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3-05-08 11:52      字数:4999
  听蝶,是杜如晦上次替李世民出门办事的时候认识的一个苦命女孩。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打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听蝶出落得楚楚动人、淡雅脱俗,有一种宁和的美。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极度的迷恋杜如晦。
  杜如晦若得听蝶为伴,亦是好事一桩。
  见我怔怔的看着她,听蝶伸手摸了摸脸颊,羞赧说道:“王妃,您怎么这般盯着听蝶?”
  如今月色朦胧,正适合倾吐心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单刀直入问道:“听蝶,你可许了人家?”
  脸突地通红,听蝶轻‘呀’一声,扭怩说道:“王妃……”
  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杜如晦插话说道:“听蝶,起风了,有了寒意。你去王妃寝中拿一件披风来。”
  “是。”
  看着听蝶远去的背影,我向杜如晦挤了挤眼睛,“什么时候,将这个丫头变成我的嫂子啊?”
  不置可否的一笑,杜如晦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这种话,万不可说民国枭雄。如果有下次,听蝶也当不了我的丫头了。”
  听蝶并不是奴籍,甘愿做杜如晦的丫头也是因他救她之故。我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古来有之。当不了丫头就当夫人呗。”
  知道我钻了空子,杜如晦苦笑说道:“看来,我得尽快替她寻一上好的人家……”
  杜如晦的心仍旧在我身上我知道,但听蝶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又有着温柔敦厚的脾性,时间久了,我就不信杜如晦不会对她动情。可如果他真早早就将听蝶打发了,事情就说不定了。不待杜如晦将话说完,我急忙‘别别别’的摆着手,“不说,不说,我再也不说了。”
  “这就好。”
  “但你不能过早打发她,我喜欢她,喜欢和她说话。你一定要将她留在王府,多陪陪我。”
  带着无可奈何,也带着丝丝左右为难的神情,定定的看了我半晌,杜如晦叹声答应,“好。”
  依杜如晦的性子,如果此时再度谈及听蝶的事,他定会不着痕迹的拂袖而去……见他优雅的、有一口没一口的用着餐,我另找着话题问道:“如晦,你说说看,王威、高君雅会主动提出征兵事宜不?”
  狱中筹谋之事没有瞒着李靖、房玄龄,自然也就没有瞒着他。闻言,杜如晦放下手中的筷箸,想了会子,说道:“刘武周虽无所能,但如今占了一个‘夺得汾阳宫’的优势,汾阳宫中储积了无数钱帛……如果刘武周以这些钱帛作为辎重,再加上去投靠他的那些小股义军……下一站直指太原很有可能。而太原的这数万守军,只怕不是气势初成的刘武周部的对手。”
  “也就是说,为了太原的安危,王威、高君雅他们很有可能劝国公征兵喽?”
  杜如晦的回答处处透露着阴晦不明,“就算他们劝,国公不一定会同意。”
  我‘咦’了一声,“这般好的机会也许稍纵即逝,此次反对,下一次他们不一定会再劝啊。”
  笑得若一池春水,杜如晦摇着头道:“怎么?果然是有身孕的人就会笨么?”
  “如晦……”
  “好好好。我说,我说。”替我挟了许多我喜欢的菜色我碗中,杜如晦才说道:“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们二人已是鱼儿,再怎么游也欢不了几天。是鱼,总得上钩,你说,是不?”
