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11 15:27      字数: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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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也偶有醒来,只是每一次都只顾着哭喊,那一夜已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一番折腾,我终是没了力气。再次被针扎醒,却也不会哭了,只觉得整个人的魂魄都不知游走到了何处,木讷地被李娇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着药。
  李娇轻哼着歌谣,那是我年幼时她哄我入睡的歌谣,她轻轻拍打着我,时不时亲亲我的额头。柔声道:“瑶儿不怕,瑶儿是被噩梦魇住了,娘亲在这里陪着你,噩梦就不会扰你了!”
  我懵懵懂懂,这才觉得周围的不同寻常。只听见嗡嗡的低语,竟是诵经的声音,还有木鱼的钝响和钵的声音。满屋子都是香火气息,床头贴着我看不懂的符咒。我老实乖巧地躺在李娇怀里,原本那只能让我昏昏欲睡的诵经声竟让我觉得安心,浓郁的香火气息也让我忘记了那夜让人作呕的血腥,渐渐的我竟远离了那挥之不去的噩梦。
  法事接连做了三日,我越发的安静。只是在那样崩溃的嚎哭之后,我的安静显得太过匪夷所思,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我只愿黏着李娇,躺在她的怀里才觉得安稳。
  只是这场法事之后,李娇见我安静了,越发信起神佛来,每每虔诚地拿着佛经,让我讲给她听。我本不懂那些东西,只一字一字的念给她,她也不懂,却死记硬背地生生记住,一遍一遍的背给我听,只求我安安稳稳的。
  我哭闹的那一日,李崇海和崔凤钰刚到了北都,亲眼见到了我那疯癫魔怔的模样。这些日子他也时常来看我,每每都放软了语气,哄逗着我,只说小时候的趣事,旁的却是一句都不提。李焘也越发沉默,只照顾我的时候强撑着笑容,目光里却满是心疼。
  一连养了几日,我才终于痊愈,只是闹了这么一场,病虽好了,身子却是亏空了许多。
  已经是八月底了,却没有一个人和我提及婚事,便是张兖和张震都被隔离出了我的视线,若若也不敢轻易提起什么。只怕我又入了魔怔,失了理智。
  萧彧己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来看我,见我安静地望着他,只一个劲儿的叹气。
  “你到底是经了什么事,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我低头不语,也不再和他拌嘴逗趣儿。
  萧彧己烦躁地用扇子扇了扇,忽的拍手道:“要不我写信给昆顾锦,让他来帮你收收魂儿?”
  我抬头看他,只觉得心情还是低落,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终究又是沉默了下来。
  萧彧己四下看了看,见若若守在一旁,便递了个眼色,若若见我不语,便避开了去,只留我们两个单独在房间里。
  和事老的话
  萧彧己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一向不和我见外,我也把你当自己亲妹妹一般看待。你如今这个样子,别说你娘和伯父多么担心,便是我瞧着都觉得心里不好受。我不信你是中邪了,才发了那么一次疯。我知道你自强自立,可总有你自己撑不住的事。我虽没什么本事,但就算不能分担你的苦楚,陪你说几句话,宽宽心也是好的。有些事你若是一直埋在心里,便永远都过不去的。”
  我心里感激萧彧己的体贴,这才接了话道:“我心里难受的很,却偏生此事怨不得别人,可这事我又与旁人说不得,只觉得自作自受还是苦着自己罢了!”
  萧彧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便是不说,我却是能猜到一二的。十六那天晚上,万花巷风声鹤唳,被官兵包围搜查,然烟波馆的人一夜消失,你第二天又重病不起,我便知道此事和那风华公子有关。”
  “确实和他有关。”
  “只怕也和周俊脱不了干系吧?说是那一夜周府抬出了许多尸体,禁卫军统领徐雄也死了,城门外更是经历了一场血战,最后却只抓了几个叛贼。想来是周俊和风华公子对上了吧?”
