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3-04-15 17:41      字数:4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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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胡乱挑了些诸如《印地安那。琼斯圣杯》之类的老传奇动作片,塞进了李静给找的纸口袋里。并请她记好数目,还的时候点清。除了少数几个我特别喜欢的演员,我很少追什么新片子。估计跟从事的行业有关,我总以为那些追求新款手机的主特有意思。因为潮流是你永远也追不上的。就好象新电影,每天街上卖盗版盘的小贩都会给你兜售所谓的新片,哪里看的过来?
  老骆那辆破捷达怪异的刹车声我最熟系不过。鲁波和周坚早已端坐在后坐上,在我和李静挥手作别的瞬间,老骆已经给足了油。我们在四环建设的飞扬尘土中杀出一条路来,象麦子店进发。
  我不太喜欢酒吧,最主要的原因是那里的酒相对来讲太贵,喝着心疼。为此,鲁学子老骂我没品位。
  到了麦子店,天刚擦黑。本着为老骆省钱的原则,我提议先找个小酒馆吃点饭,再去酒吧鏖战。鉴于这会的酒吧也没什么意思,大伙采纳了我的行动方案。除了泡妞,我坚决不去三里屯那边的酒吧。不为别的,就一点,他们丫先收费,弄的跟吃快餐似的。每要一回东西,都得结一次帐,忒烦。相比之下,还是麦子店这边清爽。最可爱的是,每个酒吧外头都有揽客的姑娘或是小伙。每每听到他们“来吧大哥,今晚有火暴演出,还有抽奖”的声音,我就怀念起无线局门口那些倒卖二手电话的贩子朋友们。可能是中午没吃东西饿了,我干掉了一份炒饼和三瓶啤酒。看着我暴饮暴食的丑态,他们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这拨孙子的想法,我才懒的理呢。想看我高阳悲悲切切的情种样子,没门。
  快9 点的时候,在我和周坚讨论揽客小姐旗袍开叉高度的纠缠中,我们被领进了一个据说有热舞的酒吧的楼上。对于周坚和鲁波这样的意淫高手来说,趴在高处鸟瞰的猎艳优势显而易见。我根本没理会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水单,只问他都有什么牌子的扎啤。得知有青皮后让我很振奋,因为大扎的青皮是最便宜的,估计不会超过20一扎。比喝那些二三十一小瓶的什么喜力,嘉士博划算多了。鲁波还是坚持不喝啤酒的原则,要了一盎司黑方。我们哥仨一人一大扎青啤,又要了一袋暴米花,然后就开始数落鲁学子。本来我提议从饭馆给丫揣瓶二锅头来,既实惠又过瘾。怎么着也比喝那些味道很怪的所谓烈的洋酒舒服,可丫不干。楞说那么做没品。可是这三十块一杯子底的洋玩意一口就没了,要是他喝高兴了,我们下半夜的娱乐经费估计都得泡汤。
  灌了一大口酒之后,老骆开了腔。“高阳,你的态度有问题。大家辛苦的凑在一起,想安慰你一下,顺便给你的初恋搞个衣冠冢什么的。可你丫竟一点悲伤怀旧的样子都没有,让我们的爱心奔哪发泄?”“不就是那谁五一结婚么,我他妈犯得上伤感么。非得让我在这高喊,你是我的爱人,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我不甘心?”周坚还是很理解我。“来,喝,有酒万事足,要不咱们五一策划个出走新娘活动?”这厮看了我感激的眼目光后,下半句话立马变了味道。我用幽怨的眼神扫视了一遍这拨孙子,狠狠地把杯里的啤酒消灭了一大半。“说点实际的,高阳,你去参加郭晓雪的婚礼么。我这两天正给一企业做服装,顺便给你整套西装,顺美的,也算国内的小名牌了。”老骆换了副腔调说。“对于西装,我欢迎,关于婚礼的问题,我拒绝回答。”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穿过西装,去参加以前女朋友的婚礼试一次?还挺他妈有点黑幽默的味道。
  喝到第五扎的时候,楼下的一个歌手唱起了周治平的歌。很伤感。当那句,坐爱情的两岸,看青春的流逝传入耳鼓。眼泪终于如期而至。幸好还有那么大的扎啤杯子,红了的眼眶可以被认做啤酒的效果。“那家伙是干吗的?”我装做漫不经心地问老骆。“据说是某个地产公司的文案,晓雪夸他很有才气。”“他姑父的,便宜了这个小子”我把杯子里剩的酒干掉。“你打开过爱情的窗子,却关上了婚姻的大门”。周坚摇头晃脑的念起他写过的歪诗。
  那个曾经是我生命一部分的姑娘就要嫁人了。我无能为力,我不是没有过机会。可现在,我伸出手去,握住的只能是酒杯。那个看完《活着》用去两包面巾纸的姑娘,那个不爱穿裙子的姑娘,那个爱吃辣椒却不吃生姜的姑娘,她曾经是我的。可是,爱情何时从我们不经意的指间滑落?