  原来如此,不过是欲擒故纵的一套。
  听蝶将我的披风拿来的时候,李世民亦从李府归来。见我和杜如晦、听蝶说得欢畅,他很是开心,又坐下陪我们吃着酒,直到亥时,我困意来袭,方才散去。
  一径抱着我回到屋中,他一径讲着李渊以“再观察看看吧,不一定会攻打太原,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也得稍作防备。最好以静制动,以免自扰军心”之言拒绝王威、高君雅的征兵请求之事。
  果然啊,冷兵器时代是男人的天下。
  战火未起,心战先行。
  067章 晋阳乱10
  ?三月,形势急转直下。
  刘武周将汾阳宫中所掳宫女悉数献给了咄吉,大有讨好之态以图和咄吉联手共取太原之势。
  这一下,就不是以静制动那么简单了,也不能再观察看看了。
  王威、高君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的来到留守府找寻李渊。
  本陪着李渊一起用餐的我和郑盈盈等妇孺不得不起身来至后室,看着饭厅中的一众人礼让坐下。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王威,一坐定就揖手说道:“刘武周敢僭称‘定杨天子’尊号,夺汾阳宫,大逆不道,桩桩死罪。如今更欲和突厥联兵攻打太原,国公,不能再犹豫了。征兵吧,增强兵力保卫太原是当务之急啊。”
  “王兄,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突厥大军正月和我军方打过一仗。高老弟有亲身体会,虽然我方败了,但他们也没落下什么好。所以,就算刘武周意图勾结突厥联兵攻打我太原,但咄吉同不同意还是另一桩事。”
  见李渊仍旧气定神闲不为所动,高君雅亦是急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传尽刘武周和咄吉联兵之话必有因。秦王爷,您说说看,下官说的可对?”
  略一沉吟,李世民看向李渊,“父亲大人,事出必有因,儿子觉得高大人所言甚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丢了汾阳宫,我们已无法向陛下交差,若再因抱着咄吉不会联兵的侥幸心理而丢了太原城,罪过可就大了。”
  闻言,李渊捋着短须,看着紧张的盯着他的王威、高君雅二人,说道:“即如此说,那……好罢,我等会子传令下去,命士兵戒严,加强城池布防,拨粮赈济流民,做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准备就是了。至于其它的事,还得仰仗王兄和高老弟了。”
  见李渊仍旧想将征兵之事撇在一旁,王威着急说道:“今日太原一众人的性命都悬在国公手中。国公都推辞的话,谁能担此大任?”
  显而易见,王威、高君雅此时‘征兵’的心情比李渊来得还要迫切,如果他们知道李渊是一步步将他们往他所算计好的路上诱导的话,不知如今这急得火烧眉毛的二人又会如何?
  现在征兵的理由已经相当的充分了。只剩李渊点头。
  “朝廷有令,将帅出征,一举一动都要向朝廷禀报,并且要接受朝廷节制。眼下贼兵在几百里内,江都却在三千里外,加上道路险阻,一路上又有其他贼兵据守,若要和陛下说明太原如今的局势,这信函一来一往,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如果还未接到陛下允许征兵的诏令,刘武周部已率军攻来,以太原城中这数万军马,定然不能抵御狡黠诡诈、来势凶猛的贼兵,就像是叫书生去扑火,能扑得灭吗?王兄、高老弟,你我同朝为官,同食天子俸禄,应当同心协力,以除国难。李某虽不材,却也有为国尽忠之志,并不是王兄方才所言的消极怯战、推卸责任。实在是万事得有陛下的诏令才是啊。”
  李渊的一番话说得极是诚恳,王威、高君雅皆有动容,王威尴尬说道:“下官方才言急了些,国公莫怪,下官不是有心,实是为太原城的安危而心焦难奈。”
  “王大人所言甚是。如今事出紧急,反贼的矛头已指向家门口来了,我们就不要想得那般长远了,不如商议出一个妥善的法子来应急,国公看如何?”
  “高老弟的意思是……”
  “一方面我们将这里的情形报知朝庭,告之我们也许等不到诏令就征兵的苦衷。另一方面,我们誓死保护太原,一旦太原之围一解,我们就将所征之兵尽行散了。到时候,就算陛下要责怪,也会考虑因了我们的守城之功而功过相抵。总比什么都不准备而丢了太原城要强。否则,太原城真丢了,在陛下那里我们仍旧是个死罪难逃。”
  似乎被说动,李渊为难的看着高君雅,又似在衡量轻重。
  “国公文韬武略,远近皆知,并且兼具国亲和贤臣的身份,应当与国家休戚与共,如果事事奏报,如何应付突发事变?只要是为了讨伐叛贼,专擅行事亦无不可!到时候,我们都替国公担着。王大人,你说是不?”
