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3-04-11 15:27      字数:4964
  最英俊的裴琅,遇上了最漂亮的沈江芷,还有个一心希望两人能有点什么的赵夫人,可惜的是,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江芷确实偷偷看了裴琅几眼,裴琅在乍见到沈江芷时,目光也确实停留了几秒钟。但是十三岁的沈江芷还太小,一颗春心尚未发育完全,只觉得眼前的公子哥真好看,好看便多看几眼,有几分留恋,可是留恋之后,再翻不出其他风浪。
  待她十五六岁,长发及腰,少年,便不是那么容易逃跑。
  而裴琅这个人,天资卓绝,丰神俊逸,却偏偏生了一肚子的恶趣味。用裴琅自己的话来说,他不愿意太目下无尘,是以自嘲为“恶趣味”,事实上,却是众人皆醉他独醒。从他开始记事以来,他就发现在这个平凡的世间,他是如此高处不胜寒。
  裴琅的人生从未有过任何挫折,不仅仅是在念书上,包括为人处事。过目不忘就算了,年纪小小的他,竟然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人生对他来说,实在太没有挑战性。当他在愚蠢庸俗的人类制造出来的人间里一直扮演着谦逊有礼的成功者时,心底也在不断累积着厌倦和冷笑。
  所以,时不时的,他需要发泄一下。还好,他并没有去报复社会,只是讲几句刻薄话而已。他享受着自己从天使转变为魔鬼那一瞬间,人们的惊慌失措。
  裴琅再聪明,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就会向往同类,裴琅亦然。只是,他从未遇到过能让他产生惺惺相惜之感的人。所以,他其实很寂寞。
  沈江芷仅凭一副出众的皮囊自然难以入裴琅的眼。他对沈江芷的评价很简单,难怪绣工那么出色,别人要用绣花针,她用自己下巴自然驾轻就熟。
  如果赵夫人知道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如此被人嘲笑,非吐血淹死裴琅不可。
  至于沈江蓠,在目睹了裴琅的变脸之后,竟然没有大惊失色,相反还能唇枪舌剑一番,裴琅大为惊诧。当然,他不会因此就看上沈江蓠,只是觉得真难得,终于遇到一个稍微有趣点的人。
  人生果然充满了变数。沈江蓠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能碰上惊喜。
  前一世虽然见过裴琅,但是因为她没有从宴席逃出来,自然没有遇上他,也就不知道在那副温良的面具之后藏了这么一张刻薄的嘴。
  她不知道前一世时父亲是否有意将自己许给裴琅,分析一番,应该是有此意思的,毕竟二妹妹是庶出,以裴家的地位断然不肯娶一个庶女。三妹妹又太小,尚不到议亲的年纪。
  看赵夫人那态度,很是希望将裴琅招为乘龙快婿。
  不过,上一世时,裴家为何不曾与自己家结亲呢?按说,裴琅样样都比徐楚良强,父亲肯定钟意裴琅胜过徐楚良才是。
  沈江蓠将右手的团扇换到左手,蓦的皱紧了眉头,心里呸了一声,按照裴琅那性子,哪能看得上前一世那个圆滚滚的自己?怕是连沈江芷都入不了他的眼罢。
  她又想起了前一世裴琅出走时留下的那八个字,不禁想到,在他眼中,这天下,这众生,许就是一个笑话罢?
  那样的人,看重的是什么?活一世,求的又是什么?
  第二日,在给老太太请安时,沈江蓠又见到了裴琅。
  他来的早,请过安之后,老太太留他一起用早饭。沈江蓠往常也是跟着老太太吃饭的,是以在饭桌上看着这个温文有礼的裴琅,心里忍不住直翻白眼。
  待吃过饭,裴琅也不好多留,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沈江蓠倒是陪着老太太说了好一会话才起身回自己院里去。流夏和颂秋跟在她后头,沿路走来,桃花、杏花都落了。
  “也没留意,日子过得这样快。花都落了,不多时该结果子了罢。”流夏说到。
  颂秋满面笑容:“小姐爱吃桃,老太太总是派人将第一起新摘的桃子送过来,连我们也能尝个鲜。”
  沈江蓠轻轻一笑。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舒服不少,自己院里诸人严谨,又有老太太的疼爱,虽然赵夫人时不时添个堵,可跟前一世时却大不一样了。如今老太太跟她父亲心里都有数,知道赵夫人待自己不过面子功夫,并不是真心疼爱,是以对自己特别维护。
  几人脚步轻快正走着,不想半路里突然蹿出一个人来,站在枝头下,笑意盈盈地瞧着沈江蓠。她跟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惊魂甫定才发现原来是裴琅。
  他是刻意在这里等着的?
