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蒂帆      更新:2023-05-02 09:54      字数:47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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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拿眼去看看身旁的人类,想,这妖孽果真不怕狼吗?
  头一次,他对我长久的注视视若无睹。空气静谧,四野空旷,空荡荡的山道上似乎只有这一辆马车行进的声音。太阳已经落到山的一边,红色的光影笼罩着整个山崖,仿佛血色浸染。
  天一黑,狼群就要开始活动了。
  尽管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狼群根本不可能伤害到我,但一想起这里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会冒出一只吃人的狼,我还是忍不住脊梁一阵阵地发寒。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妖孽跳下车去,缓缓地朝一棵高大的桑树走去。
  这是要干什么呢?我奇怪地想。
  却见妖孽伸出一只手,扶住树干,而后闭上了眼睛。
  山风渐起,吹乱他垂在身后的长发,还有他那身宽大的玄色长袍。他却不动,一直沉默。
  我以为时间也被着奇异的静默凝住不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手,然后转回马车,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白玉盒子。这个形状的盒子我在李平家的祠堂见多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骨灰盒。
  他又重新走回树下,而后用手在树下挖洞。
  如果我还能说话,我很想告诉他人类跟其它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人类会使用工具。像挖洞这种事情,其实可以用锄头或者铁铲,实在没有,用根木棍代替也绝对比双手更加效率。再者,妖孽兄你不是说自己有洁癖的吗?怎么这会突然好了还玩起了泥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妖孽终于挖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从土地里捧出来——那个白森森的圆形物体,赫然是个骷髅头!
  我只觉身体里猛然伸起一阵寒意,你说,我是不是不走运地,跟了个神经病或者变态之类的主人?
  妖孽将骷髅头装进骨灰盒,又在附近仔细搜寻,捡了两三块碎骨放了进去。做完这些,他将骨灰盒细细封好,然后抱着骨灰盒倚在树下发呆。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月亮东升,爬上树梢,将柔和的银色光辉撒向大地。今天居然是满月。
  银色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深深浅浅地勾勒着他的轮廓。阖着眸,他的呼吸均匀,像睡过去了。天地静谧,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刻,觉得眼前睡着的,只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可怜孩子。他蹙着眉翻了个身,我看见有泪从他紧闭的眼里溢出来,“爹……”他轻轻地唤。
  他好像,在做一个很伤心的梦。正想得入迷,突然听见身边的树丛里有些轻微的异动,几乎同时,一股属于野兽的腥膻味冲进鼻腔。
  我的心“咯噔”一下,箭一般冲到妖孽身边。
  我说快醒醒呀!我朝妖孽“哗”了一声。
  妖孽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急了,死盯着他的脸想要不要飞上去给他一口。可是我很纠结。不知为什么,我总打心里害怕这妖孽,虽然他看着你的时候必定微笑,虽然他说话的时候必定温柔,但我就是怕他,像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恐惧。所以我不敢啄他,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啄了他,他必定很生气。可是,可是周围的异响已经越来越明显,野兽的气息也变得分外浓重,我再不叫醒他,也许,也许他就要葬身狼腹了。
  没办法了。我深吸口气,拍动翅膀,停在他面前。正要开啄,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吓一跳,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哗!”我叫了一声。
  “干什么?”他懒懒回我,意兴阑珊。
  我说,你没看到周围的树丛在不正常的移动吗?我转个方向,看到浓重的黑暗里几乎在瞬时亮起了无数盏绿幽幽的灯。
  “哗。”我小声地叫,往后飞一点。
  他依旧坐在地上,不为所动。
  我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狼嚎,草木大动,无数个黑影从树丛里飞掠而出,瞬间将我和妖孽围在中心。
  我被那些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吓得差点哭出来。妈妈呀!这些真的是传说中的狼,真正的狼,而且还是一大群狼!
  第20章 第 20 章
  所做的梦,一旦醒来,就会慢慢忘记。除非,将梦中的事再经历一遍。如果我说我曾在梦里见过你,你相不相信?
