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想聊      更新:2023-04-19 23:00      字数:4880
  『那是什麽时候?』我很兴奋的问。
  『在?古斯都大帝的年代,当罗马变成一个帝国,人不再信奉上帝,所有的崇高目的都不存在时。』
  我让他看到扫过我脸上的惊奇与愉悦,我从来也没怀疑过他的叙述。我把手放在头上,好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继续说下去:
  『那段日子的一般人--』他说:『正如现在的人一样,仍然信奉宗教。对他们,信仰是一种习俗,是迷信,是自然的玄妙,也是古代丧失已久的礼仪,这种情况跟现在一无二致。至於新观念发起人,统治阶层,以及引领历史风骚的主脑,面对的却是如今日欧洲一样,一个无神论、没有希望的复杂世界。』
  『当我读西塞罗、欧维德、罗提司时,感觉似也一样。』我说。
  他微微耸肩,点点头。
  『整整花了一千八百年--』他说:『人类  又回到怀疑论,而怀疑只不过是我们平常面对事情,采取务实的态度罢了。好在历史并没有重演,这倒是奇迹。』
  『你是什麽意思?』
  『看看你周围!』在欧洲,全新的事正在发生着。人类生活的价值观比以前更高。智慧、哲学与科学的新发现结合在一起。新的发明将完全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於态度。不过这是历史的轨迹,这是未来。我要指出的重点是,你正处在以旧观念衡量新事物的转捩点上,我也是。你生在这个时代,而你却并不愤世嫉俗,这一点我也一样。我们乃处在诚信与绝望只一线之隔的深渊之上,就是这样!』
  可叹的是尼克掉入深渊,自我毁灭了。
  『这就是你的质疑大不相同的原因。』他说:『你是上帝王国之下的不死幽灵!』
  我想到在开罗与卡布瑞的谈话--最後一次谈话,我曾亲口告诉她,什麽  是我的支  力量。
  『完全正确!』他说:『这点我和你想法一样。我们都不大期待从别人身上获得什麽,内心深处的良心负荷也太重,不过这也无可奈何。』
  『如你所说,是在上帝王国之下,在最早的上帝王国之下,你成为不死幽灵?』
  『别想错了!』他带着一点嫌恶说。『我们从不侍奉上帝。你应该即刻在心里排除这念头。』
  『那麽,在上帝和撒旦名称背後,善良於邪恶的力量呢?』
  『再强调一次,即使其间与我们有任何关系,关系也是很少。』
  『但是,邪恶的观念在某些形式,确实……』
  『不。黎斯特,我们古老得多了。缔造我的人敬拜神只,这是事实,他们信仰我不信的东西。他们的信仰,要回溯到比罗马帝国庙宇更早的时期,在那时,纯真人类的血液,能为所谓善良的理由而流;乾旱、蝗虫之祸和五谷不长等等,则是邪恶的结果。我就是在善良之名义下所缔造而成的。』
  这太此际、也太令我迷惑了。
  所有古老的神话,以诗歌形式在我心里纷至沓来。
  欧塞里是埃及善良之神,五谷之神,这和我们何关系之有?
  我的思潮迭起,无声的图片在脑海闪现。我回想到离开父亲阿芙根古堡那一夜;村民绕着大火跳舞,他们在赞美五谷的丰收;至於异教徒,母亲曾说过,异教徒很久以前就被赶走了,异教徒的庆典却留存下来。
  那好像不止是野性乐园的故事。野性乐园的舞者,除了服从乐园之法外,没有其他的律法。而乐园之法就是美学之法。五谷会长高,麦子绿了又转黄,阳光普照大地,多麽美呀!村民高举庆典烧焚的木头绕跑果树园,相信这一来苹果会长得更大。
  『是的,野性乐园。』马瑞斯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说:『我必须走出帝国文明城市  能找到它,我必须深入北方的森林,在那里乐园仍然茂密美好,正如你出生的南方格尔地一样。我的根源来自野蛮人,因为他们,我  有这样的身高,有蓝眼珠与美丽头发;经由母亲的血液,我遗传到这些特质;我的母亲是野蛮人,她是凯尔特族酉长的女儿,嫁给了罗马的贵族。至於你则直接得自你父亲的遗传。在奇妙的巧合下,我们都以相同的理由,被选为不死幽灵;你出自梅格能之手,我被我的捕获者所缔造。我们是出身贵族和蓝眼睛的极品,我们比其他的同类更高,更精致。』
  『哦,你必须告诉我,所有这些事,你必须解释每件事!』我说。
  『我正在解释每一件事。』他说:『不过,再下去,是该让你知道某些重要事的时候了。』
  他等了一会儿,让话沈淀进我的心里。
  之後,他以凡人的姿态慢慢站起来。他站立着,一面俯视我,一面等待我。
  『是那些必须照顾的?』我询问,声音极小,极犹豫。
  我又再次看到他脸上的玩黠,或者可以说他脸上谐趣的表情,其实从未改变。
  『不用怕。』他一本正经的说,尝试掩饰他的谐趣态度。『这很不像你呢!』
