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3-05-08 11:51      字数:5064
  “主公,应该走不远。”常何勒住马,四面环顾,最后指着老君堂说道:“主公,我们不妨在那里等一等,也许我们的马快,跑到长孙姑娘的前面了也说不定。”
  果然是来追我的?我心大骇,急忙四顾一番,跳上神案,躲在了老君神像的后面。
  好在明月皎洁、如同白日,这老君堂内外的一切我都看得分明。
  在常何说了一番话后,李密轻‘嗯’了一声跳下马,接着他亦是四下查看,说道:“不想长孙姑娘果然逃了?”
  “主公肯定长孙姑娘是逃的这条路?”
  “上次春搜看她站在这里,我就知道不简单,果然……一定是这条路。”
  “主公千万不要责怪秦二哥,想秦二哥必不知长孙姑娘诡计多端的会趁着我们吊唁元庆的功夫出逃。”
  “孤自是不会责怪秦将军。只是这长孙姑娘是孤家掌在手中的一张王牌,可以很好的利用她来要挟李世民。”
  闻言,常何面有难色的看着李密,低声说道:“主公,我们瓦岗兄弟个个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这般挟持一个女子,会不会……”
  不待常何的话说完,李密冷哼一声,截住话说道:“想李世民无缘无故的杀上瓦岗,若不是他们兄弟伤元庆在先令元庆的身子一直无起色,元庆也不会毙命在新文礼、尚师徒的‘火雷阵’中,依孤看,是李家的人害了元庆。难道你不想为元庆报仇吗?”
  真正卑鄙,居然转移仇恨,将裴元庆之死转嫁到了李世民的身上……月光之下,李密的神情很是阴诲,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抽搐的眼角。
  似恍然大悟,常何面相悲痛,语带义愤填膺的说道:“小臣一定协助主公抓住长孙姑娘,为元庆报仇。”
  常何怎么可能猜得透李密抓我明着是要挟李世民为裴元庆报仇,暗里其实是想将我占有已有呢?
  真正是卑劣啊,利用一帮血性男儿的直肠子,将裴元庆的死作导火索,箭头直指李世民。
  看来李密能够坐上瓦岗的第一把交椅,倒不一定是时势的推波助澜和他的运气好,而是他善于攻心术……
  一如现在的常何,已是全然的相信了李密的言词。
  眼见常何牵马往老君堂方向走来,我心大骇,尽量的将身子缩在了神像后面。
  又一阵马蹄声‘得得’的传来,我顺着声音的方向透过墙隙缝向外看去,一时间惊呆在神像的后面,是他━━李家二郎。
  是做梦么?我急忙擦了擦眼睛,再定睛看去。
  一袭白袍的他端坐在一匹浑身毛色黑亮似碳的健马身上,那马通体上下无一丝杂色,和他的一袭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随着一人一骑慢慢的靠近老君堂,越来越清晰了,是他。
  漫天的梨花缠绕在他的身侧,那一别数月的俊颜又有了新的光彩,只是他周身那种杀气令人不自觉的心惊胆寒。
  一时间,我心大惊,这里是瓦岗的地盘,他是如何避过大隋的层层包围圈来到这里的?还大胆到一人一骑来瓦岗,这不是送死么?
  很显然,李密和常何亦是听到了马蹄声,他们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停下要进老君堂的脚步,神色很是诧异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世民仍旧那般悠闲的骑着马走着,直到绕至老君堂的正门,他亦有些出其不意的看着李密,目光突地变得如鹰隼般的犀利,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轻声吐道:“魏公不是约好明日此时在这里相会?怎么提前来迎接?”
  李密的眼角抖动着,阴阴的说道:“素闻李世民专好突袭和出人不意,是以不得不妨。”
  提前?
  不知不觉想起方才两名宫女的对话,依李世民的机智,不可能不知道李密设有陷阱,这只怕也是他提前来到这里的原因。
  知已、知彼、天时、地利,他都不想错过。
  只是万不想,巧合种种,却在这里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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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章 老君堂5
  显然,双方都是出其不意,计划似乎都有些乱了。舒槨w襻
  李世民如今也是故作镇定,而李密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中已升起警惕,四顾察看,以防李世民布兵偷袭。
  “我都孤身来了,你还防什么呢?人呢?”语毕,李世民双手环胸,笑看着李密。
  不待李密回答,常何踏前一步,厉声说道:“好狡猾的人,难怪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和长孙姑娘约好了出逃。”
  倏地,李世民如老鹰旋空般扑到了常何的面前,“你说什么?逃?”
