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3-05-02 09:53      字数:4859
  不一会的功夫进来一位三十多的贵妇,显然是匆忙进宫,形容有些狼狈,进来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格格他们都说,您没了过去的记忆,求您也是白求,奴婢不信,您就是忘了所有的事情,可我却牢牢记着您的承诺,您说只要您活着一天,定保爷的性命无虞,如今奴婢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抗旨进宫来求您了,您救救十爷吧”
  听到她的话我不禁暗中猜测,难道我和八爷党过去还有过什么牵连不成,望着她有些熟悉的脸庞,刚要扶起他,雍正急匆匆的进来了,他冷冽的看了一眼阴阴的道:
  “朕曾下过严旨,不许命妇来宫中讨饶贵妃,你这是明知故犯的抗旨吗”
  王府
  见他冷戾的表情,暗暗担心,急忙扶起那叫紫鹃的福晋笑道:
  “我们妯娌间话话家常,至于有这么严重吗,我说我的人缘怎么如此差了,平日竟没半个亲戚来往,原来是皇上的原因”
  拉着紫鹃做到榻边,她显然非常惧怕雍正,不敢抬首,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雍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
  “欣儿你别管这些杂事,朕自有这么做的原因'
  紫鹃一听眼泪唰的落下来,我握握她的手道:
  “你不用伤心 ,虽然我不记得过去的事,可是我答应你,只要我曾经做过的承诺 我定会遵守,你先回去吧,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望着她踌躇的背影,暗自叹气,看来我过去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怎么这么多麻烦,偷眼瞥了瞥他,见他一副狠狠的神色,遂走上前靠在他怀中柔声劝道:
  “您何必和弟媳如此较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都是些嫡亲的兄弟你也多担待些吧”
  他突然推开我阴沉的道:
  “什么兄弟,他们何尝把朕看在眼里,事事和朕作对,朝堂上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朕,你不要试图说情,朕和他们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我心惊的问:
  “你打算怎么做”
  他沉思的道:
  “既然他们逼朕,朕就让他们试试朕的手段”
  第二天回过雍正,便去了胤祥府中,首次踏进怡亲王府,这里倒出乎意料的简单质朴,暗自打量,见这里虽然不大却芊巧秀丽,颇有江南园林的气韵,领头的太监恭敬的把我让到一处像书房的屋子便匆匆出去了,因我是便装却拿着宫中的腰牌,他有些好奇,大概不知我是什么来历,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大约没有女客来找过他家主子,四下一看,见四壁上俱都是李白的诗句,只在案侧悬挂着一把宝剑,房中的书橱上陈列着满满的书籍,异常的爽利,倒有几分侠客的气度。
  缓缓踱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翻开,一张纸片飘落下来,我拾起细看,上面紧紧写着一句古诗: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字迹娟秀熟悉,赫然竟和我的一模一样,纸边已有些泛黄,显然是很久以前写的了,却完好的吓人,仔细想了半天,想不起自己曾写过,正发怔间,胤祥推门而入,脸上一副纳闷的表情,待看清是我遂惊喜的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姐姐,今儿个怎么得空上我这来了”
  说实话,他的年龄较之我大上很多,可是他每每亲热的喊我姐姐,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总觉的好像历来如此似的。瞧见我手中的纸片,他瞬间浮现一丝迷离的神色悠悠的道:
