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3-03-31 21:46      字数:5092
  楚荷花原本还怕于清秋在气头上,不肯听劝,谁知于清秋竟真的拎着包袱跟了上去,她不由松了口气。自芙蓉王出事之后,府中幕僚见昔日意气奋发的芙蓉王变得碌碌无为,纷纷求去,如今府里头除了吃闲饭的,就只有她和于清秋还对宁棠娇抱着希望,若连于清秋都走了,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支持到几时。
  三人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宁棠娇的书房——
  勤力楼。
  楼分三层,一楼会客,二楼议事,三楼才是宁棠娇的私人书房。
  三人来到二楼,立刻有小厮奉茶。
  宁棠娇拿着茶碗,边啜茶,边滴溜溜地看着楚荷花和于清秋的神情,屁股左扭右扭得不安生。
  “殿下身体不适?”于清秋终于开口了。
  楚荷花听她唤宁棠娇殿下,稍稍舒了口气,笑道:“于姐果然还是关心殿下的。”
  宁棠娇也跟着笑道:“无妨无妨。”
  于清秋道:“没有强健的体魄,要如何保家卫国?”
  宁棠娇笑容不改,“于先生说的是。看来我目前最需要的是强身健体啊。”
  于清秋点头道:“既然殿下有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棠娇茫然道:“于先生的意思是?”
  “明日起,我会与殿下一同早起健身。”
  “早起?”宁棠娇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于清秋视若无睹道:“不错,直至殿下能支撑住早朝为止。”
  宁棠娇:“……”她可不可以收回之前的话?她可不可以不保家卫国?她可不可以改成吃喝嫖赌?
  楚荷花高兴道:“还是于姐想得周到,这果然是治本的好办法。”
  “楚先生这么高兴,不如一起来?”宁棠娇很乐意多拉一个人下水。
  楚荷花道:“也好。”
  不过第二天早上,宁棠娇就后悔了。她觉得楚荷花要是在她那个年代,一定会被挖掘去踢女足的。耐力足,速度快,最重要的是紧迫盯人技术一流!她才靠着墙打了个小盹的工夫,楚荷花就笑眯眯地靠过来了……
  好不容易熬过半个时辰,宁棠娇终于尿遁成功,带着两个侍卫坐着马车从后面溜走了。
  有家不能回,畏客卿如虎。她大概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窝囊的摄政王了。
  宁棠娇叹了口气,身体垮垮地靠着车壁,双指拈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其实刚弄清楚身份的一刹那,她也曾幻想过励精图治,发愤图强,或者辅助皇帝当一代贤臣,或者某朝篡位做千秋罪人……总之,在每每关键之时,语出惊人,在个个高人之前,王霸之气四溢,收小弟,灭小人,征战四方,扬名立万。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她用两天时间都没有想好王霸的第一步该做什么。后来,她想通了,世界上有两种成功人士,一种是先天型,她不是,她的脑袋构造只是在平均线左右颠簸,能保级,但不能升级。一种是后天型,就是所谓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但是穿越这种事情全世界有准备的人大概不会超过十万吧?!很不幸的,没轮到她。
  为了不给穿越后的世界添乱,她决定安分守己——当然,说这个是她偷懒的理由也可以。反正历史上本来就有很多很讨人喜欢的闲王。本来嘛,皇家最容不得不是米虫,是害虫啊。
  马车车速慢了下来。
  宁棠娇推开门伸出头道:“到了?”
  侍卫甲指着前头一座被矮云缭绕的山峰道:“殿下,这座便是七霞山。”
  宁棠娇道:“怎的不上去?”
