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3-05-08 11:51      字数:5030
  宇文家手中夺的吗?阿么小性,一直对这话耿耿于怀。”
  我苦笑着,没有作声。这历史,我听母亲和窦氏聊闺房话的时候说过。想来……杨广对李家耿耿于怀其实和窦氏也有一定的关系。如果窦氏嫁的人不是李渊,只怕是要为北周的宇文家靖难的。只不过因嫁予了李渊,又因了杨家和李家的亲戚关系,窦氏这才认命的相夫教子!
  “观音婢,你能不能够实话告诉我……当年替元霸、元吉接生的时候,你是如何懂‘包衣’之事的?”
  如果我现在回答她的话,分明就有问题。想想一个人怎么可能记得3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抬头看着老太君,喃喃说道:“什么接生……包衣……祖母说的事,观音婢不明白。”
  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我瞧了半晌,接着说道:“也是啊,那个时候你方3岁,怎么可能还记得?”说着话,她将那天我所说的、所做的讲了一遍。
  听得认真,我顾作茫然,最后笑道:“是了,我听母亲说过。在突厥的时候,颉利总是喜欢将我带着去草原玩,一旦发现哪家有小羊羔、小牛崽出生,我们就去讨马奶酒喝。只怕……是那个时候耳濡目染的罢。”
  若有所思,欣然一笑,老太君‘嗯’了一声,点头笑道:“是了,也许是罢。倒是我这个老婆子多心了。”
  见她不再追问,我手心的汗微拢。
  “即是从晋阳宫嫁过来,可有定好归宁的地儿?”
  杨广此为虽貌似嫁女,但终究未给我封号,是以我不可能回晋阳宫归宁。我回答说道:“陛下问过观音婢,观音婢只说母亲临终之际已是托孤舅舅,自是回舅舅府上。”
  “士廉。”见我点头,老太君又问:“可士廉现在岭南,你难道要去岭南看他不成?”
  “陛下和祖母想到一处去了,都疼着观音婢呢。陛下听闻观音婢想到舅舅府上归宁,已命人传旨岭南,着舅舅回洛阳。”不想我的婚事,会为舅舅带来好运,助舅舅脱离岭南,得以和舅娘相聚天伦。
  “都是安业那个孩子不争气?怎么能够只听庶母的话?逼得你和无忌无家可归!”说到这里,她‘哼’了一声,用拐杖使命的敲了敲地砖,“若长孙郎地下有知,定也要骂安业的不懂事。”
  我知道古代有‘长兄如父’的规矩。大哥英年早逝,二哥应该履行长兄的职责……只是二哥也有许多的不得已。我急忙拿桌上的茶水递到老太君的手中,“二哥好歹是艳姨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番作为也是孝……再说二哥军务在身,陛下不下诏,他哪里也动不了。观音婢不怨二哥,只盼他于社稷有功,到时候替我们长孙家长脸就是。”
  “真是个乖孩子。”老太君慈爱的摸着我的头,抿了口茶。
  然后她又问了我许多问题,大体上是窦氏问过了的,我也一一作了回答。
  夜色渐浓,在征得老太君的同意后,丫头们纷纷秉着灯笼,扶着我和老太君回了正寝。
  方方在正寝落坐,外面传来大太监高山的声音,“陛下宣长孙姑娘回宫。”
  “高山,回去和阿么说,我留观音婢在这里用晚餐。”
  高山一边笑着一边躬身跑了进来,跪拜在地,聒笑着讨好,“瞧老祖宗说的话。您老要留长孙姑娘,陛下还敢说个‘不’字么?只是长孙姑娘极得陛下宠爱,胜过一众亲生的儿女,陛下想着长孙姑娘和他一起用膳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是以很是珍惜。哪像老太君您哪,以后日日有长孙姑娘侍候着,我们陛下可是羡慕得狠啊。”
  “几年不见,仍旧是这张猴嘴。”老太君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我起身,“你就随他回宫罢。免得领不回人,阿么拿他置气。”
  “还是老祖宗知道心疼奴才。”
  看着高山平时一副冷冷的脸如今尽是献媚之神,我不禁暗笑的低着头。只听老太君向一旁站立的丫环说道:“去,拿一支玉如意送给高公公。”
  “哟,这怎么成?奴才没拿东西孝敬老太君,怎么还能从老太君手中夺爱呢?”
