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3-04-26 20:30      字数:4701
  有我。可表面依然冷着神情“你先歇息片刻。”苏墨染还想再说,可眼前已经被薛小小和其他丫头拦住,而清渠背转着身子大步离去。
  等待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特别是当眼前已经有了希望,却还要拼命压制着,那更是如坐针毡。苏墨染此时真正如困兽一般,绕着屋内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子,却突然觉得小腹隐隐刺痛,抹把额头细汗,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可肚子一抽一抽的就是疼个不停。苏墨染心烦气躁,觉得背上冷汗几乎浸湿了衣服,正在此时,听压抑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侧首去瞧,却看到春在扶着自己的手臂焦急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苏墨染来不及细想春在怎么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先颤着声音:“春在,疼,我肚子好疼。”春在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大变,一手搭着苏墨染的手腕,不过片刻,似乎稳定了神情才勉强劝道:“大概是小姐着了凉。奴婢扶您先躺下休息,奴婢去找个大夫。”
  “恩,”苏墨染捂着肚子一步三挪被春在扶上床躺下,春在犹豫片刻,又叮嘱道,“奴婢觉得您现在可千万别吃什么东西,一定要等奴婢回来。”
  春在这一走,回来的倒快,只是身后跟着的不是清王爷,反而是几个老嬷嬷。苏墨染心里疑虑不已,自己肚子疼而已,来的应该是大夫,怎么会是嬷嬷来瞧病。何况春在此时眼神闪烁,连正眼都不敢去瞧她,只低头福了福,喃喃说道:“小姐,您忍一忍,很快的。”苏墨染大惊,这种语气和神情,说没有问题,你信吗,反正她是不信的。可是此时偏偏自己身子沉重,连动一动都牵扯着疼,更别提闪过这几个老嬷嬷夺路而逃。“春在,你想做什么?”苏墨染惊呼几声,看那几个嬷嬷,神情淡漠,似乎自己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会喘气的东西,一个按头一个按住手脚,不论苏墨染怎么挣扎,那两个老嬷嬷的手如同铁钳子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而另一个年岁最长得则跪在床边,回头看了眼春在:“春在姑娘,麻烦你给夫人准备热水。”
  “是,”春在面带不忍,小心翼翼扫了眼苏墨染,转过身便想快步走去。可走到门口,就听苏墨染一声惨叫,再回头时,见那个跪在床边的嬷嬷,正拿着一根白绫捆住苏墨染的肚子,用
  力勒紧。春在不敢再瞧,心里砰砰跳的厉害,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忽听苏墨染凄厉的喊道:“春在,救我!”春在觉得那呼疼声就像一根铁链锁住喉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捂住胸口,跺跺脚,咬着牙飞跑出去。
  而此时苏墨染看着这个架势,就算没有经验,也差不多明白自己要遭遇什么。而春在的夺路而逃,更是将她所有期望都剥夺了去。心里一沉,泪早已纷纷滴落,觉得周身力气,随着呼吸随着那白绫勒紧中渐渐散去,却还记得苦苦哀泣:“求求你们,饶了我的,我的孩子。”那嬷嬷咬牙勒紧,听苏墨染惨白着脸,只顾哀求,而声息却渐渐弱了下去,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夫人,你别怪罪奴婢。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等孩子没了,您还是咱们清王府王爷最宠幸的夫人。”“为,为什么,”苏墨染木讷的看着屋顶,觉得腹内那团自己从未得知的骨血,渐渐下坠,渐渐要脱离她的身体。那嬷嬷低头看了看苏墨染腿间,又使劲勒了下,气喘吁吁:“夫人,王爷还没娶妻,不能让妾室先有孩子。您看,王爷的夫人们,哪个是有子嗣呢。”顿了顿,“您也想开些,等王爷娶妻后,王妃诞下世子,到时候,您还年轻,还是能有孩子的。”苏墨染神智已经逐渐模糊,隐隐却瞧见眼前景色换转,似乎回到苏家后院,笑卷轻衫鱼子缬,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
  苏墨染嘴角勾起,轻叹一声,真好。再后来,除了耳边传来暴跳如雷的怒吼声,瑟瑟发抖的求饶声,以及陌生的呵斥声交杂响起,其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当苏墨染醒来,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清渠,非但没有感动,唯一的感觉就是要替自己孩子报仇。而清渠苦守苏墨染三天三夜,见苏墨染终于醒来,失而复得的欣喜盖过一切,让他忽略了苏墨染此时红着的眼,咬着嘴唇,那神情几乎是在对他抽筋剥骨。于是当清渠欢喜的站起身,想唤人进来时,苏墨染一把拿起案几上的金制烛台,用力就往清渠身上打去。原本那烛台是极重的,苏墨染不知哪里来力气用力挥去,可快要打到清渠头上时,心里还是软了一记,这一软带着犹豫,那烛台就重重敲击到了清渠的肩膀。
  清渠捂着肩头,似乎被打糊涂了,转过身却急急说道:“你快躺下,你这么用力,怕要伤着孩子。”什么?苏墨染扔掉手中烛台,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孩子没事?”清渠皱了皱眉头,瞥向肩膀,见衣服渐渐弥漫出一片血色,还强撑道:“我们的孩子福气大的很,怎么会被几个嬷嬷莫名其妙的害死。”苏墨染猛的抬起
  头:“怎么回事,那些嬷嬷不是你派来的吗?”清渠呵呵冷笑几声,甩了甩头:“你以为我会狠心害死自己的孩子!”