  侍卫甲道:“山上无路,不能行车。殿下若想上山,不如雇一顶轿子。”
  “也好。”宁棠娇见侍卫甲去雇轿子,便下车舒展筋骨。自从夏磐说起他那位行军打仗的哥哥之后,她心里就好奇得很,正好今日出来避难,便过来了。只是不知那个严能静是何等人物?在女尊国听多了唯妻是从的男人,乍然听闻这样一个铁血男儿,让她在好奇之中有添了几许少女情怀般的仰慕。
  侍卫甲很快雇了轿子来。轿子由两根竹竿撑起,中间一把竹椅,顶上有盖,两旁有垂帘,粗粗一看,倒也风雅。宁棠娇从马车上拿了食盒,便坐了上去。
  抬轿的是两名又壮又矮的女人,走路又急又快,宁棠娇被抬了几步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到山脚几乎要昏过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山腰,她终于忍不住扶着把手哇得一声吐出来。
  侍卫和轿妇都吓了一跳,忙放下轿子。
  宁棠娇摆手道:“不碍事,只是吃多了。”
  侍卫和轿妇都无语地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吃多了,倒像是几天没吃了。
  侍卫甲迟疑道:“此处离净空寺不过两盏茶的路程,殿下若觉得不适,不如徒步上山?”
  宁棠娇道:“两盏茶的路程是很多的!”
  侍卫甲:“……”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擦了擦嘴巴,道:“我再坚持坚持就到了。你们要不走快点,速战速决。要不走慢点,让我缓缓。”
  再次起轿,轿妇果然走得慢了,轿子颠得轻了,宁棠娇虽觉得难受,却再也没吐过。
  好不容易挨到净空寺前,宁棠娇立刻由侍卫扶着从轿子上下来。看那苍白的脸色,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她才是抬轿子的那个。
  一个小沙弥从寺中出来,朝他揖礼道:“今日寺中有法事,恕不接客。施主请回。”
  听到自己千辛万苦赶到这里居然吃了个闭门羹,宁棠娇心里就老大不乐意。“众生平等,莫不是贵寺还将香客分个三六九等不成?”
  小沙弥愣了愣。
  宁棠娇觉得自己语气太冲,放缓口气道:“我从远处来,来得不易,可否请小师傅通融通融。”
  “这……”小沙弥迟疑。
  宁棠娇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道:“我大老远赶来,心意至诚,还请小师傅掂量掂量。”她发现自己的动作姿态和语气很像电视剧中那些注定炮灰的纨绔子弟。从经常客串终极boss的摄政王变成遇到主角就成龟孙子的纨绔子弟,宁棠娇觉得自己很堕落。
  小沙弥道了声佛号,道:“我去请示师父,施主稍等。”
  宁棠娇便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然后见小沙弥出来道:“师父感念施主一片心意,破例请施主进寺。只是前殿正在做法事,委屈施主在后院稍等片刻。等法事结束之后,再进殿参拜。”
  “多谢小师傅。”宁棠娇目的达成,自然喜不自胜,乖乖地带着两名侍卫跟在小沙弥后头朝后院走去。只是净空寺并不大,去后院要经过前殿边上的小道。
  禁不住好奇,宁棠娇往那里看了好几眼。
  说是做法事,但人并不多,为中的是一个高僧模样的人,盘膝正坐,念念有词。旁边各坐着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僧人。右边老僧人下首放着一个蒲团,无人入座。左边老僧人的下首坐着一个白衣乌发的男子,闭着双目,形容庄严,五官俊美端丽,让人见而忘俗。
  选夫(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纵然在前世见惯了千姿百态的明星,宁棠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正的古装美男啊,就算用力甩头也不会把头发甩掉的古装美男啊。
  宁棠娇心底赞叹着,随即肩膀一痛,被侍卫甲侍卫乙一人一边牢牢地抓住肩膀。她一回头,就看到一棵杉树在自己鼻尖前五六厘米处,只要再向前一步,双方就会发生一场由自己负全责的交通事故。
  “殿下小心。”侍卫松开手。
  宁棠娇干笑两声道:“大师不愧为大师,光是远远地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产生超然于物外的飘渺之感。”
  小沙弥道了声佛号道:“施主慧根深种,乃是与佛有缘之人,兼之诚心坚定,说不定假以时日能修成正果,真正超然于物外。”
  ……
  她只是看帅哥而已,不必这么咒她吧?
  宁棠娇看着小沙弥一脸真诚的模样,只能干巴巴地回答道:“好说好说。”
  小沙弥继续领着她朝后院走。
  宁棠娇安静了一会儿,又按捺不住了,忍不住问道:“这法事是如何做的?为何只有三个人?”
