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3-04-26 20:33      字数:4824
  说不定等会儿就得被连锅端了,看什么看。”
  “你,”安鸢忍无可忍,脾气一上来指着那官员的鼻子骂道,“你不就是个破官么,拿着鸡毛当令箭。”
  那官老爷何时被这么骂过啊,当即嚷嚷着让手下人把安鸢绑了,韩溏一挺身挡在她面前赔笑道,“官老爷别生气,她急火攻心脑子有点不正常,您别忘心里去。”说完将什么东西从袖中滑到那当官的手里,当官的摸了摸满意地收了,让人放了安鸢。
  “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再让本老爷看到决不轻饶,还不快滚!”
  安鸢还待再说,韩溏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一边,“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摆明了在这里占不到便宜,先回去再说。”
  “不对啊,二爷,咱们进去都这么困难,你先前说的来韩府报信的人是怎么出来的?你骗我的是不是?老太爷是不是已经?”
  “没有没有,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是找别人打听的,老太爷确实是病了,上面也确实是派了大夫进濮阳府。”
  “不行,不见到老太爷和老太太我心里总不踏实。”安鸢没头苍蝇似的转了转,韩溏看她在太阳底下受不住,让木棉看好她,自己去对面买把伞和些茶水过来。
  他一走,安鸢急忙道,“木棉,你在这里呆着,我有事去去就回,若是二爷回来了,你就让他先回去。”
  木棉惊恐地拉着她,“二奶奶,你要去哪儿。”
  “放心吧木棉,我去找四王爷,这事儿只有四王爷能管得了了!记住,你帮我看好韩溏,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知道了吗?”
  “二奶奶!”
  安鸢狠狠心甩开她的手隐入人群,靠着一点点记忆走到了那个朱门前。四王爷府,好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啊!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已不成样子,鬓发缭乱,长裙腌臜,脸色苍白,虚汗直流。她拿不出一些信物或者凭证,护卫们自然是不会为了她去通报的。安鸢只得远远地站在太阳底下等着,希望四王爷出来或者进去的时候能看到。王府门口外的空地亦是四王爷府的地方,平常百姓自是不敢踏足,那些侍卫若不是看她衣着考究,早赶她走了。
  正常人尚且不经晒,何况是身子本就不好的安鸢。不一会儿她就头晕眼花晃得厉害,侍卫们见着烦去赶过她两次,她将身上的金银首饰都给他们了才换来短暂的安宁。
  一个侍卫看到她手腕上那对金镶玉手镯,贪婪道,“那是什么?”
  安鸢急忙把双手往后藏,“这个,这个不能给你们。”那是四王爷亲手给濮阳安鸢打磨的玉镯,镶上去的包金也是四王爷亲自给碎玉镯子修补的。打回了韩府她就把两只都一直戴着,是万万不能给别人的。
  围着的几个侍卫变了脸色,“怎么着?”
  “几位大哥,这镯子真是不能给你们,要不明儿我派人给你们送现银可好,要不田产房契也行,就对儿镯子不能给啊!”
  “瞧你说的,好像哥儿几个非要你那镯子似的!”其中一个推了安鸢一把,她脚下虚得很,一个站不稳就撞到另外个侍卫身上,那被撞侍卫笑道,“哟,小娘子这是个什么说法?哥哥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安鸢涨红了脸生生把嘴唇咬出血来才止住眼泪,扶着石狮子道,“人说宰相门房三品官我本不信,如今见着各位倒是不得不信了。四王爷那么勤俭爱民的一个人,若是被他知道你们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不知各位会怎样?”
  四王爷一向治家甚严,家里的侍卫本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索贿的,只是偏巧今儿当值的这些都是因为濮阳家的事情发生后临时调拨过来的,也只是听过四王爷黑面无常的名声,倒真没见过。胆子小的吓得收了手,那胆子大的倒是被安鸢的一番话把火气激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脸汉子竟笑道,“你既然都说了欺负了,若大爷我不欺负欺负你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一番话。”
  另外一人道,“赵四算了,四王爷估计快回来了,别多事!”
