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莫莫言      更新:2023-05-17 13:26      字数:4812
  心,村里的人对于她的到来根本没有提防,或者说根本就是漠视。被人漠视,只怕是让曾经身为杀手的她觉得最安心的一件事了。
  在村子里兜了一圈,秦筝找到了一家肯收购虎皮的当铺和杂货铺,只是他们出的价也太低了,一张虎皮只给1钱银子。她虽然不知道虎皮在这里的价值,可是看到杂货铺里一小瓶金创药也要卖到50枚铜钱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这项交易似乎不太合算。
  “村尾的张裁缝正收购虎皮要做虎皮套装呢,你不如去问问他要不要买。”这时候一个走进杂货铺买盐的妇人随口对秦筝道。
  杂货铺老板原本正在和秦筝谈价,听见这话,脸色变了数变,讪讪道:“罗嫂,你这不是存心坏我生意么?”
  “做生意要厚道。”罗嫂说着,趁杂货铺老板不注意,在称好的盐里又多加了一把,“别成天欺骗人家小丫头。”
  “谢谢。”秦筝忍俊不禁,目光落到了罗嫂手腕间挎着的菜篮子上,于是道:“你知道这附近有教厨艺的人吗?”
  “厨艺?”罗嫂笑了,“我就是靠收几个学厨艺的徒弟赚点钱过活。你要是学的话我可以少收你一些费用,给我6两银子就成了。”
  好贵!秦筝在心里暗呼一声。她生前是血雨楼的金牌杀手,接一单生意起码从中抽取上千两的佣金,6两银子搁在那时就算掉在地上她也未必高兴弯腰去捡,可此时她身上却仅有数十枚铜板,穷得叮叮当当响。
  “怎么?嫌贵?”罗嫂的神情有些不悦。
  “不,不是的,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秦筝笑得更甜蜜了,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笑容是这世上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罗嫂果然被她的笑容给迷惑了,笑道:“那就5两银子吧,只收你5两,可不能再少了!”
  “好,那我先卖了这些虎皮,如果能凑够钱的话该去哪里找你呢?”只要这些虎皮一张能卖4钱银子,她就有钱去学厨艺了。
  “我就住在村子西边,屋门前种着一畦萝卜的就是了,你要是来了在门口喊一声我就知道了。”罗嫂一边说着一边付钱拿盐出了门。
  秦筝按照罗嫂的指点到了村尾,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门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于是笑吟吟上前问道:“张裁缝?听说你在收购虎皮,我这里有一些,你要不要看看?”
  “啊?!”张裁缝针线做得太专注,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有些迷茫,过了会才恍然道:“那就先看看货色吧。”
  生前除了当杀手就没干过别的事,这时候秦筝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有那么点经商的天分。张裁缝看了虎皮之后决定以一张5钱银子的价格收购,她好说歹说,老头儿总算肯凑个整数,给她8两银子。
  “以后要是还有虎皮记得卖给我啊,越多越好!”张裁缝一边摸银子付帐一边絮絮叨叨着,“这些年来村里的年轻人多了,虎皮套装很好卖,供不应求啊!”
  “好,我知道了。”没去注意老头说的虎皮套装是什么东西,秦筝伸手接过那8两银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原来除了当杀手之外,她也能用别的法子赚钱呢!只是,这种法子也只有在这遍地是老虎的冥界可用,人界要是有这么多老虎,恐怕就没人能活下去了。秦筝只顾着感动了,却忘了物以稀为贵,老虎越少,一张完整的虎皮就越是能卖出高价。
  怀里揣着银子找到了罗嫂的家,秦筝正想喊她,却听人先叫道:“罗嫂,今天家里有客来,麻烦你给整治点洁净酒菜,再备些果子。”
  “好咧。”罗嫂在屋里应了一声就迎出来了,一双湿手还在围裙上擦抹着。
  说话之人拿出一小锭碎银子递给她道:“这些银子你先使着,若是不够回头再补。”
  “看你,回头一块算也行哪!”罗嫂嘴里说着,手上已经将那块碎银子接了过去,道:“放心吧,一会我做好了给你送去。”
  秦筝等在一旁见他们对答完,那人急匆匆走了之后这才笑道:“我来拜师学手艺来了。”
  “丫头,虎皮卖掉了?还挺快的。”想是刚赚了钱,罗嫂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了。
  “嗯,这是一点小小贽敬。”秦筝可不认为人家对她笑得客气就会不收她的学费,于是带着更灿烂的笑容将银子递了过去。
  罗嫂点了点头,收起银子向秦筝道:“恰好今天比较忙,我腾不出手来,你先帮我跑跑腿买点食材回来吧。”
  嘎?不是先教她厨艺么?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这厨艺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学会的,左右自己无事,跑腿就跑腿吧。秦筝笑道:“好。不知需要买些什么?”