  要不是楼下的乐队奏起了高亢的曲子。我今晚看来注定要掉进这无望的怀旧陷阱里了。那些穿着很暴露的姑娘们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在鲁波的推荐下,我喝了几杯叫龙舌兰的酒,很难喝。但是它们和那群搔首弄姿的姑娘一起,激发了我的荷尔蒙。
  我抬起迷离的眼睛望向老骆。“要不,咱们去农业部那晃悠会?”我知道,自己的脸上写满了无耻和欲望。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打车去了罗马花园边上的一个什么娱乐中心。老骆跟那的老板挺熟。当周鲁两人还楼着小姐大肆唱歌的时候,老骆已经帮我谈妥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并把我们推进了出租车。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堕落的灵魂都不喜欢太阳,反正我对这个发光的玩意极其厌恶。我努力把脑袋钻进枕头底下,可便意最终战胜了对光的恐惧。
  我轻轻绕开身旁象只猫般蜷睡的姑娘,在满地杂乱的衣物,酒瓶和书籍间,找到了通向自家厕所的路。当我打着呵欠回到床边时,那姑娘还在酣睡。昨晚飘扬的长发被胡乱盘在脑后,摸上去远没有酒后那般光滑的感觉,竟有些硬。虽然脸上的妆已残存不多,我还是看不出她的年龄。不过经常睡眠不足给她留下了不少皱纹和已经很可观的眼袋。她的肤色很白,我知道她可能比我更拒绝阳光。我在她裸露肩膀上的轻轻抚摩使她很快惊醒。“这么早就不睡了,老公?你昨晚可厉害了。”在强忍睡意对我挤出一个笑容的同时,她还给了我一个符合职业道德的赞美。昨夜的状况我早他妈忘了,不过对自己被酒精腐蚀了大半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所以只对她干笑了一下,未置可否。不过我依稀记得这姑娘挺能喝,地上的两个空葡萄酒瓶有一个半估计都是她给腾空的。
  在这个姑娘慢条斯理地穿衣服的同时,我打开了手机。上面最后一个拨出的数字不是电话号码,而是老骆跟人谈妥的小姐的小费价钱。看我拿出了钱夹子,她明显加快了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进程。我虚伪地劝她洗个澡,然后一块出去吃早点。我知道她不可能应承,但我还是想把这次快餐消费搞的温情一点,以表达内心对她们这个群体的尊重。她以特别困,着急回去补个觉为由拒绝了我,并且再次委婉地强调昨晚我们的运动时间很长。在递给她小费的同时,我几乎相信了这种一再重复的虚伪的溢美之辞。对于一个对生活彻底失望的老男人来说,有什么比这方面的夸奖更能让他振奋呢,虽然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不得不佩服上帝造人的神妙,送走那个给我带来快乐的姑娘,我哼着歌冲起了凉水澡。“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谁都是爱的没有一点把握,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想,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收拾整齐之后才想起感谢一下当代大禹——骆石平同志,同时关心一下他们昨晚的下落。不出我所料,老骆把那两个家伙全拉下了水,不过他们丫是在歌厅就地正法的。周坚和鲁波现在估计还蹭睡在人那的包厢里,老骆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喝茶了。“乔敏没怀疑你?”我追问。“他姑父的,就差点去警察那租套测谎仪了。最后我用了杀手锏才涉险过关。”我也顾不得丫剽窃我的专用开场白了,好奇地问“什么杀手锏?”老骆在电话那头呷了口茶,悠悠地说“急呗,用离婚要挟,我当时有句词特精彩,没有信任还要婚姻干吗?”我沉默不语,乔敏对老骆太在意了,这样不好。
  一会周坚打来了电话,问我这头完事没。我痛斥了丫没给我收拾屋子的言而无信,然后跟他交流了一会感受便挂了电话。
  去单位到财务那把货款交完,跟内勤打了个照面我便匆匆撤退。我要给自己的五一找点事情,要不,躲着人小雪的婚礼算怎么回事,多没起子!