  赵四脖子一扬,吼道,“咱们是禁军,皇上派咱们来看着四王府不就是让咱们保护四王爷的安全么,她来历不明又支支吾吾,我带到一边好好审审她,你们先守着。”说罢伸手就去拉安鸢,安鸢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气得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就跌进一个怀里。她又羞又怒,举起手用尽全力冲那人的脸扇过去,啪地一声好响。原本闹腾的人群一下静下来,安鸢勉强睁开眼睛,竟看到那张日思夜念的脸。
  四王爷右脸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却替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怎么在这里等着没进去?”
  所有委屈化作决堤的泪水喷涌而出,四王爷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进去再说吧。”说罢将安鸢公主抱抱起来往里走,跟着他的那个年轻人道,“王爷,他们?”显然是在问那些侍卫怎么处理,四王爷脚下微一停滞,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进去了。
  那群侍卫刚才见四王爷出现的时候本是吓了一大跳,心想这次撞到四王爷手里可有罪受了。待见四王爷对那女子又哄又疼的,更是吓得三魂只剩一魂了。依四王爷的性子,对他的女人不敬,那可是死几次都不够的。结果四王爷竟什么都没说,也没处罚他们,周四拍拍胸口,“知道我们是宫里来的四王爷倒是给面子,好了兄弟们站岗去吧!”
  先前跟着四王爷那年轻人道,“诶,各位大哥也累了大半天了,你们先进去歇会儿吧,这里让其他人来就行。”
  “也是,那麻烦小兄弟了!”周四耀武扬威地带着侍卫们回到给他们单独准备的院子,边走边想着等休假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事儿说给其他兄弟听听,他周四可是摸过四王爷的女人的。只是他没想到,等他们刚回院子,外面就跟进来四王府里的一队内卫,那年轻人一声令下,这些在宫里养尊处优的饭桶就真的被做了花儿草儿的饭桶。身为人渣,做了花肥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等候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先前还烈阳高照,没一会儿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韩溏和木棉等在门外,焦急地一直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
  没多一会儿那门吱呀一声从里开了,安鸢行尸走肉般晃了出来,任凭雨水浇落身上而不自知。
  韩溏急忙跑上前扶住她,“你可算出来了,没事吧?”
  安鸢眨了眨眼睛,看到瓢泼大雨让他的衣服早已湿透,也浇得他快睁不开眼睛,可他还是尽可能地拿衣袖挡在浑身湿透的安鸢头顶,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她不想说话,韩溏只得扶着她往集市上雇了辆车快马加鞭回了韩府。
  一进门韩溏就开始嚷嚷,“芙蓉快准备热水给你二奶奶洗澡换衣裳,木棉你也先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于妈,去小厨房做碗姜汤来。”
  院里伺候的人看他们都跟落汤鸡似的,领了命也不多问各忙各的去了。等放好了洗澡水,安鸢呆呆进屋关上门,脱了衣裳把自己埋进桶里。
  热水漫过肌肤,唤醒了她丢失的知觉,这才觉得左边胸口好疼,好疼,疼得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只回响着一句话: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就这么放过濮阳家,我担保你父亲没事就是。
  她又想起先前四王妃在清风山庄里说的话。
  “先前你是濮阳家大小姐,和周家渊源颇深,既然你心思在王爷身上,你要胡闹我都由着你,想着就算将来王爷娶你进府,你的位份总不会高过我去,所以能打打马虎眼的地方我倒是愿意做。”
  “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是前兵马大元帅,四王府里的侧妃李氏是将门之女,侧妃石氏出自钟鼎世家,庶妃柳氏是已故皇后的远房侄女。”
  安鸢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又想起韩溏刚才的满脸雨水,觉得越来越累。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她一开始就错了?或许说她当初答应和濮阳安鸢的交易本来就是个错。
  韩溏久没听到动静,急得用力拍门,安鸢本是不想开口的,后听的不耐烦了只好起身穿衣服,亵衣还没穿好韩溏就进来了,正好看到她左胸上还很明显的疤痕。他好像早知道似的,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只是眉头更加深锁。
  芙蓉和木棉识趣地退了出去掩上门,安鸢不爽地看着他,不慌不忙地系好亵衣的带子。韩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好一会儿才明白安鸢看的是他脚下的水圈。他方才一直守在外边还没洗澡换衣裳呢,此时身上的水渍顺流而下在脚边晕了一大圈。
  她知道安鸢有洁癖,忙道,“我,我先去洗洗再过来。”说完一溜烟儿就冲进了雨里,芙蓉伞还没来得及递上去呢。安鸢盯着窗外的大雨瞧了会儿,扭身回了梳妆台。
  上面整齐地码着几个小首饰匣子,分门别类地收纳着各种首饰。安鸢挑挑拣拣选中个最简单的绒布匣子,将里面的珍珠链子倒出来,把手上的那对儿玉镯褪下来放了进去。
  木棉看到她把镯子收起来,猜到些什么,“二奶奶,今儿四王爷?”
