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3-03-25 21:02      字数:4917
  周隽青淡笑着摇头,“我忙顾不上家你生气,我闲在家里你又担心,怎么看你都是个操心命啊?以前好象不是这样啊”
  宣薇垂下眼睛继续看着怀里的宝宝,轻轻地晃着,“我们是关心爸爸的皮夹子,对不对啊?不上班哪里有钱买奶粉给宝宝吃哦?”
  周隽青调侃她,“没钱买奶粉,刚好吃你妈妈的奶,看她还有什么借口不喂。”
  宣薇飞了他一个白眼,“不许挑拨我们母子感情啊?”
  周隽青笑她,“谁挑拨啊,自己做贼心虚,偏要往那想。”
  宣薇脸一沉,想起生产时的前尘往事,立刻显出不悦的表情。
  周隽青一看她经不起玩笑,赶紧打住,他不慌不忙把孩子接过来,正色道,“说正经的吧,家里来客人了!”
  宣薇边蹲地拣球一边随意地问,“谁啊?”
  周隽青静默了三秒钟,缓缓道,“是安冬的太太,林茉莉!”
  宣薇惊讶地猛地抬起头,,顿时觉得太阳太大,晒得有些头晕,她踉跄着站起来;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胳膊,
  周隽青的声音镇静而从容,“她说是来看孩子的,你不要太紧张,还有我呢!”
  《何日碧玺》潺潺溪水 ˇ生活2ˇ
  宣薇记得几年前见到林茉莉时,娇小,苍白,但自有一番鲜艳气势和楚楚风姿,这次见到她却是大吃一惊,她一身的黑衣黑裤,更显得那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人比黄花瘦。她那脸色有点象凝滞的白色岩浆,夹杂着惨灰的青白。
  就好比一朵娇艳的花被风干了做成了标本,虽然还是很美丽,但是没有一丝活气,更显得整个人沉寂单薄,容光黯淡;似乎随便哪里来的一阵风都能将她刮倒似的。宣薇直感叹自己是个女人,心里隐秘的喜欢的人又是。。。。。。,可是对林茉莉,她也无半点抵触敌意,甚至还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怜悯之情,可见安冬当年也不全是因为报恩以身抵债的吧。宣薇郁郁地想着心口就有着隐隐的酸痛。
  林茉莉带来的宝宝衣服大小很适合,玩具也很合适年龄;看来事先她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大家客套寒暄了一会,周隽青拿着奶瓶默默地抱着孩子踱到落地玻璃门那边喂奶去了,一般只要他在家里,孩子的事情喂奶换尿片打防疫针几乎都他包办了,有时候甚至宣薇也捞不着儿子抱,因为宝宝始终被周隽青霸占着;开始 俩个人就象孩子抢玩具打太极似的,你抱过来我再抢过去。每次最后几乎都在宣薇的发飚声中结束,待宣薇好不容易抢过儿子得意地笑时,只要一转头总是发现周隽青眼睛里流露出刚刚逗弄过小狗一样戏谑快活的笑意。
  周隽青现在的日子轻松惬意多了;他自己还是来回W和沪两地跑着;但是科研阶段已经过去;大货已经投产;时间上不是很紧张。
  陆凡如约如数地付了欠帐;资金解决后;样品也收到很好的成效;产品的价格比国际上的同类产品价格低廉很多;所以不久;国外的定单开始象雪片一样飞了过来。
  企业越来越好后;听说纽约证券交易所对这家正在成长中的光伏企业也很感兴趣;所以周隽青准备近期要去华尔街那边看看;再顺便去走访一下手上的几个大客户。
  有周隽青帮忙照顾着宝宝,赵阿姨自然很放心;于是一心一意在厨房里忙着大展拳脚,孩子出来后,最近家里经常有蹭饭的人来,所以她比以前还要忙;常客里比如观音姐。比如袁晶莹,比如周妈妈,尤其周妈妈几乎是每周三登门,每次登门都是大包小包,把肥胖的老腰压得那个弯啊,一见了孙子,她一把搂住心肝宝贝疙瘩豆之类肉麻的话都成了家常便饭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着;捧在手心里怕风吹着;有时侯她那些肉麻话直听得周隽青和宣薇鸡皮疙瘩落一地的,心里直糁得慌。
  周末周隽青一般还是风雨不改的规矩,带着妻儿定期回访周家。
  林茉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周隽青抱着孩子的背影,目光向往而悠长,半响,她才怅然地回眸,视线轻轻落在了有些茫然地望着她的宣薇脸上,那张脸是那么的年轻,干净,饱满,美好。
  雪肤,清眉,黑眸,红唇,贝齿,象极了那个她想起来心痛得都快窒息的人,慢慢地她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前的灵动精湛,然后她直奔主题,“孩子真可爱,宣薇你有福气啊!”