  乍然看见这么多狼,我真的吓坏了,大叫着拍着翅膀左右乱窜,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你好吵。”妖孽突然说话了。
  “哗哗哗!”我吵?你都要被这群狼拆分入腹了,还有心情管我吵不吵。
  那厢妖孽终于慢腾腾地从地上起来,冷冷地睨了我一眼,那双眸里,竟是森然的冷,“再吵连你也杀了。”
  我打个冷战,突然觉得那个夜风中孑然孤立的身影比满目的狼群还要可怕。
  “呜——”一声狼嚎,我知道这是狼群进攻的信号,吓得窜上大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敢看。
  “嗷……”黑暗中哀嚎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大片大片地占领空气……
  一直等到耳边所有的声音渐渐平息,我才敢偷偷地睁开眼睛。
  天已经破晓,微蒙的晨光中那人站在一堆尸体中间,长长的玄色长袍与足下的鲜血连成一片,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浴血而出的修罗。
  “下来。”他对我说完,转身便走。
  我最后看一眼堆积成山的狼的尸体,危颤颤地跟了上去。
  山道两旁是一片片翠色的松林,视野在几个弯折之后渐渐开阔,山林为一块碧玉腾出空地,盈盈湖水,又为磅礴山崖和仓葱林木增色几分。
  妖孽终于在湖边停下,而后开始一件一件地解开身上的衣服,步进水中。
  妖孽果然是妖孽,这时候还记得他今天还没洗过澡。不过为什么要叫上我呀?我这么想着,默默地落到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意图偷偷躲进湖边的丛林之中。
  可是这样依旧无法让他忽视我的存在。
  “我累了。”他一边用水清洗他那头沾染了鲜血的长发,一边说,“我没心情帮你洗澡,你自己洗吧。”
  我说,你知不知道这时节的水有多冷,光是站在湖边我就能感到阵阵凉意了,你还要我下水?我只是一只脆弱的小小鸟,一个小小的感冒就可能要了我的命你知不知道呀?
  “别惹我生气。”不过少许犹豫,妖孽带着寒意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我抬起头来看他,却见他微抬的右手中,赫然多了几枚泛着光的银针。我说,你现在不是赤身果体的吗,那几枚凶器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挪到湖边,用理智命令自己该往前走,可是惧冷的本能却让我的身体后退了一步。
  爪子还未落地,一枚银针已经从耳边呼啸而过。我拿眼望去,却见自己的羽毛已经被一枚银针钉进河边的石头里。见这阵仗我哪里还敢怠慢,立刻三五步跳进了水中。
  这妖孽绝对是个变态!我一边用冻僵的嘴在水里梳理羽毛,一边在心里骂,你一身的好武功我已经见识过了,如果你精力还是旺盛的话,可以去打老虎打山豹打狗熊呀!为什么要来欺负我这只毫无还击之力的柔弱的小鸟?
  洗过澡,我迈着僵直的步子从湖里走出来。我全身都湿透了,根本就飞不动。过冷的水温也将我一双爪子冻得麻木,再这么折腾两天,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去西天了。话说,像我这样的,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再穿一次?如果再穿一次,我绝对不要做鸟了,我要重新做人!我要说话!谁要再欺负我,就算不能反抗,我也要骂死他!骂他个狗血淋头!骂他个鸡犬不宁!骂他个七窍生烟!骂他个……
  正骂得兴起,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却是妖孽已经洗好澡,在湖边升了火烤衣服,闲下来了终于记起我,把我拎到火边,用一块干布替我将身上的水擦干。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这么想着,头一次自在地享受他的“服务”。
  火苗的温度终于让身上的知觉渐渐回归。拍拍翅膀,我从妖孽手中飞了起来。妖孽见我恢复,也起了身,将烘干的衣物套上。而后,妖孽带着我原路返还,又回到了那棵树下。
  这地方原本平平无奇,这时候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因为遍地都是尸骸,狼族的鲜血甚至还不曾完全凝固,依旧顽固地在黄褐色的土地上蜿蜒。
  妖孽走回树下,将他带来的骨灰盒放进了他之前挖好的洞,而后动手将挖出来的土一点一点地回填。
  你说这人奇不奇怪,又说自己有洁癖,又爱玩土。
  他填得极慢,也极认真,足足等了一个钟头之后,他终于将土坑掩好。后退一步,他跪了下来,朝那土坑磕了三个响头。
  “叩,叩,叩。”
  “爹,我不会让你白白惨死。”他的声音,冷冽犹如冬日寒冰,“我要李家上上下下子子孙孙,都给你陪葬!”