  “是啊,是啊。陛下若有责怪,下官绝不推托,愿意替国公共担罪责。只求国公一声令下,快些准备的好。”
  轻叹一声,李渊动容说道:“什么皇亲国戚、天子贤臣?和二位大人以天下为已任一比,我是虚担了这个名了啊。好,就依王兄、高老弟所言,征兵御敌!”
  征兵的理由华丽落幕。笑得最开心的当属李氏父子,他们,迈向了逐鹿中原的第一步。
  时机即已成熟,李渊以刘武周要联突厥兵攻打太原为由,命李世民、刘弘基、刘文静、长孙顺德等人募兵,不出四月,有近万人应募。
  事情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李渊担心太过顺利反生事端,于是有意放缓脚步静观。确信没露什么端倪后,他将这近万新兵安置在‘兴国寺’内。
  李世民的‘讲武堂’军纪严明众所周知,所以,‘兴国寺’那近万人马由刘弘基、刘文静暂时指挥着,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由于身子越来越沉重,李世民几乎不允许我出王府一步,知道我的好奇心重,他替我带回一众外界的消息。
  无论他忙到什么时候,晚间,他必会赶回王府陪我说笑,明着说是关心我,但任谁都看得出其实他是紧张着他尚未出生的蚕儿。
  “派去给大哥和雪主送信的人都走了吗?”
  轻‘嗯’一声点着头,李世民仍旧将脸贴着我的肚皮,接着他惊喜的抬头看着我,“动了,动了,我们的蚕儿动了。”
  还差两个月就可以瓜熟蒂落了,再不动的话我都要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正常的。见他那番喜出望外的神情,我笑道:“你感觉他是腿动了还是手动了?”
  他细细的摸了摸,斩钉截铁说道:“肯定是腿,这小子腿相当有力,踢得我的牙都有些疼了。”
  ‘噗哧’一笑,我戳着他的额头,“夸张,吹牛。”
  “什么是吹牛?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以后定不简单。”
  可惜,我的历史知识不是很好,不知道李世民和长孙的孩子的具体事宜。现在,我有些懊恼自己当初学历史的时候不精心,只顾数理化医去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长安如今被各路人马团团围住,也不知那些信能不能够送到大哥和雪主手中。”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一旦大哥和雪主归来,我们就兵发中原。”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李渊如今胜券在握,但他仍旧担心着窦氏的几个孩子,必要等那几个孩子团聚之后再动手。轻抚着李世民的背,我叹道:“李家若夺得天下,你就是皇子的命呢。”
  “管什么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蚕儿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仍旧静静的趴在我的肚皮上听动静,接着他笑道:“说来也巧了,新征的兵都暂时安排在‘兴国寺’,处之‘兴国’,可谓嘉名。连小心谨慎的父亲在见了‘兴国寺’的牌匾后都说出‘纪纲三千,足成霸业’的话。”
  轻抚着他的背,以缓解他这段时日的劳累,我轻声说道:“二郎。一旦大哥、雪主归来,真的要起事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话间,他抬头看我,见我满眼的忧虑,他伸手揉着我的眉头说道:“放心。你心中有什么事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你就安安心心的替我生下这个大胖小子就是。”
  “什么大胖小子,保不准是个丫头呢。”
  “丫头也好啊,我更喜欢,名字我都替她取好了,你忘了吗?天生丽质……丽质,还有啊,保不准丽质一出生的时候一如母亲般,发长过颈。”
  看他眼中露出的哀伤,我急忙摸着他的眼睛,“瞧你,又难过了。”
  不再趴在我的肚子上,他将头埋在我胸口,“观音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这段时日,我会不会发狂。”
  “所以啊,我们的蚕儿很懂事,知道他爹快发狂了于是就来掺合一脚,看他爹到底会不会发狂。”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爱凑热闹的小东西吗?”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凑近我唇边,轻轻的啄着。
  耳听得他的呼吸声加沉,我定睛细看,某些人眼中的情欲若琉璃之光泛滥。心中一紧,我急忙推开他说道:“别闹。”
  不依不饶,他将我箍得死死的,“谁闹了?”
  连声音都暗哑得充满着急切,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又好气又好笑道:“有没有闹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好好,我只亲一下,亲一下。”
  这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