  常何冷冷一笑,“李世民,你真真是会演戏。难道长孙姑娘不是你带走的?”
  李世民的俊眉蹩成一团,他似乎在估量常何的话中有多大的水分,半晌他阴阴笑道:“原来……瓦岗的英雄不过如此。”
  被李世民脸上的冷屑、讥讽之神激怒,常何拔出腰间的大刀,怒声问道:“你说什么?”
  李世民只是轻巧的将常何推开,一步步的走到李密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魏公其实根本就不打算放了内子,是不?”
  身高的压迫迫得李密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李世民紧紧的跟上,又道:“就算这次我替魏公解了宇文成龙之围,但你根本就没有放内子的打算,还会挟着她再令我为你做另外的事情,也许不止一件,可能是两件、三件、十件也说不准,是不是?”
  削瘦修长的身躯,一袭得体的白袍,英俊飒爽的相貌,迫人的威严和气势,一时间令李密说不出话来。倒是常何大踏几步隔在了李世民和李密之间,说道:“休伤我主。”
  李世民不屑的扬了扬手,将风中零乱飞舞的纶巾捋到了脑后,冷笑说道:“我若要伤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你以为,你拦得住?”
  “不要忘了,长孙姑娘在我们手中。”
  “你不是说她逃了么?”李世民的眼若粲光深潭,闪着冷冷的光,看得常何撇过了眼去。
  见常何窘态,李世民抿唇一笑,淡声说道:“所以说,瓦岗的英雄不过如此。”
  李世民故意将‘英雄’二字说得极重,常何更是窘得‘你’了一字后无话可说。
  起先被李世民迫问得发不出声的李密此时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阴森说道:“李世民,我们谁也无需污辱谁?你今晚提前来到瓦岗,不也是打算偷偷带走长孙姑娘,不也是打着不帮孤解宇文成龙之围的主意?”
  李世民恣意的长叹一声,双手负于背后,叹道:“可惜,可惜……你即不仁,我也不义。你拿内子,我拿你,正好……交换。”
  ‘交换’二字一出口,李世民身手极快的向李密抓去。
  李密早有防范,袖中的短刃已然出手,两柄短刃在月色下发着寒寒的光,映着他阴戾的眼神,更显恐怖。
  一击不中,李世民也颇感意外,叹声说道:“原来魏公亦是武中高手。”
  闻言,我额际冒出层层冷汗,好在没有在李密面前显摆……
  李世民的功夫我见识过,如果是小打小闹,他就会如在扬州朱雀门惩治那个丘爷般的花拳绣腿、虚张声势几下。如果是来真的,就会如在四明山救杨广般显出真功夫……而今夜,他必是想一鼓作声拿下李密,免得夜长梦多。
  我思虑间,外面已是打得相当的热闹了。
  很显然,李密和常何不是李世民的对手,在李世民的连番杀手下,常何的大刀和李密的短刃已是乱了阵角,不是顾此就是失彼。
  被李世民的掌风牵引,常何的大刀不受控制的砍破了李密的纶巾,同样在李世民掌风的牵引下,李密的短刃划破了常何的手臂。
  瞪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常何捏了捏自己受伤的地方,血立时涌了出来,滴在一地花瓣之上,那素洁的梨花瓣立马有了诡谲的色彩。
  这个常何虽是莽夫,但也是个汉子,若真的毙命在李世民手下,前有裴元庆之伤,后有常何之死,新仇加旧恨……那李世民和瓦岗的过节就没得解了。
  再说天快亮了,若此时不走,瓦岗的援军到了,只怕也走不成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到这里,我急忙转过神像,向外大叫道:“二郎,别打了,我在这里。”
  听到我的声音,外面打斗的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李世民最先反映过来,如鹰隼般的扑了进来,看到方方从神案上跳下的我,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抱在怀中,“观音婢,真的是你?”
