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03-23 21:15      字数:4822
  昌,富足万年。”
  “皇叔,你莫再狡辨了。你勾结的朝廷重臣都已俯首认罪,私下拥兵自揽的六十八军府已为朝廷控制之下。”应宁王从怀中取出金牌皇令,正声道:“如今我奉皇上之令,彻查此事。皇叔,委屈您到宗人府走一趟了。”
  应宁王肃色谨然,往日伪装的轻狂浮躁、玩世不恭尽数收敛。他左手一挥,身后一队禁军出列,手持兵器,向皇甫贤跨步行去。虽然慑于皇甫贤至尊的身份,然有皇令在前,他们便再不顾忌。
  行至一半,回春与另一名护卫飞身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应宁王的目光在回春二人脸上扫过,而后再看向祭坛之上负手而立的皇甫贤,开口道:“皇甫贤,你要违抗圣旨么?”
  皇甫贤微笑道:“王侄,圣旨何处?”
  应宁王眸光一闪,将手中金牌向前一亮,严声道:“金牌皇令,如君亲恼。”
  “也就是说你关无圣旨了?”唇角轻扬,皇甫贤微微带着讽意地一笑,“确实,皇上如今正前往香山休养,如何下旨令你前来捕我入狱。”
  听到皇府贤的话,应宁王面色一变,他大步走到皇府贤身前,说道:“你把皇兄怎么了?”
  皇甫贤半垂眸子,看着面上开始隐露焦急的应宁王,轻笑道:“王侄年纪轻轻,难道就有耳背不成?皇上如今正前往香山休养,为防一些心怀不轨之徒,便暂时未公开此消息。如今算来,应该已经行至半途了。”
  应宁王死死地盯着皇甫贤微笑淡淡的面庞,手心紧紧地握起。
  他确实是没有见到皇帝。昨日若馨前往贤王府一夜未归,他恐已生变,派鲜于前去查探,得回的消息是若馨被皇甫贤所禁,连同风华等人,而今似要将其祭天。他匆匆赶往皇宫,欲见皇帝,却被当值太监回应皇帝临时出宫。时逢紧急时刻,应宁王只能将计划提前,暗中派遣部署好的军队将皇甫贤关连之人先行拿下,再匆匆赶来贤王府,岂料,皇帝果真被皇甫贤控制了,却不知道如今安危。
  皇甫贤慢慢地踱下祭坛的台阶,站在最后一阶之上,俯视着应宁王,狭长的黑眸深沉而阴魅,他半眯眼眸,唇角微勾,却是冰冷而无情,“宁亲王应瑞宁身居高位,却于社稷无功。贪淫享乐,败坏朝纲,今日更假借皇上圣谕,擅入贤王府,欲诬蔑本王。吾为贤王,是职惩君侧之不正,今日,本王便要为东衡肃整内政。”
  一语方毕,数队府兵从祀堂周围迅速而出,将应宁王带来的那些禁军包围,而祀堂外也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火光明灭,呼声震耳欲聋。
  不过片刻,局势顿变。禁军还来不及有所防备,已被皇甫贤的人马控制住了。
  皇甫贤面上的表情依旧未变分毫,静然无波的黑眸淡淡地扫了一圈,重新停在应宁王僵凝的脸庞上,“王侄,可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典故?”
  应宁王盯着他,咬牙道:“你早就设计好了?”
  “圣无死地,贤无败局。记得本王也曾提醒过你,你的弱点就是太多情,心中被太多的事情所干扰,你如何能无心旁骛地与本王对抗?才落得如今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下场。”皇甫贤挑挑眉,慢慢倾身到他耳边,说道:“你以为我若要保密,你如何能知我今日所行之事?简单的一招请君入瓮,如此聪明的王侄竟也轻易便上钩了!”
  视线微挑,像应宁王身后看去。
  脑中电光火闪,应宁王面上又是一变,他慢慢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鲜于表情不变,正首敛容,行至回春身侧,向皇甫贤行礼,恭敬地换了一声:“爷。”
  “鲜于,你……”应宁王面颊绷紧,牙关咬紧,他不能置信眼前的一切。
  连他最信任的贴身护卫竟然也是皇甫贤安排的人?
