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1-02-17 19:39      字数:4752
  ,没得让那起子小人畅快,难道姐姐受的委屈都是白受的吗。”
  林钰儿听了,“我能怎么办?”
  “姐姐入宫,本就是皇家的人了,民间嫁女儿也与娘家无干,这是其一;姐姐入宫就为司茶,与皇上也是有情分的,若姐姐去求皇上,虽难保林伯父无事,可至少能让皇上不因此迁怒于姐姐,也避免了有人教唆,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姐姐知道,皇上向来宽厚,我回去就托人带信出去,看我父亲能不能帮到伯父。”
  林钰儿听了,感激道:“幸得你来看我,不然又不知要怎么才能熬出去。”说罢又是一阵哭,如歆在一旁劝着,直等着林钰儿气息平复了才离开。又悄悄嘱咐了丰儿这几天万不要人再来惹怒林贵人,有事一定要打发人去乾元殿送信。
  待如歆回到乾元殿已然是申时一刻,到茶房只有芸烟一人在烹茶,如歆问道:“怎的就你一人,秋痕呢?”
  芸烟回道:“午间小五子找人来替姑娘你当值,秋痕无事,就去了前殿,还没回来。”
  如歆听了,心下也有了计较,芸烟办事比秋痕牢靠,自己向来也是看重芸烟多于秋痕的,更何况对小五子明白指出让芸烟当值。小五子最是个聪明的,可最后还是秋痕去了前殿,如歆也不便说什么,也就过去了。
  如歆午间没吃饭早就觉得难受,对芸烟道:“我去小厨房看还有什么东西可吃,中午着忙的,这会子饿的难受。”
  芸烟笑道:“小五子来找人时我就知道姐姐中午忙,抽空去了小厨房给姐姐留了吃食,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儿用吧,横竖现在无事,我盯着也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一个闲置火炉上取下一个小锅,打开看正是一碗竹笋火腿汤在里头温着,芸烟取出汤碗,“可巧咱们在茶房用火方便,若是在别处,姑娘只怕要吃些冷东西了。”
  如歆见那汤炖的颜色正佳,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早就食指大动。另外对芸烟的上心也觉得难得,心里更是喜欢,一碗汤很快见了底,芸烟见她进的香,心里也是喜欢,收拾了东西去后房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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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谏
  待到晚间,如歆端着茶盏去了书房,进了发现王德海并不在皇上身旁,将茶放在了桌上。
  元昊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朱笔,“听闻你今日去了储秀宫。”
  如歆一听,连忙跪下,“奴婢幼时与林贵人熟识,今日偶然听了林贵人在咸福宫的事,私下去了劝慰,还请皇上恕罪。”
  本来女官私自去旁的宫虽不是大事,可毕竟不合规矩,另外如歆回禀只说是因为林贵人在康妃那儿受了气才去探望,绝口不提是知道了林上元获罪才去,即便皇上猜到这一层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怪罪。
  元昊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如歆急忙低头:“奴婢知罪。”
  在那里跪着,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心跳的厉害,只怕惹得皇上降罪。如歆不禁懊恼,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皇上如何能看不透,可是自己去储秀宫只告诉了小五子一人,他虽然平日里爱油嘴滑舌,可大事上也不含糊,更何况跟自己保证了不外说,如歆也存了疑惑。
  半晌,如歆才听见元昊的话,“你且起来吧。”
  如歆谢过后只是垂首不言,元昊又道:“若不是替你的秋痕说了一句,朕当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心。”
  竟是秋痕,如歆这才明白,当下也来不及细想,“回皇上,奴婢听闻林贵人的贴身侍女出了事,也是一时心急,才犯了错。只是奴婢听说林贵人的婢女是因为不当心将茶误洒在严常在身上才招来横祸,奴婢虽是着急林贵人,可也是心有戚戚,奴婢也为奉茶,若哪一日不当心因此而丢了性命,故惶恐不已。”
  元昊一阵沉默,如歆又道,“我大周自建朝以来便奉行无为而治,自打祖宗爷开始就没有因苛待宫人而被人诟病的先例,可今早的事让一宫里的人皆生畏怯。奴婢斗胆在皇上面前说这些,求皇上恕罪。”
  如歆说这话,心里也是暗暗打鼓,坐在自己面前的毕竟是九五之尊,若自己的哪句话触了霉头,甭说救不了林钰儿,搭十个自己进去也不济事。
  如歆眼里的余光只看见元昊身上的赭红团龙常服上的云锦,在烛光下隐隐泛着光,那光并不大,却刺得人眼睛疼。
  元昊端起了那杯茶,也不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你是怎么想的?”