  “我叫你拿着就拿着。日子就是后天了……我不希望我这个孙媳妇出点子差错,这两天,你给我盯紧些,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得派人来和我说明白了。知道不?”
  原来老太君什么都知道!
  她如此作为,就是希望我能够彻底摆脱‘陪葬’的阴影,顺利的嫁进李府,从而脱离皇宫的禁锢……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暖:原来,我的新家并不是李世民一人给予的,而是李府一众人给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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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个隋时婚礼,以净色礼服为主,一如21世纪的婚纱。当然隋朝也并不排除艳色系列,我决定写隋时小主流的艳色礼服作为婚礼的主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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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8章 贺新郎4
  出嫁之日,秋意极浓,是个大好的晴天。舒骺豞匫
  晋阳宫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漫布的红帷更将秋天的晋阳宫染色三分。衬得羽林军、宫女、太监等过往的行人脸上亦是红彤彤一片。
  我所居的院落是梧桐林中的‘凤来仪’,依杨广的意思,本叫杨丝蕊与我一同居住,奈何杨丝蕊说喜欢湖边的景致,独个儿选了临湖的院落住下,破天荒的不与我一处。
  自是明白其中的玄机,杨广未多作声,任了她去。
  窗外,红叶翻飞。
  窗内,一众宫女们笑嘻嘻的替我梳洗打扮。
  任自己似个木偶般由着她们,我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发呆。两天来的种种,一切犹如梦中!
  “姑娘,看看,这个妆如何?”
  秦妈妈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我轻轻的转身,示意我看看水银镜中自己的形象。
  凤冠霞帔、珠翠生辉……这是我吗?
  我居然认不出我自己了。
  “啧啧啧……长孙姑娘平时是不打扮,如今这一装扮起来……这一身的红衣配着这容颜,怎么看着怎么端丽冠绝、雍容华贵。”
  “你们仔细瞧一瞧,约摸有几分文献皇后当年的气势,只是比文献皇后柔和了许多。”
  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听着宫女们口中叽叽喳喳的议论,我苦笑不已,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如果像的话,我相信更像宇文千金,就像烈烈战火的都斤山下那展翅欲飞的涅槃之凤……
  “姑娘,来。”秦妈妈一径说着话,一径牵着我的手往里间行去,却是示意那些要上前相扶的宫女们止住脚步。
  秦妈妈做事向来老道,这般要与我独处,想来是有一些悄悄话说予我听,一时间良辰美景、洞房花烛之类的一一涌进脑中。
  只怕是一如我所想的般,那些宫女们也考虑到此类问题,她们突地红了脸,捂着嘴嘻嘻的笑着,直是看着秦妈妈拉着我入了里间。
  出乎意料,秦妈妈并未讲些什么生理之类的知识我听,而是打开衣柜,从衣柜中取出一个包裹,接着她郑重的将包裹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我疑惑的看着她,直到……直到看见两个牌位。
  一时间,我的泪汹涌而出,一把抓起牌位,捂在自己的心口。
  “傻孩子,你是想起你大哥了是不?放心,爹会小心谨慎的,爹还要等着我的观音婢长大出嫁呢。”
  “也就是你这般不待见自己的女儿。如果我的观音婢长大后有雪主一半的聪慧,我就谢天谢地了。”
  父亲和母亲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我轻轻的抚着牌位,哽咽说道:“爹、娘,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了,你们高兴不?”
  “老爷和夫人地下有知,不知怎么高兴呢。”一边说着话,秦妈妈一边将牌位拿了去放好,接着又燃上香递到我手中,“姑娘,来,别伤心了。今日是好事,要拜拜父母,让他们放心。”
  隋时婚礼是要拜祖宗的。因了我的特殊情形,这晋阳宫中定是不允的。不想秦妈妈想得如此周全,居然将父亲、母亲的牌位一直带在身边,令我少生遗憾。
  待我拜过父母,秦妈妈轻轻的扶我起来,“姑娘,看你的脸都花了,这妆得重新补补。”
  我‘嗯’一声,低着头,只一径的摩挲着牌位。
  “姑娘,今天是好日子。妈妈我可不想让姑娘伤心如厮。若老爷地下有知,要责怪妈妈的。”
  我感动的将头靠在秦妈妈怀中,“妈妈,您是将观音婢疼在心尖上的人啊,爹和娘地下有知,还不知该如何感激您呢。”
  溺爱的拍了拍我的头,秦妈妈从我手中抽走牌位,“这得放好了,不能让人发现。就算陛下再怎么敬重老爷,但……这宫中讲忌讳。”
  我明白秦妈妈所言非虚,待她将牌位一一放回包裹中,我轻轻的系着包裹,又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放回衣柜之中。
  “姑娘放心,老爷和夫人的牌位之事交给我,它会一直随在姑娘的身边。”
  秦妈妈办事,我素来放心。知道她有办法,我点头,展颜一笑。
  “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老婆子我当送亲的全福太太?”