  “嫂子太客气了!”宣薇直觉上感觉她上门不光是为了看孩子那么简单;于是也卯足了精神准备备战。
  林茉莉的视线专注而焦灼,她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她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和她秀气的外貌有些不配,“你做对事的时候,常常不会被人记得,你做错事的时候,却常常被人惦记着”林茉莉的声音仓促而无奈。
  “。。。。。。。?”宣薇凝神听着,没有插嘴。
  “宣薇,帮帮我吧,安冬要和我。。。。。。。离婚。”她终于慢吞吞地异常艰难晦涩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宣薇震惊,沉默。不远处的周隽青也听到了,他微微怔了怔,抬起一双眼睛缓缓地对这边看过来。
  “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你在他心里。。。。。。。。。份量。。。。。。也不一般。。。。。。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你能不能去劝劝他;现在也许只有你的话;他还听得进去。。。。。他。。。。。。。长期在S市也不回去,XX省里的商业街他也忙得快收尾了。。。。。。。。还是不肯回去。。。。。。。。回去了不是泡在酒吧里酩酊大醉。。。。。。。就是找那些17,18 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他以前是个多孤高,多执拗的一个人,现在的生活简直到了糜烂放纵的地步;几乎夜夜笙歌,天天烂醉!你知道他那个公司,是我娘家投资的,到了这个份上,他又要离婚,对他对我都是一件很伤的事情。。。。。。。如果我父亲一撤资;对他的公司也是个致命打击。。。。。。可是他说事到如今他不在乎了。。。。。。。让我都拿走。。。。。。。。至于孩子。。。。。。。坦白地说;我也在积极治疗,也不是完全没有指望的。。。。。。。。。可是他不配合。。。。。。。。喝醉了他对我喊,他说即使我治好了。。。。。。。他也不要我的孩子;他说他这辈子只会要一个人的孩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这里,目光突然恐惧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宣薇打住了,她喃喃地捧住了自己的脸,默默流淌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和 近于痉挛的握手。
  宣薇被深深地震撼了,整个人懵在那里,双目低垂;不知所措,半天她天生的同情心先苏醒过来,她才明白面前这个可怜的女人需要安慰和帮助,她忙慌不迭地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一个女人放下尊严对昔日心知肚明的情敌说到这份上,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她实在爱惨了那个男人,还有那就是她的确已经无路可走了。
  宣薇静默了一会儿,心情也有些沉重,再开口,声音很轻,有点飘渺,“你知道。。。。我跟他也很久没联系了。。。。我的话。。。。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林茉莉的的神情殷勤而急切,“你的话。。。。他肯定能听的进去,我保证。。。他这样的态度随便,旁若无人,自抛自弃,如果不再悬崖勒马,将来只会害了他自己。你现在劝劝他也等于帮了他啊!”
  宣薇沉吟了一会,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周隽青的方向,周隽青淡淡看她一眼,却什么示意和表情也没有,只是扭了头去看那窗外,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极遥远的地方,淡漠而逡巡不定。
  于是宣薇的眉头蹙了蹙,她惊讶地听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的声音,“我打电话尽量试试吧,但是不能保证有结果!”
  林茉莉笑了起来,笑容虽然寡淡但是很感动真切,“谢谢!我已经很感谢了!”