  我见萧彧己已猜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隐瞒,把那夜的事情与他说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回避着那一晚的事情,怕自己又做噩梦,怕自己再次失控战战兢兢。然而今天对萧彧己细细道来,却说得很是平静,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终于过了心里这道坎。
  萧彧己听我说了一番,忍不住拿扇子敲了我的头道:“早前我便与你说过,别被那虚浮的容貌迷了心智,那风华公子实在不值你如此。他威胁你压迫你的地方还少吗?如今听你说话这语气倒是替那风华公子担忧万分,反而怪上周俊了!”
  我不禁解释道:“我不是怪周俊,我早知道周俊的想法,他是因着我才恨上了风华公子,我也一直自责着。若是之前我把风华公子的事情清楚地告诉他,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对峙。”
  萧彧己蹙眉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眼下别说是周俊了,便是我都恨不得那风华公子赶紧死了去!婉瑶啊婉瑶,你真是被那风华公子迷了心智了。周俊做的太对了,只恨那风华公子太过狡猾,没彻底把他除了去,若不然怕是不用多久,他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
  “我早说过我和风华公子只是交情深厚,并不是爱恋他。我们毕竟自幼相识,这么多年相交实属不易,不管他行事如何乖张,又对我如何算计,我总也不希望他出事丧了命去。”
  “本来有件事情不愿和你说,只是看你眼下还糊里糊涂地把风华公子当好人,如今便和你说清楚,让你脑子也清醒些!”
  见萧彧己拿了扇子又要敲我,我忙捂着脑袋躲了去,道:“你说便是了,别动手敲我!”
  萧彧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愤愤道:“当初你和伯父都觉得我那一趟粮食生意走的蹊跷,我都给含糊了过去没多做解释。若不是那风华公子拿你胁迫我,逼着我帮忙运粮食和兵器,我怎么会突然接这么危险的生意!”
  “你是说……你那趟生意是风华公子逼着你去做的?”
  “正是!且他还特意来我的七月楼里胁迫了一番,说你和周俊的婚事将近,他心里不痛快,我若是不如他所愿,就把你掳走卖掉。后来又给我摆了一堆毒药,说我要真是你朋友,自然会为你的幸福着想,把事情办妥当了。我若敢说不是你的朋友,他立刻就喂我颗毒药,然后霸占我的产业。”萧彧己气愤万分地磨牙道,“他就是个无赖小人!”
  我干笑两声,这事除了阿黎,别人还真做不出来。
  “你还笑!”萧彧己不悦道,“我当时是觉得你婚事将近,不愿旁的事搅了你,才暗中接下生意。你可知我因为这生意赔了多少银子?”
  “多谢你了,如此为我着想。其实你当时要是告诉我一声,没准儿就不用赔银子了!”
  “他当初在我楼里杀了那个嫣红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楚,也记得你当时被逼得走投无路去见他的事。我万事为你着想,生怕他为难了你去,咬牙当了这么一回冤大头,你倒好,如今却嘲讽起我来了!”
  我赶紧赔笑道:“哪里有嘲讽你,你这般体贴关切我,我自是感激都来不及的。”
  萧彧己见状,只无奈地叹息摇头。转而又低声问:“你和周俊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你真要悔婚不成?”
  我沉默不语,这些日子我矛盾的很,每次想到那夜周俊的杀戳决断,心里还是战栗的。我现在极力忽视周俊的存在,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只因为我自己也矛盾的很,只怕想到他,心就乱了。
  见我半晌不应声,萧彧己好生劝道:“周俊对你可真是尽心尽力了,难不成你就因为那个风华公子,便要毁了婚约?你不爱周俊了吗?”
  “我爱他,我也并未想着悔婚,只是……只是那夜我才发现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萧彧己很不见怪,说道:“男人嘛,见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他要是不动怒,不下杀手,那还算什么男人!周俊够大方的了,不过是对你说了两句狠话,当天晚上还是忍着心里的难受过来找你。倒是你没心没肺的,一句软话也不说,你实在是理亏的很。”
  天佑寺的事情我并未和萧彧己说过,如今见他说的这般清楚,不禁问道:“周俊和你了那天的事情?”
  “不只是这事,别的事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萧彧己无奈地摇头道,“这些日子他进不来将军府,夜夜跑去七月楼找我喝酒。人家是一品大员,我自然要好生陪着,可是听了你的不少光辉事迹。婉瑶,说真的,周俊对你够意思了!这么个好男人,你碰到了若不珍惜,真是要遭天谴了!”
