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3-03-25 21:03      字数:5372
  于是她半是乞求半是羞愧地瞥了晶莹一眼,似乎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然而袁晶莹意志象铁一样坚定,紧紧咬着她的痛处丝毫不放松,她象小时候闹着玩似的戳戳宣薇的额角,但是口气严肃正经,“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点头脑也没有,这么好的一个家,这么好的老公孩子,外面有多少人羡慕,你到底想干嘛?“
  宣薇泪花闪闪,鼻头发酸,象是个受到了莫大委屈的孩子突然间看到亲人出现,她刹那间有了飞扑过去的冲动,“你不是我,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始声泪俱下。
  〃生孩子时疼得昏天黑地,他却因为喂奶的事情一直闹别扭;整个月子里他都很少和我说话;我和安冬的往事,也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一触及到安冬的任何事,他都刻意地淡化,回避,虽然他一贯保持着沉默,从来不说,但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的介怀和不开心。
  我在他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没有自尊,就因为我以前的感情生活不干净,可是我那段历史他以前不是不知道,可以前不在乎为什么后来如此在乎?
  我对这种状况无可奈何,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他以前和温云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我多希望他也曾经发生过点什么大家就扯平了,他也不会总那样心事重重了。
  另外因为他从小就是我们大家的好兄长,好哥哥,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很多时候是又敬又怕;虽然有时候又很。。。。。。倚恋他;可是好象生来我们之间就好象是不平等的;我永远不能对他说你做错了或者你想错了;我现在需要你怎样怎样;和太熟悉太强势的人一起生活就是这点不好。
  这几年从浩霖生下来,他说工作忙,很少回来,即使回来天天也都很冷淡,我出去上班他也很不支持,我真觉得受不了了,带孩子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的;人特别累心也累;我是筋疲力尽要崩溃了。
  我越来越感觉自己象条鱼被养在一个漂亮的大鱼缸里,我感觉不到温度,我觉得寒冷,象是生活在冰窟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我需要呼吸,我需要自由,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不是生活在水里的鱼,在水里我活不下去啊!隽青自认为对我的好我并不认为  对我最合适啊!
  此外我还是觉得;他是冰;我是火;冰嫌弃火的狂热;火也惧怕冰的寒冷啊!可是安冬我们是一类人,都是火,可以熔化一切,也可以为了理想化为灰烬。”
  袁晶莹沉思了好半天,才抬头缓缓道,“都化为灰烬了也就烟消云散了,你都烟消云散了你儿子怎么办?你和周哥哥之间有问题那你可以直接同他沟通啊,什么也不说就想一走了之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沟通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了!何况有人根本不愿意和你多说话哪里又来的沟通?“宣薇苦笑了下。无奈地看了看窗外。窗外纷黄扇型的银杏树叶在寒风里簌簌飘零;满地金黄。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到底现在是爱安冬还是利用安冬来离开这个家?有了问题要努力去解决它,而不是逃避,否则就算你逃避去了天涯海角,问题仍然还在那里。有时候,地理位置和时间并不能消除什么。‘袁晶莹目光婉转,可是口气犀利。
  宣薇眼角湿润;表情有些惆怅,她抹了抹泪“安冬。。。。。。。很可怜,因为我们家,他失去的太多了。我欠他太多!”
  “大街上的乞丐;福利院的孤儿可不可怜?因为他可怜,你要跟他走?“
  “你怎么拿乞丐和他比?”宣薇颤抖的嘴唇和冒火的眼睛直视着晶莹。
  “那还是抬举他了,他比乞丐还不如‘乞丐还知道知恩图报,周哥哥当年对他多好啊,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
  “他也一直当隽青是兄弟啊!”
  “兄弟妻,不可欺!他这样做哪点般配?”
  “你们都错了,他是要走的,是我。。。是我心里难受先开的口。“宣薇低垂着头,脸上躁红一片,
  “他破釜沉舟,居心叵测!他是在诱惑你!“袁晶莹沉脸的样子有几分严肃和威严。颇有点象当年的宣奶奶。
  “不!不!那是你对他有偏见!”
  “我怎么不对别人有偏见,就对他?他真要是为了你好,就应该离得远一些,难道他不知道他越出现大家越麻烦?〃
  宣薇一时说不过她,默默地转过脸去,悄悄拿了张纸巾擦眼泪。
  袁晶莹长叹了口气,“给周哥哥一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知道如果你出了这个门,很快会有人想进来,而你却再也回不来了,你们最困难的时侯都过来了,凭什么现在成果让别人去享受,再说了,怎么也要为孩子想想。再好的后父不可能比自己的亲身父亲对他更好,你不要轻举妄动光想着自己受委屈;”
  宣薇低头不语,埋头痛哭。
  良久;袁晶莹弯腰坐在那陪着她,不动也不劝;只是让她尽情哭泣发泄;〃怎么;还是想离开?〃最后;她的余光看到了站立在楼梯边上的那个孤单的人影;她只好继续沉沉地追问了一声;
  宣薇哭得脸都花了,几乎肝肠寸断,一副快要精神错乱的样子;“我是想离开,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袁晶莹心肠软了下来,她一只手默默地搭上了宣薇的背,她思考了好半天才慢悠悠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很爱周哥哥和这个家?”
