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26 20:31      字数:4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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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多久,他再也没回忆过那一段时光了。
  锦绣华袍里,他骨节分明一双手不由自主慢慢紧握成拳,唇角染了自嘲的笑意,身子往椅背上又靠进去一些,似乎闭目养神一般,他缓缓垂了眸子,有亮光顺着飞檐一角投映在他俊美如铸的面容之上,窥得几分秘密。
  其他众人俱是一片寂静,已经听见那边的世子妃率先发出一声轻笑道:“妹妹这歌声动听,这歌词也是听着新鲜,倒不知这词曲是何人所作,赶明儿大家也好去拜师学上一学?”
  “太子妃谬赞了。不过是我闲来寻个乐子罢了。”谢玉忍住心里的暗笑,看着她说的一本正经。
  沈淑兰面上是一阵诧异,众人更是面上难掩震惊。
  这样优美的词曲,怕是连昭华郡主也不一定能作的出来,这世子妃当真是才不外漏而已,她们竟是一直给小看了。
  司空鸢面纱之下的面色已经是难看的不成样子,似乎是第一次,她一双秋水般的美目再也没有惯常的平静温柔,而是带着些审视定定的看着谢玉,那目光差点能将她烧出一个洞来。
  谢玉在她审视探究的目光之下,心里竟是突然又有了那样不安的感觉,一旁的江静怡敏感的察觉到,已经用着不高不低的嗓音开口道:“大嫂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回府好了。”
  “妹妹可是觉得身子不适,要不然还是早些回府多做休息的好,这园子里的积雪没有清理,要是妹妹受了寒我可真的要罪过了。”沈淑兰此刻自然也发现她脸色有些难看,已经一连关切的开口道。
  “玉儿。”江溯流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过花树到了亭子里,俯身温声唤了她一句。
  瞧见她面色有些古怪,已经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抱到了怀里,动作极尽温柔呵护,然后,看也没有看其他面色各异的众人,转身下了台阶,一路出了园子。
  众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形消失在视线里,江静怡已经起身跟了上去。
  “三小姐。”出了园子不远,身后突然是一道客气有加的男声唤住了她。
  面带疑惑的转过身去,定定的看了两眼,她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些不自在来。那日觉得生无可恋,她投湖之后似乎正是这人将自己在第一时间给救了上来,她已经从丫鬟口里得知,这一位正是荣亲王府排行第三的小公子,昭华郡主嫡亲的弟弟。
  此刻他一身铁锈红的云纹锦衣,身姿挺秀的站在一步之外,一张年轻的面容上尽是勃勃英气,似乎是微微沉思了一下,开口温声问道:“不知道三小姐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嗯。已经没事了。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江静怡面上有些尴尬,低垂了眉眼,轻声回了一句。
  司空霖目光落在她身上,瞧见她低眉顺眼,面色沉静,清瘦的身子骨在风中似乎不堪一击,紧抿的双唇依旧是泛白的,心里一时间有些怜惜,已经语带关切的开口道:“你身子单薄,以后可得多穿几件御寒才好。”
  话音落地,看见她面色微变,略略想了一下,又接口道:“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三小姐以后还是莫要再做傻事了。”
  “嗯。知道了。”江静怡又是轻声回了一句,已经转身脚步匆忙的离去。
  司空霖站在原地,眼看着她宛若被狼追一般匆忙离去的步子,秀挺的眉毛不由自主蹙了蹙,看着她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沉的暗色。
  谢玉被江溯流一路抱上了马车,心里那股子不安的感觉已经退去,整个人窝在江溯流的怀里,将小脸蛋贴在他胸膛蹭了蹭,十分依赖,看上去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
  “怎么从来没听见你唱过歌?”江溯流垂眸看她,唇角含笑,声音低低的问了一句。
  “好听吗?”谢玉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嗯。”江溯流简单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别扭道:“那样的词曲,以后只有在我一个人面前才可以唱。”
