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03-23 21:14      字数:4823
  白若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便又重新移到若馨脸上,眸中的神情若与所思。
  而若馨在确定关大少只是因为一时气血上逆不顺而引起的昏厥,并没有其他症状之后,才松了关大少的手腕,转过头对漠漠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漠漠姑娘,好久不见了。”
  乍然见到若馨和白若因两人一同出现,漠漠的反应和关大少初时的反应一般,生生抽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地。但好在若馨早于万春县时便告诉她,自己与白若因的情况,愣怔了半响之后,漠漠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来,帮我将你家少爷扶起来。”托着关大少的一只手臂,若馨召唤漠漠一起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扶到了座椅上坐下,看关大少即使昏厥,脸上依旧一副见了鬼一般惊恐又似有些迷惑的表情,若馨想到方才他的反应,实在好笑,伸指弹了弹关大少的额头。
  “若馨姑娘,你怎么也在京城?”视线在白若因和若馨的脸上打量了数回,漠漠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撼,转头看着若馨开口问道。
  才弹了一下,大少爷额头嫩滑的肌肤便起了红痕,若馨笑着收了手,回答道:“当日万春县和你告别,我便来了京城,今日来这里是想见故人一面,倒未想会遇到你们。”
  漠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若因,瞥见她脸上冷淡的表情,心头一股敬畏之情不自觉升起。在万春县,她曾经和少爷一起去白家村找白若因,甫见到的那一刻,她也差点以为那人便是若馨。只是相同面容的两人,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也只有死倔的少爷才认死理地坚持白若因就是若馨。
  漠漠垂下视线,说道:“今日是白姑娘请少爷过来的。”
  若馨闻言,转头看向白若因。白若因只是表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大堂后走去,同时开口道:“你随我来。”
  漠漠留在大堂照顾着关景天,若馨则随着白若因一同向堂后走去。
  出了大堂,便又见一片宽敞的园林,只是花园里依旧种植着一片青竹,看起来清冷了些。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从青石板的大路转了个弯,若馨看到不远处建在湖边的小筑,猜想那里便是白若因如今的住处。虽然贤王府整体的建造简单而随意,那个小筑看起来却显然花了一番功夫,以白若因淡然的性子,自然不会计较住处条件的优劣,如此向来,大抵便是师父准备的了。
  若馨自嘲的笑了笑,师父盼了两年,从她一出生便开始计划了一切,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让白若因重新回到了他身边。虽然害得自己失了身体,如同一个游魂野鬼,不得不到处找寻存活的办法,但恐怕再来千百次,师父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从小跟在师父身边,看到了师父对于白若因因爱恨交杂的浓烈感情,如今想来,便也是爱得太深,才变成了恨吧。承了白若因的记忆,也记得百年前白若因对应仲阳无情的伤害,她不知道灵魂被唤醒的白若因如今心中是如何所想,便是她也难免察觉到一抹惆怅,虽然那只是清晰存留在她脑中却不属于她的一段记忆。
  皇甫贤坐在书房里,面前是敞开的窗扉,穿过那片青竹林正好看到走向小筑的白若因和若馨。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因为相同的容貌而显得有些诡异。
  慵懒地倚靠在古朴的雕花背椅,皇甫贤神情变也未变,视线随意地停留在两人的身上,颇有些深意地笑了一笑。
  一手托着茶盏,另一只执着盏盖轻轻地拨去茶水上的茶叶,茶水已凉,比刚沏时更显苦涩,他却独爱如此的饮法,越是苦越是涩,他喝入口中,更觉回味无穷。将茶杯凑到唇边,皇甫贤喝了一口,听到回春进了门,在身后低声叫了声,“爷。”
  “嗯。”慢条斯理地咽下那口微微带着苦的茶水,皇甫贤清淡淡应了声。
  回春低头,禀道:“爷,昨日卜氏长老集体上请祭司,要她收回如今小姐身上的一魂三魄。”
  “哦?”皇甫贤本来慵懒的呃神态有了一丝兴味,“这些老东西,倒是始终未该性子。”
  自从回京之后,白若因被重新封为了护国祭司,卜氏一族也恢复了百年前护国宗族的身份。他知道那些长老的想法,虽然白若因百年前大祭司的记忆被唤醒,但因为如今失了那一魂三魄,能力便远不及当初。只要收回了若馨身上的魂魄,那么白若因便能重新振作卜氏一族,重塑百年之前卜氏一族在东街的荣耀和地位,也能消除如今皇族对他们的敌视,使自己摆脱依旧危险的境地。
  皇甫贤唇角轻扬,微微带着讽意地一笑,而后问道:“阿因如何回答?”
