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03-23 21:15      字数:4850
  ,皇甫贤微微一笑,轻俯身躯,在应宁王耳边低声道:“又失去一次机会了,王侄。”
  俊美的面容顿时凝住,应宁王不发一言。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的。
  “听皇叔一劝,要成大事,切莫太过多情了。”皇甫贤低低笑了一声,又道:“我可是很期待同王侄的下次竞技,可能事未成就先败在女人身下。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乌发随风轻扬,黑眸荧荧如泉,那张如画清颜,风采清越、贵气逼人。眼前的皇甫贤,仿佛地狱而生的妖孽,睥睨万物,众佛难挡。没有丝毫的弱点,完美地找不到一点瑕疵和破绽。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腾起一股寒意。
  他根本不是人……
  应宁王咬紧牙关,表情复杂地看着皇甫贤。
  皇甫贤不再与应宁王磨蹭,他侧目,扫过若馨一眼,淡淡一笑,便策马旋身离开。
  唇边的笑容冰寒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管是不是被箭所伤,但毕竟是出了人命,亲王看台外立刻聚集了一帮人,大都是那些皇亲国戚。
  身为王爷,地位崇高,对于卑下之人的生死视如草芥,自然不放在眼里,然如今发生事情的是宁亲王府上的,便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了。尤其看到已入皇家名牒的宁王妃,如今竟然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护卫,一个除了自己夫君以外的男人,众人心中不由疑猜,或是私下议论纷纷。
  应宁王最后看了皇甫贤离开的方向一眼,便重新策马驱往看台。
  下了马,应宁王将缰绳随意一扔,便往里走去。
  “宁亲王来了。”有人低声说了声。
  应宁王抬眸朝那些向他看来的人扫了一眼,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冷意。他的表情不若平日里的闲散适意,微微凝重的表情让人生出一股惧意。
  “七弟,方才那箭……”五王爷从人群后面走上前来,手中还握着那柄长弓,面上带着歉意,似乎想向应宁王解释。
  应宁王眉宇轻蹙,他挥了挥手,说道:“五哥不用解释,我心中有数。这里的事情有我解决,你们也不用都围在这里了。”
  早已习惯了应宁王倨傲的态度,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而且他没有怪罪自然好,毕竟谁也不想惹脑了应正帝最疼爱的弟弟。虽其他几个王爷与他们血脉中都流着相同的血,但总归亲梳有别,若应宁王真要追究什么,怕也不好解决。
  人群渐渐散去,应宁王的随身护卫鲜于也走到应宁王身旁,“爷。”
  一边往看台走去,应宁王一边问道:“传唤御医了吗?”
  “已经派人去叫了。”
  应宁王点点头,又道:“你先去禀告皇上,就说本王先处理这边的事情,稍待即往。”
  “是。”
  ……
  从一侧的木梯拾阶而上,应宁王走进亲王家眷看台。看到若馨脸上从未有过的惊惶神色,还有一串串簌簌而下的泪水,他稍稍怔了一下,顿了一顿,便走到若馨身旁,撩袍蹲下,叫了声,“阿离。”
  若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始终将头抵靠在白容的额间。
  他擅长哄女人,逗得那些女子心花怒放,却当真不知如何安慰人。看着整个人沉如死水的若馨,应宁王沉默了许久,平日里舌灿莲花,如今要以真心抚慰,他却生疏的很,静默了半响,只说了句,“你先别慌,御医马上就来。”
  御医来了又有何用,如今白容呼吸脉象全无,他们要如何救?