  这力道,简直似要将我揉碎,几近呼不出气,我拼命的举着拳头捶着他的胸口。
  感觉到我快窒息了,他急忙将我松开,脸上的笑颜若夏日的骄阳般明亮,“我就说我的观音婢不可能那么傻,怎么不知道逃呢?”
  “现在先逃要紧。”
  “不怕,他们二人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他眼中自信、狂傲、不屑的神态,我提醒说道:“不要忘了,我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李世民闻言用手摩挲着下颌,权衡利弊下,他看了眼呆呆的立在老君堂外的李密和常何二人,说道:“也好,我也不想和瓦岗为敌。”
  我知道,秦琼予李家有恩,秦琼又是瓦岗的人,这也是李渊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和瓦岗的战事,并且时时叮嘱自己的儿子们不要侵犯瓦岗的原因。
  若非因了我,李世民必不会犯戒。如今即已寻着了我,想来也不会再为难瓦岗了。语毕,紧紧的搂着我的腰,李世民拥着我出了老君堂。
  见我们二人出来,李密脸上的神情阴诲难辨,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担心李世民对李密动手,常何忍痛再度提起大刀站在了李密身前。
  看常何这般忠义,李世民不置可否的一笑,手指送到嘴边,一声长啸在夜空清晰回荡。
  随着啸声落地,那一直立在远处的黑马奔跑而至。我这才发觉,它的四个蹄子似穿着水晶鞋般的白得透明,我不禁惊叫一声,“好漂亮。”
  “我给它取名‘白蹄乌’,方方在这山里掳获的,你喜欢就送给你。”
  方方掳获的?
  这哪像来救人的,简直就像在人家的庭院闲庭散步。素来乖张、倨傲、不可一世的人,即便在这种紧要关头,他那好马、好鹰的脾性仍旧没有褪减分毫。
  任他将我扶上马,他亦是翻身而上,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对着李密说道:“魏公,后会有期了。”
  李密眼中尽是懊丧,而常何眼中亦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让出道来。
  “李世民,休走。”
  熟悉的声音如雷贯耳,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最不想看到的一面,终于来了。
  随着单雄信的话音落地,青龙、朱雀、玄武、白虎等人已是飞身而至,很好的挡住了白蹄乌的去路。
  月光下,单雄信披着一头似血的头发缓缓而来,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程咬金、罗成、秦琼等人。
  不谈单雄信的武功之高,只说青龙、白虎等人……我的手不自觉的一紧:老天,你怎么就不给我一点点时间来解释清楚这一切误会?
  暖暖的风吹在我的耳侧,“不怕,有我。”
  回头看着那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的容颜,看着他唇角扬起一贯的笑,我轻声说道:“二郎,你误会阿信了。”
  李世民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阿信?”
  我只好解释,“单盟主。”
  语毕,就觉得搂着我腰的手,力道加紧了三分。
  未理会他竖起的俊眉,我急忙解释,“你一定要相信,是阿信救的我。具体情形,我以后再告诉你。”
  眼中升起层层寒气,连话都似刮着北风,“现在就告诉我。”
  这个时候他又耍什么孩子脾性?但看他不依不饶的神情,我只好再度解释,“真的是阿信救的我,只是现在情势所迫,一时半会子讲不明白,你……你一定不要误会他。另外,你们二人的十年之约,能解就解啊?”
  随着单雄信一步步的临近,他听到我最后所说的‘十年之约,能解就解’的话,将手中的金顶枣阳槊重重的立在身侧,“观音婢,我不想令你为难。今日之约,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忽视抱着我的人的阵阵怒气,我急忙问道:“能和不?下棋都有和局的?你们江湖不也有‘不打不相识’的话?”
  “可惜,我和他的事不是下棋这般简单……”语毕,单雄信大手一指,朱雀顺手递上一块木牌。只听单雄信继续说道:“观音婢,我和李世民,今日……得有一个人的名字记得在这木牌之上。”
  牌位么?!
  我头疼的看着木牌,只觉得腰间一紧,李世民轻轻凑近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