  如歆抬起了头:“奴婢斗胆,林贵人今日受了委屈,请皇上以令正宫闱。”
  元昊看向她:“如此,林上元之罪你也不知道么?”
  声量并不大,却也使得如歆心头一惊,如歆咬牙回道,“奴婢知道。”
  元昊冷哼道:“既是知道,还说些什么。”
  如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孔子曾赞颜回,君子不迁怒,不贰过。依奴婢看,皇上您不只是君子,更是明君圣君,未必不知道这些。然而林上元罪行过重,若要处置,自然是为天下做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只是林贵人本就是一女子,她父亲的所为并未参与分毫,若是一并怪罪迁怒未免让人寒心。再则今日之事,本为严常在无视宫中尊卑,令人打死了贵人的侍女,不仅无视宫规王法,有伤阴鸷,更是骇人听闻。皇上仁厚,自然有圣裁,奴婢所言不过是自己的谬见,也请皇上莫要怪罪。”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殿角的更漏里的水滴声,顺着铜壶嘴一点一点滴下,又像是一点一点滴在沈如歆的心上,更震得心尖一阵阵的疼。
  元昊幽幽道:“你这段话倒是直白,竟然敢揣测圣意。”
  沈如歆听了,咚的一声跪下,猛地撞击让膝盖一痛,额上泌了一层冷汗,“奴婢不敢。”
  元昊轻呷了一口茶:“你引古论今说了这么多,连先祖都被你搬了出来,再加揣测圣意,倒真是让朕不敢小看你。”顿了顿,道“王德海。”
  随即王德海忙至殿上,看到如歆在跪着,皇上也是一脸难看,垂首应了一声,不敢多言,且听吩咐。
  元昊看了眼如歆:“不过,既然给朕戴了圣君明君的帽子,朕也不能再说什么。可是你的错处定是要惩治,就罚俸半年吧。”
  如歆听了,心里一松,又听皇上对王德海道:“严常在今日咸福宫失德,禁足一月以示惩戒,康妃管教不力,罚俸三月,传旨吧。”
  如歆忙叩首谢恩,皇上微笑道,“不迁怒,不贰过,你这个丫头倒大胆。且退下吧,朕也乏了。”
  王德海和如歆连忙跪安,待走出了殿门,王德海叫人伺候皇上就寝。方问如歆,“姑娘可是给林贵人说情了?”
  如歆暗暗咋舌,“公公千万别说这些,现下我还直发软呢。”
  王德海赞道:“方才皇上说姑娘是个胆大的,可真也是个胆大的,不过这下子,可得罪了那二位了。”
  如歆听了,心里一沉,这些自己倒是没有想过,“不过能保全林贵人,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两人又说了会子方散,如歆往院子走去,方才的惊吓还未消弭,腿肚子还有些发软,踩在地上也如棉花一般。倘若皇上动了怒,自己再说什么都无用。可还好,皇上最终还是保全了林钰儿,虽然并未明白安抚,既是处置了严常在,宫里的人精们也全然能看明白。
  回了院子,只见芸烟秋痕二人站在门前,见如歆回来笑道:“姑娘这会子怎么回来这么晚?好等了一通。”
  如歆笑着应了:“皇上今日就寝晚。”如歆说罢,眼睛扫过秋痕,见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如歆道:“你这支簪子倒是别致,玉的水头好,是从哪里买的,有空我也看看。”
  秋痕答道:“姑娘真是说笑了,我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姑娘若是喜欢,我送给姑娘便是。”
  如歆鼻子眼里笑了一声,一壁向里走一壁问芸烟道:“站院门等我做什么,我可没让你们立规矩。”
  芸烟笑道:“今日是刚刚搬到院子里,立规矩也是应当的。”
  如歆伸手刮了一下芸烟的脸颊:“促狭的小蹄子,我又不是主子,哪里有那么大的福气受你的规矩。”
  一旁的秋痕见如歆对芸烟态度亲近,早就不自在起来,却也不敢表露出什么,只是在一旁赔笑。
  如歆到了房门口,对二人道:“我今天也乏了,你们忙了一天就去歇着吧,日后万不要站在院门等我,让人看见了可是没得笑话。”
  复又盯着秋痕道:“今日倒是辛苦你替我去了殿前伺候。”
  秋痕听了心里一惊,看如歆还是盈盈笑着,急忙答道:“替姑娘一次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姑娘这么说可是没得生分了。”
  如歆也不答话,笑了笑就进了屋,心里却把秋痕排贬了一通。明知道自己私自去储秀宫是乱了规矩,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还是把事情告诉皇上,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可见是自己用着不顺手,不如芸烟。