  饶是沈江蓠一心认定裴琅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架不住人家帅啊,不经意间仍是飞红了双颊。
  她故意咳嗽了两声,掩住一时慌乱,在丫鬟跟前还得端出小姐的架子:“不知琅表哥在此,冲撞了。”说着赔礼的话,目光里全是挑衅,跟飞刀似的。
  裴琅哪能看不出沈江蓠这点心思,连那转瞬即逝的脸红都没逃过他的眼睛。对于自己的吸引力,裴琅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打小,府里的女眷就都对他爱护有加。在他尚为幼童时,仆妇、大些的丫鬟就爱捏他的脸,或者抱一会,领着他玩儿。
  等再大些,他敏锐地发现丫鬟也罢,刚出嫁的年轻媳妇也罢,见了他,没说两句话就先红了脸。更有些心大的,不怕死的丫鬟直接尝试过勾引。
  还记得有那正当妙龄的娇俏小丫鬟,站在裴琅身侧,一面研磨,一面看着他写字。只有这样纤长有力的手指才能写出那样龙飞凤舞的字罢?
  小丫鬟一脸歆羡,抬起头,一双翦水秋瞳楚楚可怜地望着裴琅:“公子,能教我写字么?”
  红袖添香就算了,还有如花少女主动求j□j,这在多少文人墨客那里便是韵事一桩?于是裴琅微微笑着,轻言细语:“传闻王羲之为练字,将一池水尽染成墨色,终得‘书圣’之名。以你的天分,便是找龙王借了西海,估计也不济事。”
  小丫鬟望着裴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应许了还是婉拒了。
  话说回当下,裴琅不过略瞧了两眼,便认定这沈江蓠与她人一样,终是难逃自己的魔力。
  沈江蓠哪里知道自己不过一时荡漾,在裴琅眼中,就坐定了对他有意的事实。
  流夏与颂秋也赶紧屈身行礼,默默想到这裴家公子真是一见惊艳,再见更惊艳!
  裴琅如春风般一笑,说道:“是在下鲁莽,本是在此赏春光,不想惊扰了妹妹。”
  沈江蓠礼尚往来地一笑:“那不扰表哥雅兴,告辞。”正要走,不想裴琅又说道:“既然遇上,在下送妹妹一程,也顺便看看这园子风光。”
  没等沈江蓠拒绝,裴琅自己先走了过来,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江蓠只得迈开步子朝着摇月馆走去。她不知道裴琅打的什么主意,又见他一脸笑意,心里越发发毛,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觉得天下人都挺可笑的?”
  纵使裴琅再聪明,也想不到沈江蓠是个重生的,知道自己将来的人生走向。一听这问话,直如心事被击中,是的,一直以来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世人扰扰如看一场笑话。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诧异地打量了沈江蓠一番,莫非……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十六岁的裴琅,自以为得天独厚。一向眼高于顶的他,第一次因为内心一个猜测红了脸。
  他可没搞咳嗽那一套,红了便红了,待红过以后才正色说道:“是都挺可笑的,难得几个不可笑的,俱已作古。”
  沈江蓠一个白眼,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去地下找他们?”
  裴琅一听这话,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羞涩少年才有的笑容,倒把沈江蓠震得一跳,想不明白这裴琅怎么又变纯良了。
  殊不知此刻裴琅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终于遇上了一个自己瞧得上眼的,兴许与自己是同类的人。悲的是,自己长这么好看,怎么这沈江蓠长成这样?看来自己当真是得天独厚,可是被老天爷如此厚爱真的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唉。
  沈江蓠哪里知道自己又被裴琅无意中鄙视了一回。什么叫“长成这样”?若是沈江蓠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那天地下多少人不如跳河算了。她虽没有倾城之色,也绝对是个清秀小佳人哪。
  裴琅从大悲大喜中复苏过来,终于肯正常说话了,于是对沈江蓠说了一番江南的风土人情,以及进京一路上的见闻,末了,总结道:“我读万卷书,过目不忘,书中千字万言待见到山川之时,流民之时,才知学问是学问,现实是现实。我想,这一世,总有一件事情是需要竭尽全力,是值得万死不辞的。”
  沈江蓠的心微微一动。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人生匆匆数十载,为何而来?以何而生?她自重生而来,为着她的重生,也许天地颠倒,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复仇?
