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3-05-08 11:51      字数:4996
  “我一餐不吃肉就会犯病……”看着我惊诧的神情,他又道:“为了我,净土寺已经破例了。你如果再送吃的来,让那些师兄弟们如何想?”
  那倒是,佛门净地怎么允许吃肉的事发生?长捷法师煞费苦心的将李元霸安排在这石洞之中,想来也是为了其他的弟子不受这肉腥影响。但看着李元霸无辜的眼神,我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如果你的师兄弟们果然受这些酒肉的影响,那只能说明他们的佛法不够深。放心,只要我还在京城,我就会让顺德送些吃的来给你。如果十年后你仍旧这般瘦的回到李府,窦伯母看见了,会哭的。”
  闻言,李元霸眼睛一红,“都是我不好,命太硬。上次二哥偷偷的来见我,听师傅说……二哥大病了一场……”
  看着李元霸如今这番可怜兮兮的神情,无形中就让我想起孤儿院中那些初来的、用惊惧的眼睛看着我的孩子们,我悄悄的抱过他轻轻的拍着,“可怜的元霸。不要为你二哥生病而感到愧疚。这说明你的兄弟、父母也都想着你啊。所以你更不能伤心,越发要好好的在这里修行,只到十年后和家人团圆。”
  “嗯。”李元霸在我怀中重重的点了点头,“观音婢,那你能够长来看我吗?”
  “当然,以后只要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来给你。”
  “好!”
  拿出我在孤儿院中的看家本领,我哄得李元霸终是睡下,这才悄悄的出了石洞。
  方步到花园,园中的两道清影惹得我的心一跳,立马躲在了花荫深处。
  ━━李靖、红拂!
  他们是今晚就要私奔了吗?我小有期待的看着二人,只听红拂说道:“李大哥,你当初不是说要追随在长孙将军身侧的吗?如今长孙将军重回庙堂,你为何不去?”
  “那是因为你。”
  李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红拂女打了个寒蝉。
  “大哥,红拂命薄之人。南朝战乱随父母流落长安,迫于生计卖入越王府中成为歌妓,人……已非清白,配不上……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得由我说了算。”
  看着李靖眼中灼灼的肯定,红拂不觉倒退两步,直是咬唇说道:“我命如丝箩不能独生,只能依附于越王这棵大树。我侍候越王多年,看到的人物不计其数,但从来不曾见过如大哥你这样英伟绝伦的人。我知道大哥终非池中之物,总有‘一鸣飞天’的那一天,而那一天,站在大哥身旁的人必然不是残花败柳的我。”
  “大家闺秀矜持严肃我不喜,小家碧玉无理取闹我不爱,村野乡姑和我没有共同话题……只有你、也只有你和我有这说不完的话。如果你真想我有‘一鸣飞天’的时候,就陪在我的身边,鼓励我、激励我。你要相信,也只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能实现满腔的抱负。徐德言、之桃尚能破镜重圆,在你的眼中,我难道还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德言吗?”
  这话说得红拂极是感动,那眼中随着月光流淌的满是情之灼色。
  见红拂动容,李靖拉过红拂的手,指天为誓,“一片诚心,苍天可证!”
  李靖出生世家,生得魁梧且仪表堂堂,不但饱读诗书通晓天下治乱、兴国之道,还练就一身好武艺,精于天文地理,有哪个女子会不爱呢?如今他心怀大志却偏安一隅却是为了她,能不令红拂感动,一时间她心神荡漾,不自觉偎在李靖的身上,“今后无论天涯海角,妾身愿与大哥患难相随!”
  李靖又惊又喜,“真的?你终于答应随我走了?”
  红拂羞赧的点了点头。“红颜能够有几时,总有老的一天。红拂不想就那般无所作为的老去、死去,一如我的父母般,在历史的长河中没留下一丝一毫的足迹。李大哥是人中之龙,红拂愿意倾力相帮。无论李大哥身边最后站着的人是不是红拂,但红拂做过、爱过就够了。”
  李靖仔细打量红拂女,冰肌如雪、面带酡红,仪态不失从容,羞怯不失果敢,欣喜于色道:“只是李某现在孓然一身、飘泊不定,暂时还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有可能会委屈你的一片真情……”
  “你富贵,我富贵;你享福,我享福;你落拓,我来扶;你有难,我来共。”
  听着红拂字正腔圆的誓言,李靖很是动容,咳咳……很是少儿不宜……
  我不仅扭过脸来,看着天上的繁星:怀真,你说我是在做梦呢还是正在经历?
