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3-03-23 21:15      字数:4835
  “你被囚禁时我并没有浪费时间,席恩。我一直在等待你脱困回来,为我们亲爱的亲人复仇的这一天,并为此准备了五年。现在每一艘欧家的私人船只上都有费家人,包括大部分的英国海军船上。”
  席恩的唇角微笑地抿起。“这确实省了我许多时间。你仍然聪明绝顶,父亲。”
  葛维史东的仆人都讶异于席恩的变化。当然,现在他是基尔特伯爵了,他们对待他以应得的尊敬,但私下却不住地谈论着他的改变。
  凯蒂在厨房里和史玛丽喝着茶,聊道:“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爱笑的男孩了。莱思城堡曾经充满了欢乐笑语、人声喧哗,现在却静寂知死。”
  “你知道吗?他走路时完全没有声音。我的心为他疼痛如绞。”玛丽回答。
  “他变得有洁癖。他一天更换三次被单。我必须另外雇一个女人洗、烫、浆白他的衬衫。”
  “不只这样,凯蒂。当他用餐时,那就像个仪式。桌布必须洁白如雪,水晶制的餐贝。,有他的饮食,他对美食狂热。”
  “而且他只穿黑色及白色的衣服就像恶魔的化身!”
  “天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地狱!”玛丽喟叹道。“使得他再也无法忍受颜色及航脏!”
  席恩浏览了家中的帐簿,发现船运事业在他父亲及柏克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他松了口气。他将可善用这份资产,在财务上毁了孟威廉。
  回家后的第三天下午,他去楼上和雷蒙、柏克谈话。他们告诉他外祖父去世后,爱尔兰人民试图起事,但被残暴的英国军队镇压下去。
  “现在你是基尔特伯爵了,我想你会继承你外祖父的遗志。”柏克道。
  席恩的下颚变得紧绷。“爱尔兰可以等,柏克。对我来说,复仇的事最优先。很抱歉我这么快离开,父亲,但我必须去伦敦办该做的事。”
  “的确,”雷蒙开口了。“去吧,孩子。他们的精神与你同在。”
  伦敦
  翡丽木然地坐在镜前。今天是她的二十一岁生日,但她并不感到兴奋。她的生活像囚笼中的人一样地呆滞,了无生趣,而且已经这样五年了。
  想到母亲当年拋下她和洛霖离开,她的心仍然疼痛不已。那之后的生活恍若地狱一般。愤怒的父亲将她和洛霖改名为翡丽和洛克,带他们回到伦敦的波曼宅邸,极力抹去他们身上每一丝爱尔兰的气息!他将洛克带在身边工作,监督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至于翡丽,他不准她去学校,改而雇用了一位严厉的家庭教师。
  孟威廉在雇用这名女教师时对地下了明确的命令。“我要你抹煞我女儿身上一切爱尔兰特质!我不只要她改变她的外表,包括她的一切:她的穿著、谈吐、书本、音乐、态度,还有她那挑衅的态度!她的母亲是个婊子,因此你必须确定她的贞洁!而且我要她绝对的温驯与服从!”
  自爱玛严格地执行了孟威廉的命令。首先是孟威廉憎恶的那一头爱尔兰黑发被剪短,改戴上白色的假发。她衣柜里颜色鲜艳的衣服全被送走,留下的只有白色及粉红色的洋装。她甚至在食物上都被限制,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无情地纠正、处罚。她被迫每天重复覆诵祈祷词,恳求上帝原谅她的罪恶,远离邪恶的事物。
  白太太信奉“不打不成器”的教条,她父亲也全权授予她体罚的权利。翡丽的白天是如此地悲惨,只有在夜里,她会梦到她的爱尔兰王子。而且那些梦总是关于天使岛的水晶洞穴及沙滩,但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地依旧被困在波曼宅邸里,没有访客、没有追求者,更没有欧家及爱尔兰的消息。她的心慢慢地开始变得麻木。她学会了温驯、服从,避免更多的责打。她不再作梦,也不再挑衅,每天像行尸走肉般地过着生活。
  她叹了口气,走下楼用餐。她并不期望今天会有庆祝她生日的大餐。
  出乎她意料外的,今天的晚餐桌上除了父亲、洛霖、她的堂兄罗杰克之外,她的大伯父,杰克的生父桑德治伯爵也在场。她模糊地注意到罗杰克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是兴奋。但并没有多加注意。
  晚餐后,她的伯父和父亲关在房间里谈话。一会儿后,她父亲送伯爵离开,召她到图书室。
  “罗杰克向我提出和你结婚的要求,”孟威廉坐在书桌后宣布,并没有要她坐下。“我看你年纪不小了,罗杰克又是我的左右手,我已经答应他了。我的哥哥桑德治伯爵也赞成这桩婚事。婚礼就订在两个星期后举行。不是很盛大的仪式,两个星期应该够准备了。”
  说完,他挥挥手要她退下,彷佛他刚刚告知的是毫不重要的琐事,而不是关于她一生的婚姻,并且不需征询她的意见。
  她木然地走出图书室。洛霖神色激动地等在走道上,一开口就问:“父亲说了什么?”