  “姐姐还记得这句诗吗,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就是它给了我重生的勇气,令我不再怨天尤人,颓废绝望”
  我放回那张纸:
  “我还是记不清以前的事情,算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来了”
  他沉思的望着我道:
  “姐姐莫不是让我替九哥十哥说情,早上皇上已经嘱咐我了,果然不出四哥所料,你真的来了”
  我暗想看来今儿是白来了,雍正根本太了解我了,早早的便堵死了所有的路,可是我既然答应了紫鹃,不行也得试上一试,遂开口道:
  “虽然有些为难你,可是念在兄弟的情分上,你也得说上几句吧”
  他微微叹道:
  “姐姐就是心太软,也罢我明日便上道折子,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见得能管什么用”
  见他答应我高兴的道:
  “常听人说怡亲王有侠王之风,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那我就谢谢了”
  他道:
  “姐姐取笑了,若不是你在我小时的悉心教导,哪有今日风光的怡亲王”
  听他的话甚不合清理困惑的道:
  “你小时我才多大,哪有能力教导你,你真的糊涂了”
  他恍然大悟含糊的道:
  “是啊,我怎么糊涂了,算了不提过去的事了,今儿既然来了,可得好好逛逛我的园子,虽然比不得宫中,却也混的过去”
  正说着外面通传:
  “王爷,皇上驾到了,已经到菊园,我连忙起身和他迎了出去,走到一处院落,见雍正站在一片金灿灿的菊圃前,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意,正望着那些花出神,我们上前见礼,他分别拉住我和胤祥温和的道:
  “都是自家人,快起来吧,十三弟你这里的菊花,倒比宫中的还娇艳几分,难为你一个大男人倒如此的心细“
  胤祥哈哈一笑道:
  “那儿是臣弟的功劳,我不过吩咐下人们仔细些罢了”
  雍正兴致极高笑道:
  “不如今儿咱们一家人就在那亭子中晚膳吧,重阳将至正可顺便赏菊”
  说着指指花圃侧座落的一个亭子,说话间,已是掌灯时分,皇上的一句话,府中顿时热闹起来,下人们来回穿梭准备着,倒是一点儿也不喧闹,不大的功夫,院中布满了明亮的灯火,饭毕,我们三人高坐在厅中品茗谈心很是惬意,这时夜色已深,天空中的明月洒下朦胧的光晕,溶溶的月色下,温馨的气氛笼罩在我们四周,金灿灿的菊花,在明亮的月光下越发的动人。
  我沉浸在这一片朦胧的诗意中,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也曾经感受过这氤氲的氛围,不由低声念道: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感觉这首诗随口占来竟如此的熟悉,听我念罢,二人均变了脸色,雍正急急的道;
  “你怎么知道这首诗的你。。。。。。”
  见他一副紧张的神情我笑笑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以前曾经看过吧,只是刚才一瞬间脑中滑过这首诗,皇上向来博学,可知道这是谁作得”
  雍正显然松了口气,摇摇头望向胤祥,胤祥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中道:
  “这本是皇阿玛的一个宫女所作,她才学极高,可是却过早的香消玉损了,皇阿玛为了纪念她,收集了她生前所有的诗词曲赋,加上皇阿玛和当时一些大儒们写的怀念之词,编辑成册,那时京中着实热闹了一阵,无论闺阁女眷,青楼歌姬,还是文人儒生,都颇为推崇,争相传诵,那是我大清的一代奇女子。
  望着他向往的神色暗暗伤感:红颜薄命古今皆同,喃喃低语: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 ?化为蝴蝶。
  探视
  回到宫中,我还沉浸在那美丽哀伤的氛围中无法自拔,从造物的角度俯瞰人世间的美丽,应该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柔顺之态,凭听朝来寒雨晚来风,一任落花成泥辗做土 。 但尘世间仍会有一种出世的美丽,是造物主不能理解的 那种孤标傲世的清韵,桀骜不羁的魂魄尚不是它能把握的,所以哲人说: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月盈必亏,日中则昃。一切自然的东西,倘若超过造化所能赋予的极致,不是毁灭便是新生。