  “祭司并未表态,只是说她心中自有定断。”
  回春顿了顿,又继续道:“爷,柯蓝三皇子清晨已经起程回国。”
  皇甫贤沉思片刻,淡淡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走进白若因寝房的两人,慵懒地撇尅视线,“继续派人跟着,有什么情况再回报。”
  “是。”
  若馨跟着白若因进了屋子,发现屋子里的摆设静雅别致,想来当初布置这一切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进了屋后,白若因让若馨稍等片刻,便走到书桌后,不知去取什么东西。若馨则站在门口,打量着四周。
  白若因的性子与山间生活时的师父颇有几分相似,事事都处理得一丝不苟,不若她的随性懒散,白若因待事无论大小皆十分严谨,屋子里一尘不染,井井有序。物随人样,看着屋子里洁净到有些清冷的程度,也不难想象出主人的性子了。视线一一扫过,发现床榻旁的木柜上收着几套男子的服饰,若馨的目光在上头停留了片刻,便移了开去。
  书桌后的白若因弯腰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匣。木匣看起来十分古旧,上头的漆面早已脱落,露出本体的木头也显出陈腐的黑暗色。
  白若因将手放在那木匣上片刻,半敛的眸子带着沉思的神情,静淡的脸庞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沉默了片刻,她便抬头对站在门口的若馨唤道:“你过来吧。”
  走到书桌前,白若因看了她一眼后,便打开木匣,从里面中取出一个用古旧的娟帕抱着的东西,若馨不知道白若因的目的,疑惑地看着她,将娟帕展开,白若因拾起包裹在其中的一物递到若馨面前。
  一个石头?
  玄黑不见一点杂质的石头在白若因净白的掌心分外的显眼,石头的菱面光滑,只有一面有明显断裂的痕迹。
  “这是什么?”若馨看着白若因示意她接过的东西,不解地问道。
  “镇魂石。”
  若馨一怔,“镇魂石不是在应宁王手里吗?”
  而且应宁王不是也亲口承认了?
  还是……他是在骗她?
  “应瑞宁王手中确实也有一块。”白若因看着忧疑的若馨,继续说道:“百年底前,镇魂石为仲阳从柯蓝国所得,仲阳让天玄收了我的魂魄强入轮回。因为卜氏祭司肉身灭则魂魄散,他在天玄未设阵法之前,先已镇魂石固我的魂魄,镇魂石便是在那日一分为二。”
  若馨听着白若因叙述着她未知的事情,眸中微微疑惑。
  白若因知道她心中所想,平淡地说道:“这些也是仲阳后来告诉我的。”
  若馨扬唇笑了笑,点点头,表示理解,只不知白若因将这块石头拿给她看有什么目的。白若因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说道:“镇魂石是仲阳让我交给你的。”
  若馨心头一跳,正要伸出的手顿了一顿。她抬起头,愕然的目光望向白若因,张口结舌一时间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心中不是不惊讶,师父从小收留她,处心积虑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唤回白若因,曾经对她的好,可是说是为了保住她这个日后威载白若因魂魄的躯体,如今师父的目的已经达成,又为什么愿意帮助她?
  她还记得当时师父找来天玄要唤醒白若因时对她说的那些话。
  师父说他们师徒的情分在她下山之时便已了断,虽然当初的自己对于师父还有几分恋慕,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对于白若馨其人,师父的心里确实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低头看着白若因手中的镇魂石,若馨微微蹙起了眉,低声问道:“……为什么?”