  “他要我嫁给罗杰克,婚礼在两个星期后。”
  “我就怀疑是如此!罗杰克已经垂涎你很久了。你的回答呢?”
  “我能够回答吗?这是父亲大人的命令,我有勇气说不吗?”她的语气里有着难得的讥诮。
  洛霖无法回答,知道他也没有勇气对父亲说不,尽管今年他已经二十四岁,而且也长得比他父亲高。他的心中有若刀割。当年勇敢地对抗他父亲的翡翠已经被他父亲抹煞掉了,取代的是胆怯的翡丽。他是如此痛恨他的无能!无论在五年前或五年后,他都无法维护自己的妹妹。他是个彻底的儒夫!
  五年来,他一直寝食难安,无数次地后悔欧约瑟被杀的那一晚,他没有勇气反抗他的父亲。如果一切重来,他会毫不退却地站在欧席恩那边,对抗他的父亲。
  在爱尔兰时,他是那么敬佩欧席恩,以他为榜样,然而在面临考验时,他却悲惨地失败了。洛霖恨死了自己的儒弱!他很高兴他的母亲逃离了他恶魔般的父亲。天知道他有多么痛恨他!
  琥珀离开后的第一年,父亲试着训练他成为海军,但他每天都吐得头晕脑胀。终于他父亲恨恨地改变了主意,改而擢升罗杰克取代他的位置,安插他在办公室的工作,不再出海。他的堂兄罗杰克则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深受他的器重,终至有今天的联婚之议!
  至于洛霖,他发现文书工作是他的擅长。表面上,他一切听他父亲的,致力于孟家海运事业的拓展,但内心里他真正想要的是孟氏航运倒闭关门!
  洛霖由睡梦中醒来,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当他发现冰冷的刀刃抵着他的腿间时,他更加确定了。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刀尖抵着他的下体。
  “洛霖小子,还记得我吗?”
  他记得那低沉的爱尔兰腔调,彷佛昨天才刚刚听过,而不是五年前。“席恩……欧席恩。老天,这是另一场梦魇吗?”
  “就说它是一场活着的梦魇吧,洛霖。”
  “你你想要什么?”
  “想一下。我相信答案很快会浮现。”
  岑寂中只闻洛霖粗重的呼吸声。终于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想要复仇。”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洛霖。”
  “席恩,我很抱歉那一晚我表现得像个彻底的懦夫。我太害怕我父亲,不敢反抗他。”
  响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洛霖急忙道:“从那一天起,我每天都在后悔自己没有说出真相。”
  “你以沉默背叛了我,但你绝对再没有机会这么做了。”
  “我发誓如果一切重来,我会站在你这边,勇敢地说出真相!”他是认真的。
  “感谢恶魔我们不必重来一次,洛霖。约瑟绝不会喜欢死第二次,我更绝对不想在船上再服五年的苦刑!”
  “原谅我,席恩,原谅我。你不知道我一直有多么崇拜你,视你为偶像,及我有多么轻视自己对你所做的事!”