  “你倒是越发向着他说话了。”
  “你也别顶我的话,我只不过把事情说出来,让你自己好生想想。你病的这些日子,他就是忙得焦头烂额,也找时间跑来将军府。只是伯父气他气得厉害,毫不客气地把他挡在门外。那几日说你中了邪快不行了,府上找了僧侣给你诵经,周俊听了顾不上得罪太子就从宫里跑了来,好话都说尽了,却还是被挡在府门外,一站就是一整天。若不是我那天抽空来看你,知道你病情平稳了,怕是他还要继续站下去。”
  我苦笑地趴在桌子上,周俊无错,那错的是谁?我不过是想认识的人都好好的,这也算是奢求吗?平稳的生活似乎总不是我的……
  萧彧己轻咳道:“总之,今天我来也是要问问你的意思。伯父最是心疼你,因着你这次病的厉害,真是操碎了心。前日竟是与我说,便是拼的命去得罪了权贵,也不想让你嫁给周俊了。他只希望你日子过得安稳和美,不曾想你人还没嫁出去,就险些没了命去。这话我也与周俊说了,他也着急,只是伯父的心结在你身上,周俊眼下真是多说多错。”
  我苦笑道:“周俊到底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处处为他讲好话!”
  萧彧己戳了戳我的额头,哼道:“你还有心说笑,这么些人都是为了你,你自己倒是两袖清风,没事儿人一样了!”
  “我眼下也是无奈……”
  “有什么可无奈的?赶紧着和伯父说清楚,也省的一家子人都为你操心。难不成你还怪周俊要杀那风华公子?”
  我摇了摇头,叹道:“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只是觉得经了这事,心里有些膈应。”
  “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今这般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和周俊的婚事北都哪个不知道,若是到这个时候悔婚,你们俩谁都好过不了。劝和不劝散,再说你们两个又都爱着对方,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还需要好好冷静地想想。”
  萧彧己丧气道:“还有六天就是婚礼的日子啦,没多少时间给你胡思乱想,让你逃避了!”
  若若去送了萧彧己,待她回来,见我还在发呆,犹豫了半天才道:“刚刚送萧老板离开的时候,在府门外见到周大人了。”
  我一顿,转而淡然道:“无妨,萧彧己如今这般向着他说话,他们两个自会好生聊聊的。”
  若若又道:“我出门的时候,周大人见到了我,问主子现在如何……我没应声,就回来了。”
  我苦笑道:“也好,他便是亲自问我,我也不知自己现在是好还是坏。”
  “可是……可是我进府之前,周大人让我带话,说他想要见主子一面。”
  我不言语,若若也不敢再多说,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的心早已经因为若若的话乱了,我这般假装平静,又能假装到何时?再逃避下去,又能逃到哪儿去?真要看着李焘因为我得罪权贵吗?且这婚事现在还能由我自己做主吗?
  太子如今掌握着政权,又这般依赖周俊,他不容许周俊有何不顺的事情,也不容许张家脱离他的掌控。我和周俊原本纯粹的爱情,如今也被掺杂了各种利益,早已面目全非了。
  然我从来都不在意旁的东西,我只在意自己的感情,那么现在的我,还能一如既往地那般纯粹爱着他吗?
  两个郁闷酒友
  越想越烦躁,忍不住站起身来。
  若若见状,上前问道:“主子要去见周大人吗?”
  我一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犹豫了半天才道:“我闷了这些日子,心情烦躁,想要出去走走……走侧门便是!”
  从侧门出了将军府,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这些日子凝神呆在家里,的确是心平气和了,但也实在是不符合我的性格。看着街上已经是萧瑟的秋景,这才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慢行,若若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我知道她关心我,可这么被人盯着,心里总也不痛快。见到一旁有糕饼店,便支使若若去买。趁她还没出来的工夫,我自己往别处去了。
  独自一人在一群陌生人间走着,这才觉得没了束缚和压抑。我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很理智很果断的人,少有这般犹犹豫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