,他们会一枪毙了你,抱住头,让他们打……”我这样说着,却发现所有的声音离我们远了些,没有任何人接近我们。我抬起头四下张望,依然可以看到汽车的灯光,只是光线好像模糊了些。
  我迅速起身,摘掉身上的书包,我从里面掏出枪握在手里。然后我将兜里的纸条翻出来,我看着依然被我压住,躺在地上的肖海说:“如果他们再靠近,咱们就分开走,记住了,一直往东,能辨的出方向吗?对了,这表,有个指南针,管点用。”我一边说一帮边将手表一把从腕子上撤下来带在小海手上。我接着对他说:“别离公路太远,往东,用不着太远了,有个黑色的吉普车,你知道吧,就是上面写着JEEP那种的,挺大的车。把这个条给陈叔……”我把纸条塞进肖海的手中:“条别丢了……有点胖,秃顶的就是老陈,你管他叫陈叔……别说咱俩是那种关系,说你救过我的命就行了……”片刻间,我把所有我能想到的事都说了。
  我看着肖海瞪着眼睛,微张着嘴,他发出呻吟声:“嗯……我……身上……”他说完拼命地喘气。我突然间脑子里轰的一下,好像所有的血都冲了上来。我慌乱地在小海的肩膀上乱摸……“啊”我听见他发出嚎叫。我已经摸到了血,可我不明白那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哪疼……哪疼……打中啥地方了?你说话呀!”我顾不得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冲他喊。
  月色里,肖海依然睁大眼睛,他哆嗦着双唇说:“左……左边……肩膀,胳膊、身上……”在他说的时候我已经解开他的衣服,用力往上撕扯着毛衣。我好像弄清楚鲜血来自他的胸部,准确的说是肩膀以下靠近掖窝的地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地方在出血。
  “没事,不是内脏,现在只要能止住血就行……”我不知道是对肖海还是对自己胡言乱语着。我翻出包里剩下的绷带,用力地往肖海的伤处胡乱地缠裹着,但绷带太少也太窄,我无法穿过掖下穿过肩头将血止住。我往我们两个人身上都看了看,我慌乱地脱掉小海的罩裤,用小刀将裤子划开,用自己的身体压住肖海的身体,然后用近全身力气缠裹他的伤口。肖海的惨叫声是那样的大,我想所有的警察都能听到。我记得自己只是流着泪,只是忙着为他包扎。
  枪声一直没有完全停止,好像有规律有节奏地时不时响几声。我抱着小海,我听着他对我说:“血还流吗?我不疼了,咱们快走啊,哥我不会死吧?我不想死……”
  “别说话!”我抽泣着打断他:“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我曾经打趣176公分高的肖海太矮,可现在我真希望他再矮些,再瘦些。我背他或者抱起他只能走短距离的一段,最后我只好搂住他,拖着他往公路上移动。此时我早已忘记脚下的死亡之地,忘记周围搜捕我们的警察,忘记有谁会在什么地方接应我们。我只是凭着本能拖着我的小海不停顿地走……
  34
  我在黑暗里看到一辆汽车向我们驶来,车灯好像过于昏暗,根本没有晃到我的眼睛。我停下来,抱住完全倒在我怀中的小海,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车里的黑暗,我在等车上的人对我喊话,或者对我开枪。
  车上下来个陌生的男人,他抓住我的胳膊对我说:“快上车”。我如同从梦中惊醒,一把抱起小海就往汽车上奔。车里只要那个开车的男人,他掉转车头,我看着他飞快地急驶。我听到那人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接到了,很顺利……好像没尾巴……他没伤,他带的那个人伤得挺重……我不知道……”车开了大概20分钟,突然煞住,司机只对我说了两字:“换车。”
  他帮我把一阵昏迷一阵清醒的小海抬下车,我看到了一辆奔驰的越野车停在旁边,当我拖着肖海往车上爬的时候,我吃惊地看到老娘坐在里面,她好像和我一样惊讶,瞪着眼睛看着我和小海上了汽车。
  “坐到后面去”老娘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行,他不行。”我看着小海对老娘说。
  我抬头,老娘正凝望着我。她没再说话,自己费力地挪到第三排的座位。
  车内死一般地寂静,汽车正飞奔着。
  “小武,你的脚怎么样了?”开车的老陈问。
  “我的脚?我的脚怎么了?”在我回答完他的问题时,我才醒悟过来他问话的原因。
  我看着怀里昏迷的小海,忍受着让人窒息的沉默。终于我开口问:“妈,你怎么来了?
