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19:32      字数:4890
  “这烟火,自然还是等天全黑了才好看。”张源傲拿着个酒杯笑着,一因而尽。
  “大哥可没有骗你哦。”
  蝴蝶效应
  那夜烟火绚烂,花船上摇曳的红灯伴着天边变幻的巨大花朵,将天空与湖泊结成了一个斑斓的空间,船头歌妓袖间飘动的纱巾伴着悠扬的曲声交绕流淌,各花船内笑声连连,觥筹娇嗔不绝于耳。
  “能让我回去吗?”蒜夜香吃饱了饭,望向张源傲。
  张源傲微侧着身,单手撑在身后,这个慵懒的坐姿与张源逍的有些像。
  “这样的美景,你还愿意回到那个地方去?”他唇边还残着一丝酒液,挥袖抹了,空中正炸开一朵蓝色的烟火,将张源傲的面容镀了层青色。
  “已经过了宵禁,再不回去,源逍会担心我……”话还未落,张源傲突然挪了个身,贴近了她。
  “此番美景你不愿享受,还心心念念着我的好弟弟,可真是……”
  他的身体被不及防一推,蒜夜香一个咕噜,便从另一侧的空隙逃了出去。
  现在她吃饱了饭,身体也已从麻木中恢复过来,可是有着满满的力气。
  “灼华公子……不,源逍的大哥。”蒜夜香后退着,站在船桅,“源逍是我的丈夫,你不是,所以你是不能对我那么亲近的。”
  说这话时,通红的灯光将蒜夜香的面容映得一脸凛然。
  张源傲愣了一下,将酒壶干脆往湖里一抛,交叉着手便往前逼去。
  “有意思,那现在我摆明着说,今晚不会放你回去,更要让你与我共枕同眠,你又能怎样?!”他大笑几声,湖面的风大了些,吹得他的长发肆意狂舞起来。
  蒜夜香顿了顿,一手撑到了船栏上。
  “那就自己游回去!”话音未落,张源傲便见这个小小的身子在船栏上一跃,接着便是哗地一记水声。
  张源傲慢悠悠地走上船头,眯眼望着下方墨蓝的水面。
  一条波痕从船头一直往前延伸而去,波痕的尽头有两个小横截面往外头扑腾着水花,一件宽袖水玉外衣被花船底部的豹头雕刻勾了,轻悠悠地随着水势一荡一荡。
  “灼华大人……”船夫已经拎了长杆,这声跳船声引来周围花船的上的几声惊叫,许多宾客与姑娘都围到了船头,而张源傲却是没怎么惊慌。
  “还真跳下去了。”他轻笑,顺势坐到了船栏上。
  “她真认为能游得出这片湖?”
  黑猫点着地往张源傲走来,他手往下一伸,这黑猫便沿着他的大袖蹭地蹿了上来。
  那片波痕越来越长,船夫听了灼华的命令,缓缓地往波痕那头划着船,张源傲边顺着那黑猫的毛发,慵懒地瞥向湖面。
  在他看来,这花船与在水中挣扎的小人的距离可是一点没有变化。
  烟火还在天边绽放,其它花船的姑娘们领了灼华的脸色,纷纷知趣地搀了她们的恩客进屋,琴声再起,笑声四溢,张源傲慢悠悠地啄着酒杯,边看着湖面跳动着的水花的频率越来越慢。
  能游那么长时间可真是不简单,他望望距离陆地还有相当距离的水面。
  不过已经快要游不动了吧。
  站在一旁的船夫已经扒好了衣裳,站在冷风中扭腰甩脚,他做好了要随时下水的准备。
  直到船夫的体温暖了又冷,却见这水面的水花还在弹跳。
  “还真是低估了她。”张源傲轻吐一句,怀中黑猫的脑袋也竖了起来,与主人一同望向水面。
  突然水花停止了跳跃,只在一瞬之后,这横截成两段的水花突然合到了一处,疯狂地四溅起来,一双手在那个可怜的小圆圈上下挥舞了一番,这水花逐渐小了下去,四周开始浮出一圈水泡来。
  张源傲慢悠悠地将眼一横,船夫便扑腾一声跳了下去。
  早便知道是这个结果。张源傲又挠了几下黑猫的下巴,猫儿立刻欢喜地喵呜起来。
  船夫拉出的波痕离刚才波痕的断点逐渐近了,张源傲慢慢转了下眸,却突然站了起来。
  在与之前断点平行着约有五尺的距离,另一道波痕突然从水面划开,这手脚拍打起的浪花激烈无比,如一支箭般往岸边冲去。
  这是怎样的体力。张源傲不免惊叹着看着这波痕离对岸愈来愈近。