  “嫩鸡、兔子各一只,青鱼一尾,火腿一方。”罗嫂想了想又道:“再买一坛绍酒,带一小篓梅子回来吧。”
  秦筝在心中暗自记诵,粗粗估算一下身上银子大约还够使,于是应声好,便转身要走。
  罗嫂在她身后又扬声嘱咐道:“早去早回,我这里等着食材下锅呢,记得可别回来晚了!”
  “知道啦!”
  第四章 采购食材
  食材酒店里应该最多,秦筝便先到村里的小酒店花了2两3钱银子买青鱼、火腿和绍酒。酒店老板说鸡已经卖完了,并告诉她村子南边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野兔,要的话可以自己去捉。这里的物价高得离谱,就算这酒店里还有鸡和兔子,她也买不起了,只好另做打算。
  走向村口的时候,秦筝顺路在水果摊贩那里花6钱银子买了一小篓梅子,她将买到的食材一股脑全放进腰带里,然后边走边打量着与她擦身而过的那些路人,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喃喃道:“晚上儿子要回来,给他做什么吃好呢?又是鸡吗?”她转过头一瞧,一个老大娘正在自己的屋子前撒米喂鸡,于是一个念头顿时在她的脑子里成形。
  村子南边的山坡上长满嫩绿的草叶,野花开得星星点点。果然和酒店老板说的一样,这里兔子成群,还有不少边笑边拿着大棒子追着兔子跑的人。
  很奇怪的世界,物种出奇的繁盛,动植物都一样,简直四处横行。这里的人又很没有戒备心,随口说些什么相互都能搭上话。秦筝开始怀疑这里也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冥界地府,没有忘川,没有孟婆,没有奈何桥,也没有曼珠纱华。
  抬头望望天上那火一般的烈日,地府哪里又有这样绚烂的阳光?可这里也绝不会是西方极乐,如果她这样杀人如剪草的恶人死后也能去西方极乐的话,佛主就应该躲在十八层地狱里抱头痛哭,泣不成声。不过她一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只要能过得自由随意,在哪里又有何区别?死后没被剥皮抽筋下油锅已经该偷笑了!
  秦筝吁出口气,停止了胡思乱想。只见她出手如电,一把就将身边飞奔而过的一只兔子的耳朵给拎了起来。转身,再出手,又是一只,然后将它们全丢进腰带里空手往回走。她开始渐渐觉出这个诡异世界的好来,比如现在,穷得将她倒过来摇也摇不出几枚铜板的人,竟然还能用上储物法宝!
  “哗,帅!”这时站在秦筝身旁的一个男子看到了这一幕,夸张地嚷道:“这一手真是酷毙了!你进的哪个门派?招式这么帅,我也想去。”
  门派?秦筝哪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门派啊,想起先前偷听时老记曾说起百尺门,就随口答了。生怕这人还要再详加追问,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开。
  “百尺门?那个不是剑派么?”秦筝走后,这男子回过神来,用手搔了搔脑袋喃喃道:“难道剑派也教擒拿手么?一会去论坛上找贴子来研究研究……”
  走回村子再次看见那个喂鸡的老大娘时,秦筝从腰带里摸出一只活兔,走上前道:“大娘,我能不能拿这只兔子和你换一只鸡?”
  “换鸡?”老大娘抬起昏花的眼,瞅了两眼秦筝手里的兔子,觉得肉鼓鼓的很是肥硕,于是欣然道:“好啊,你自己挑一只拿走吧。”
  秦筝将兔子交给老人,在鸡群里挑了只小母鸡要走,却听那老大娘道:“丫头,等等,你看我这一把年纪了,杀兔子的活儿已经做不来了,你要是有闲的话,能不能帮我把这只兔子杀了?”