  话未说完,春在匆匆跑了进来“小姐,您醒了。”苏墨染见春在一惊,往床里缩了缩。她可不会像一些姑娘受了委屈,就主动咽下,看着害自己的人在眼前,还故意不说出来。于是苏墨染指着春在就骂:“春在,我自问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春在脸涨的通红,偷眼看向清渠,喃喃道:“奴婢,奴婢。”苏墨染深吸口气,摆摆手:“你这个奴婢我可受不起。”心思转了几圈,看向清渠:“王爷,既然苏家上下被老王爷关押着,想必白芍也在其中。若王爷还怜惜我,不如让白芍来伺候。”
  清渠眯了眼睛哼了声,看向春在,春在慌忙跪倒磕头:“请小姐饶命,请小姐饶命。请小姐王爷念在奴婢好歹将功赎罪,放奴婢一条生路。”苏墨染咬了咬牙:“我不想再见到你,并没有要你的命。”清渠哼了声:“以后认清谁才是真的主子,从今儿起,去浣衣所。”
  苏墨染见清渠处置完了春在,仰头又求道:“请王爷让白芍来伺候我吧。”清渠看向苏墨染湿着眼眶苦苦哀求,本来心里就觉得愧疚苏墨染许多,此时苏墨染不过要个小小丫头,倒是爽快答应下来。苏墨染柔声劝道:“王爷,您受伤了,刚才染儿情绪有些不稳,还请王爷不要怪我。快些去让人治疗吧。”
  这话说的柔柔软软,有求饶有自责,又缓解了清渠一直悬在心中,生怕苏墨染倔脾气上来时的心慌意乱。这一句让清渠不由觉得大事已定,一心想着去将白芍提出来,再全副心思去对付老头子便可。只是转身瞬间,却没见到苏墨染那抹悲伤疏离的表情。
  一直临近黄昏,白芍才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领了进来。主仆再次见面,自然是抱头痛哭。那管事的人却半点都不识脸色,只顾束手站在一侧瞧着。苏墨染抱着白芍,越过她的肩头:“劳烦这位姑娘给我们送些热水。”那管事人笑道:“夫人抬举了。叫奴婢离儿便可。奴婢是老王爷特意嘱咐照顾夫人的贴身侍从,”那离儿重重咬了老王爷三字,见苏墨染脸色不悦,又欠身笑道,“王爷也是允的。白芍姑娘是夫人认得妹妹,算起来也是半个主子,怎么能劳烦白芍姑娘做粗活呢。”
  苏墨染无力点头:“既然如此,离儿烦劳你让谁送些热水过来。”说完不再理她,抱着白芍的肩膀,靠在她的耳边,似乎还在断断续续的哭着,实际上咬着牙,细细的将声音传了进去:
  “白芍,咱们要想办法逃。”白芍偷眼看向离儿,收回眼神,哽咽几声,悄声回应:“院子外都是侍卫。”苏墨染点点头,抽出手绢,轻轻抹了抹眼泪,见已经有丫鬟热水端上,绞干净毛巾递过来,顺手接过,捂了捂脸,展开笑颜:“白芍,你瞧,我一不留神就成了王爷的夫人,真是有趣。”
  眼神淡淡扫向听到此话时,不由露出嘲笑的离儿,故意仰起头得意洋洋笑道:“王爷还说要封我为王妃呢。”那离儿忍不住笑道:“夫人谨言。自家院子里说笑不打紧,万一让人听了传到别人耳朵里,那可是夫人的罪状了。”苏墨染回转身子直视离儿:“哪个是别人?离儿你别忘了,王爷为了我,可是将满院的女人都散了。你瞧着也是有体面的,想必你也听说王爷几次三番当众唤我王妃。”眼神转了一圈屋内侍从,“你们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向浣衣所的春在打听打听。她可是因为得罪了我,便发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末日,啧啧,想想总是要表白一下的,我爱你们╭(╯3╰)╮
  ☆、第 56 章
  人总是会比较畏惧权势,因为掌握权势的人,就掌握了生死,他可以让你活,活得很好;也可以让你死,或生不如死。就像之前的苏家,辉煌了大半辈子,可是不过小小的州官,几番捉弄,偌大的苏家,烟消云散只是弹指之间。苏墨染说完那番话后,看着眼前侍从各个战战兢兢,收了之前轻视的神情,放下了大半的心。任由白芍扶着她躺下,眯着眼睛说道:“白芍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我要睡一会儿。若是我听到有谁在我旁边发出一丝半点声音,让我睡不着,哼,你们晓得后果。”