  他放下黑猫,右手往怀中掏了一会儿,取出根一尺长的细棒来,弯腰取了挂在船头的灯笼,把细棒子的脑袋凑在烛心上。
  只听刺啦一声,突然从棍棒中蹦出大片火星,噼里啪啦地跳动起来。
  张源逍捻着烟火棒,慢腾腾地在空中挥了一挥。
  岸边突然围上了一群人,瞬间便架上了从水中爬出的人。
  只可惜她忘了这艳香坊是谁的地方。张源傲无不遗憾地抱回黑猫,见着远处的那群人上了岸边的花船,花船晃着灯笼慢悠悠地往这边靠来。
  不过这执着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个人。张源傲低头凝着黑猫的眼,单手一紧,正巧捏了猫的尾巴,黑猫惊喵一记,吓得从他怀中蹿了出去。
  =
  “安蓉。”兰棋进门时叫了一声。
  安蓉正拿着几块布缝制着,一听这声音,立马抬了头。
  “你们都下去。”兰棋瞥了眼房中几名侍女道。
  侍女们听了吩咐,在三少夫人这儿被二少夫人与小二少夫人指使,早已习惯了。
  随着门的合起,安蓉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安蓉呀。”兰棋回身看看门,亲呼地一下子挪到安蓉的褥旁。
  “哎呦呦,又在做布偶啊,你可真是有一双巧手。”兰棋笑着拎过安蓉手上的棕色布片,左右瞅了几下,接着放到自己膝盖上,语气低了一些,“你也知道夜香的事了,她可是一夜没回来,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安蓉立刻回答。
  兰棋的笑容立刻拉了下来,她顺了顺额前的刘海,又将手放回膝盖。
  “夜香平时和你最要好了,可不是什么秘密都跟你说吗,她有没有事前跟你说要过去给源逍送衣的事?或者她平日有什么特别想去或者能去的安身之所?”
  安蓉紧张地看着兰棋,等她一番话罢后,摇了摇头。
  兰棋有些恼火,已经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布片,她本以为安蓉多少会有些有用的消息,若是能带着婆婆找到夜香,顺了公公的那口气,她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真的没有?”她再问。
  安蓉摇摇头,脸埋下,不敢去取兰棋手中的布片,只得又往左边放置的篮子里取了新的,拿剪子剪了起来。
  “我说你别总是做这些无用的活呀,夜香失踪了,晚一点找到她便多一份危险,源逍未必能轻易寻找她,现在爹派了许多人要抓她,不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夜香,劝服她自己回来向爹赔罪,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不要,不要说了……”安蓉终于有了回应,声音轻得如蚊子般。
  “我知道,你想让我打探消息,然后把消息全告诉娘……”安蓉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兰棋的眼睛却睁圆了。
  她一把夺过安蓉手中的剪刀,再夺了她另一只手的布。
  “你说什么!给我说明白点!”
  “我说……”安蓉抬了双眼,顿了顿,“不要让我再做这些出卖人的事了,之前让我去害夜香,后来暗示我去询问夜香的伤情,再把这些事全告诉娘!”
  “夜香或许是想把这事隐瞒下去的……你又假意来问……后来二娘就突然神气多了,连大娘都要看她的脸色……”安蓉越说,脑袋却越低越下,“我真的不想再做这些事了,这样很对不起夜香……”
  听着安蓉将自己的一番心理全揭了出来,兰棋就气,她本以为安蓉既懦弱到能听她摆布,却又笨到什么事也不知晓,现在安蓉这双惹人厌恶的胆怯的眼扑闪着,更是让她恼怒透了。
  “谁稀罕你的告密!本就只有这么个脑子,还去踱计别人的想法,你活该在这屋子里缝一辈子破布!”