  如果是做梦,为何这么长时间了这梦还不醒来?
  如果是正在经历,那依我21世纪的年龄,这缠绵的接吻又如何能算做少儿不宜?
  “越王爷如今苟延残喘、行将就木,这个时候走,对他是不是不公平?”
  听着李靖的问话,我又回头看向月下相拥的二人,只听红拂回道:“我父亲、母亲……都葬在了仁寿宫的台基下。”
  我脑袋‘轰’的一声,原来杨素和红拂居然有着这般的深愁大恨?那红拂还能在杨素身边承欢装笑?这般心机……也难怪她方才能够说出一番大道理的话来。
  有些心疼的看着红拂,李靖说道:“好,既然是他失了仁在前,也不能怪我们不义。我们走。”
  “诶,走去哪里?”
  看着红拂笑颜如花,李靖说道:“天涯海角,哪里都成。”
  “那我的奴籍文书还在杨素手中,逃到哪里不都是个‘死’吗?我死不足为惧,影响到大哥就不好了。”
  是啊,奴籍。永远的奴籍。除非杨素愿意将奴籍文书交还红拂还红拂自由,否则红拂逃到哪里,官府的追捕文书就能跟踪到哪里,终是会影响李靖的大好前途。
  眼见李靖眼中苦恼,红拂笑道:“大哥无需忧心……我心即定、自有安排……”
  见园中二人情深意重……我悄悄的回到了禅房。
  夜深了,万籁俱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脑中一时闪过李元霸无辜、委屈的脸,一时闪过李靖、红拂深情相依的身影。不想一个晚上,让我发现这许多的事。
  李靖和红拂,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是相依相偎、相知相慕,我不知道李靖以后会不会有妾,但我知道,至少近段时间,他们会是非常恩爱的一对夫妻。
  雄鸡报晨,我竟一夜无眠,想当然,我的眼睛极红。
  “姑娘,莫不是害红眼病了?”
  冰巧一大早就大惊小怪的,惹得二哥、三哥都跑过来看,都是心疼不已。我急忙解释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择床,没有休息好。”
  虽然如此解释,但我仍旧是将眼光看向红拂休息的禅房,也不知昨晚私奔了没?
  “观音婢,听说你病了,我来瞅瞅。”
  杨曼青少有的一袭白衣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她清丽的眼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眸已少有了当初的野性和不诲之神。
  难道是长捷法师说教的原因,她悟道了?虽如此想着,但我依旧回道:“没什么事,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我看看。”说着话,杨曼青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睛,回头对跟随而进的乐珍说道:“你去和红拂说一声,要她回府拿一瓶眼药水来,就是去岁吐谷浑进贡的那瓶雪莲滴露,治眼疾极好。”
  乐珍答应着出门而去,而我也说了些‘不用客气’的话,倒是杨曼青说道:“你来这寺院受苦皆是因了我,还讲那些客气的话做什么?还有两天斋戒呢,可不能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就不好和高伯母交待了。”
  说着话,她居然亲自为我梳着头发。只见乐珍走了进来笑道:“我看郡主和长孙姑娘真真是一对姐妹花,莫若结拜姐妹的好?”
  姐妹?我可不想!
  不待我回答,只听杨曼青说道:“这结拜之事哪那么简单,还得双方的父母同意呢。我叫你办的事呢?”
