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3-05-17 13:25      字数:4778
  这两天?我有些纳闷。难道方致新出国好几天了?
  护士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是说晚上的时候。他的哥哥白天都会来医院的,但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太理想,所以没法陪夜。”
  我更加纳闷了。方致新又怎么了?“请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呃?”护士愣了一下才问我:“你问的是哪位啊?”
  “是……小方先生!”我去问方致新干什么?他生什么病关我什么事?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尴尬,来探病的人竟然不知道探的是什么病,大概我也算前无古人吧!
  “胃溃疡。”护士的脸上虽然维持着镇定,但是目光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哦!”我的心里咣当一声、大石终于落地。胃溃疡啊……
  “方先生的胃刚动过一次大刀,元气还没有复原,所以一点点都怠慢不得的!”我的如释重负好像得罪了护士小姐了,她停下脚步、很严肃地对我说:“再加上他的身体条件本来就很特殊,稍有疏忽都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是、是、是!”我连忙端正了表情,很谦虚地点头哈腰,“我、那个……”我本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处境的,可到了嘴边又改了口。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解释什么的吧?!“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临时赶过来的。”不过,至少得力争一点清白不是?
  护士轻皱了一下眉、扭头又往前走。看那样子好像有点后悔放我进来了。
  我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走到了靠近走廊末端的病房门口。
  护士转身看看我,低声道:“就是这间。”说着,侧耳听了听、点头道:“应该睡着了。你进去的时候轻一点,他很容易惊醒。”
  我无声地对她说了声谢谢、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病房里黑漆漆的,隐约有光线从对面的窗外射进来,但是因为才从亮光里头进来、所以我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便在门口闭着眼站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
  这下是看清了病床的位置了,就在房间的中央、一头靠着墙。旁边有小柜子、小桌子的,还有一个双人沙发靠墙摆着,前面有个小茶几。
  有个人形躺在病床上,身上堆着厚实的棉被。看到头顶上方和他家差不多的吊环时,我才百分之百确定了床上的是小混蛋。不知道这种设施是临时加上去的、还是原先就有、专门用来给他这样的病人使用的。
  我的鼻子有点酸涩,虽还不至于哭、但是却很难受。护士说他刚动过手术?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到他身上的哪处多了刀疤?不过上次我其实也没扒光他、仔细看过他的身子,纯粹是怕自己会受不了诱惑!我踩着猫步走近床边、不敢靠得太近、怕吓到他,试探地咳了一声。
  没动静。
  我这才轻轻回到沙发边,放下包、脱下外套。
  “小笛?”他在身后含含糊糊地叫我。
  “嗯!”我连忙扭身过去,却发现他闭着眼睛、睡得正沉,根本是在说梦话。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要不是我赶紧地捂住了嘴、恐怕我就要哭出声音来了。他竟然连做梦的时候都在叫我?!
  看了他一会儿,他没再说过一个字,只是可以从他时不时皱眉、忽而哼两声的情形可以看出他睡得很不安稳。
  我小心地把墙边的一张椅子搬到了床边,坐下后就愣愣地看着他。光线很暗,看不太清他的脸,不过还是可以依稀看出他又瘦又憔悴的面容。
  我想,我真的是造孽了!我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对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对Summer、对芳华提到过的那些个小男生也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我肯定是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勾引了他们、让他们对我心存了幻想。就像当年小潘对我的痴情一样,可是这种痴情却最终害得他一命呜呼。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少男杀手!
  老天爷,请你不要让我杀了小混蛋吧!
  不知怎么的,我胡思乱想着就趴在了床边睡着了,直到被床上躺着的人的一阵剧烈的痉挛给惊醒。
  “方致远!”脑子还没彻底清醒,我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他抽筋了!我头昏脑胀地直接扑到了他身上、用体重压制住他抽搐的身体和腿,一边用力拍着他的脸、大叫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被我的耳光抽的、还是身上真的很疼,方致远大声呻吟着,紧闭着眼、晃着脑袋、使劲地推搡我的肩膀。
  我怕自己的压制妨碍到了他的呼吸,连忙调整了一下位置,一边伸手到被子里揉捏着他的腰部、一边叫他:“致远,醒醒!我是小笛啊!快点醒醒!”
