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3-04-15 17:39      字数:4783
  说完,她和来找她的菲雅修一起离开。
  该难过吗?这个疑问没来得及问出。伊里亚德就这样如他所言地留在王宫里,等到安德莉亚有了她的女儿,那个同样黑发的女孩也逐渐长大,接近了他所遇见的安德莉亚那个年纪。噩耗突如其来,那个孩子被亡灵族重伤,奄奄一息。
  伊里亚德和那个孩子不熟,还没到安德莉亚求上他的时候,那女孩就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的某日。
  午后的走廊中流淌过和煦的光之河,临近安德莉亚寝殿这一边越发安静。借着近道从郁金香的庭院横穿过来,伊里亚德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走过来的是谁伊里亚德没有在意,正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有人与他擦肩而过。
  反射性地,他转过头去看走过的那人。
  黑发少女缓缓地走向走廊的另一边,背影与梦境中如出一辙,恍惚中甚至模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线。伊里亚德注视着黑发少女离开的身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心跳快了起来。
  没有遇见预言中的少女之前,他的任何揣测都无法模拟现下的心情。能体会到这样温柔的心意,一天也好,一年也好,他都很感激。
  【斯兰柯尔的场合】无法传达的和传达的声音
  送出那封信的时候,斯兰柯尔就后悔了。
  其实他和那位索菲娅公主也不是很熟,对方当上女王又关他什么事?还祝贺她……与其浪费时间写信,倒不如考虑一下怎么让葛斯塔倒霉。
  于是,以“截掉那封信”为理由,斯兰柯尔带人离开了亡灵之都。
  当时卡龙看见洛皮克笑容诡异的骷髅脸——虽然不知道洛皮克那种脸怎么露出表情的,随口问了一句,就听见洛皮克说:“不想让信送到,召唤信鸦回来不就好了,何必亲自去。”
  一直以主人的决断为世界的卡龙正色道:“主人有其它原因。”
  “呵呵……的确有其他原因。”洛皮克咧了咧嘴。
  因为讨厌拥挤,白天加冕仪式的时候斯兰柯尔死活都不肯进入王都。等到天黑了,诸多贵族的马车也纷纷离开了王都,斯兰柯尔才带着卡龙和洛皮克进去。凭借亡灵族特有的法术,他们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王宫。
  晚风习习,树枝上三人的黑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主人,再往前的话,会有专门针对亡灵族的魔法师守卫。”卡龙提醒道。
  “……”
  斯兰柯尔没有回话。
  没多久,一只融入夜色的乌鸦摇摇晃晃地飞过来,身上还挂着一个布袋,看起来很好笑。那只乌鸦停到了斯兰柯尔的肩膀上,卡龙立即取下信件递给他。
  到底看还是不看呢……他不好奇索菲娅写没写回信,只是万一……唔。
  躲在隔音的结界后面,洛皮克的声音一点减小都没有:“大人要是不看就撕了吧?既然没赶上把之前的信件截下来,至少就别再写了。”
  瞥了洛皮克一眼,斯兰柯尔平静地说:“闭嘴。”
  最后还是拆了信。
  果然是索菲娅的回信,端正的字迹写着不客气的话。斯兰柯尔看完就想把信纸揉掉,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把信纸叠好收了起来。
  信件来回了几次,夜中的信鸦忙碌不停。
  终于有一次,洛皮克瞅准了机会,一把抢走了斯兰柯尔犹豫许久都未落笔的纸笔。他蝙蝠一样从树上跳了下去,左手还抓着挣扎不停的信鸦。
  “你这家伙……!”
  要不是这里是王宫,斯兰柯尔真想追上去打断洛皮克的全部骨头。
  洛皮克匆匆忙忙地靠着树干写了些什么,然后威胁信鸦把信送了出去。等洛皮克爬回树上的时候,面临的就是斯兰柯尔凉凉的目光:“你写了什么?”
  洛皮克慢吞吞地叹了口气,直到斯兰柯尔的目光越来越冰冷,才说:“只是告诉那个小姑娘一点秘密。大人说不出来的,作为属下总要帮忙嘛。”
  “我说不出来的?”