  吃完饭;周隽青开车送林茉莉回市里。
  回来时;宣薇已经去卧室休息去了;因为宣薇的过敏性体质;生完孩子后;周隽青没有同意她体内值入任何避孕器具;再加上她术后拆线不顺;恢复不好;腰一直都在疼;周隽青在感情上是个极其敏感害羞的人;妻子不乐意;他自然也不会去主动勉强;所以俩人至今一直未再同房。
  这么多天;周隽青一直睡在书房里;今天还是第一次主动走进卧室里。
  宣薇躺在那里;心思起伏;复杂难过;事情到了这个局面。。。。。。。无奈。。。。。。纠缠。。。。。。。挣扎。。。。。。。谁也不想看到;谁也没有预料到。。。。。。
  安冬如果幸福;她才能感到幸福。
  安冬如果不幸福;她的心里则会始终缺了一块难以愈合。
  周隽青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看着宣薇垂眸凝眉;郁郁寡欢的样子;笑了;
  〃林茉莉是个极聪明的人;安冬骨子里其实是个既桀骜清高又有些自卑的人,总之心思很复杂;当年你和周静都没能抓住安冬;而她抓住了;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如今站在男人的立场,我看安冬这么做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参合进去......免得绕来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和安冬更亲近是不是......我们怎么也应该站在他这边;都希望他幸福......他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也许现在一切都是一种表象吧"
  "什么表象?"宣薇用胳膊支着头;大惑不解.
  周隽青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眼里一脉深沉的黑,"真是个傻姑娘!也许......安冬在做戏给林茉莉看吧,希望她能主动放手!"
  《何日碧玺》潺潺溪水 ˇ安冬的冬天1修ˇ
  周隽青又闷在书房里写了会行草,这些年,他的笔力愈见稳健流畅,克制的连丝,优雅沉静的提奈,写了一会,心里的烦闷也就没有了。
  最终他还是给安冬打了个电话。
  说老实话,他此时对安冬的心情极其复杂,小时候,在他的心灵深处,属于安冬的那块地方始终很柔软,小小的少年倔强地站在小学校升旗杆的高台上,大热的夏天,满头的汗水,满脸的潮红,他因为刚打过同学又拒绝认错被一头恼火的老师体罚。
  周隽青路过时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是同大院的孩子,就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那张沉默的漂亮的脸,很显然,那种孤寂的沉默更多是因为倔强,而不是因为温顺。
  周隽青想了想,伸手一把自己摘下自己头上的太阳帽,然后轻轻地扣到了安冬的头上,他温和地看着安冬,细细劝慰,“认个错就那么难?,认个错吧,就可以回家了!”
  陈安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滴泪和汗晕在他脚边,他用脚踏了踏,他此时的脸象张白纸,摇摇欲坠, “那小子骂我妈,我才打了他!”
  周隽青摸了摸他的头,那额上象着了火,烫得惊人,周隽青很生气,急忙去找老师,他据理力争
  “如果因为打架要他道歉,那个同学必须要因为骂人先向安冬道歉!”
  老师惊讶地瞪大眼,周隽青的胳膊上是三道杠,学校的大队长,学风良好,很有权威的一个学生,老师们对他的话向来很重视,“我不知道,陈安冬什么也没说啊!”周隽清叹了口气,好个糊涂的老师,理由都不问就去体罚学生,可能安冬知道说了也没用吧,所以就不说了。
  周隽青安静的时候就是风景画里的一颗树,但是他发怒的时候就象大河奔流,巨浪滔滔,一般的人都有些畏惧。
  事后周隽青背着烧得昏头昏脑的陈安冬去了医务室,一路上,小小的少年伏在他的背上,忍受着身体里极大的痛苦,象羔羊一样沉默着,并不呻吟也不诉苦,只是快到大门口的一刹那,他喃喃地对着周隽青耳语了一句,“千万别告诉我奶奶!”
  医务室后来又急送到大医院,原来是阑尾穿孔,在场的卫生老师惊得一头汗;和周隽青都面面相觑。
  从那以后,周隽青开始事事关注陈安冬,尽量给他好的引导又处处维护他那莫名的自尊心。
  事隔多年,那个桀骜执拗又孝顺的孩子,那种微微酸涩的好印象就象刀刻斧凿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让他心疼;挥之不去,这么多年他都无法忘怀。
  可是宣薇;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还是孩子的母亲;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都不容易;自己现在也不可能放手;更何况;宣薇已经不是当年的宣薇;安冬也不是当年的安冬;大家都回不去了;只有那俩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