  “怎么,看到跟随了你十五年的护卫倒戈相向很吃惊么?”皇甫贤睨着应宁王,像是看一头走头无路,以至绝地的困兽。皇甫贤微笑,笑得十分温和,“或许我也该顺便告诉王侄,你的玉家商行有多少是我的人,日后临变,也好让王侄有个心理准备。”
  “人一旦有了弱点注定行之败途,只有亲自斩断它,才能一绝后患。你生于皇家,却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皇甫贤对着应宁王摇了摇头,懒慢的口吻之中带着些微不屑地轻笑,“你的弱点太多了,着实让我失望了。”
  “王爷,时辰已经到了。”祝史走到皇甫贤的身后,低声说道:“是否如常举行祭天的仪式?”
  “嗯。”皇甫贤淡淡了应了声,最后看了一眼被府兵团团围住的应宁王后,便又转身迈上石阶,重新踏上祭坛。
  司巫们依旧在坛下绕着圈跳着祭神舞,口中低声吟唱。祝史在祭坛中心的供桌前点香燃烛,手持祭祀的工具开始准备祭天的仪式了。
  “皇甫贤,我劝你尽早停止一切行动,天理昭昭,终会有你报应的一日。”
  皇甫贤侧目,懒懒地瞥了眼应宁王,轻鄙的说道:“王侄,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本王随时能以任意一条罪名将你就地除死。”
  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吗?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皇甫贤的一手控制之下,他将计就计引应宁王入套,控制了皇帝的行动,只差一步,他的计划便要达成,可是,那样的结局便是牺牲了他们所有的人。
  她真的已经无所谓了,若当初知晓会有这样的结局她是否还是坚持要从白若因的意识中强行脱离吗?是否还会奢望多余的人生?
  她只恨自己,恨自己牵连了关景天和小四,如今连风华也保不住了。
  看着皇甫贤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若馨紧紧地盯着他,沉沉说道:“皇甫贤,你是真的想要那个帝位吗?”
  皇甫贤在她身旁站定,轻笑一声,道:“若儿,你如今再问这样的问题,是否多余了些?”
  若馨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皇甫贤,继续问道:“现在的你真的开心吗?被权势蒙蔽了心,只余下欲望的人生,你真的满足吗?”
  “满足又如何,不满足又如何,你知道我等了这个日子有多久吗?”皇甫贤轻淡地笑着,伸手拈着她的一络长发缠绕于指间,低沉的嗓音轻缓缓地说道:“从应仲阳闭目的那一刻,从皇甫贤带着应仲阳不能遗忘的记忆重生的那一刻起,这些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直直地望着他眼底良久,若馨摇头,平静地开口道:“师父在山上的日子,心中没有这些无妄的执念,有的只是对白若因背叛你的失望和痛,你或许恨她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承诺,恨她选择了族人背弃了誓言,恨她利用你的信任而让应氏一族几乎遭到灭顶之灾,有恨是因为你心里还有爱。师父,你爱白若因,可是为什么让她回来以后,你却让自己和她愈走愈远?你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个皇位,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人,让白若因替你背上这些负疚的包袱?”
  “师父,你是喜欢山上那样的日子的不是吗?那时候的师父虽然很少笑,可是每次笑总是真心而温暖的。师父是真的待我好,是真的把我当成孩子一般并没有想要利用过我。师父传授我各种技艺,我每学会一样,师父其实都很开心不是吗?我每次向师父提愿望,师父不说,却总会满足我。”若馨慢慢地将心底深处的怀念道出,希望能唤回师父曾经的记忆和感知。
  皇甫贤目光灼灼地望着若馨,眼神倒影的清影沉淀着山间岁月的回忆。
  “那些日子平静宁和,那时候师父也是真正开心的,师父都忘了吗?”
  皇甫贤只有片刻的沉默,他垂眸看了一眼掌中心干凝的血痕,低低笑了声,再抬眸,眼中仿佛更弥漫了一层冰寒的障雾。
  他松了手中的长发,顺着若馨的颊畔滑到下巴,若带些手劲地捏住,轻声道:“若儿,如果你不想多受些罪,最好少说些无用的话。说的越多,只会死的越快。”
  刚刚腾起的一点希望落空,心又渐渐沉了下去,若馨艰难地吞咽,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了?”
  皇甫贤微笑着道:“你是不怕,但如果是这样,你还怕不怕呢?”