  我急着想看他们,想知道他们是什麽,然而我并没有移动。我知道我一定会面对他们,不过从没有真正想到那会是意味着什麽……
  『它是……看起来很可怕的东西?』我问道。
  他露出慈爱的笑容,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若说是,难道你就不去吗?』
  『它之可怕乃在於岁月的持续更替。』他说:『刚开始时,它是美好的。』
  他等待着,注视着,尽量显示从容不迫。然後轻声细语的说:
  『来!我们走吧。』
  吸血鬼黎斯特
  第七部: 古老的法术,古老的玄秘4
  这是一个通往地底的阶梯。
  虽然不明白我怎麽会知道,不过我察觉阶梯比这栋房屋还要古老;一阶一阶的梯子,随着岁月与脚步,中间凹了下去;弯弯曲曲的阶梯,越走越深入岩石里面。
  偶尔,有切割粗糙的出口通往大海;只不过出口太小了,人根本爬不出去。凸出的岩石上,有鸟儿  了巢,也有野草长在石缝中。
  随之而来的是阴冷。一种在古老修道院、教堂废墟、闹鬼的房子里,所常常发现的不可名状的阴冷。
  我停下脚步,用手搓揉我的手臂,但觉寒意穿过阶梯升了上来。
  『不是他们引起的。』他温和的说,站在下面阶梯等着我。
  半明半暗的氛围把他的脸切成明暗两面,使他呈现出不该有的凡人年龄错觉。
  『我带他们来之前,这里就已存在。』他说。『有许多人来岛上膜拜。也可能在膜拜者来以前,这里已经存在了。』
  他再次以独特的耐性,对我打招呼,眼神带着温情。
  『不用害怕。』他继续往下走时又说。
  我为自己的踯躅不前感到羞愧,阶梯一级一级似乎再也走不完。我们到了一处大的出海口,海的浪涛声传了过来,凉气往双手和脸颊拂来,石头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水迹。我们继续往下走,脚步声在圆形的天花板、在粗糙的墙上反射回响。这里比任何地牢都更深一些,这简直就像是童年时挖的洞,你向父母吹嘘,你将挖一条地道直通地心。
  终於,我们来到另一处弯道,我看见了亮光,然後,看到两盏灯在门前点燃着。
  灯是一种很深的邮筒,筒里蓄着灯芯。巨大的门上拴着粗大橡木闩,这样的门闩恐怕要好几个人,说不定还需借助杠杆、绳索之力  打得开呢!
  马瑞斯轻而易举的抬起门闩,把它放置在旁边;之後,他往後站,眼睛看着门;我听到另一根门闩在里面移动的声音,门慢慢的打开了;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
  并非他凭意志打开门之举,让我吃惊,我先前就看过这类法术;而是室内一如上面的房子,处处可爱的繁花与明亮的灯火让我惊讶。在这深邃的地下,有百合花,巨大又洁白,花上闪着发亮的小水珠;红、粉红以及多彩多姿的玫瑰,自藤蔓攀开而下;小礼拜堂摆着许愿的蜡烛,烛光轻柔的摇曳;成千束的花儿,散发着阵阵芬芳。
  墙上画着古代意大利教堂的壁画,黄金的叶片锤打进图案里。不同的是壁上不是画着基督教的圣哲,画的是埃及的阔叶树,黄澄澄的沙漠,叁座金字塔,尼罗河蓝色的水;埃及的男男女女坐在造型优雅的船只里,航驶过河。河里有各种五彩缤纷的鱼群,空中飞翔着紫色羽翼的鸟儿。
  回话唯金碧辉煌四个字可资形容。金光闪自天上的太阳,闪自远方闪耀的金字塔,鱼儿的鳞,鸟儿的羽毛;甚至站在船上往前看的埃及人,身上所佩戴的细致饰品,也无不耀耀生辉。
  我闭目片刻,再慢慢的张开双眼,眼前所见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神殿。
  石头祭坛的两边有百合花,祭坛上摆着一个巨大有顶的金色神龛,龛上雕刻着精美的埃及图案。空气自穿越岩石深邃的通风孔而下,长年点燃的灯火,火光闪烁;如刃的百合花叶片也因而摇曳生姿;这些百合花在水瓶中,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在这里,我几乎可以听到圣乐,可以听到古代祈愿的赞美诗;这里的美妙即雄伟,又令你感到慰藉,使我再也不心生畏惧。
  我瞪视着祭坛上神龛的金门。神龛比我高,更有我叁倍的宽。
  而马瑞斯也注视着它,我感觉到他身躯散发出力量,我听到神龛的门锁滑开了。
  我很想靠近他,可是却不敢乱动。金色的门完全打开了,我屏住气息。门里呈现出两座华丽的埃及雕像。一男一女,比肩而坐。
  灯光在他们纤细、精雕的白皙脸上移动,灯光掠过高雅的四肢,在他们的黑眼珠上闪耀。
  正如我所看过的埃及雕像,他们都高雅细致,轮廓优美,素  之中,又无比壮丽。只有童稚而开朗的表情,让你觉得他们只是冰冷坚硬的石头。这些雕像身上穿着真正的衣服,还有真正的头发。
  我曾在意大利教堂的圣徒雕像,看过类似的穿着打扮,只是天鹅绒披挂在大理石上,看起来未必赏心悦目!