  “小笛、小笛!”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叫我,可是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不肯睁开。
  “嗯,是我!快点醒醒!”我索性踢掉了鞋、轻轻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掀开被子、双手托着他的腰给他缓解不知道是不是那里的疼痛和痉挛。
  “疼!”他叫了起来,脑袋晃动得更加厉害、还用力打我的手。
  我急忙放轻、放缓了动作,一下一下地给他揉着腰两侧。
  他忽然哭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两鬓流去。
  “不哭、不哭!”我手忙脚乱,不知道该继续给他按摩还是该给他擦眼泪。
  “小笛、小笛……”他闭着眼睛、哇哇地哭了起来,双手却搂住了我的脖子、箍得死死的、大有绝不放手的意思。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托着他的背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那一刻,我感到这些日子一直高悬着的心归位了!
  他趴在我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一边哭还一边含混不清地低声嚷:“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嫌弃我……呜呜呜……”
  我不敢再坐在他腿上、便蹲在床上,轻轻给他揉着背,“没有、没有!别瞎想!”其实我是嫌弃他了、是不要他了,但是此时此刻……唉,我错了!对很多事的看法都错了!
  他哭了好一会儿,随后就毫无征兆地突然噤声、趴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两只手却还死死地扣在我的脖子后面。
  我又蹲了一会儿,两条腿开始酸痛得好像有针扎一样,终于再也顶不住了。尽量轻缓地把他重新放到床上,在他的手臂允许的范围内、小心翼翼地侧身躺在了他身边,这才伸直了腿、缓解了血液不畅的状况。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反正手上是一点松懈的意思都没有,硌得我的脖子有些疼。
  我试着掰了掰他的手指,但是立刻招来他的一阵低呜和更加紧的桎梏,我怕再轻举妄动的话会被他掐死,他手上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我费力地用脚勾起被子、盖住了我们两个,然后便搂着他、轻轻地揉着他的腰,睡了。
  3…3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我是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给照醒的。一睁眼就对上了他那对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紧着我,好像不相信我就躺在他身边一样。他勾着我脖子大半夜的手已经松开了,很规矩地放在我按在他腰上的手背上。
  “醒了?”我问他,但马上闭上了嘴。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满嘴怪味给熏死了。于是我拍拍他的手、侧头说了一句:“我去刷牙。”
  “不要!再抱一会儿。”他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又躺了一会儿,紧闭着嘴、搂着他的身子、贴着他。
  他把脸靠在我的颈边、低声说:“刷完牙就走吧……”
  我的心猛地缩了一下。他大概是被我甩怕了吧……才会赶我走、还用这么平静的口气!
  他用脸颊在我的颈边蹭了蹭、又蹭了蹭,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小笛。”
  我使劲地搂着他,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平静下来。“不走了。舍不得你了!”
  他的背和手臂一下子变得僵硬、呼吸又轻又快。
  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顺溜地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虽然昨天晚上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情况不同。可我并不觉得后悔、反而感到欢心鼓舞。嘿嘿,看来我是真的有点贱呢!自己折磨自己了这么好几天、顺带地把他也折腾了个够。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我嘻嘻笑着道:“门口那些护士一个比一个年青漂亮,我怕一不留神就把你弄丢了。”
  他还是不出声、依旧呼吸急促。
  “诶!”我拍了他一下,“好歹说点什么好不好?至少也鼓励一下啊!”