  周隽青站在走廊尽头的楼梯边;他脸色苍白;笔直地站在那里;但是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奇异的欢乐的光彩。那一小撮光彩一直追随着宣薇的泪痕斑斑的脸颊;既悲伤又喜悦。
  《何日碧玺》潺潺溪水 ˇ流水落花5 修ˇ
  深秋的剑桥,绿意仍然葱茏翠绿,只是空气相比国内,分外地寒冷,
  ,因为空气干净,早上九点钟的时候,天空能同时看到皎洁的月亮和金黄色的太阳,只是阳光里的那份金黄,并不灿烂绚丽,就象是有人给一只发亮的灯泡罩上了一个过略用的灯罩,一种温柔隽永的宁静,含蓄的光辉,,一如这个安静独立的民族。
  宣薇静静地伫立康河边上,脚下是长条方块的石头路面,小草在石头的夹缝里旺盛地生存着,茵茵一片绿意,堤岸边很多树木郁郁葱葱,有点象中国广州那边的树木很高大,但是气候湿润寒冷又很舒服,并不象广州的气压那么低。太阳暖暖地照着,很多灰鸽子和麻雀穿梭在树木的叶冠上,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似乎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堤岸下面的水面上荡漾着很多条红蓝相间的供游人游览的船只,整条康河几乎横贯剑桥的大部分学院,如今剑桥的许多地方仍然保留着中世纪以来的风貌,到处可见几百年来不断按原样精心维修的古城建筑,许多校舍的门廊、墙壁上仍然装饰着古朴庄严的塑像和印章,高大的染色玻璃窗像一幅幅瑰丽的画面,蜿蜒曲伸的青砖铺就的校园街道。
  宣薇一早从会议旅馆坐车在牛津稍停了半小时,直接就来了这座闻名遐迩的校园,两所学校离得非常近。
  离她身畔几十米的地方,就是徐志摩 诗里歌颂的康桥,一座外表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灰色拱桥,宣薇的目光怅然地望着那座桥的方向,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原来自己心心恋恋了十年多的康桥,原来外表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貌不惊人。
  她心头微颤,闭了闭眼睛,又想起了那首风靡了中国几代人的诗歌。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树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Saying Good…bye to Cambridge Again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
  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
  Quietly I wave good…bye
  To the rosy clouds in the western sky。
  The golden willows by the riverside
  Are young brides in the setting sun;
  Their reflections on the shimmering waves
  Always linger in the depth of my heart。
  The floatingheart growing in the sludge
  Sways leisurely under the water;
  In the gentle waves of Cambridge
  I would be a water plant!
  That pool under the shade of elm trees
  Holds not water but the rainbow from the sky;
  Shattered to pieces among the duckweeds
  Is the sediment of a rainbow…like dream?
  To seek a dream? Just to pole a boat upstream
  To where the green grass is more verdant;
  Or to have the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And sing aloud in the splendour of starlight。
  But I cannot sing aloud
  Quietness is my farewell music;
  Even summer insects heep silence for me
  Silent is Cambridge tonight!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
  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
  Gently I flick my sleeves
  Not even a wisp of cloud will I bring away
  河对岸的一株上了年岁的垂柳枝繁叶茂,满头婆娑的浓翠,仿佛正对着河面梳妆打扮,河面上的倒影也是绿意盎然的,看上去庄重圆满;颇有点大家之风范。
  宣薇正看着那棵老树惘惘地出神,心里还在想着这棵老柳长得如此粗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百年前的中国留学生远渡重洋带过来的柳枝插活的?或者这就是诗歌里传诵的那棵河畔的金柳?  因为整个河岸,她细细地望过去,几乎还没有再看到第二棵象这样的柳树。
  象镜子一样光滑的河面上不时地穿梭着撑着长篙的游览船只,只是那篙,并不是竹子做的,而是磨得光滑的木篙,船上大都是出来兼职的金发碧眼相貌出众的学生,因此也成了一道绝丽的风景。
  “请问美丽的小姐,能不能赏光和我合租条船一起游览一下康河,这样可以省很多钱,省下来的钱我请你吃海鲜大餐怎么样?”
  一个异常熟悉好听的男人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宣薇吓了一大跳,急忙回头,果然,周隽青穿着一件过膝米灰色的风衣纤尘不染地站在那里,他的手斜插在兜里,淡如春风地对着她笑,眼睛嘴角都浸染着笑意。
  宣薇震惊地望着他,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你。。。。。。你怎么来了?”
  周隽青淡笑着伸手随意拨弄了她在风里飘散的发丝,眸光温柔坚定,态度大方自然“想来就买了张机票过来了,不过也就12个小时路程,睡一觉就到了。薇薇!出来快一个月了,该回家了!”
  宣薇依然震惊地望着他,还没彻底缓过神来,她沉默地哆嗦了下嘴唇,想说什么却一声哽咽再也说不出来。
  周隽青伸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眸光深处,波涛翻滚,一脉深沉隽永的浓黑。
  他态度从容妥定,始终随和地微笑,话说得恳切让人不忍拒绝,
  “浩霖很想你,天天在吵着要妈妈了!每天一个个房间找你,所有的柜子箱子甚至连厨房的碗柜他都打开看看,真的。。。。。。很可怜!”
  宣薇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泪刷地汩汩地淌了下来。
  他继续凝望着她,目光里有歉意,思念,小心翼翼的窥探还有重逢的丝丝喜悦。
  “对不起!你走的时候我忘了对你说这三个字,我有个信教的朋友后来告诉我马太福音里有一句话,“为什么只看见你弟兄眼里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