  据说我国的私人存款有6 万个亿,可大伙都憋着不花。于是政府为了鼓励大伙铺张浪费(经济学上好象叫拉动内需),决定今年五一放7 天长假。我除了办交通卡时有张存了10块钱的折子以外,还真没什么存款。看来我不应算在政府鼓励的那个系列之内,说实话,银行,邮局,电信大厅是我最不爱去的地方了。虽说公检法什么的比他们还严肃,可人家那身皮就透着威严劲,人家是为人民服务(虽然咱们也纳税),可你们是要挣我们钱的,怎么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当然了,这是我以前的观点,据说现在态度已经很有改观,改背后下小黑手了。虽然不在计划内,咱还是广大人民群众,所以我也想趁这个长假出去晃几天,说不准还能捡着计划内的钱夹子呢?
  说干就干,我到了老骆办公室,开始给旅行社的朋友打电话。老骆正在他隔壁的会客室跟一个半秃顶的家伙聊什么。我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喝着丫早起喝剩的凉茶,跟那位朋友起急。“不可能,后天才五一,这就出不去了?”那哥们也倍委屈,“阳子,天地良心。现在是进来没门,出去无窗啊。真不是不帮你忙,你还是组织几个人玩牌吧。到时候你看看街上有多少近来的,就能猜出有多少出去的。”后来的电视新闻证明了我这为朋友的清白。
  私下里我时常想,这喧嚣的都市不过是条河。有在这里玩水的,比如我,有在这里钓鱼的,比如老骆。当然这种分法不是绝对的。玩的人也需要生存,钓鱼的有时也需要消遣。
  我正为出去的困难发愁时,老骆红光满面的推门而入。“又坑着钱啦?”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坑,是挣。记得我跟你说的那批衣服么?刚落听。不过这老小子刀也忒快,回扣要走了我毛利的一半。”我嘬了口茶叶末,给老骆上开了课。“这种分赃很合理,从经济学的角度讲,资源越稀缺越难以复制就越值钱,人家手里的定单是稀缺资源,而且在短期内就这么一笔,没有替代品。而象你们这些逐臭的礼品公司则是过剩资源。”老骆一看我的演讲欲上来了,赶紧将它扼杀。“你刚才给谁打电话,那么大嗓门,害的我跟那孙子解释你是我的港方总经理,正冲那边发脾气呢。”我听了一乐,瞥见了老骆腰间的车钥匙。
  尽管我一再强调去五台山烧个香就回来,老骆还是不肯把车借我。“高阳,我绝不是心疼这辆破车。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在城里开车你丫还跌跌撞撞的,那边路又不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老太太还不得把我们家给端了?”我知道老骆说的是实话,对于嗜酒如命的我而言,开车绝对是个危险的游戏。看我开始沉默,老骆说要不那天就去参加小雪的婚礼,他给搂着,不让我多喝。“你成么?”我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要喝多,没有人能拦住。
  老骆这里的盒饭还不赖,是一家经常在电视上打广告的叫丽华的快餐店送的。吃饭的当口老骆问我跟单位管销售的头目关系如何,我说还可以。我知道他想打我们寻呼台礼品的主意,便好心地劝告他。我们那的小头目一个个都胆小如鼠,糖衣炮弹还没入膛他们丫就会扯乎。老骆不以为然。“别人能做,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做。现在股市这么火暴,他们一定会昏了脑子,剩下的就是咱们的非常手段了。”据说美国FBI 有个叫“死叮”的组织,专门诱惑政府官员腐败,然后将其绳之以法。如果中国将来也有这种组织,我相信老骆能把无数的官员和国企头目给送进监狱。所以既然老骆那么有信心,我就答应过完五一替他约我们管销售的副总。
  吃完饭乔敏来了个电话,让老骆下午没事的话回趟家,有要事相商。我打趣说估计他昨天晚上的威慑整好中了乔敏下怀,要跟丫商量离婚事宜呢。老骆嘿嘿笑着,“我正求之不得呢。”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这句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