  你咋冒这险呀?”
  老娘没马上回答我,片刻之后,她慢慢地说:“我大儿子生死关头,当妈的什么险都会冒的……”
  我转过头与老娘含泪的双眼对视,我听到她继续说:“我这几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急得我从前天到现在吃不进去一口饭……”我连忙把头转过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老娘没继续说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陈叔,我们现在到县城了吗?”
  “早就过了。”
  “下一个县城还多远?”我立刻紧张地问。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咱们就到春江市了。”
  我松了口气,说:“马上找春江市里的医院!你认识吗?”
  老陈没回答我。
  我听见我老娘缓慢却有力地说:“小武,你别犯混!搜捕你的通辑令估计早就到了各医院,他要是枪伤就更不用说了。除非你不想活了。”
  “可他现在血止不住,还在流,如果不去医院他就死了!”我没有经过思考地和老娘争辩。
  老娘又是沉默,但她很快回答我:“到了春江市,你跟我还有老陈坐船走,大庆带他去医院。”她说着一指前排右边坐着的保镖。
  我看着老娘探起身,她望了望我怀里的小海。不到50岁的老妈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虽说近来面相见老,但依然风韵的眼睛向我投来冰凉的目光,那目光里隐藏着杀机。我肯定她会吩咐大庆在小海的心脏上补一枪,然后把尸体仍到哪个水沟里,再告诉我肖海死在医院了。
  “妈,我一个人带他去医院,你们先走。如果我被警察抓住,我保证不连累任何人。”
  “你再被关起来,妈不会再救你了,也救不了你了。”我妈悲哀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没有回答老娘。
  “小武,听妈的话,把他交给大庆。他带着枪伤,浑身的血,又是在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他会害死我们大家的。”
  “他救过我,为我差点送了命……我求你了,妈!”我叫妈的声音很大,透出焦躁,近乎哀求。
  “为你差点送命?这手下的兄弟为你已经把命送了的也是一个两个了!五年前事你都忘了!”老娘开始冲我吼。
  “他们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我。”
  “那他是为你?!这个人是为你?!他凭什么要为你送命?他是你什么人?!”老娘有点歇斯底里。
  我再次转过头看她,她瞪着惊慌甚至恐惧的目光望着我。我没有回答她,我也没躲避她的注视,我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告诉她,请她能明白原因。接着我看到老娘疯了似地扑过来,用她纤细、柔软的手在我的脸上掴了两把。她那两掌不会给我这么厚的脸皮带来任何疼痛,但我从未见过的,她失态的在我头上脸上又打又挠的样子,让我的心疼得厉害。
  老陈和大庆的劝阻声并没能使疯了一般的老娘停下来,可我不自觉地躲闪让怀里的小海大声呻吟。我妈终于住了手,她也向小海望去。
  我抱住他,用手捧着他的面颊:“海,哥在呢,你怎么样?”
  他面如死灰,用痛苦的喘吸声回答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棉袄全湿透,连我的上衣、棉裤也被鲜血打湿,粘呼呼地贴在我的皮肉上。血腥的味道让我的心往下沉。
  我向窗外望去,宽阔的马路和两边林立的商家,我知道春江市到了。我对老陈说:“马上开到医院去!”
  “你休想!去江边,船早就等在那里了。”我妈说。
  我看看怀里的肖海,把他轻轻放到座位上,我听到他“哥……李小武”的梦呓一般。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枪,用枪口顶住老陈的头,说:“去医院,把我们放下你们去江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