  心中悲痛,若馨咬住下唇,眼中一滴滴泪水落在白容死灰的脸上。
  突然,压在他脉门的手察觉到一丝虚弱的脉象。
  虽然轻且浮,确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猛的抬起头,错愕流露在脸上,若馨力持镇定,屏住呼吸,再次细心诊脉确认,而后又忙不迭将手探向白容的鼻下,泪水犹挂面颊,若馨脸上又惊又喜。
  白容还有呼吸。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白容慢慢睁开了眼睛。
  “白容!”若馨捧住白容的面颊,欣喜若狂,“你没事就好,你刚才到底怎么了,突然没有了心跳呼吸……白容,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若馨语无伦次地说着,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下,视线却始终不离白容的面庞。
  白容动了动,勉强撑着手臂抬起身子,若馨忙伸手扶他坐起。
  白容喘着气,他按着胸口,静静地看着若馨第二次因他而落泪的面庞,突然伸手将若馨的身体纳入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主动对若馨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他笨拙地轻拍着若馨的脊背,开口道:“姑娘不怕,白容没事。”
  若馨咬住下唇,牵起嘴角,点点头,“嗯。”
  温热的液体浸透布料渗透进肩膀,熨烫着他的皮肤,仿佛是若馨对他的感情的传递。环在若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低声道:“白容不能离开。”
  他的呼吸喷在若馨的侧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一个逐渐流失生命的人在慢慢失去最后的体温。
  察觉白容的异样,若馨扶着白容的肩膀分离了两人的距离。
  不对,白容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悲伤,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那坚定的守护眸光却依旧明亮,仿佛到死也不会熄灭。
  若馨掩住心中惊恐的猜想,开口问道:“白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已是回光返照。”平淡漠然的话语传入耳畔,若馨蓦然回头,看到白若因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白衣如羽、雾鬓翩然,白若因比一个月前看到时似乎又改变了些许,更美了,只是那张绝艳的容颜依旧清冷如冰。
  她慢慢地走到若馨身旁,垂眸注视着白容,淡淡道:“本以为他只能支持十天,能拖至今日,也属奇迹。”
  若馨胸口一震,看向白若因,焦急地问道:“什么支持十日?”
  白若因将视线从见到她时便散发出戒备之意的白容转到若馨面上,平静地说道:“你应知他之所以能死而复生,是因我体内一魂为他牵引聚魄,当初为救醒他,我以血入药,如今他与我牵成血链,若离我身旁,不出十日,必死无疑,然当日他坚持要回到你身边,我便也没有阻拦,如今时限已到,能多出半月之期,他已该庆幸了。”
  心中震撼,若馨惊愕地回头看着白容,白容面上却依旧没有丝毫后悔之意,只是坚定地看着她。
  傻瓜,真的是傻瓜。
  若馨深吸一口气,重新望向表情平静的白若因,说道:“大祭司,你既然知道因由,定有救他之法。”
  白容咬牙,“姑娘,白容绝不去他人身边。”
  若馨没有看他,只是走到白若因面前,朝她深深一揖到地,说道:“恳请大祭司救白容一命。”
  白容的个性她是知晓的,从头到尾,他心中确实只有她一人,用生命守护的深情,她感动也欣慰。可是,她所希冀的并非朝暮的欢娱,而是长长久久的幸福相伴。如果连命也没有了,那他如今的坚持,坚持拥有自己的躯体,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的努力又算做什么呢?
  她感动白容对她的坚定,却不希望他因为一时的固执而断绝了两人的未来。
  白若因静静地看着她。
  说实话,她并没有要救白容的意思,以白容目前的情况,她若要挽回他的性命,只怕要消耗不少精力,这对于午时后的皇家祭祀,势必有所影响。
  看台外的几个长老们互相看了几眼,似有所顾虑,然看着前方的情形,都没有说话。
  寂静之中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茹雪提裙跑进看台,将手中一卷布帛交给白若因,微微气喘地说道:“大祭司,这是皇甫大哥要给交给您的。”
  和过去与若馨相处的模式不同,白茹雪对白若因异常恭敬,态度卑谦,不敢出丝毫纰漏。她悄悄抬眼看了看站在身前,表情凝重的若馨一眼,又慢慢撇开目光。
  白若因接过她手中的布帛,淡淡扫过白茹雪微起红晕的面庞,水汪迷离的双眸和明显抑制不住兴奋的神情。她慢慢垂下眸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他不是你能攀依之人。”
  虽未点名,白茹雪却已了然,一张红霞迷濛的俏脸刹时变得苍白,她握了握拳头,低下头,有些艰涩地说道:“茹雪不敢。”
  白若因只提点一句,位再多言。她早知晓白茹雪对皇甫贤的倾慕。即便如今随她一同住在贤王府中,白茹雪见到皇甫贤时,依旧难掩心中的恋慕之情。她并非对此有醋意或是其他,只是白茹雪太过单纯,如今的皇甫贤真真已非过去的应仲阳了,他就好像一把隐藏在阴暗中的利器,谁也不知那把利器的指向,不知那把利器是否会伤害到身旁的亲近之人。连她也看不透的皇甫贤,她只怕单纯如白茹雪,太过接近,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她。
  展开布帛,里面只有两字,“救人。”
  确是皇甫贤字迹无疑。他是要她救白容么?