  “依红拂的脚力,不出午时就会到。”
  杨曼青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观音婢,走,我们看看元霸去。”
  想当年,长捷法师抱着元霸回长安的时候,她是一路相随的,也难怪还记得元霸。
  李元霸很聪明,并没有透露出我昨晚有探过他的事。而且他对杨曼青的态度有些倨傲,惹得杨曼青甚是无趣,略带愤愤然的拉着我离开了那石洞。
  杨曼青终是为她父王而来,要的是心诚。而我只是陪客,是以相对而言我有较多的时间独自在这净土寺转悠。三哥自是陪着我,而二哥……似乎真的喜欢上杨曼青了,他总喜欢呆在杨曼青的身边。
  擦过雪莲滴露后,我的眼睛好受了许多,因了昨晚没休息好,是以下午好睡了一觉,再度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冰巧歪在床榻边小憩。我没有吵醒她,偷偷的溜下了床。看着西边的夕阳,我愣了会子神,而后一如昨晚般,我翻过窗户,往李元霸修行的山洞走去。
  “劫!”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杀!”这是李靖的声音。
  “劫杀何来?”这是红拂的声音。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绕过前面迂回的亭廊,一棵古老的榕树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蹑手蹑脚、探头探脑、不动声色的委身在了榕树之后。
  榕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下棋的二人战到正酣……一个是李靖,另外那个满脸络腮胡子、衣服邋遢但不失浑身气度。
  红拂美目含笑的站在石桌之旁看着博奕的人,从她的神态中可以看出,她亦是博奕的高手。
  许久,那满脸络腮胡子、衣服邋遢的人长叹一口气,“不想兄台的棋艺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虬髯客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虬髯客?他就是虬髯客?我震惊的功夫只听他又道:“本要将这满怀的抱负施展于天下,不想在兄台这里就受了困,唉,看来……我还是太过自负了些。如果兄台愿意,我愿与兄台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李靖笑着将棋子一颗颗拾起装入棋篓中,又道:“侠士有谋夺天下之心?”
  “人道中原物宝天华,是以我来中原看看,果然是块风水宝地。只是你们的皇帝大修长城、大整运河。耗尽人力物力,整得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既然百姓不喜欢你们的皇上,那我来夺了这个天下又如何?我可以给你们的百姓更好的生活,同时也可以给我的部族族人更好的生活。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兄台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难道兄台亦是看不起我昆仑奴的身份不愿与我为伍吗?”
  昆仑奴?我有些不明白。
  轻笑二声,李靖说道:“无论侠士是什么身份,在李某的眼中,天下万物是平等的。”眼见虬髯客眼中起英雄相惜之神,李靖继续说道:“侠士是长久未入中原,当然不知中原如今人才辈出。李某不过中原一介默默无名的人物,只怕担不起侠士所堪的重任。”
  “兄台如此造诣,在中原还只算默默无名之辈?”
  眼见着虬髯客怀疑的眼神,李靖笑道:“如若不信,侠士尽可往它处寻访,自当寻到许多才华过我数倍的英雄人物……然后侠士再来看看你是否真能撑起这片混乱的江山?是否真能逐鹿中原?”
  拔弄着手中的棋子,虬髯客说道:“兄台豪气如云、仪容气宇,不愧为大丈夫,我又如何能不相信?”语毕,他站了起来,又道:“也罢。你们中原有句话叫‘知已知彼’,我不过是想替我的族人安排一处好去处罢了,怎么能够在不明白塘子深浅的时候就淌进去呢。好,按兄台所言,我就先看看再说。”
  李靖亦是站了起来,揖手说道:“侠士能够如此着想,实是大隋百姓之福,亦是铁勒子民之福啊。”
  铁勒子民?原来这虬髯客出身自突厥的某个铁勒部落。只是他为了他族人有好生活怎么也犯了‘抢’的毛病呢?李靖兵不血刃为大隋免了一场灾难,这般功夫和父亲是何等的相似,一时间,李靖在我眼中的形象高大起来。
  “诶,不要‘侠士、侠士’的讲着,我姓张,名烈。如若不嫌,以后唤我一声‘张老弟’即是。”
  久不作声的红拂笑道:“依我看,你们一见相投、定是有缘。莫若结为兄弟的好。”
  闻言,虬髯客、李靖相视一笑,算是答应了。
  红拂何等机灵,急忙撮土为香,简单的香案已是摆好,只见虬髯客、李靖双双跪在香案前,说了些生死与共的誓言后,二人互通了年纪,李靖居长,虬髯客次之。
  两个当世的豪杰,就这般惺惺相惜的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
  “大哥,小弟有一个请求,求大哥带着小弟游尽这中原的大好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