  “为毛?”谢玉不解。
  “听见没?”江溯流语气严肃了些,示威性的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挑了眉,佯装威严。
  “小气鬼。”相处久了,谢玉自然知道这人完全是一坛千年陈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已经笑嘻嘻窝进他怀里去,乐滋滋道:“原本就是唱给你听的呢?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再唱一首好了。”
  “好。”江溯流言简意赅。
  谢玉听着他略带古怪的音调,咧开嘴在他怀里笑了个够,才清了清嗓子,低低哼唱道:“小冤家,你干嘛,像个傻瓜。你说过,爱着我,是真是假。说清楚,讲明白,不许装傻。小冤家,听了话,哎呀哎呀。大大的眼,看着我,眨巴眨巴。气得我,掉转头,不如回家。小冤家,拉着我,这才说话,喊声天,喊声地,喊声冤家,想着你,盼着你,心乱如麻。千句话,万句话,喉头打架,谁知道,见了你,只会发傻。”
  不同于刚才刻意压低声音的缠绵悱恻,缭绕多情,这首歌正是被她唱的俏皮可爱,活脱有趣,江溯流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调调,只觉得心头被一只小手挠呀挠呀,一只胳膊揽着她紧了又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碎了才好。
  马车外的青亭青禾两人将她这一首小情歌也是有幸听了个完完整整,只一心觉得他们这世子妃当真是少见的活宝,听着主子低低的笑声有一阵没一阵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也是心情十分之愉悦轻快。
  另一个马车里,江静怡却是还回忆着刚才那一幕,神色有些怔忪,说不清为什么,有些心酸,也有些难言的感动。
  从小到大,真心关心她的人屈指可数,刚才那一位,算是唯一一位关心她的陌生人了。
  那一日她刚跳进冰冷的湖水里,刺骨的凉意将她包围淹没,她当真以为,那将是她生命的终结,脑海里最后的记忆便是那冰冷刺骨的寒意,可不曾想,会有人跟着她跳下去,将她抱在怀里救上岸。
  她曾经以为,以她高贵的出身,日后定当选一个一心疼爱她的如意郎君,得享荣宠无边,荣华富贵。在她曾经的想象里,荣宠便是一个女子嫁人的全部意义。
  可看见大哥和大嫂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感情也许和荣宠富贵无关。
  可是,那样温暖的情意,她却懂得太迟,也许这一生都不配拥有。
  雪后初晴,温度有些缓慢的回升,距离赏梅宴已是过去了几日,谢玉在屋子里窝了好几天,却是依旧没能想到如何给南宫桓重重一击的法子,心里不由的染了些烦闷。
  开门出了院子,却一眼瞧院中从房间里出来的小七,瞬间有点被吓到的感觉。
  脚步急急地走了过去,已经一连着急的开口问道:“小七,你这是怎么了?”
  小七止了步子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脸上溃烂的伤疤,在空中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你这脸蛋都烂成这个样子里,还说没事?”谢玉诧异的挑了眉,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破了都已经流脓的红疮之上,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去。
  小七看着她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却依旧是一脸毫不着急的样子,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垂下小脑袋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拉了她手腕,已经抬步朝中门外走了过去。
  两人站定在她的小药园边上,小七已经抬手指向了一簇被积雪压折了的药草之上,指了指那破裂的茎干,谢玉这才瞧见那里流出汁液来,小七已经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再看过去那簇草药,做了一个用手扶的动作。
  谢玉侧头瞧了她半晌,才语带试探道:“你是说,那些药草的汁液不小心弄到了你脸上,不碍事。”
  小七看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真的不碍事?”谢玉又问。
  小七摆摆手,又是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在脸上涂抹的表情。
  谢玉这下看明白了,犹疑着问:“你是不是说,一会你抹了药就没事了?”