  见若馨迟迟没有接过那个镇魂石,白若因索性将石头放在若馨面前的桌上,旋身走到窗前,漆黑的长发轻轻拂到面前,顺着长发飞扬的方向,她看到清湖对面那扇开敞的窗子。
  视线扫过窗子里只停留了片刻便又离开的身影,白若因神色幽幽,淡淡道:“我没有问他,若你想知道原因,可以自己去问。”
  将镇魂石交给若馨,便也等于做了一个决断,长老们昨日的话言犹在耳,她也知道要重振卜氏一族,恢复自己完全的能力,收回若馨身上的魂魄确实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皇甫贤将镇魂石交给她,让她交给若馨,她确实也明白他的用意。
  或许该说,自从回来之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看不明白了。
  ……
  若馨略略沉吟片刻,还是伸手将镇魂石用那块古旧的娟帕包好,收进怀中。
  师父如今的做法,是念在他们曾经师徒一场的份上也好,是为补偿对她所做的一切也罢,抑或是有其他的什么母的,毕竟她如今也只求能保着一条命,具体的原因,不也不再追究了。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白若因,若馨静静笑道:“那就请大祭司替我谢过师父了。”
  白若因掉过头来,眼中的神情也恢复了先前的静淡。她身为大祭司,本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让太多的杂事扰乱心绪,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成为卜氏一族史上能力最纯碎最强大的大祭司。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你如今的身体与常人无异,只将融过柯蓝神使之血的镇魂石贴身放着,就能维持目前的状态,也不必再引渡阳气。”
  若馨听了之后,微微一愣,没有作声,只是微微垂眸,似在沉思。
  白若因知道,若馨只要能采渡至阳或极阴的男子阳气,便能保持她的意识不会涣散,但却绝对不看能会有目前的效果。若馨如今的情况与常人无异,身上的阴气几乎已经消无,世上有此能力的人屈指可数,是谁在后面帮助若馨,她隐约猜到,但也没有道破,只是说道:“我腹中的胎儿为柯蓝神使骨肉,兼有神使之能,因此只要引些许胎儿骨血,同样能与镇魂石相融。”
  若馨低头,看向白若因的腹部,如今算来,胎儿已有四个月大,看着白若因微微凸起的小腹,若馨的心头涌起细微而复杂的情绪。
  她的身体一直停留在离魂之时的模样,因此虽然孩子的魂魄是在她的肚子里,她的身体却依旧始终没有变化,亲眼看到白若因微凸的小腹,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母亲了。
  看着若馨沉默不语,白若因淡淡道:“引那些血并不会伤及胎儿,只是要取血也非一日可成,三日后,我会派人将血送到应宁王府。”
  微微停顿了一下,白若因又解释道:“如今镇魂石只有一半,即便融了柯蓝神使的血也未必一定保你平安,你还是尽早找到另一半为好。”
  “我知道了。”若馨点点头,朝白若因温笑道:“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白若因看了若馨一眼后,便慢慢向门口走去,静静地说道:“我并非在帮你,只是答应了一人而已。”
  ……
  与白若因一前一后地走出小筑,若馨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便开口问道:“白容和胭脂如今可还好?”
  白若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了句,“白容尚在昏迷,胭脂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若馨愣了一愣,问道:“他去哪里了?”
  “她在万春县醒来,呆了数日,便离开了。”
  “那时候他身上还带着伤。”若馨语气略急,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留下他?”
  白若因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地不起波澜,语气也是淡漠地说道:“她并非卜氏族人,生死与我无干。”
  耳朵里嗡嗡作响,若馨噎住,张大眼瞪着白若因,心中恼怒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白若因人生冷清,一切事情但凭心中维护族人的标准,只是白若因也有自己的记忆,应该知道胭脂与她的感情,为什么她能如此冷漠地对待?
  咬紧了牙关,若馨说道:“那么白容呢?我想去见见他。”
  白若因看着她,缓缓地说道:“白容在卜氏祀堂,他的魂魄凝聚只差些许,如今正是最后关头,容不得一点打扰。你若要见他,三日后再来,我会安排你与他见面。”
  若馨深吸了口气,细思片刻,她知道白容的情况,急也是急不了,便点了点头,举步离开了。
  ……
  白若因送走若馨和关家主仆二人,便依照往日的路线往卜族如今被安顿的地点而去。
  卜氏一族甫回京,重新接管了皇家祝祭之事,要处理的事情非常的多。白若因每日都花费大半的时间和长老们