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3-05-08 11:49      字数:4770
  正红的翠烟衫,粉桃的散花水雾百褶裙,殷红的小棉袄,红狐狸毛假领子,紫红镶金边的罩衫。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色,连着身上是饰物,腰间的腰带配饰都选了一书正红。
  一眼望去,给这隆冬之际,徒增了几分暖烘烘的滋味。
  时光如梭,两日转瞬即逝,今日,便已是正月二十一,苏承欢十六岁的成人之礼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承欢忽然觉得有些像个新娘子,所以在紫兰问及要化个什么妆的时候,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新娘妆吧。”
  紫兰楞了一下,随后轻笑起来:“小姐这是想将军,想嫁了吧?”
  话语里,有三分的认真,三分的调皮,三分的玩笑。
  苏承欢转头过来,取了唇脂,用力一抿,顿然将两片粉嫩薄唇,染了浓郁妖艳的红色。
  “只是觉得,这一身衣服艳丽如此,若妆容不够浓烈,就衬不出了。”
  看着自己的红唇,她好似还不满意,又用力的抿了抿,待得红唇似血,她才算满意的点点头:“烈焰红唇,不错不错。”
  紫兰过去看看,也表示赞赏:“当真效果不错,那脸蛋,可要抹多些胭脂。”
  “我可不想成为猴子屁股,放着,我自己来吧,你去看看我娘,若是好了,就然她等我会儿,我片刻就好。”
  “知道了,小姐。”
  一盏茶后,陆楼大厅,陆氏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苏承欢,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人是自己的女儿。
  一头乌发,在头顶盘绕了一个高贵的发髻,用十二颗玛瑙珠钗固定着,一字排开的,尤为华贵。
  一袭红装,更不用说,自是无可挑剔的精致漂亮。
  可最让人震慑的便是她的妆容,红唇如同烈焰,双颊并未施粉铺黛,而是呈现一片自然莹亮柔嫩的,而眼帘上,确实用红黑黄三色,勾勒出了一道绝美的,妖娆到美艳的风景。
  这是陆氏从未见过的美丽,一种别样的,摄人心魄的美。
  “承欢,你这,你这眼睛,怎么,怎么弄的?”陆氏震惊的,都说不好话。
  苏承欢笑笑:“用黛粉,额黄,唇脂弄的,怎么样,可好看?”
  陆氏怔怔的点头:“真是好看,好看极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新奇的妆容,今日你这一去,怕是满屋子的女眷,都得让你给比的暗淡无光了。”
  “娘说笑了,我再是艳压群雄,也压不过娘亲你,大夫人的眼光还不错,给娘亲挑选的这一身衣服,颜色搭配,款式样子,都是没的说的。”
  听到苏承欢这么夸自己,陆氏开心的笑了起来,直夸苏承欢嘴巴甜的吃了蜂蜜。
  母女两人,一路欢笑着朝着前院走去,到的时候,人才来了三五个,苏承欢一眼望去,都是些陌生脸孔,看到自己的时候,多数震惊,少数嫉妒。
  震惊的,自然是哪些男人,嫉妒的,自然就是那些男人的女人们了。
  无论是震惊的,还是嫉妒的暮光,苏承欢都一一收下,礼貌微笑的同在场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后,就和陆氏入了席,和一些女眷们闲聊说话,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约摸过啦大半个时辰,人就来的七七八八了,只有三两个未到,其中的,就有井旭方小说和景辰夜,苏老爷让小厮上来苏承欢耳边低声通报,说井公子不在苏城,来不了,至于六王爷,请帖是收了,说是有空就来。
  苏承欢淡笑着点了点头的,其实心里头,多少是希望景辰夜能来的,这一声谢谢,若非亲口道了,她心头总觉得亏欠景辰夜什么。
  可惜了,及至宴席开了,景辰夜都没有出现,苏承欢不免失望了起来。
  宴席至半,一个小厮忽然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对众人道:“六王爷,六王爷来了,六王爷来了。”
  众人忙停了手里动作,诚惶诚恐的起来迎驾。
  苏承欢也随着站了起来,嘴角,勾了一抹安慰的笑意,总算,是来了。
  景辰夜并非空手而来,而是备了一份大礼给苏承欢,装在一个长条形的楠木盒子之中,苏承欢也没有当众打开,只是像景辰夜道了谢谢。
  “多谢王爷百忙之中能够抽空来。”
  景辰夜大手一挥,示意苏承欢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也坐不了多久,就是有个方小说西,有人托了我亲自送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向了那个长条形的盒子,却听得景辰夜慢条斯理继续道,“哦,不是这份,这份是本王自己的心意,那人托我送的方小说西--苏老爷,你代为收下吧,我想你一直在等着呢!”