  “做法事靠得是有心,并不是有人。”小沙弥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完,又补充道,“而且严能静师兄也在,是四个人,不是三个人。”
  严能静?难道就是那个帅哥?
  宁棠娇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的严能静,可是那位带发修行的夏家公子?”
  小沙弥目光警觉起来,“你也是为严能静师兄而来?”
  “自然不是。”看到他浑身刺猬的模样,就算是也不能说是。宁棠娇义正词严道:“你不是说我慧根深种吗?我是来种得更深一点的。呃,你刚才说……也,也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扭头道:“没什么。”
  宁棠娇撇了撇嘴角,故意道:“净空寺是佛家清净地,应当不会有什么登徒子吧?”
  小沙弥疑惑道:“何谓登徒子?”
  “呃……算了。”
  小沙弥将宁棠娇送入后院,便自顾自地走了。
  后院干净归干净,却没什么令人陶然忘返的景色,宁棠娇只好与侍卫三人大眼瞪小眼地对看着。
  这一对,便对到了正午时分。
  宁棠娇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吃净空寺的特色斋菜,吃完之后,小沙弥终于将她请到前殿参拜。自从遭遇魂穿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她对神灵就开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参拜全程十分认真虔诚。
  参拜完之后,她送上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
  净空寺的僧人波澜不惊地收下。
  宁棠娇又说要参观寺庙,磨磨蹭蹭不肯走。
  住持便与之前的小沙弥一起领着他到处逛。
  宁棠娇先东拉西扯了一番,才旁敲侧击起严能静来。不知是否她敏感,总觉得她说到严能静时,住持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严能静虽是带发修行,但他侍佛之心坚诚,与出家人无异。”
  宁棠娇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白衣身影,心里生出一股失落。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还不认识,但凭着第一眼的好感和夏磐的介绍,她对他隐约产生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又凭着这些期待,她在等待时间里不免脑补了很多两人头一回相见的情形,脑补着脑补着,这份期待便越来越浓厚,让人难以割舍了。
  可现实如此残酷,听住持的口气分明是委婉的拒绝,对方恐怕连见自己一面的心思都没有吧。
  她本想打退堂鼓,转念一想,这里是女尊国,若是女人不主动,男人就更没法主动了。何况她好歹也是摄政王,出师未捷身先死也太窝囊了。
  如此反复说服自己,她终于鼓起勇气道:“若是可以,可否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小沙弥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住持倒不觉意外,道:“本无不可。只是今早夏府来人,说夏老夫人病重,将他接了回去。”
  宁棠娇脱口道:“这么不巧?”
  住持面无表情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宁棠娇这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有质疑的歧义,忙解释道:“我只是颇感遗憾,大师莫要误解。”
  住持道:“施主心胸坦荡,我何从误解起?”
  宁棠娇干笑两声,“天色不早,我不打扰大师静修了。告辞。”
  住持也不挽留,带着小沙弥一路送到寺口,看着她们的身影从小道离开才回去。
  侍卫甲见宁棠娇走得跌跌撞撞,便道:“殿下在此稍候,待我去山下找轿子上来。”
  宁棠娇想起那过山车似的轿子,连连摆手道:“罢了,我自己走吧。自上而下,应当不难。”
  说是轻巧,但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却非易事。
  宁棠娇走到半道便上气不接下气地不肯动了,只好靠两个侍卫轮流背下来。
  等回到马车,正值华灯初上。
  宁棠娇躺在马车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动,到了王府,侍卫找了几个人连扶带抬地拖下来。
  于清秋原本等在府门口想要对她偷跑之事数落几句,但见她这般模样,以为出了大事,连忙抓着侍卫询问,后听说是去拜佛才放下心来。就这么一耽搁,宁棠娇已经被拖远了。
  说实话,被这么拖着一点都不舒服。
  但是开口还要提精神,宁棠娇选择了沉默,直到被扶到床上,立刻倒头就睡,由着身边丫鬟悉悉索索地帮她脱衣擦身。
  丫鬟们见她一动不动,以为睡死了,先沉默了一阵,后来管不住嘴巴,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听说今天夏家公子来了?听说他长得很好看,不知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