  我心里一个激灵,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李平。呸呸呸!我赶紧把那念头给压下去,在这个称作大玄的国家,李是天下第一大姓,不仅皇帝姓李,平头百姓,公孙侯爵里姓李的没有千千万也有万万千,怎么可能偏是那家呢?对吧?
  祭拜过父亲,妖孽便收拾东西,带着我,又驾着马车出发了。
  我躲进马车车厢,小心地拿眼偷看他。
  原来他是来天狼山祭拜他死去的父亲的。天狼山这个地方这么危险,他爹死在这里,不是被狼咬死的吧?如果是的话,就怪不得他要杀掉这么多狼泄愤了。不过他又说,是一个姓李的人害死他爹的,那这其中,到底还藏着什么故事?而他口口声声说要报复,又准备如何报复仇人呢?我一只小小鸟,跟着一个要去复仇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呀?
  我正想得入神,突然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前头马儿嘶啸出声,我急忙飞出车厢,见妖孽淡定地压下马头,拿手轻抚受惊的马儿。
  而马车前头,赫然多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来不过十八九,一身劲装,个头高挑,浓眉星目,执丈八长枪,横眉立在路中,枪头直指妖孽,大喝出声,“大胆狂贼!立刻把藏宝图还给我!”
  呃……他的声音脆生生的,所以我想我应该没有听错,他刚刚说,藏宝图……
  第21章 第 21 章
  天狼山
  夜。
  黑暗中辨不清前路的方向,只是不停地逃亡。不停地逃亡,身后追魂的影却依旧如影随形。
  “咳咳咳!”前方一直在支撑的人影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
  “爹爹!”他冲上去,扶起父亲,焦急地叫。
  “风儿,”父亲艰难地从地上起来,喘着气吐字,“布阵。”
  “恩。”他应下来,起身看看身边蜿蜒的小路,折下几支树枝,开始布阵。对方早知道父亲擅长五行遁甲之术,派来追杀他们的人里便有长于此道者。如果父亲没有病倒,也许还能带着他和娘逃跑。可是一场风寒,将父亲彻底击垮,母亲说去抓药,最后一去不返。爹说娘一定是被人抓走了,可是他们不能回去找,还得继续逃,因为那人将娘抓到手后,必定不会留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于是继续逃。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形容消瘦,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他咬着牙将阵法布好。因为条件有限,只布了一个简单的长蛇阵,不出半个时辰,阵法就会被破。
  用尽全身的力气搀起父亲,他将父亲带到一棵高大的桑树之下。还未喘上一口气,就听得周围的树丛中有些异动,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眸子在树丛之后,盯住他们。
  “爹爹……”他害怕地抱住父亲。
  “风儿不怕。”父亲宽厚的手掌扶上他的头,轻声安抚他。
  “天狼山……”父亲轻轻地喃完,而后俯下身来,抬起他的头,认真地看着他,“风儿,你听好。爹现在走不动了,没办法带你走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坚强地走下去。”
  他预感到了什么,恐慌地抓着父亲的手,哭着恳求,“爹爹,不要丢下风儿!”
  “风儿乖。”父亲轻抚他的头,“你答应爹,一定要活下去。回到梁洲,找到你爷爷,他会抚养你长大,教你本事,等你学好了本事,就可以把娘救出来了。”
  他的泪水不停地下,“我答应爹爹,我好好学本事,我去救娘亲,爹爹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风儿……”
  “乖孩子。”父亲虚弱地笑笑,抬首去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欺近地狼群,而后仰头看了看头上的桑树,又笑了。
  “风儿,”父亲唤他,“听好了。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呆在树上不许出声。一直到那群人追上来确定我已经死了,你才能从树上下来。下来之后,也不许动我的尸骨,只管往北,到梁洲安阳找你爷爷。你一定要乖,爹才能死得瞑目。”
  父亲说完,将他的外衣和里衣各撕下一块布,而后脱了他的鞋子,将他放到背上,让他爬到树上。
  他在树上看父亲,父亲在树下看他,他眼里都是泪,可还是看得见,从来未曾哭过的父亲的眼泪。
  “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