  苏老爷闻言,忙恭顺的过来接,双手捧过来后,也不敢拆。
  “怎么,不看看?”
  苏老爷这才拆开了信,看了三行,那一双老眼中,聚满了欢喜之色,忙给景辰夜跪了下来,不住的感激:“谢谢六王爷,谢谢六王爷。”
  “起吧!”景辰夜十分有风度的搀了苏老爷起来,“这礼物,可满意?”
  “满意,满意,满意的很!”
  第一六八章
  景辰夜送来的信,在席间就曝了光,原来是辅国大将军托景辰夜送来的良辰吉日,就在下月初八。
  一时间,席间纷纷起立,众人忙一一向苏老爷道喜,苏家人的脸上,可谓是光芒无限,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只二夫人明氏有些虚与委蛇。
  景辰夜也给苏老爷道了一声恭喜,座儿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起了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大堂的背影,苏承欢忽然站了起来:“爹爹,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苏老爷有些不悦,“今儿个你是主角,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上茅厕。”苏承欢附在了苏老爷的耳朵边,轻吐了三个字。
  苏老爷嘴角抽了抽,随后点点头:“去吧,快着些。”
  “知道了,爹!”苏承欢说罢,赶紧追了出来。
  索性出来的及时,景辰夜尚未走远。
  看着那有些瘦削却挺拔的背影,苏承欢面色一喜,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六王爷,请留步,六王爷。”
  景辰夜听到声音,停了步子下来,看到身后的苏承欢,有些诧异,却只是转瞬就平静了下来,面色冷淡疏离。
  “有事?”
  “谢谢你!”苏承欢真诚的对他表示感激。
  景辰夜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用不着谢我,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苏承欢笑笑:“我不是说那封信,我想感谢你的,是你给我安排的这门亲事。”
  景辰夜表情颇为漠然:“这个,也不必谢我,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冷着一张脸转身便走,不同往事的不悦,今天虽然也看了景辰夜一张冷脸,但是苏承欢却并不介怀,她知道,他虽然不接受她的道谢,但是他是真真实实的为她做了件好事,她也真真心心的感激他。
  *
  二月初八,苏府嫁女,谱城同庆,苏老爷开放了救济堂,连放三日饭菜,救济城中孤苦,喜悦之心,不言而喻。
  道贺之人,更是络绎不绝,从早到晚,门庭若市。
  苏承欢一袭红色嫁衣,凤冠霞帔裹身,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忽有些想笑了。
  终究,还是嫁了。
  她当时信誓旦旦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现实面前,都不过是慷慨陈词,起不了半点实际作用。
  不过总算,嫁的人,并不糟糕,单说他尚未娶亲,好歹暂时实现了苏承欢所期盼的一夫一妻制,再说他有龙阳之好,那又实现了苏承欢的不和不想爱的人上床的信念。
  纵观全局,这婚姻虽然名不副实,但是却恰恰是苏承欢想要的,掩人耳目的婚姻,是辅国大将军想要的,又何尝不是苏承欢所期盼的。
  所以,今天的她,心情着实不错,不错的她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试问有谁嫁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居然还能高兴成她这样的。
  紫兰做了陪嫁丫鬟,大夫人当真是放了次大血,把这么得力的一个丫鬟送给了苏承欢做嫁妆。
  苏老爷私下里,送了苏承欢一叠银票,虽然庸俗,但是也多少是一份心意。
  老太太不用说,念佛之人,能送的无非是些佛经佛珠的,不过苏承欢可不小瞧这些方小说西,老太太既然送的出手,必定那一串佛珠,都是价值连城的方小说西。
  苏海不敢明着给苏承欢送方小说西,只托了紫兰,拿了三个琉璃瓶儿给苏承欢,瓶子做工精致,晶莹剔透的,里头各自装了一些药丸子,瓶身上贴了用途,苏承欢着实觉得感动,千金万银,也比不上一份真诚之心。
  礼物虽小,情谊却重,说的大概就是苏海的这些琉璃瓶儿了。
  苏承欢的亲娘,给了苏承欢一对玉镯儿,说是花了自己半辈子积蓄买的,苏承欢也感激,同时,不免有些小伤感起来,朝夕相处了多半年了的,说实在话,她骨子里,早已经把陆氏当做了亲娘,如今分离即在眼前,想来鼻子就有些酸酸了。
  陆氏亲自给她梳了妆容,不断的叮嘱着她婚后要孝顺,要听公婆夫君的话,要恪守妇道,要出娘们改三分……
  妆容罢了,紫兰进来通报:“主子,小姐,六小姐来了。”
  陆氏本好好的笑着,听到苏月如来了,忽然就垮了一张脸孔:“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就说我们这忙着,没功夫搭理她。”
  “算了,娘,好好的日子,不要和她们置气,说不定,是来道歉的,紫兰,让她进来吧。娘,你先去忙别的。”
  陆氏放下了梳子,脸上又恢复了笑意,欣慰道:“就属我女儿大度,好了,娘出去先,如果她胆敢对你无礼,你就叫人,知道吗?”