  小七又是点头。看她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索性又拉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房间去,从方桌上一堆瓶瓶罐罐里拿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已经拔了塞子往自己手心倒了些。
  冲她努努嘴之后,将那瓶子里看着十分晶莹的液体往自己脸上扑了扑,谢玉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她一张看着不忍直视的脸蛋在那神奇的药水之下渐渐恢复了白净清透,简直觉得太神奇了。
  站在原地脑海里却突然是灵光一闪,一直烦恼的事情突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指手画脚的冲着小七说了一通,小七终于听明白了以后,过了不大一会功夫,已经有一白一绿两种小瓶在她面前摆成了两小行。
  谢玉眼看着那两行小瓶子,简直能乐的蹦起来,已经开了门朝外面喊了一声青栎。
  “世子妃有何吩咐?”青栎应声上前,眼看着自家这世子妃一张脸笑的跟朵花似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某人要倒霉的感觉。
  “将桌上那一行白色的小瓶子都带上。给京城的两家铺子各送上一瓶,还有京城附近几个州的铺子每个铺子也都带上一瓶,去了以后告诉各个铺子的管事,将这一瓶东西添加到”如花美眷“系列的水乳里面去。”话音落地,眼看着青栎面露疑惑,她已经一脸郑重的接口又道:“记得一定要避人耳目,除了管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还得记得,通知各店管事,将这东西添加完之后,这个系列的胭脂水粉暂时不要零售,十套以上才能卖,也暂时不要继续生产。”
  “小姐,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初春一张脸上已经是止不住的好奇了。
  “哈。能让你美貌如花一张脸长满脓疮的东西,所以可千万记得提醒管事们别让这东西接触上皮肤了。哦,对了,你们还是带上一个小绿瓶备用好了,万一沾染到皮肤上,稍微扑一点就能好。”谢玉看着初春,继续叮咛道。
  “可是小姐,你这是何意,这不是自毁招牌么?”初春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语气犹疑。
  “本来就是自毁招牌,不过毁的不是我们养颜堂的招牌就对了。南宫桓想赚这不义之财,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冷冷哼了一声,已经朝着两人吩咐道:“收拾一下就尽快动身,这再拖下去,这几天还得少赚不少银子。”
  “是。属下明白。”青栎和初春两人利落的应了一声,已经进了屋子将那些小白瓶收了起来,转身出门。
  谢玉立在门口想了半晌,已经又开口唤了青影一声。
  “你现在去一趟养颜堂,将文姑给我请过来。”她抬眼吩咐了一声,青影已经应声而去。
  等他不大一会工夫将文姑给请了过来,谢玉已经优哉游哉的等在了房间里,软榻上置着檀木的小方几,上面铺着她研究了好一会的账本。
  “小姐,姑姑不是说过了么,这些事你莫要劳心费神,一切有姑姑安排呢。”文姑刚进了屋子,就瞧见她眼前摊开的账目上,已经不乐意的走了过去,嗔怪着说了一句。
  “姑姑放心。我知道轻重的,不过是看两下账本而已,影响不了什么的。”谢玉冲着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已经不怀好意的开口反问道:“文姑姑可是想出什么应对之策了?”
  “这,我和烟云商量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将咱们这价格也统一降一降,没准就能回拢不少顾客。”文姑坐在她边上的软榻上,想了一下,开口建议道。
  “降到多少,难不成也要统一降到八十两银子?”谢玉又是出声反问了一句,文姑一时无话。
  毕竟,景阳白瓷原本也就不是多便宜,这样统一降了价,赚回来的银子可就真得大打折扣了,可若是不降价,眼下还真是让她一筹莫展。
  “姑姑放心。我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想必最迟十天半个月,就会有显著效果了。到时候,非得让南宫桓焦头烂额。”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句,她已经将自己刚才差青栎春芽去各个店铺的事情告诉了文姑。
  “真有这么厉害?”文姑从头到尾认真听完,已经是十分诧异的看她一眼,有些担心道:“若是真的满脸生疮了,对南宫家的生意自然会有影响又能让他们哑口无言。可是这样,那些脸蛋受伤的买主要怎么办?”
  “姑姑放心。我已经有了主意,你瞧,那些绿色小瓶子里的就是解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