  杨广那日问我希望谁送我去李府,我毫不犹豫的说出‘秦妈妈’三字,杨广还笑说‘那老妇本就是你的老仆,自要随你去的,再选一人罢,也是朕替你长脸’的话。
  我知道,在这个时代,送亲的全福太太、迎亲的全福太太的地位、身份,代表着娘家、婆家对你的看重。杨广明显是希望我挑一个身份、地位都能够配得上我晋阳宫出嫁的全福太太。我只是回道:“观音婢谢陛下隆恩。只是秦妈妈并不是观音婢的老仆,她是顺德的姨母,念观音婢幼时失母,是以特别的怜惜,特特的前来照顾观音婢的。”
  杨广对顺德很熟悉,知道在我心目中,顺德是叔叔般的人物,当他听秦妈妈是顺德的姨母后,笑道:“虽然身份、地位不配,但这个辈份却是极配的,也好,有个长命的妈妈当送亲的全福太太,代表着观音婢能够长命百岁……那就是那老妇了,朕允她当你的送亲全福太太。”
  忆及此,我轻轻的伸手揽着秦妈妈的腰,“妈妈,您就是观音婢的娘啊。您若没有资格,这世上还有谁有资格?”
  “娘……”嘴不停的翕合着,显然,秦妈妈很是激动,也许连她都没有想到我居然将她看成自己的娘,她突地伸手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语气中透着哽咽,“姑娘。”
  这力道,好大。
  感觉到我的难受,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笑着轻轻推开我,“也不知道李府的‘姑奶奶’可赶到了太原,如果她没有赶到,也不知李府来迎亲的全福太太又会是谁?”
  李世民昨天托人带来手信,说李府来迎亲的全福太太是雪主,只是因长安距太原较远,还没有赶回,要我不要着急,即便雪主没有赶到太原,他也会派一个我熟悉的人来迎接我。
  我知道他这番所为是担心我新嫁局促,他能够在离开扬州之时就想到传信李雪主,真是帖我之心。想当年,雪主出嫁之际,是我的母亲当的送亲全福太太,如今可谓一报还一报了。
  “如果雪主赶不回来,定是大嫂无疑。”说话间,我脑中就飘过大嫂郑盈盈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想都有种王熙凤的味道。
  “长孙姑娘,娘娘们来了。”
  听着宫女们的传话,秦妈妈急忙领着我来到外间。只见萧皇后、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等人正含笑缓缓步了进来。
  “观音婢,这簪子是我送你的!”
  “观音婢,这手镯是我送你的!”
  “观音婢,这‘雪莲膏’是御医局用西域的雪莲配制而成,有养颜美容之功效,自陛下赏了我,我一直舍不得用,这太原地区天干物燥的,正好送你罢。”
  “还有,观音婢,我也送你一个手镯……”
  看着插在我头上的掐丝珐琅金簪,看着我手腕上一一多出的纯净无瑕的羊脂白玉镯、錾金牡丹镯……还有堆在我手中的那世间少有的贡品,我的眼又模糊起来。
  这群可怜的后宫女人们,以后,你们的命将在何方?今日,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们?
  “观音婢,来,瞧你,脸都哭花了……本宫替你重新画妆。”
  萧皇后一边说着话,一边牵着我的手来到水银镜前,摁我坐下。她柔柔的拿起毛巾,细细的替我净着脸,然后一一重新画眉、描唇、帖花黄……
  “昭儿地下有知,不定多么喜欢。”
  从水银镜中,看到萧皇后的眼睛红了,心中一痛,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娘娘……”
  悄悄的抹了抹脸颊上的泪,萧皇后泪中含笑的说道:“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