  斯兰柯尔困惑的表情货真价实。
  洛皮克呆了呆:“大人,你不会吧……”
  “说明白点。”斯兰柯尔不耐烦地说,等到洛皮克真听话地和盘托出后,他一脚把洛皮克又从树上踹了下去,“你是在看我的热闹吗?给我下去!”
  随即他召唤了一只新的信鸦,迅速在信上解释了一番,将信送走。
  晚风微凉的温度还带着一丝丝的平和,方才混乱的思绪也随之平静。望了那个新任女王的宫殿方向一会儿,斯兰柯尔转头对卡龙道:“走了。”
  卡龙一头雾水:“主人?”虽然说没截到信件就该走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说回去。”
  强调了一次后,斯兰柯尔率先跳下树。
  以那个小女王的性格大概不会误会,这样就好……他应该这么想才对,不过心底浅浅的那一点遗憾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维坦的场合】贪得无厌的你
  人类的女人总是那么贪得无厌。在大人与名为安德莉亚的人类谈话时,维坦就站在一边,他没有错过那个人类眼中的惊艳,也因此越发理解不了大人的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没什么独一无二的,这样的女人,是大人恋慕的对象。
  十四年后的今天,噩梦一般再次出现的少女也是如此——弱小、自以为是。明明没有能力又硬是逞强,和那个女人相反的性格同样令他厌烦。
  刺目的日光下,少女说着大话。
  “我是个魔法师……”
  “……”
  适可而止吧。
  维坦皱起眉,嘴角习惯性的微笑越发虚假。忍不住就问出了那些话,得到的回答果然是这种没有聆听价值的东西,一堆纸上谈兵。
  真是个只会逞强的人类,心中这样想着。
  后来也就这样在意起她。
  这样喜欢上她。
  这样爱上她。
  遥远的不夜城城门,得知了索菲娅女王即将订婚的消息后,维坦从斗篷的遮掩下抬起眼,望向那片一碧如洗的天空。
  阳光刺目,眼帘顿时蒙上了一层黑影,遮盖住碧蓝色的天。
  “果然……”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落入空气,“贪得无厌的人类女人……”
  【后宫组的场合】结婚吧女王陛下
  (此为平行世界,女主与众人有了奇怪的发展之后,所导致的伪NP结局)
  索菲娅女王十九岁那一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无论是粮食还是人类都茁壮成长。对于索菲亚而言,她的生活中除了一件小小的麻烦,都很令人满足。
  ……小小的麻烦。
  久违的众人齐聚——索菲娅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出现在王宫里,屏蔽了佣人侍官,索菲娅用喝茶掩盖自己的想法,避过了其他几人的试探。
  “总之,为了有充足的时间培养一个合格的继任者出来,索菲娅最好现在就挑选好结婚的对象。毕竟只有当继任者是索菲娅的孩子时,才不容易引发别的麻烦。”
  不知道之前说了什么话,菲雅修为刚刚的谈论下了总结陈词。
  索菲娅揉了揉太阳穴,把头转向窗外。
  “波兰斯直接排除。本来就足够有钱了,还‘挥霍金钱’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再这么下去莱欧的国库会变成他的家产哦。”夏佐煽风点火,他是不会忘记三天前乘马车来王都的时候,莫名其妙被雇佣的车夫带到了其它城池的事的。
  “我没打算……”
  因为被菲雅修瞥了一眼,波兰斯噤声。
  得胜的夏佐朝波兰斯笑了笑,不过随着菲雅修的声音,笑容顿住了:“……黑暗种族这种不知道碰过多少人的种马一边去。艾贝纳尔你还没安抚好族中的人吧?既然自己也没法选出纯血统的继承人,还是少来王都为好。”
  艾贝纳尔只是苦笑,夏佐用眼尾撇了菲亚修一下,轻飘飘地说:“那‘父亲大人’想给您可爱的女儿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一直旁观的伊里亚德露出微笑。
  “……”菲雅修表情微妙,像是在顾虑,又像是被刺了一剑。
  手中的茶杯终于空掉,索菲娅放下杯子,引来其它几人的注意:“我不要孩子。”她干干脆脆地说完,站起来就离开了书房。
  闷热的季节令人无法正常思考,她的心却在一片夏日的喧嚣中沉寂了下来。
  她不会有孩子的。继承人可以从旁系选,实在不行禅让王位也可以,再或者可以领养旁系的小孩子,将孩子慢慢教导成继承人的样子。
  如果有了女儿,那孩子只会是下一个“索菲娅”。
  【安德莉亚的场合】镜子映照出的两人
  她的名字是安德莉亚·科特。
  最初的名字是什么呢,完全想不起来了……不如说,安德莉亚根本不想再次回忆那些愚蠢的过去。过去的自己不是自己,自己应该是更闪闪发光的人才对,就比如——现在这样,成为一国的女王,与最好的人结婚,接受众人的仰慕。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特别的。稀奇古怪的元素排列、味道浓郁得过头的菜肴、疲惫的宫殿生活……安德莉亚想,如果一直生活下去,总有一天她会习惯。
  因为在这个世界被人喜爱着,所以她实在无法放弃这里的一切。
  穿过长长的回廊,耀目的阳光落在她的脚尖前,再往前一步就是庭院。
  “你喜欢烤鸽子还是烤兔子?”
