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3-05-08 11:52      字数: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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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颤的睫毛一如往昔,似蝴蝶在翩翩起舞,不时捏着的拳头显示了她内心的不满、激动和愤懑,不时抚着镯子的动作显示了她内心的慌乱无主。
  “父皇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菟丝花开遍的季节。当我……当我失去我的青松的时候,是父皇安慰我:他愿意做我的青松,一辈子的青松,让我能够依靠。”
  青松?
  她所言的青松是李世民罢。
  “也是在那个时候,父皇将这只镯子送予我。从此,我再也没有褪下来过。每每伤心的时候,每每无助的时候,我就看看这只镯子,它会给我勇气、给我力量。可如今……观音婢,我父皇,父皇这棵青松也将不再,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在江都一切安好,手中又握有重兵,公主,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凄婉一笑,杨丝蕊摇着头,“不好。父皇定然非常的不好。你不知道,我和父皇有约定,虽然他远在江都,但我们之间一直有书信来往。你不要奇怪这战火纷乱之世我和父皇是如何保持联络的……但每隔三天,父皇就会将他在江都的消息传给我,而我也会将长安的消息传给他……”
  李世民和三哥也常用白鹘传书,这个我明白,也许她和杨广之间也用到了信鸽什么之类的也说不定。
  “可,自开年来,父皇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而我传去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我知道,父皇定然出事了,一定的。否则,他不会不理我,不会不理侑儿。”
  爱父之心一览无余,作为女儿,她真的是个好女儿。她敬仰着她的父亲,爱戴着她的父亲,崇拜着她的父亲……
  看着她痛苦慌乱的眼神,我心痛的闭上了眼睛。杨广之于我而言,敌友难辨、真假难明,他对我好的时候不下父亲待我的好,他要杀我的时候不下隋文帝的决绝。而现在,就算我不知道具体的历史,但起码我知道,杨广葬身于扬州吴公台下,如今的杨广不就在扬州吗?李氏父子若真扯起大唐的旗号,也就意味着杨广……
  “观音婢?你怎么了?也在为父皇难过是不?他曾经是那么的宠着你,甚至胜过我这个正经的女儿。你也在为他担心,是不?”一径说着话,杨丝蕊一径摇着我的手。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手,“公主,不用担心,陛下是真龙天子,有上天保佑,定然不会出什么事。”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不再紧张了。”杨丝蕊勉强的扯了个笑颜,然后又道:“对了,观音婢,恭喜你啊,听闻你替二表哥生了个小王爷了。你看,这是我替他准备的礼物,算起来,他得唤我一声‘表姑姑’……”
  看着她推过来的礼盒,内心轻叹,我仍旧笑着感激,“谢公主。它日观音婢必将乾儿带入宫中给公主请安。”
  “请安就不必了,也许以后,我能够常常的见着他。”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的看着杨丝蕊。
  虽然她强扯着笑,但眼中的悲伤仍旧透露着她的忧伤。半晌,她有意无意的问了句,“观音婢,还记得那一年,四明山‘碧云庵’中那个静云师太替我占的卦象么?”
  一时间,我眼前浮现静云师太解签文的一幕,“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你的红鸾星尚未显现,若求缘,还须在闺中等几年。”
  这可是李世民暗中捣鬼……只是她如今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曾说那个静云师太是神人。想当初,我还恨过那个静云师太,可如今……我不得不服父皇所言,那个静云师太果然是个神人。”
  柔情满溢的眼眸一扫方才的慌乱无助,兴奋期待之星火在她的眸中燃烧……她一字一顿轻柔的问道:“观音婢,知道谁是我命中的青松么?”
  李世民。心中腹诽着,我答道:“陛下。”
  眼睛一红,杨丝蕊擦着眼中的泪,“可如今,父皇不再了。他再也不愿意当我的青松了。我是菟丝花,如果没有青松,我会死的……会死的……”
  菟丝花,一辈子依附青松而活。青松亡、她亡!
  “如果我死了,那侑儿这株菟丝花就会失去我这颗青松……所以,我不能死。为了侑儿,我也不能死。我得活着,好好的活着。观音婢,四年了,你倒是说说,我的红鸾星,该动了吧?”