  这村子里的人好像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喜欢叫别人帮他们做事,哪怕你以前并不认识他们,也从未见过。刚才秦筝在小酒馆里买食材时,掌柜的居然还让她帮忙给客人上菜!不过她打小缺的东西很多,就是从来没缺过时间,杀的人也很多,帮过的人却极少,此时见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排斥她,心里竟也感觉到丝丝的暖意,于是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杀兔。
  扒兔子皮的时候,老大娘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指手画脚,“不对,你剥皮的手法不对,好好一张皮都被你弄破啦。”
  “……”她本来就不是屠夫,怎么会知道剥皮的技巧?
  “哎,女娃娃要能做家事!”老大娘语重心长道:“我看你去找张裁缝学学剥皮吧。”
  老大娘絮絮的说个没完,要是换作从前,秦筝估计早都扭头走了,但今天她剥虎皮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速度不快,跟老记对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龟速,偏偏这剥皮又是她目前唯一能用来赚钱的手段,听说可以找张裁缝学学,倒也有些动心。
  好不容易处理干净兔子,老大娘千恩万谢,非要将她领去找张裁缝学剥皮不可,她说:“你别看我现在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过!村子里追求我的小伙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张裁缝是他们当中最痴心的一个。你看看,他到现在心里还惦念着我,一把年纪了都没有成家……”
  “……”秦筝抬头望望天,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也没什么可谢你的,就领你去找张裁缝学剥皮吧!这人哪,多一门手艺就多一条活路……”老大娘眼神不好,没瞧见秦筝快要崩溃了,自顾自边走边道:“我带你去的话,那老头儿可不敢收你的钱,这点你就放心好了……”
  “……”正好,本来她就没钱!刚从张裁缝那赚的钱都进贡给罗嫂了。
  从村头到村尾,路程并不长,老大娘且笑且说,且行且歇,还不住地和路过的村人打招呼,足足磨蹭了小半个时辰。等到秦筝学完剥皮从张裁缝家出来的时候,眼见太阳已经西沉,她想起罗嫂的叮嘱,心里道一声“要糟”,告别了老大娘就急急往村西跑去。
  远远的还没走近,就见罗嫂倚着门站在那里神情焦急,一看到秦筝就高声喊道:“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叫我好等!”
  面对罗嫂的埋怨,秦筝懒得解释,只是站在那里云淡风轻地笑。笑容果然是最好用的武器,罗嫂亦没空和她计较,唠叨了两句就让她站在身边学做菜。
  锅烧鸡、酒凝金腿、煮糟青鱼、宫保兔肉,一共四个菜,罗嫂边做边教。盐要放多少,水需不需加,火候该如何,秦筝将这几个菜的制作过程全盘看下来便学会了。
  在这里学东西特别的快,秦筝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了,刚才在张裁缝那里,老头只是粗略讲解了一通,她却觉得已经全部掌握。
  “喏,这本《罗氏食谱》给你。”帮着把酒菜给人送去之后,罗嫂回家翻出一本书递给她道:“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这世上找不到第二本,如果不是看在和你投缘的份上,我还舍不得给呢!你就照着这食谱学吧,食材如何挑选、处理,这上面都写着呢。”
  秦筝眼尖,接过食谱的时候不小心瞄到罗嫂取书的抽屉半开半闭,里面还有一大叠相同的《罗氏食谱》,再一回想她的话,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第五章 游戏里的路其实很窄
  罗嫂没发现秦筝的异样表情,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道:“如果有一天你把这食谱上的菜都学会了,而且再也无法提升你的厨艺时你可以去罗源村找我姐姐,她的厨艺可比我高明得多。”
  5两银子就买这么一本小破书么?秦筝抹掉额头上的汗,顺手将书页翻了翻,苦着脸道:“我看不懂。”
  “嗯?”罗嫂一愣,“你不识字?”
  “识字,也有几个认得的。”秦筝道:“不过多半看不懂,你们这里的字很奇怪。”
  “哦,我知道了,这些字是被简化过的,我收过的徒弟中也有人看不懂。”罗嫂点点头道:“你可以把这些简化字变成你能看懂的字。”
  “怎么变?”秦筝又有想要流汗的感觉了,她可不是仙人,哪能变来变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村子里的那些外来人。”罗嫂撇撇嘴道:“你们和我们是不同的。”
  不知道罗嫂说的“你们”,“我们”指的都是谁,也不知道她说的不同是什么意思,秦筝小心翼翼地抛出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罗嫂,我可以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黄石村。”
  “不,我的意思是……”秦筝突然不知该如何措词才好,想了想道:“黄石村又在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