  是菲雅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的样子。
  在和谁说话?她最清楚菲雅修的性格,除了公务,菲雅修很少会和关系一般的人交谈。安德莉亚好奇地等待另一方回答,但另一方久久没有开口,于是她又听见菲雅修重复的问题:“烤鸽子还是烤兔子?”
  终于,另一方好半天才道:“兔子。”
  少女的声线透着些冷淡。
  似曾相识的声音,不同的个性表现。安德莉亚没有想过女儿变化的真正原因,她不讨厌自己的孩子,但就是不明白该怎么对待那孩子——温柔的询问就好了吗?还是说为那孩子做点什么,对方就会开心?
  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安德莉亚,实在是找不到对待女儿的办法。
  明明想要好好对待,却无论如何也只能感觉到棘手,也许是逃避,她交给女儿一个近似不可能的漫长试炼,让对方远远的离开了王宫。偶尔,安德莉亚会期待某种转机,比如女儿回来以后,经历了不同的事,她们的关系就得以改善。
  安德莉亚考虑过很多:假如和女儿关系变好、假如能在政务上有所建树、假如对元素的掌控更加精妙、假如能一心一意过好自己的生活……
  再怎么美好的愿景,没有前进的一步就永远没有改变。
  现代,地球,二十一世纪。
  “唔……”
  悠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面前同班同学放大的脸吓了她一跳:“我说你胆子真大啊,这可是数学课,你居然还能睡得着?幸好老师没点你。”
  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她只呆呆地说:“数学课?”
  “对啊,数学课。”同桌点点头。
  “……惨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本来昨天想好补习班作业里有一道难题怎么也做不对,问周围人也没有会的,恰好老师布置的卷子里也有这道题,要趁机听明白……结果数学课居然下课了。
  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翻出补习班作业,她指给同桌看:“这道题老师有讲过的吧?你给我讲一下,答案我看不懂。”
  同桌摊了摊手:“你觉得我就能听懂吗?”
  下课后乱作一团的教室里,充斥着喀嚓喀嚓捏碎方便面的声音、谈论偶像剧剧情的声音,在其中,她听到一个少女清冽的讲题声。
  下意识地看过去,她怔了一下。
  那个少女虽然是她的同班同学,却和她不怎么熟。对方是尖子生,只是性格独来独往,不太合群,班里几乎没人和那个少女深交,最多是同学关系。
  “你盯着人家看做什么?”同桌拉住她的胳膊,“这么说起来,今天数学课老师叫她的时候,她像睡着了一样没反应,还好最后答出来了,老师也不太可能说她……走了走了,陪我去买瓶水。”
  “嗯、嗯……”
  应了一声后,她突然把胳膊抽了回来,“你等等,我去问一件事。”
  “哎?”
  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反常……周围的吵闹好像无法传入耳中,她一步步走近了那个靠窗的少女,看着对方给别人讲完题后,正在拿出自己的练习册。
  走到少女的身边,投下的影子使少女抬起头来。
  “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她迈出了这样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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