  她的红鸾星,该动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李渊想顺利的从杨家人手上拿到‘禅位诏书’以实现平稳过渡,那如今,李渊必得答应杨家人提出的每一个要求,以做到天下人认同。
  杨丝蕊的红鸾星,呼之欲出。
  浑浑噩噩,我回到府中。
  看着过往的人群,看着笑着和我打招呼的兰诺伊……
  又要来一个,又要来一个,以后会越来越多罢,不可能人人做到五年之约。
  “姑娘,你怎么了?梦魇了还是梦游了?”
  看着秦妈妈担心的眼神,我一个机灵下只觉得背部湿了一片。突地,我为自己时常沉浸于这种小儿女的情长而感到羞愧,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如今忧心个什么?
  而目前,我必须完成一件事。稳定心神,我拉了秦妈妈一旁,低声吩咐,“秦妈妈。你回趟太原,实则是转道突厥,然后去扬州,一定要快……这件事,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068章 取长安10
  自李渊控制长安以来,虽然名气大震,但也仅占有关中、河东一隅。舒麺菚鄢隋之大地上仍旧存在着大大小小数支地方起义军队和割据势力。
  其中,势力最大的当数李密。当然,李密现在尚失了夺取长安的机会,只得偏窝在洛阳和王世充厮杀,到底疏胜疏败还有待进一步观察。可以说,洛阳越乱对李渊越有好处。
  令李渊头疼的是另外三股力量,三股紧紧的盯着关中、河东这块肥肉的三股力量。其一是在乐寿县建立‘夏’政权的窦建德,其二是在马邑建立‘定杨’政权的刘武周,其三就是在陇西之地建立‘西秦’政权的薛举。
  太原传来消息,最被认定有可能犯太原的刘武周居然按兵未动,未犯太原秋毫,倒是‘夏王’窦建德居然打起了太原的主意,率着10数万气势正盛的夏军逼近太原。
  同时,本先一步于李渊起兵的‘西秦霸王’薛举对于失去了关中、河东这块肥肉很是痛心疾首,亦是率10数万人马直逼永丰仓,想掐断唐军的粮草线,然后一步步蚕食掉唐军吞下的土地。
  这两场战争许胜不许败。
  毫不犹豫,李渊派世子李建成前往太原阻击窦建德。另外,李渊任命次子李世民为右翊卫大将军,率部前往永丰仓抵御薛举。
  正所谓‘其鹿正肥,逐鹿正酣’,最终鹿死谁手,还要用实力证明。
  自正月底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分别率部出征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不时有捷报传来。
  李建成率部抵达太原,将窦建德的夏军打得落花流水,退无可退之下窦建德被李建成的部队逼往了洛阳方向。呵呵……可以说,李建成聪明之极,如今洛阳已乱成一锅粥了,但他还要逼得窦建德去趟一趟这锅浑水。洛阳这锅粥越烂,长安的李渊才越放心。
  李世民所率的部队直抵永丰仓,不但守住了永丰仓,更是将薛举的人马逼退200里。如今李世民率部驻扎在高墌,只待和薛举进行最后的决战后,便可以搬师归长安。
  可以说,这两个兄弟的‘武功’不相上下,处于伯仲之间。
  三月,扬州传来消息:宇文化及谋反,缢死杨广。
  杨广的驾崩对于仍旧忠心于隋庭的一帮老臣而言是噩耗,但对于李渊而言却是时机成熟。
  当然,对于彻底崩溃的杨丝蕊而言,时机业已成熟。
  自从‘红鸾星动’一谈以来,她再未宣我进宫,当她听到杨广被缢身亡的消息后,携同其侄杨侑写了封诏书:“唐国公渊勤劳国事、赤心报国,今幸护长安得享太平,念其长安屏障,陛下特赐大隋长公主结亲与唐国公次子右翊卫大将军李世民……”
  果然,她的红鸾星果然是李世民。
  曾经多少次我劝说自己想得忒多了些,她若真想护得杨侑的安全,她若真有护杨侑之心,她若真想当杨侑的青松,她当嫁的人应该是李建成才是。因为李建成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必可护得她和杨侑的安全。
  我还为她有可能的大仁大义感叹不已,不想事实是这般的可惜、可叹、可悲……
  她终究是舍了杨侑,因为她不愿意当青松,当青松的人太累,何况她是个女人。