  离儿见周围侍从一个个鱼贯而出,淡淡笑道:“奴婢就守在屋子外头,夫人有什么吩咐,让白芍姑娘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便不打扰夫人和白芍姑娘说体己话了。”苏墨染听离儿说穿自己心思,不怒反笑:“离儿是个聪明人,那就应该晓得言多必失的道理。恩,退下吧。”
  等离儿也走了出去,苏墨染猛的睁开眼睛,拉着白芍的手,压抑着声音急忙问道:“爹娘还是其他人都,都怎么样了?”白芍拍拍苏墨染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踮着脚悄悄跑到门缝往外瞧了一眼,叹了口气,匆匆跪坐到苏墨染床边脚踏上,压低声音,凑在苏墨染耳边低语:“小姐,那离儿果然等在门外。你放心,老爷夫人都没大事。我们是被关在一处别院,侍卫森严,除了不得自由走动,其他都没有短缺。”
  苏墨染烦躁的很:“他们到底想怎么样?”白芍犹豫片刻,咬了咬唇:“小姐,我,我被送过来的时候,其实,其实还被召去训话。说,说,”苏墨染见白芍吞吞吐吐说不清楚,更加急躁:“你在担心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难不成我还会怪你吗?”白芍下定决心般点头,神情纠结:“说,苏家有今日之祸,都是因为小姐,小姐你,不知身份,硬要缠着王爷,以美色惑主。”苏墨染这冤屈都能六月飘雪了,抓着白芍的手:“就算如此,那也不关我家人的事情。”白芍点头:“他们说,只要小姐主动离开王爷,让王爷死心,那苏家可以照旧回去做富家翁。还能给苏家封个小官,免得将来受人欺凌。”
  想得真是周到,行啊,只要能带着爹娘离开这里,心里微微一刺,神情也露出一抹茫然来。白芍叹了口气:“可是如今小姐有了王爷骨血,王爷怎么可能让小姐离开。老王爷也不会允许血脉流落民间。”苏墨染苦笑道:“你不知道?几天前,我差点就保不住孩子了。”白芍一怔,惊呼道:“怎么回事,我就晓得小姐想要家里人伺候,就把我给送了过来。”
  苏墨染不想多谈这些事情,刚想转个话题,就听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苏墨染
  忙对白芍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装睡,一个跪坐着轻轻捶脚。黑暗中苏墨染听白芍轻声请安的声音,又听到清渠坐在床边,轻声唤道:“染儿醒醒,吃点东西再睡。”苏墨染装作睡眼朦胧,淡淡笑道:“你怎么来了?伤口,伤口没事吧。”清渠见苏墨染此时真是许久未见的温柔,心里暖暖的:“无碍。”转过头吩咐:“快来扶王妃起身。”
  离儿脸色一变,颤着声音:“王,王爷。”苏墨染眼神飘向离儿,掩嘴笑道:“离儿姑娘不信呢。”“什么不信?”清渠见苏墨染笑意盈盈,也起了闲聊的心思,随口就问。苏墨染看了眼白芍,皱眉道:“离儿姑娘说让我谨慎言辞,因为,我不过是个妾室。”离儿扑通跪倒:“没有,奴婢没有这么说过。”白芍跟着跪在清渠脚下,低低哀求:“王爷,您一走,小姐就被这些小人欺压。求求王爷,要是王爷不管小姐了,不如,不如就把小姐送去别院,起码,起码还有我们这些人照料着。如今小姐可有了身子,不能动气啊。”
  苏墨染叹了口气,见清渠神色凝重,出于真心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相公。”这一声唤,将清渠在苏家所有回忆唤起,平平淡淡却无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却温温暖暖,握住苏墨染的手,两人眼神交缠,都看出彼此深深依恋着过往的温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