  说话的同时,皇甫贤抬手一挥,早已候在风华身侧的祝史取过司巫呈上的小巧别致的祭刀,毫不犹豫地刺进风华的心口。
  不过眨眼功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之内,刀口已深深刺入风华的身体。
  “不要……”若馨撕声喊道,却见那柄祭刀又往风华的心口刺进寸许的长度。她使劲挣扎着,却根本没有移动分毫。
  心口仿佛也被那柄尖刀深深刺入一般的感觉,撕裂的剧痛。眼睁睁看着她在乎的人一个个在她眼前遇害,她却无能无力,她恨自己的无能,她好恨。
  眼睛渐渐迷濛,她使劲眨着眼睛,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风华,只能看着鲜红的颜色从那道白光的身影之中蔓延,像是一场血色的梦魇。
  风华咬住下唇,俊颜已是一片苍白。
  祭刀并不长,然刺入心中后,引寻心头之血沿着刀柄慢慢滴落,下方放着一个古旧的祭祀用具,盛接着他的血液,而后再浇淋到镇魂石上。
  月白的长袍渐渐染满鲜红色,空气中近似梨花的香气愈加浓郁。
  他不能死。
  风华直直地注视着若馨的眼睛,盯着她滑落颊边的泪,比那柄尖刀直刺心窝的巨痛更让他难忍。
  他记得关景天死时,若馨的沉痛,她便是在梦中都在自责着,不能原谅自己。他不能让若馨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心口的剧痛让意识开始慢慢昏沉,风华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忍着心口的剧痛,柔声道:“若儿……不要怕,我没……事,我不会死的。”
  风华始终面带温和的笑容,凝望着若馨,始终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至少,不能在若馨面前倒下。
  “若儿不怕,我不会死。”冷冷清音,无力却坚定地安抚着若馨。
  滴下的鲜血浸润着镇魂石,玄黑深沉的石头仿佛流转着莹润的光泽,温热的血液让镇魂石头也有了生命一般。
  生命渐渐流失,风华清臞淡雅的面庞没有流露痛苦,眼瞳倒映的身影依旧清晰,只是他每次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
  终于再不见风华睁开眼睛,若馨失控地笑出声来。
  她恨恨地盯着皇甫贤,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眼眶,她不在他面前示弱,永远也不会,“你杀了我吧,皇甫贤。即便你得了四件神器,即便你得到了皇位,你注定永远是一个失败者,无情无心的人,你永远不会得到别人的真心,只能永远孤独。“
  司巫手中呈着檀香木盘走到皇甫贤身边,皇甫贤淡淡看了一眼盘中的祭刀,没有拿。
  他抽出自己的配剑,也是曾在山间教会若馨剑术的长剑,慢慢地抬起手,目光没有离开若馨的面庞,手中高举的利剑向若馨的心窝刺去。
  皇甫贤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尽管握着长剑的手在刺下的一瞬,手背的肌肉不能察觉地一紧,他却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在剑尖刺向若馨心口的一瞬,一只手突然插了进来,手心向上挡在了若馨的心口处。锋利的剑尖分毫不差地停在了白洁的肌肤之上。
  绯红的艳服,寒厉的剑锋,被夹杂其间的那只手生生阻隔。
  没有激烈的电光火石,便只一只无任何寸铁相握的手。
  视线沿着静止不动的手向上看去,皇甫贤慢慢地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站在他对面的白若因。
  祭坛后方的一个暗门开启,她应该就是从那里进来的。皇甫贤给予白若因完全的权力,在贤王府,她确实可以不受限制地随意来往。
  皇甫贤微微一笑,开口道:“阿因,你怎么来了?祭祀之事已经完成了吗?”他的语气平缓,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祀堂之中静然无声,便连祭祀的祝史也停下了动作,在这般紧张的时刻,皇甫贤的反应确实太过冷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一般。
  就如挥剑刺下时的决然,皇甫贤也很平静地收回了长剑,像是平日里普通的练剑一般,很自然地将剑插回了剑鞘。
  事情开始地突然,也结束地让人愕然,而皇甫贤不可捉摸的心态更是让人不禁冷汗暗流。
  白若因平静地望着神色自若的皇甫贤,许久未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要亲手除去自己抚养了十年的心爱徒弟,而她却全然感受不到皇甫贤的一点人情温暖。
  “白……若因……”没有想像中的疼痛传来,若馨睁眼看到了站在她身侧,护住她的白若因。
  她为什么要阻止皇甫贤的行为?她不是与他一道的么?
  白若因徐徐垂眸,清冷的乌瞳与若馨对望了一眼,依旧静淡无波,然若馨却第一次,在她眼底深处看到了明显的感情,像是密闭的空间终于有了一道缝隙。浅浅流泻,像是轻缓浮动的绵云,柔软而安抚人心的温暖。
  反过手,白若因的手捂在若馨心口,轻轻压了压,而后才收抚撤回了身侧。她抬起头,重新看向皇甫贤。她没有回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