  “如果你再次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太监。”
  洛霖的身躯剧烈的颤抖,差点伤害了自己。
  “别吓得尿裤子了,洛霖,”席恩道,刀子离开了他腿间。“今晚我还不会动手。”
  洛霖不稳地吸了口气,并未因此安下心来。
  席恩点燃火柴,点亮洛霖床边的蜡烛。
  洛霖睁大了眼睛。欧席恩改变得太大了,只有那带着爱尔兰腔调的语音,及燃烧着火焰的银眸依旧。“你不是来杀死我的?”洛霖问。
  “我并不想杀死你,我想要拥有你你的身躯及灵魂,孟洛霖。”
  “你要我做些什么?你只需要说一声,我一定照做。”他坐在床边,而他的访客拉了张椅子,面对他坐下。
  “你在海军办公室工作。我要你取走我的纪录,摧毁它们。欧席恩的名字绝对不能再出现在海军的档案里,我被捕及定罪的纪录都必须销毁。如果不照做,我的刀子和我都会再回来,洛霖小子。”
  “一切会照你说的做。他们无法再逮捕你,因为所有关于你虚假的罪名及判刑的纪录将会全部消失。”
  席恩的唇色抿起了笑。它的脚蹲在洛霖的床沿,双手抱在脑后。“恐怕我对伦敦的消息有些不灵通了。过去五年发生了什么,洛霖?”
  “我的母亲在你的生日庆祝会后不久跑掉了。我和我妹妹不曾再看过她。她爱你哥哥,但我不认为她知道他已死我甚至不确定她仍活在世上。”
  “琥珀是个婊子!”
  “一名爱尔兰姨子!”洛霖报复道。
  “真感人,洛霖。你并不像你表现得那么没种。”
  “我想你知道你的外祖父费安德以叛国罪被逮捕后,因为伤重去世了?”
  “我知道他无法捱过,”席恩平静地道。“那是你父亲必须偿付的另一条人命。我相信是他去密报的。”还有埋葬在葛维史东花园里的那位美丽、温柔的女子。孟威廉必须为三条人命付出代价。
  洛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而后他仔细考虑这个可能性。“我无法说不是他做的。我恨他,看不起他!”
  “很好,那会使你成为更好的盟友。如果你不是我的盟友,你就是敌人。”
  “我是你心甘情愿的盟友,席恩,绝对不是你的敌人。”洛霖激烈地道。
  “我猜你们孟家的事业愈做愈发达了?”席恩讥诮地问。
  洛霖满怀罪恶感地回答。“是的,我们现在拥有一支船队了,称为孟家航运。”
  “嗯,我相信你会对我极有价值,洛霖。我会在星期六来找你。那应该足够让你销毁纪录了。另外,我要一份孟家的敌人的名单。”
  “我妹妹会在下星期六结婚。”洛霖脱口而出。
  “和谁?”
  “我们的堂兄罗杰克。”
  席恩的脸上戴上了黑暗的面具。而后他笑了,但笑意并未到达眼里。“也许基尔特伯爵会出席。”他对洛霖鞠了个躬后,消逝在黑暗中。
  而洛霖过了好一晌,才明白欧席恩现在已经是基尔特伯爵了。
  星期六,席恩等在海军办公室外。洛霖依言做到了他允诺的事,席恩在海军纪录彻底消失。洛霖并且详列了孟家所拥有的船只及它的敌人,令席恩非常满意。
  “我要怎么再和你联络?”洛霖问席恩。
  “你不能,”席恩平静地道。“当我需要你时,我会找到你。”
  洛霖毫不怀疑他的话。
  席恩知道他的行动必须要快。现在他是清白之身,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事。他详细调查了孟家的船只、船运事业及路线。他开始打入伦敦的社交圈,参加孟家的政敌纽卡尔公爵是其中最有权势者出席的宴会。而后他在下榻的塞佛里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宴会,邀请所有孟家的敌人。他在席间宣布孟威廉过去运送枪枝给爱尔兰叛军的叛国行为,看着他们震惊、高兴的表情!席恩不认为孟威廉及他的哥哥桑德治伯爵还能在海军横行霸道太久。
  翡丽在她的婚礼那一天醒来时,并没有任何感觉或许除了认命之外。她空洞的绿眸望着镜子里那个穿著白纱、戴着白色假发的人影,感觉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即将在波曼大宅这个监狱里度过一生。
  连她的婚礼都是在波曼宅邸里举行她的狱卒对她的监禁非常彻底。她茫然地念完了婚礼的誓词,模糊地听到神父诉说着:“你发誓从今以后,服从、尊敬、爱他,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它的回答几不可闻。
  之后的婚宴,几乎全伦敦有分量的人士都来了,但五年来困居牢笼里的翡丽几乎不认识任何人。他们结婚的贺礼堆积如山,等着稍后让这一对新人当众拆开。
  基尔特伯爵将他的贺礼一起放进去,冷眼旁观着婚宴的进行。除了洛霖之外,没有人认得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