  她抬起头,望着裴琅,轻轻说了一句:“你挺有趣的。”
  接连几日,沈江蓠早晨在老太太那里总能遇上裴琅。后来赵夫人听说裴琅日日去给老太太请安,便督促沈江芷也要每日一大早过去请安。
  老太太年纪大了,老人家早上都醒得早,早饭也比主院摆得早些。隔三差五去一次,沈江芷还能接受,可是天天一早起床,她就难免有气了,冲着赵夫人嘀嘀咕咕:“老太太都说过了不用每日去请安,太太自己不去,反打发我去。这里离老太太的院子又远,哪像长姐那样,走个几步就到了。”
  赵夫人拍了沈江芷一下:“就这几日,待以后再让你好好歇一回。”赵夫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她看中裴琅做女婿是一回事,可是断断不可能煽动自己女儿去勾搭男人,那也太没脸了。
  她只想着与梁夫人处好了关系,让梁夫人取中江芷。若是江芷能与裴琅熟络些,小孩子之间融洽了便更好。
  梁夫人这几日被赵夫人捧得甚是开心,还叫裴玥跟着沈江芷一处做女红。在她看来,裴琅虽然年纪还不大,但亲事得郑重,现在也该慢慢相看着了。像沈府这样根基深厚又知根知底的人家很是不错。
  第23章 娇宠
  裴家在京城其实有自己的房子,但是因为与沈府亲厚,又是沈府老太太亲自邀请的,裴见远自然要带着夫人、儿女们过来小住。
  赵夫人安排的这梨香院甚是安静,裴见远住得很舒心。他其实公事已毕,已经可以离京,但沈由仪不放他起身,说难得相见,定要多住一段日子再走。
  梁夫人也说,不如再住几天。她倒不是舍不得亲戚,而是有心与沈府的小姐多接触几日。裴琅是她的心上珍宝,将来娶媳妇时,不求富贵,一心只要一个模样、人品、性子都好的。
  “表哥家的姑娘们自然都是好的,江芷尤其出色。”梁夫人虽然出自江南,与京中家族不相熟,但是各式各样的闺秀总归见过不少,“容言德红无一不好,我看表嫂对她也是分外疼惜。”
  裴见远与沈江芷只见过两面,但是满耳朵里听了不少关于她的好话,笑了一笑:“真是奇怪,自打住进来,满府里上上下下一直在赞她。”
  夫妇俩相视一笑,如何不明白这背后意思?梁夫人说道:“她是表嫂亲生的。天下父母心,表嫂自然要多费心筹划。”
  梁夫人喝了口茶,又叹道:“本来我心里是看中江芷的,莫说其他,单论模样,也得她才与琅儿相衬。”
  虽然梁夫人这话听上去颇有些王婆卖瓜,但是裴琅的样貌摆在那里,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裴见远也只得笑着扫了梁夫人一眼。
  “后来看她谦恭有礼,通文墨又擅刺绣,就更满意。但是后来观表嫂的态度,却让我有些不放心。她待江芷如此娇宠,我就疑惑,这样溺爱下,孩子的性子哪有不骄纵的?”
  “琅儿才十六,不着急,慢慢看。”
  梁夫人倒是一时谈兴大发:“你看江蓠怎么样?她今年十六,与琅儿正好一般大。”她摩挲着杯盖,脑中浮现起沈江蓠的样子:“就是容貌上差一等。”
  裴见远一笑:“你既有这不满意,何苦又来问我?”
  “也不是很差嘛,毕竟江蓠还是公主所出。”
  裴见远喝了口茶,才说:“吃亏也就在这里了,毕竟没有亲娘。表嫂为亲生女儿这般尽心尽力,你想想,一个人能有多大精神?她的精神往一头偏得多了,往另一头自然就少了。”
  梁夫人知道裴见远这话还是客气的了,继母待继女,不刻薄就不错了,哪肯费心教养呢?看江蓠如今出落得如此模样,已是赵夫人厚道了。
  沈由仪公事繁忙,经常不在家,自然不知道这些日子赵夫人背着自己一直在梁夫人跟前显沈江芷的好。他对裴琅满意,是满意裴琅与沈江蓠结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