  眼前这两座像的服饰,却经过小心翼翼的处理。他们的头发是长而厚的黑绺结,前面剪短只覆及前额,并以金环为冠;蛇样的手镯,绕在他们裸露的手臂,手指上还戴着戒指。
  衣服是最好的纯白亚麻布料。男的裸露及腰,只围着一条裙子;女的身穿合身、打褶的美丽长衫;男女都戴着许多船金项链,有些项链还镶着宝石。
  两座像几乎大小相同,坐姿也相同,双手平放在大腿上。他们的一致性,令我有几分惊讶;他们无与伦比的可爱,以及眼睛像珠宝似的闪亮,也让我吃惊。
  我从未在任何地方,看过任何雕像能这样维妙维肖栩栩如生。其实,他们一点也不像有生命的东西;或许是装备的细巧,或许他们项链和戒指的闪亮,或许他们眼睛的反射光芒,令我发生错觉吧!
  他们是欧塞里和埃西斯吗?我在他们项链上,在他们发饰环上,看到刻上的小字吗?
  马瑞斯一语不发,只是像我一样地瞪视他们。他的表情难以形容,或许是悲伤吧。
  『我可以走近他们吗?』我低语着。
  『当然。』他说。
  我走近祭坛,像一个小孩,在一座大教堂里面,越走近越犹豫不决。走到他们之前的几步外,我停下来,直视他们的眼睛,他们眼神的深邃和色致都太神妙,太逼真了。
  每一根睫毛,每一道弯眉的描绘,都赋予最细密的巧思。
  嘴角半张,牙齿微露亮光,脸庞和手臂都擦亮得毫无瑕疵,光泽尽显。正如所有的雕像或彩绘人物都眼睛直视,他们看起来恍如都在瞪着我看似的。
  我迷惑了。他们如非欧塞里或埃西斯,那他们又是什麽?他们象徵些什麽古老的真理?那些必须照顾的!这措辞意谓何指?
  头歪向一边,我陷入沈思。
  眼睛是真正的棕色,眼珠是黑色;上面蒙着白色的水气,恍如涂了一层最透明的漆。嘴  则为最柔软的白玫瑰色调。
  『我可以……?』转向马瑞斯,我喃喃低语,但缺乏信心,又停顿下来。
  『你可以碰他们。』他说。
  碰触似乎太亵渎了吧。我瞪视他们良久,瞪视他们张开的手放在大腿上,瞪视他们的指甲;指甲看起来极像我们,好像有人在指甲里面镶了玻璃。
  我想,就碰碰那个男的手背吧,好像比较不冒昧;其实最想碰的倒是女的脸庞;我终於犹豫的举起手指,手指轻轻抚摸那白皙的脸颊,然後我直视她的眼睛。
  那种感觉绝非是抚摸石头。那是不可能的……,为什麽感觉却完全像是……而女的眼睛,更有某种东西……。
  我停止触摸,身子往後跳。
  其实,我是身子向後冲,不但打翻了百合花瓶,还猛撞了门边的墙。
  我抖索得好厉害,双腿已无法再支  了。
  『他们是活的!』我说:『他们不是雕像!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吸血鬼!』
  『是呀!』马瑞斯说:『只不过吸血鬼这个字词,他们可不懂。』
  他正在我前面,视线仍瞧向他们,双手垂在两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