  花到谢时莫怨开,一切终将归于尘土。皮囊已锈,但污何妨,我们至少还有时间享受平淡。珍惜生命,想到此,倒想开了,雍正自从胤祥说完的那一刻,便有些心魂不符,仿佛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只是他的眼中却蕴含着一丝痛苦和恐惧。
  尽管我努力的周旋,还是没有改变八爷党的命运,随着雍正四年的到来,八爷党更是时时有朝不保夕之态,至除夕前后雍正终于以狂妄悖逆,屡次抗旨,结朋党之私搅乱朝政之罪将八九十圈禁,一时朝野震惊,却无一人敢说情。
  我得到消息时,已是九月出,听宫女们议论才知道廉亲王已经病入膏肓,心中感到异常的悲痛,仿佛他是我要紧的亲人一般,我急匆匆的踏入乾清宫请旨,想前去探病,雍正冷冷的道:
  “你若不顾年夫妻情分便去,朕也想栏你”
  话中含着浓浓的决裂之情,说罢,摘下随身的金牌重重的仍在案上,眼眸中丝丝寒意另人心颤,我来不及多想,拿起金牌急急的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就听一声巨响,我没有回头,匆匆的出宫了。
  不知走了多久, 软轿才停下,后面急步越前一名宫女打起了轿帘,轿帘掀处,一名服饰整齐,项挂朝珠顶上戴三眼花翎的官儿,站在宗人府外,明亮的灯笼下,竟然是胤祥,他伸手拉过我低声道:
  “你怎么真的来了,你太莽撞了,如今的皇上再不是以前的四哥了,你你。。。。。。”
  说着欲言又止,我打断他道:
  “不管他变的如何,我既不能遵守往日的诺言,难道来看看都不行吗,他若不体谅,我也没法子,大不了搬到冷宫去,也许更清净随意”
  他见我这般坚决,也不再劝说,吩咐旁边的一个官员:
  “你带她进去,好生伺候着,若有闪失,你我都休想活命”
  我这才随着那诚惶诚恐的官员,进到里面,四下打量,见这里还真不像一般的监狱,虽然我对监狱没有印象,可是脑中的信息,真切的告诉我这里就是贵族的监狱,两侧一个个的屋子,布置的干净舒适,慢慢的走到最里面,站在一个朱红的门前,这里显然规格极高,那官员站定,躬身道:
  “您自己进去吧,无旨下官是不能进去的,”
  说完便远远的站在一侧,我定定神推门而入,一阵药味扑鼻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迎面一阵大笑声传来,在宽阔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凄厉:
  “哈哈,八哥终于有人来了,你说是不是咱们的死期到了”
  我抬头仔细看去,见这里倒是内有乾坤,我站在一个大厅中,四周摆着些零散的器具,并排的前面还有三个内间,均挂着帘子,一时看不见房中的样子,声音显然是从中间的房中传出来的,我掀帘而入,见房中并无窗户,燃着几支烛火,显得有些阴沉昏暗,正中的墙边有一张颇大的床榻,上面靠着一个,榻边坐着两个,我走上前播亮灯光,他们看清了我的脸,都是一怔,坐在榻边的九爷十爷倒还过得去,只是面容有些憔悴。
  我走上前,见躺着的廉亲王,双眸紧闭,气若游丝,面色晦暗,竟如死人一般,心中大痛,不知为何眼泪如断线般的滑了下来,低声轻唤:
  “廉亲王,廉亲王。。。。。。”
  半响他才睁开涣散的双眼,看清我的面容,眼中瞬间闪现夺人的神采,挣扎的坐起来,见他吃力的样子,遂轻轻扶住他,他定定的看了我许久,微微牵动了下嘴角,这个苦苦的笑意,现在看来竟如此的凄凉,他的声音细小微弱,我用耳朵伏在他的嘴边才能听清楚他的呢喃,竟是一阕词: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叫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念罢,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姐姐你终于还是来了,胤祀就知道你不会撇下我的,答应我:今生已无望,共结来生缘,”
  我哽咽的点点头,这时才明白他在我的生命中竟如此的重要,看着他如释重负的神情,脑中瞬间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夜色中的亭子,草原上的笑语,每个画面都有他,却又不像他,他深深的望着我缓缓闭上眼睛,嘴边的那缕笑容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