  白若因展卷微吟。
  看台外的几个长老看白若因的表情似有所迟疑,相顾几眼,大长老略作思索,便走到白若因身旁,低语道:“大祭司,不过区区一名死士,不值得大祭司如此伤神劳力。午时尚有皇家祭祀,大祭司还是先去歇息片刻吧。”
  若馨猛的抬头,难抑愤懑的目光直逼大长老,大长老并不看她,只是垂手静立在白若因身边。
  看白若因冷淡的表情,若馨意绪悲凉,却不想放弃,她伏跪在地,哑声道:“求大祭司。”
  从白若因进来之后,便一直静静倚靠在一边观看的应宁王看到若馨跪下之后,终于有所动作。
  他扫了一眼那些白氏族人,走到若馨身后,双手扶在她的双肩搀她起身,同时开口道:“起来再说。”
  应宁王也是第一次看到若馨同白若因一同出现在眼前,乍看之下确实惊了一惊。要说她们的面容,确实没有丝毫差异,除了白若因如今隆起的无法掩饰的腹部,两人就好像是一面镜子中照映的两方,只是一个妍暖一个清冷。
  玉簪髻鬟,黑亮如缎。清艳的容颜,一身冰绡雪裳,周身仿佛氲萦着轻渺的薄烟,白若因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气质,惑人心魄的华韵,仿佛濯雪清露,确实美得不似人间俗生。
  视线扫到她的腹部,应宁王心中嗤笑一声,即便是不可亵渎的卜氏祭司,如今不也同皇甫贤狼狈为奸,暗胎珠结。
  而且……
  应宁王向若馨看去,澄静的日光下,若馨直直而立,裙裾在风中悠悠的飘扬,面上因担忧白容而起的悲伤让人动容。
  果然,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王妃看着顺眼一些。
  他向来就是个护短的人,虽然平日里老是取乐白若馨,这个时候,自然还是向著名义上已是他王妃的若馨了。伸手在若馨肩上压了压,应宁王轻慢慢地说道:“本王的王妃岂能向他人屈膝。尤其是那些曾像丧家之犬一般哀求皇兄重新收留之人。”
  听到应宁王隐含侮辱性的话语,大长老脸一僵,压抑着情绪低沉道:“宁亲王,并非是吾等哀求圣上收留,您忘记是贤亲王领吾族归京的吗?”
  应宁王轻笑一声,挑了挑眉,“怎么?如今拿皇叔来压本王不成?”应宁王慢悠悠地掠了掠微微散落到额前的碎发,轻瞥了站在看台外的那帮人一眼,说道:“皇叔地位确实崇高,但你们呢?是在外面呆久了,还没有习惯皇城中的规矩?没有人教过你们见到本王时应有的礼节吗?”
  几个长老变了变面色,看着应宁王陡然而起的威严,只能撩袍膝跪于应宁王面前,垂首道:“吾等失礼,还起宁亲王降罪。”
  应宁王勾唇懒洋洋地笑了笑,“也罢,看在你们曾与本王王妃相识一场的份上,此次就不计较了。”垂谋看了一眼紧拉着白容的手的若馨,应宁王顿了顿,又道:“不过,本王曾闻卜氏祭司能力超凡,莫不是连救个人的能力也没有?莫非是祭司你徒有其名,却无实际的能力吧?”
  “王爷您怎可如此诋毁大祭司?”即便忌惮于应宁王的身份,对于他怀疑祭司的话,还是激起了那些长老的愤怒。
  白若因面上依旧是静默冷清的表情,她抬起手,缓下了身后那些人郁而不能发的情绪,面上倒也全无愠色,只是淡淡道:“宁亲王,你不用以此方法激我,能救之人我自然会救,不会因为他人之言而有所动摇,若是我救不了的,即便宁亲王讽上千百万句,我也依旧无此能耐。”
  若馨抬头,满带恳切的目光看向他,始终死死地握着白容的手,没有放开。
  白若因侧目,台看台外遥摇望去。
  天际云薄,连绵起伏的峰峦,望不见尽头的峻山重重叠叠。茫茫的一片绿色林野,她看到一道银白冰冷的身体越行越远。
  若是不救白容,以若馨的性格,只怕不会再尽力去寻那几件神器了吧。
  白若因慢慢垂下目光,他确实了解白若馨……
  走到白容身旁,白若因将手轻抵在白容额间,闭上眼,口中默念着咒语。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若馨欣喜地发现白容的面色慢慢转为正常,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白若因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