  啪,安鸢猛地一下合上盖子,淡淡道,“刚才二爷怎么会在四王府门口等我?我不是让你们先回来么?”
  木棉忙道,“二爷买了东西回来的时候不见了你,我说你交代的让他先回府等着,他不听,丢了东西就开跑。奴婢害怕忙跟着他,没成想他竟跑到了四王府。真不是奴婢说的!”
  “看来韩溏知道的一定比我以为他知道的知道得更多!”
  “兴许吧!”木棉不好再多说,忙拿干帕子来给她擦头发,擦得差不多的时候芙蓉正好送姜汤来了。
  “二奶奶喝了姜汤再到床上捂捂吧,一会儿晚饭奴婢给二奶奶做点莲子羹可好?”
  “随便吧!”安鸢将绒布匣子收进抽屉里,接了碗刚要喝韩溏又过来了。他已换了身衣裳,只是头发还湿漉漉地只用根带子束在脑后,显然是洗完澡就过来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
  安鸢将姜汤递给他,他反手又给她推回去,“快喝了驱驱寒,刚才回来的时候你手脚冰冷,可别伤了风。”
  不过一碗姜汤,安鸢倒是不再推让,捧着碗咕嘟咕嘟大口喝着,等于妈给韩溏端来的时候她刚好喝完。
  韩溏握了握她的手,感觉有了些温度,笑道,“还要喝么?”
  “不要”,安鸢甩掉他的手扭身走开,韩溏脸色僵了下,又恢复了笑脸,“老太爷应该没事,你也别再担心了。”
  “我知道,”安鸢应了声拿了干帕子又走回来,解了韩溏的发带开始给他擦头发。她的手接触到他头发的那一刻,韩溏身子微微抖了抖,抓住她的手道,“你歇着吧,我自己来。”
  安鸢板着脸粗暴地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边擦边道,“喝你的姜汤去,你这头发精贵得别人动不得了?”
  “我有什么是你动不得的,”韩溏嘴角含笑,靠在椅背上悠闲地品着姜汤,间或唠叨上一句重了,扯着头发了,没擦干等等。
  安鸢毛了,将帕子拍他头上扭身到美人榻前躺了下来,韩溏放下碗拿了纱被过去,用被子从后面抱住她躺下来,“若是要哭,爷可以把肩膀借你。”
  “为什么要哭?”
  “随便,女人要哭总会找到理由的。比如为了今天这雨如何?”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雨有什么好哭的。”虽如是说,安鸢的手仍是不自觉地抚上左胸口。
  雨停了天就会晴,可心里的伤和身上的伤,却是什么灵丹妙药都治不好的。
  韩溏将头埋在她颈间,伸手去握住她胸口的那只手,呢喃道,“你说过,赌了,你还有赢的机会。不赌,你就一点机会都没了。我放任你去赌,你现在安心了吗?”
  半响,安鸢才长叹口气,“韩溏,谢谢你!”
  “成亲前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谢谢!”
  虽然从成亲开始你就一直纵容我,虽然我伤你一次又一次,虽然我从未好好珍惜过你,虽然你还是心甘情愿守护着我,但我要说的谢谢与以上这些无关。
  我只想说,谢谢,谢谢你刚才在四王府门前的等候。
  ☆、死牢
  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