  兰棋起身,正要离开,却发现裙摆被安蓉压了,她没好气地将安蓉狠狠一推,再将衣服拽出。
  “啊…”身后一声惊叫。
  “你咋呼个什么劲,源冠不在你装可怜也没人理你,你知道娘平日最不喜欢谁,就是你这个榆木……”兰棋一路说着,却没听到丝毫反驳。
  她一扭头,便见安蓉整个人蜷在褥上,浑身发抖。
  “肚子……我肚子很痛……”安蓉再抬脸时,兰棋便看到了她满头的汗,还有苍白得似一张纸的脸。
  安蓉晕了过去,兰棋叫了医官。
  她自然没跟医官与二夫人说明安蓉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过她也知道二夫人并不关心这件事,现在只是形式性地站在床头,等着医官随便说几句话便打发他走。
  医官诊断完了,回事,捋须,这样道。
  “恭喜二夫人,三少夫人她有喜了。”
  兄弟
  “哦,是四少夫人吗?可真没见过呢。”掌柜满面笑着,本想招呼着张四公子进店,却也只能作罢。
  张源逍道了谢,再次失望出门。
  他已经在长安城的大小客栈全都询问了遍,没有一家掌柜知晓夜香的行踪。
  再次上马,望望左右来往的行人,他随意赌了一下,便往左方的道路驰去。
  他已经拜托了长安城的好友,帮忙一同寻找夜香,可至今还未寻到一点消息,在坊间跑动时,他也遇见了张府的家仆,那些家仆说,老爷也已经派了许多人来找四少夫人。
  太阳一点点西移了,张源逍愈发焦灼起来。
  无论是谁找到她都好……只要夜香没有出事。
  又过了几家门府,府前各家侯着的家丁见了张源逍,也只是遗憾地摇头。
  张源逍勒了缰绳,他全身不知何时已经沁满了汗,几乎是遍布全长安的朋友都找不到蒜夜香的行踪,这未免古怪得有些太过分。
  除非……
  他想到了那个长安城唯一荫蔽而被所有人不齿的地方。
  一扬缰绳,红日下白衣策马,迅疾着往西奔去。
  =
  “这就对了,乖乖坐在这儿吃东西,可比总想着要逃跑来得舒服多了。”
  灼华笑着,看着蒜夜香吃着盘中的糕点。
  蒜夜香一声不响地吃着,昨夜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游回了岸上,却立马被灼华的手下抓了回来,花船靠了岸,灼华将她带上了一幢楼,派了十几名手下盯着,接而便走了出去。
  这儿似乎本就是给姑娘准备的厢房,花镜钗簪一应俱全,房中还弥漫着满满的脂粉味。
  不但有壮汉守在门外,连床榻旁都候着几名花枝招展的姑娘,为了不让她逃跑,更是有一个大胸姑娘搂着她睡了一夜,那夜蒜夜香差点没有被窒息而死。
  她算是明白,进了艳香坊就似进了狼窝,没有灼华的吩咐,她就算有一百条腿也跑不了。
  “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蒜夜香才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哦,看来总算是到了呢。”灼华轻笑一记,拂袖走到门前,敲门的那个男人对着灼华耳语几句,灼华的笑意便更深了。
  “不要着急,你很快就能回去了。”他扭头道,“在那之前,有些好东西我很有兴趣让你好好看看。”
  蒜夜香没来得及唤住灼华,双肩突然被两个壮汉按了,一把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她叫着,却没被抬多远,只被按到了房间西边的墙壁旁。
  那儿摆着个花瓶,一个大汉动手推了,便露出一个圆圆的洞口来。
  蒜夜香的视线真好对住那洞口,那一头似乎是另一个更大一些的厅堂。
  两名大汉放了手,却守候在两侧,蒜夜香知道了,灼华是让她看洞口那边的场景。
  =
  灼华走上廊台,低头望下,便见到骑在马上的白衣男人。
  “我的好弟弟,你可总算来了。”他倚在二楼廊柱旁,衣衫敞着。
  “上来吧。”灼华大方道。
  张源逍的马匹很快被人牵下,几名姑娘呼啦啦围了上来,抓住张源逍便往上带。
  上楼的阶梯有些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