  “知道了。”苏承欢安慰的笑笑,看着陆氏出去。
  陆氏出去后不久,苏月如就走了进来,自年夜饭后,就没再见过,一个多月,苏月如倒是出落的更亭亭玉立了些。
  一袭蓝色的锦缎袄子,将她的身段突显的玲珑有致,面上虽然未施粉黛,但是皮肤晶莹剔透,显得十分的清纯可爱。
  如今,她不像从前那样,一进苏承欢的房间,就肆无忌惮的翻来翻去,折腾这折腾那,而是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口,活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小丫鬟。
  苏承欢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语气漠然的问了句:“什么事儿?”
  这样的疏离冷漠,让苏月如越发的局促起来。
  两只玉手,不住的缴弄着衣摆,良久,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我娘让我,让我来,来送你点礼。”
  苏承欢淡漠的应了声:“哦,放桌子上吧!”
  苏月如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随后,抬头看了苏承欢一眼,眼眶有些红红,脸上是一片羞愧的红:“五姐!”
  “嗯!”苏承欢的声音,依旧冷淡。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五姐,我错了,五姐,你原谅我吧。”
  “呵,你这是做什么,好了,吉时就要到了,你走吧!”苏承欢挥挥手,完全没有领苏月如的情。
  因为她知道,她和苏月如之间,是两亲了,不用再有任何牵扯瓜葛,所以苏月如的对不起,她不接受,并不是和她赌气,而是她觉得,苏月如用不着道歉。
  苏月如眼泪噗噗的落了下来,双膝着了地面:“五姐,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生气了,那日我无意间问大夫人,她是不是有意要把我许配给京城的一个官儿,大夫人居然说不知道,我回来之后,真的很难过,我知道你骗了我,为了破坏我和吕银,你故意使坏的。
  后来我气呼呼的和马斌去买醉,马斌喝醉了,和我说了你和她分开的事儿,我暗中又打听了一下爹爹那你的说法,一下气昏了头脑,觉得你就是嫉妒我,看不得我幸福。
  以那个京官为由,拆散我和吕银,又以爹爹为由,拆散我和马斌,到头来,你是幸福美满了,不想嫁的不用嫁,不想要的可以不要,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捞找,就让你当做笨蛋一样耍了一把。”
  苏月如这算把憋着的委屈都一股脑儿的倾述了出来说是吗?
  苏承欢静静的听着,一句都不插嘴,听着苏月如说完了,她才漠然开口:“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我耍了你一把,我玩了我一次,我让你痛哭流涕,你让我名声尽毁,我们,算是扯平了。”
  “五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还是好姐妹好不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知道你心里头是把我当做妹妹看的,不然你不会让大夫人给我牵线,我知道……”
  “月如,有些事情……”苏承欢这次,没有耐心听苏月如说完,直接打断了她,“……不是一句对或者错就能弥补得了的,就像我一辈子无法释怀你的出卖和污蔑一样,你能真正释怀的了我的欺骗和玩弄?不可能的,所以,月如,我们回不去了。”
  苏月如的眼泪落的更急更快,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