  如歆走到桌前,打开妆奁,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宫中的半年眉眼渐渐长开了,可是下颌又消瘦了些,在宫中不比家里,思量的事情也多。如歆将自己发上的碧玉扁方、鎏金簪子一样一样撤下,头上的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更衬得面容清秀,明目皓齿。
  草草梳洗,后又换上了寝衣,将床上的藕荷色镶边暗花帐子散下就躺了上去。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如歆没一会儿就迷糊起来。一会儿看见皇上盛怒要处置自己,一会儿又看见林钰儿向自己哭诉,一夜的梦。
  待到第二日午间,如歆还是悄悄去了储秀宫,皇上昨夜的处置今日已传遍六宫,储秀宫里的宫人就又安分下来。宫人通报完,丰儿急忙迎了出来,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贵人今日气色好,方才刚用完一碗鸡茸粟米羹,现在正卧着呢。”
  丰儿掀开帘子,引如歆进了内室,如歆看见歪在榻上的林钰儿穿着一身金黄镶边白绸撒金立领对襟袄,发丝盘成了朝云近香髻,斜插着一根金镀银嵌宝蝴蝶钗,发髻上的流苏碎碎地打在鬓上。一脸的容光焕发再没了昨日颓废狼狈的样子。
  如歆跪下请安:“给林贵人请安。”
  林钰儿连忙伸手,示意丰儿扶起来,“快起来,跪地上也不嫌凉。”丰儿最有眼色,带着宫女退下了。
  林钰儿拉着如歆的手让她坐在榻上,“可是辛苦了你昨日替我求情。”
  如歆道:“姐姐这又是说哪里话,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罢了,可昨日真把我唬坏了,幸好皇上仁慈,没有迁怒。”
  林钰儿道:“前日父亲获罪消息传来,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昨日清早起来就觉得心口不舒服,可又不能不去康妃那里,偏偏严惜芳还当众给我没脸,只是可惜了福儿。我当时委实气急了,回宫之后她又指桑骂槐,更兼我宫里的人个个是个不争气的,这才晕了,幸得你赶了过来,不然……”
  林钰儿说着,又是一番垂泪。如歆忙劝道:“姐姐没有受伯父事情牵累已然是万幸,万岁爷仁慈,想必也不会因为伯父的事情冷了姐姐,好歹姐姐也是做过殿前司茶,也是有情分在里头的。”
  林钰儿渐渐止了泪:“我自然感念皇上,旁的不说,我今后日子还长,定要将今日之辱狠狠报给她们。”
  如歆笑道:“这就是了,姐姐福泽深厚,还理旁人如何。”想了想道:“姐姐说宫人不争气,可是让我想到了一件事。”便将昨日秋痕在殿前将自己的行踪禀给皇上的事说了。
  林钰儿气的咬牙:“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我素日瞧着还好,谁想到是这么个黑心瞎眼背地里捅刀子的主儿。你也是,这样的人何苦招到你自己院子里头,也不怕日后再生出什么事。”
  如歆道:“若只让芸烟进去,难保秋痕不吃心,面上也过不去,横竖昨日的事就这么完了,若是她敢再做什么,我定不会饶了她。”
  林钰儿道:“别说是你,我也不会饶了她。”
  如歆道:“旁的事也不消细说,只是伯父此番获罪,姐姐打算如何?”
  林钰儿低了头,半晌才道:“我能怎么打算,”她苦笑了下,“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又有什么可以依靠的。”
  如歆握住林钰儿的手,“我认识的林钰儿,从来都没有这样妄自菲薄过。姐姐现在并非没有依靠,好歹还有自己,若是能依靠自身巩固自己的地位,那才是真正的好。”
  林钰儿垂眸,二人又是一番畅谈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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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动
  宫里又沉寂下来,如歆本每日提心着康妃和严常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