  她终究是选择了李世民,因为李世民是她的青松,她只想当一株小小的菟丝花。
  原来一纸赐婚的诏书也可以写得这般的冠冕堂皇。
  当读完第一道诏书之后,传旨官又取出第二道诏书,朗声念道:“大隋太上皇,驾崩江都不义臣之手。将往征之,先诏告四方,唐国公渊……”
  李渊期望的‘禅位’诏书终于来了,来得既名正、又言顺。
  赐婚的诏书和‘禅位’的诏书同时下达,李渊乐不可支,在接受了赐婚诏书的同时他却拒绝了‘禅位’诏书。
  自西汉末年的王莽以来,这‘禅让’的礼节是一变再变,但唯一不变的是一推再推、一拒再拒的礼节,但……凡事不过三,直到五月,第三道‘禅让’的诏书到来后,李渊终于接下了诏书。
  隋王朝起于禅让也终于禅让。
  李渊,改大兴宫为太极宫,正式在太极宫继皇帝位,并率众至南效祭天、大赦天下,改国号‘大唐’,改元‘武德’,是为武德元年(618年)。
  同时,废《大业律令》,颁新格。
  令李渊高兴的是在他登基之时李建成胜利凯旋长安,令李渊遗憾的是李世民没有赶回来。
  虽然高墌战事很是胶着,但李世民的来信中却道尽自得其乐、意气满怀之言,“父亲大人登基,我李家幸甚。祖母必将不再责怪父亲大人,毕竟‘炀帝’不是丧命父亲大人之手,且父亲大人有为‘炀帝’血耻之志……”
  李渊,给驾崩在扬州的杨广谥号‘炀’,炀者:好内远礼、去礼远众、逆天虐民。
  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谥号‘炀’者没有第二人。
  至于李世民书信中言及的祖母之言,要从太原起兵之初说起。知道李渊有夺天下之志,独孤老太君很是懊恼,责怪李渊‘负弑君之名,天下所不容’,但在李渊的数番陈词之下,独孤老太君作了最后的妥协:不得杀小七妹(小七妹:独孤伽罗)剩下的唯一的儿子。
  可怜老祖宗念着姐妹之情不愿和儿子踏上攻伐长安的路,仍旧偏居在太原李府。
  看着龙飞凤舞的字,看着他流露出的拳拳父爱之情,我提笔回信:“乾儿的身子好了许多,勿念……”
  自李氏陵墓以来,大哭的乾儿受凉风所袭,感染了风寒。心疼儿子的李世民不忍承乾陪着他征战辛苦,所以出兵之际未带上我和承乾……却不想在他不在的日子,我再次眼睁睁的看着李渊又替他讨了个老婆。
  虽然这个老婆以大隋长公主之尊下嫁只搏了个‘蕊夫人’之名,但对于我这个有着两世思想的人而言,王妃也好、夫人也罢,妻也好、妾也罢,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兰夫人陪着出征,蕊夫人在家翘首以待,真真坐享齐人之福……”看着雪纸上这充满着酸意的字,我一把将雪纸扯过撕掉,终是重新回复:“望二郎在战场上保重身体、注意安全……想你。”
  一如他般,在信的末尾书上‘想你’二字,然后将信封好递到如云手中,“去罢。”
  至今,他还不知道他又多了一位‘蕊夫人’。
  刀枪无眼,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拢乱他的心智。一切,留待他回来后再告诉他罢。
  见我呆立窗前,如月替我披上一件披风,“姑娘,想什么呢?是担心姑爷的战事还是担心小王爷周岁宴的事?”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承乾将满一岁,李渊明日为承乾设宴太极宫,普天大庆!
  承乾这小子命好,如今是李家唯一的嫡孙,又有个当皇帝的爷爷,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能替他担什么心?
  念及此,我笑着摇了摇头。
  “那……姑娘是担心秦妈妈,是不?”
  说不担心是假的,秦妈妈一去数月,未传回丝毫消息……只是这件事太过机密,即便是如云、如月,我也不能透露分毫。嘴角扯笑,我说道:“秦妈妈办事老到,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想去净土寺看看,一为乾儿祈福,二来去看看元霸。”
  其实,我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