  “你……还是走吧!”他说得很困难、很沉痛。
  我的心又缩紧了一点、痛得难以复加……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他。“好吧!”我点点头,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便推他平躺在了床上。
  他的手还勾着我的脖子,眼睛却紧紧地闭着、嘴唇也紧紧地抿着,胸口起伏得厉害、仿佛肺在超负荷运转一样。
  我轻轻挣了挣便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开来,看了他一会儿,我翻身起床、背对着他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了。唉,我的衬衫哟!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我在推测他什么时候能哭出来。
  他没有!等到我转身去厕所洗漱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亮晶晶、黑漆漆地盯着我,表情很严峻、但是一点都没有要哭的意思。昨天晚上那软弱的一面大概是他半睡半醒、神志不清才流露出来的吧。
  我面无表情地进了厕所,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TMD,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难不成还要姑奶奶我求你让我留下不成?!
  我就着水龙头里的温水、用手指当牙刷和毛巾草草洗漱了一把,包里有兰寇的赠品面霜、不愁等一下会绷着脸出门。出去之后,他还是用那种沉静得有点吓人眼神瞪着我。我故意不看他,从包里取了面霜胡乱抹了抹。
  “是致新还是Rosette告诉你的?”他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堂哥。”我还是不看他,自顾自地收拾了一下包、慢吞吞地套上外套。小子,跟你姐姐我玩耍酷、你绝对不是对手!
  他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我的故作姿态了。
  我更生气了,唰地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到了下巴、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哼,你狠!等你姐姐我填饱肚子再来收拾你个小混蛋!
  出了住院部的大门,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家一次,换个衣服、拿点生活必需品过来。刚才问过护士了,他还得在医院里多住两天。据说他的胃溃疡很严重,前些日子胃疼得无法正常进食。浑小子,身子已经如此弱不禁风了、还不知道好好伺候着,非要搞到这儿不舒服、那儿疼得不行的、躺到医院里才甘心!
  因为是周六,路上的交通还算通畅。
  到了家之后,我马马虎虎地塞了几块曲奇饼干、就着麦氏速溶咖啡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又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必需品、塞满了一个健身包。从前老是出差,所以养成了我动作迅速的好习惯。
  出门前,我打了个电话给婷婷,问了问昨天晚上我走了之后的情况。婷婷告诉我,她和莉娜没多久也走了,芳华一直留在147里陪着小Summer。据她看来,Summer好像还蛮乐意她陪着的。我笑着说Summer其实真的是把我当姐姐看待的。她也笑,说了一句:走着瞧吧!
  唉,怎么都跟莉娜学了一个德性了?动不动就弄些高深莫测的话来忽悠人!有什么可走着瞧的?我是决计不敢再杀少男了,有一个方致远就足够吓死我的了!
  婷婷的话锋一转,问我怎么起得这么早。我看了看表,十点才出头、是比我正常的懒觉时间提前了很多。生怕她会追问我昨天晚上的去向,我连忙用一句“过两天再跟你汇报”搪塞过去。她也没再多说,拿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声终结了通话。
  我飞快地洗了一把澡、换了一身休闲服,拎着健身包上车、再次直奔医院。路上我就在暗暗发狠,非把小混蛋的嘴撬开、让他用一卡车一卡车的甜言蜜语来哄我、把我逗乐了才能放过他!
  再次见到那些个护士的时候,见她们看我的脸色有些尴尬和……如释重负?日班和晚班的护士不是一拨人,她们是早上才来的,都没见到我昨天酒气熏天的样子、只看到我早上神清气爽地出门,所以对我都乐呵呵、笑嘻嘻的。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一愣,忙抓了个和我顺道往前走的小护士打听是不是方致远那小混蛋出什么事了。小护士摇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盯着自己,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走了之后就发了好一会儿脾气,也不让我们进去给他吃药、清理。”
  我心中暗自得意。看,就是离不开你姐姐我吧?还给我来嘴硬这一套?!
  小护士拉了我的袖子停下,声音压得更低地问我:“你是方先生的……女朋友吧?”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他什么人呢!
  小护士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